场域视角下的船民子代教育问题 ------基于对京杭运河镇扬段船民口述史的发现.docx

1、场域视角下的船民子代教育问题-基于对京杭运河镇扬段船民口述史的发现摘 要 教育公平是时下热议的话题，而子代教育问题在家长心目中则更为重中之重。船民是长期与船共居的特殊群体，同样为人父母的他们却不能够长期参与到子女的教育过程中，严重者则与子女教育脱节。教育是促使船民群体代际纵向流动的关键因素，人岸分离的状态对船民子代教育具有重大的影响。本文通过布迪厄的场域理论，尝试分析由此视角下存在的船民子代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关键词 场域 资本 代际 教育1 场域的划分布迪厄在国家精英一书中强调权力场域是由不同的权力形式或资本类别之间的力量关系所决定的，同时不同权力的拥有者又以此为竞技空间展开权力的争夺。故以此

2、可见，在权力场域中两个必不可少的要素是资本类别和以推行支配霸权原则为目的的斗争。社会是一个大场域，而根据不同的资本类别和竞争目标，又将这个大的场域划分为不同的子场域，船民这一群体则依据其共有的经济、文化、社会等资本的特点被置于相同的子场域中，其子代在尚未成家立业前，与其同属于一个子场域中。船民，一个可能一年 365 天，每天都在水上漂泊的群体。船民不同于船长、船员，一般意义上的船长、船员是一种职业称谓，而这些挂靠公司、独自经营的“船老大们” ，却不能用一种正式的职业称谓去称呼他们，这大概就体现出了“生存伦理”与“职业伦理”间的差异。船民依靠在江河跑货物运输来赚取收入，然而这样的经济收入是极为不

3、稳定的。首先，他们的运输收入与运送的大宗商品货物价格挂钩，然而随着近年来的钢铁煤泥等货物的极速贬值，导致了运送成本的提高，船民的收入发生了大幅度的压缩；其次，运输收入也与运输频率有关，据船民介绍，从苏锡常一带向长江各口岸运输，沿京杭运河往返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然而这期间一旦遇上恶劣的天气（如台风） ，则要抛锚停靠直至可以继续前行，这样一来，运输频率就明显降低了；再次，挂靠公司所能提供的运输机会是有限的，往往在有限的运输机会中，船民是不能够满足自身经济需求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船民大多选择通过额外作业来实现经济的补贴，既表现为自主联系货物运输，然而这样的货单往往保障性较低，常发生拖欠货款的情况；最

4、后，船民所拥有的船只绝大多数都是通过贷款购买而来的，他们的收入不仅仅供家庭花销，而且还要偿还贷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收支往往是极度不平衡的，表现为入不敷出。船民的出身大多贫穷艰苦，依照他们的表述，但凡在岸上能有一个相对来说较为安稳的职业，就不会上船忍受漂泊。有些船民子承父业，世代跑船；有些船民经同乡介绍，一起跑船但不变的是，他们为的都是生计。大多数船民是没有受过教育且不识字的农民出身，他们往往在十八九岁就开始进入工厂工作，然而高强度、无自由、低报酬的工作让他们无法继续忍受，故上船开始了水上相对自由的生活。人岸分离，使他们几乎脱离了岸上世界，无论是社交、娱乐还是信息的获取，都与水相关。在船上

5、生活的最大限制就是电，岸上人使用电十分方便，就像是“自来电” ，而船上人使用的电都需要烧油转化，耗油量大使他们根本不敢长久的使用电器，而信息的获取大部分是要靠电来实现的，故而船民们和外界的新鲜信息都是较为隔绝的。由于知识水平和经济情况的限制，手机也只是满足他们与亲友联系的最基本需求。船民们的电话本中除了自己的亲友外，基本都是海事电话，由此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合法权益。综上所述，船民们所属场域中无论是经济资本、文化资本还是社会资本，均处于弱势地位，且由于岸上与船上占有资本的巨大差异，也导致了船民相对于岸上人的纵向阶层差异明显，往往表现为岸上人对于船上人的歧视。2 京杭运河镇扬段船民代际教育状况

