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储养练习”“枉尺直寻”到研究社会主义.doc

1、从“储养练习” “枉尺直寻”到研究社会主义摘 要：五四运动时期，毛泽东编辑了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 ，展示了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等会员之间关于学会方针、留法勤工俭学等问题的讨论。通信集中蔡和森的 11 封信，体现了他的早期思想，从注重个人“储养练习” 、提倡“枉尺直寻” ，到留法勤工俭学后接受并研究社会主义，明确提出建立中国共产党的主张。 关键词：蔡和森；新民学会；留法勤工俭学 中图分类号：D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949X（2016）-03-0005-03 五四运动时期，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等人发起的新民学会是当时影响力较大的社团之一。毛泽东编辑的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 ，将1

2、918 年 6 月至 1921 年 1 月期间会员之间关于学会方针、留法勤工俭学等问题的讨论内容整理出来，体现了五四运动时期学会会员思想。作为新民学会主要发起人的蔡和森，在通信集中共有 11 封信，这些信的内容体现了蔡和森的早期思想，从初期注重个人“储养练习” ，提倡带有实用主义色彩的“枉尺直寻” ，到留法勤工俭学之后接受并研究社会主义，明确提出效仿俄国建立中国共产党的主张。1 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共有三集，第一集和第二集在 1920 年 12月出版，第一集收录了从 1918 年 6 月至 1920 年 11 月的 13 封信，介绍了新民学会发展初期的基本情况，收录蔡和森的 7 封信。第二集收录

3、了从 1920 年 3 月至 1920 年 11 月的 30 封信，主要介绍学会会员赴法勤工俭学、国内开展活动的情况，收录蔡和森的 1 封信。第三集于 1921 年 1月出版，收录了 1920 年 5 月至 1921 年 1 月的 7 封信，主要是毛泽东与蔡和森等新民学会会员关于社会主义和建立中国共产党的讨论，收录蔡和森的 3 封信。 一、储养练习：学习与实践并重 1918 年 4 月 14 日，新民学会在湖南长沙刘家台子的蔡和森家中成立，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等 13 人参加了成立大会。2成立大会上，将社团名称定为新民学会，以“革新学术，砥砺品行，改良人心风俗”为宗旨，并在第五条明确规定“会

4、员对于本会每年负一次通函之义务，报告己身及所在地状况与研究心得，以资互益”3，正是“通函”这条规定为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准备了充足的素材。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等会员严格按照要求，将在法国勤工俭学和国内开展活动的重要事件与个人学习心得及时交流，成为社会主义从欧洲传播至中国的一个重要渠道。 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一集的第一封信是“蔡林彬4给毛泽东”的信，特别提到了“储养”与“练习”问题，认为“吾人今兹之所急者，一方面要有适当之储养，一方面要有适当之练习” 。蔡和森所说“储养”指学习知识， “练习”指社会实践，他认为“得同时行之者，上也；一先一后者，次也；终于一才者，下也” ，并认为能够同时做好这两件

5、事情的人不多，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缺乏社会实践锻炼， “非其才之不足，智之不逮也；无充分之练习故耳” 。5 这时的蔡和森刚刚从长沙来到北京，不仅见到了老师杨昌济，还见到了“正谋网罗海内人才”的北大校长蔡元培。北京的新环境让蔡和森感叹“有进大学之必要，进后有兼事之必要，可大可久之基，或者在此。储养练习，或可同时并得” 。蔡和森在信中转达了老师杨昌济的意思，提出了“一面办报一面入学”的建议，希望毛泽东入北京大学并参与报社工作，同时做好“储养”与“练习”两件事情。 蔡和森对新民学会会员求学的信念非常坚定，批判了社会上反对学习的声音。面对“往京考公费学校，乃随俗的迷梦也，于吾辈并无甚么必要；往西洋进

6、大学，亦随俗的迷梦也，于吾辈并无甚么必要；必要只在通其语文，悉其种种之真相耳”等否定学习的言论，蔡和森举出了老师杨昌济求学的例子，认为“杨师东奔西走，走了十年，仍不过是能读其书而已” ，认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免去随俗迷蒙”的办法。蔡和森看来，当时的社会上多是“事不素练，情不熟悉，徒持其空疏无用之学，以自逸自喜”的人，特别期盼“今日之中国，多出做事之人” 。师范学校出身的蔡和森特别重视小学教育，建议学会会员用教书的方式传播新思想，扩大学会影响力。深受湖湘文化影响的蔡和森，在比较晚清重臣胡林翼和曾国藩时，认为胡不如曾， “只缘胡夙不讲学，士不归心，影响只能及于一时” 。蔡和森期望“同辈中多出几个