6、镇扬段此行的受访者共有 10 例，涉及受访家庭共有 9 家，其中中年船民（年龄 40-60岁）共有 6 家，青年船民（年龄 20-40 岁）共有 3 家。6 家中年船民受访对象共由 6 位女士和 1 位男士构成，3 家青年船民受访对象共由 2 位女士和 1 位男士构成。中年船民中 1 位女士小学文化、1 位男士初中文化，其余的 5 位女性受访者并未提及自己的文化水平；青年船民中 1 位男士初中文化，2 位女士未提及自己的文化水平。中年船民中 2 位女士为世代跑船，且其中一位女士的子代也在跑船，青年船民中 1 位女士和 1 位男士为世代跑船，其余受访者均为头代跑船人。京杭运河镇扬段船民代际教育状

7、况表（称呼为化名）蚌埠女士 1 号家庭 世代跑船 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 儿女上小学曹姐姐 2 号家庭 头代跑船 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 两个儿子上小学青年船民丁先生 3 号家庭 世代跑船 初中学历 一儿一女学龄前陈女士 4 号家庭 头代跑船 小学学历 儿子在读书孙阿姨 5 号家庭 世代跑船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称自己不识字两个儿子跑船一个女儿在岸上上班唐阿姨 6 号家庭 头代跑船 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 儿子在上职高王先生 初中学历黄女士7 号家庭头代跑船父母是农民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称自己不识字儿子小学老师女儿电视台编辑【一本大学毕业】卢阿姨 8 号家庭头代跑船父母是农民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称自己不识字两个孩

8、子在岸上工厂中年船民耿阿姨 9 号家庭 世代跑船 个人教育程度未提及大女儿、二女儿大专小女儿初中学历儿子学历未提及3 场域视阈下的船民子代教育问题从上表中我们可以看出，家中世代跑船的家庭占将近 50%的比例，其中 3 位受访者未提及自己的教育程度，1 位初中学历，3 位未提及教育程度的受访者中有 1 位强调自己不识字。4 位受访者中有 1 位（耿阿姨）是丈夫家世代跑船，其余 3 位均为家中本来就世代跑船，其中孙阿姨称自己是船上生船上长且不识字，可认为其未接受过正规的学堂教育。4 位受访者的子女，1 家子女学龄前、1 家子女正在上小学、2 家子女已成年，且其中1 家的孩子依旧在跑船。家中头代跑船

9、的 6 位受访者，其中 4 位未提及自己的教育程度，1 位小学学历，1 位初中学历，4 位未提及自身教育程度的受访者中有 2 位称自己不识字。6 位受访者为 5 家人，其中 2 位受访者为 1 家人。5 家人中，1 家子女正在上小学；1家子女在读（未提及在读学历，根据受访者年龄推算应为高中） ；1 家子女在读职高；1 家子女在岸上工厂工作；1 家的子女分别是小学教师、电视台编辑，两人均为大学本科学历，其中在上海某电视台做编辑的女儿是正规公办一本毕业。无论是那些曾经作为“船民的孩子”的船民父母，还是现在作为船民父母的孩子，只要是作为船民的子代，他们的人生选择似乎就多出了一条水路，但是在走访的 9

10、 个家庭中，问及对孩子的期望时，岸上是他们一致的选择。船民子代也可被称呼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因为他们拥有水岸两个家，岸上的寄宿地是一个家，而有父母的船上，也是家。以正在读书的未成年船民子代为例，虽然他们长期生活在岸上，只有寒暑假才上船与父母同住，但是，由于生活场域的差异，对未成年造成的心理冲击依然很大。皮肤黝黑、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孩是船民唐阿姨的儿子，我们远远的看见他，和他打声招呼，询问着是否可以上船，他一直低着头坐在船首，听到我们的声音，他也只是点头静坐。我们来到船上后与他聊天，才得知他只是这条船主人的孩子，放假才上船，而自始至终，他的声音都无法掩盖住夏日树梢上的蝉鸣，我们也一度担心他的声音是否