7、小学教员” ，提醒“万勿以个人暂时之不经济，忘却远大之举” ，更反对“觅闲散事情，或情愿经商”的行为。6 二、枉尺直寻：目的比手段更重要 在讨论“手段与目的”的关系时，早期的蔡和森反对“世之君子，为种种的舆论律、道德律所束缚，只能为伪善，不能为伪恶，是以使小人得积极横行” ，明确提出“枉尺直寻”的主张。在蔡和森看来，目的比手段更为重要，如果目的是正确的事业，甚至可以采取“伪恶”取得权力， “现为一恶，而将来能得十善之结果，何所顾恤而不为之！吾人若从一身之利害及名誉计算，诚有不宜屈节者，若从全体之利害计算，可以杀身成仁，况不可行伪恶以得权乎。 ”7 为了论证目的与手段的关系，蔡和森举出了墨子、列

8、宁与蔡锷的例子。他将列宁与自己推崇的墨子思想比较，称“墨翟倡之，近来俄之列宁颇能行之，弟愿而效之” 。蔡和森还举了蔡锷的例子，认为蔡锷若不屈节做清朝官僚，就不会有日后的成功。这时的蔡和森对列宁和十月革命并不了解，认为列宁是和墨子一样的实用主义代表，并用来论证“果为君子，无善不可为，即无恶不可为，只记大体之功利，不记小己之利害”的观点。蔡和森认为，当时的中国问题严重，只有通过非常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当得一班正人立恶志（杀坏人） ，说恶话，行恶事，打恶仗，争恶权，夺恶位，加入恶界，时时与恶为缘，时时与恶战，时时与恶和，操而纵之，使自我出，支而配之，使自我生，演而进之，使自我发；然后将万恶纳入袖中

9、，玩之掌上” 。8 在与毛泽东的通信中，蔡和森提出了“大规模的自由研究” ，认为“吾人之穷极目的，惟在冲决世界之层层网罗，造出自由之人格、自由之地位、自由之事功，加倍放大列宁与茅原华三之所为，然后始可称发展如量” 。蔡和森将进行列宁与提倡“东西文明论”的日本学者茅原华山9（即蔡和森文中的“茅原华三” ）相提并论，反映出这时的他对社会主义缺乏了解。蔡和森虽提出“加倍放大列宁” ，却仍然是以“自由之人格、自由之地位、自由之事功”10为追求目的，此时还没有走上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道路。 三、勤工俭学：初步研究社会主义 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二集中仅有蔡和森留法之后关于“绣业公司”的一封信，1918 年 8

10、 月至 1920 年 5 月期间关于蔡和森的内容较少。但实际上在赴法之前，蔡和森为筹备勤工俭学做出了大量工作，不仅多方筹措留学经费，积极招募湖南籍学子，还专门在河北蠡布里村开办了“留法工艺实习学校” 。蔡和森在布里村一边学习法语，一边担任教员工作。最终经过一年半的筹备，1919 年 12 月 25 日，蔡和森和母亲葛健豪、妹妹蔡畅以及 100 多名青年学生一同从上海出发，于 1920 年 1 月 30 日抵达法国，开启了勤工俭学生活。 初到法国的蔡和森虽身体不适，但他为自己制定了特殊的恢复方法，“每日生活，全在公园空旷中，不上课，不看书，惟饱吃面包。而如此一月余，体气大健。 ”同时，他极为重视

11、法语学习，在给毛泽东的信中写道：“日看法文报一节，因校中功课浅，及求知欲切，决不上课，日惟手字典一册，报纸两页，以为常。 ”经过初步的学习，蔡和森“看报渐有门径，各国社会运动消息，日能了解一二，颇思综合写来，以作我与你通信资料” 。11 蔡和森给自己制定了在法国的五年计划， “开首一年不活动，专把法文弄清，把各国社会党各国工团以及国际共产党，尽先弄个明白。 ”蔡和森学习法语的目的非常明确，在于研究西方社会政治现状和各类思想，蔡和森看到“德国多数社会党，显然立足于二个主义之上（社会主义与德谟克拉西） ”，决定“将社会、工团、无政府、德谟克拉西加番研究”12，这是蔡和森研究社会主义的起步阶段。此时

12、他只是将社会主义作为西方诸多政治形态的一种，还没有开展专门研究。 在研究西方社会同时，蔡和森同样关注新民学会在国内的进展，他积极提倡开办小学教育，建议留在湖南的会员陈章甫“不必外出，可在长沙极力教小学” ，期望“两年之中，会友能办到百人教书，最好没有。”此外，蔡和森还关注到国内的新文化运动，建议“新民学会所宜注意的，自小学文化运动以外，应注意劳动的文化运动” ，并给出五点建议：“筹划劳动教育” “鼓吹各种合作运动” “出一些小册子” “好小学能设法多收农家子弟更好” “聚会友中之兄弟讨论” 。13 蔡和森初到法国，因为语言问题还未能深入了解西方各种政治形态，但根据粗浅的法语已经开始将社会主义作