11、能够被刻录上。“问你话呢，你能不能大声点，怎么就不敢说话呢?”坐在一旁的唐阿姨督促着自己的儿子，见一片沉寂时，她说：“他现在就没有一点理想，以后想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做家长的）肯定希望他以后能上岸工作，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啊。 ”只有当我们再次询问他你喜欢岸上的生活还是水上的生活时，他才不假思索的说了两个字-“岸上” 。上岸似乎是花销的理由。唐阿姨说船上人不讲求吃穿，一切以方便为主，两个字总结就是生存，然而岸上人则不仅仅是生存，更重要的是生活，而唐阿姨的儿子，就是在生存与生活之间进行跨越适应。唐阿姨的儿子在岸上的行为表现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其在船上的表现，我们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的身份感

12、到尴尬。一条船和船上的父母，在经济上能给予的教育支持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这段走访路途中，船民们都在强调行情每况日下，经济报酬日渐低落的跑船人家是无法给予子代更为富足的生活的，在教育上也无法提供供其上更为优秀的学校的条件。跑船人的孩子在岸上毕竟是少数，而在岸上接触到的同学，就与之相异了。相对而言家庭收入较为稳定的孩子，所享受到的教育支持相对而言也要更好。这首先是船民子代体验到的最为直观的场域冲击。岸上获取信息的来源较为广阔，无论是电煤、纸媒，亦或是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传递与获取，都较之水上来的容易。唐阿姨说自己在船上也就偶尔看看微信、看看电视剧，由于行船，流动性强也阻碍了她与其他朋友的面对面交往，可谓

13、是信息获取面狭窄。然而儿子在岸上，每天接触到的都是成指数倍增长的信息量，无论是文字信息、声音信息或者是人际资源，都要比船上的多。家庭中狭窄的社会资本远无法供给子代的需要，且在异场域生存的子代需要不断接收自己所“陌生”的信息，而“陌生”信息难以转化为自己的需求，这又是一层较大的冲击。唐阿姨夫妇在教育程度方面的情况我们虽不得而知，但是在访谈中我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教育程度一定不高。知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与谈吐方式，读书的多少可以清楚地表现在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上，且不论学历的高低，单就在文化信息的获取量的多少，就可以从言语间去感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唐阿姨虽行了不止万里路，但由于所到之处

14、的局限性并未能实现万卷书的效果。父母是孩子的直接引路人，虽然唐阿姨知道要告诉孩子好好读书，要有理想抱负，当这样直白的言语教育却远不如亲身实践去引导孩子。船民行于风浪，能够生存即是他们所幸，每当问及他们日后的打算，回答定当是未知。无论是作为监护人的陪伴缺失，还是作为孩子第一任老师的文化影响的缺失，都是子代教育上最为严重的冲击。4 小结船民生活漂泊，孩子一般托于孩子的爷爷奶奶照顾，而这一代船民的父母一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识字也无法教给孩子有用的知识和道理。经济上的不稳定性、社会资本上的狭窄以及文化资源的缺失，一般情况下是无法给予孩子一个良好的教育支持，然而对于未成年人而言，自控力是一个较为飘渺的词汇，一般情况下，孩子要么继续继承衣钵跑船，要么就在岸上的工厂做工，能够实现代际职业阶层的提升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在此情况下，跑船人想要改变后代经受风雨之苦的愿望实难实现。参考文献1程启军.阶层间封闭性强化: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新趋势J.学术交流 2010(1)118-1222顾欣炜,于专宗.教育与中国社会的阶层流动J.兰州学刊 2004(5)209-2123李培林.社会冲突与阶级意识当代中国社会矛盾研究J社会 2005(1)7-274茆晓君.风雨中的飘摇船民之生存伦理研究D.上海：上海大学，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