13、为研究对象，并且密切关注国内的新文化运动，积极为新民学会发展出谋划策，期望“新民学会尽其可能扩大，同时尽其可能严格” 。14 四、四种利器：提出建立中国共产党 初到法国的半年学习时间，是蔡和森思想转变的重要时期。这一阶段的蔡和森不仅积极学习法语，收集与西方政治相关的书籍，也明确了社会主义是改造世界的唯一方法。在给毛泽东的信中，蔡和森提到“到法后，卤奔看法文报，现门路大开，以世界大势律中国，对于改造计划略具规模” 。蔡和森拟编译丛书，包括“世界革命运动之大势” “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之四种利器” “世界革命之联络与方法” “俄罗斯革命后之详情”四部分。他对编辑丛书非常有信心，因为“这四种东西，现已搜

14、集许多材料，猛看猛译，迟到年底，或能成就” 。15 综合比较各种政治思想，蔡和森认为“社会主义真为改造现世界对症之方，中国也不能外此” ，并且提到“社会主义必要之方法：阶级战争无产阶级专政。我认为现世革命唯一制胜的方法。 ”蔡和森在信中明确了社会主义的重要使命在于“打破资本经济制度” ，方法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以政权来改建社会经济制度” ，并对“阶级专政”作了解释，“工厂的苏维埃，地方的苏维埃，邦的及至全国的苏维埃，只有工人能参与，不容易下野的阶级参与其中，这就叫做阶级专政” 。16 蔡和森认为在“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之四种利器”中， “党”比“工团”“合作社” “苏维埃”更为重要，提议“先要组织

15、党共产党，因为他是革命运动的发动者、宣传者、先锋队、作战部” ， “以中国现在的情形看来，须先组织他，然后工团、合作社才能发生有力的组织，革命运动、劳动运动才有神经中枢” 。蔡和森认为“中国摇身一变的政客和武人（如陈炯明）正在准备做列宁” ，当时的中国有可能出现旧军阀把持的政府，在这种环境下“有少数的青年也会参与其中” ，蔡和森建议毛泽东“我愿你准备做俄国的十月革命” 。17 在随后的信中，蔡和森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和俄式革命” ，分析了马克思主义与考茨基等人的区别，并比较俄罗斯与德国革命不同之处，得出了“俄社会革命出发点=惟物史观” ， “方法=阶级战争+阶级专政” ， “目的=创造共产主义的

16、社会”的公式。蔡和森详细分析了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共产党建立情况，认为中国必须仿效俄国建立共产党，“非组织与俄一致的（原理方法都一致）的共产党，则民众运动劳动运动改造运动皆不会有力，不会彻底” 。18 蔡和森明确提出建立中国共产党的 4 个步骤，即“（1）结合极有此种了解及主张的人组织一个研究宣传的团体及出版物。 （2）普遍联络各处做一个要求集会、结社、出版、自由的运动，取消治安警察法及报纸条例。 （3）严格地物色确实党员，分布各职业机关、工厂、农场、议会等处。 （4）显然公布一种有力的出版物，然后明目张胆正式成立一个中国共产党。 ”19蔡和森提出的 4 个步骤，在此后的中国共产

17、党建党过程中被逐步实践，新民学会成为早期研究宣传社会主义的团体，毛泽东等新民学会会员参与到各类政治活动之中，蔡和森本人也担任了党的机关刊物向导周报的第一任主编。 对于蔡和森提倡俄国式革命，新民学会会员中存在不同的声音，萧子?N、李维汉明确表示了反对，萧子?N 主张“世界进化是无穷期的，革命也是无穷期的，我们不认可以一部分的牺牲，换多数人的福利，主张温和的革命以教育为工具的革命” 。李维汉表示“若是专靠组织去鼓荡出共同的要求，还嫌勉强，怕不彻底。俄国式的革命，我根本上有未敢赞同之处，但也不反对人家赞成他” 。毛泽东在编辑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三集时，将萧子?N、李维汉的信件收入其中，并重点标注萧子

18、?N 的信是“报告赴法会友在蒙达尔尼开会情形，并发表对于同志进行及会务发展的意见，颇关重要，是会友人人应该注意的” 。20 对于萧子?N、李维汉倾向和缓的改革，刚刚在长沙听完罗素演讲的毛泽东表示，“罗素在长沙演说，意与子升及和笙同，主张共产主义，但反对劳农专政，谓宜用教育的方法使有产阶级觉悟，可不至要妨碍自由，兴起战争，革命流血” 。对此，毛泽东的评语是“理论上说得通，事实上做不到” ，因为受制于当时的政治环境，教育的方法难以实现社会转变，而“俄国式的革命，是无可如何的山穷水尽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个变计” 。毛泽东得出了“我于子升、和笙二兄的主张，不表同意。而于和森的主张，表示深切的赞同”21的

19、结论，对蔡和森坚持社会主义的想法表示明确支持。 蔡和森选择效仿俄国建立共产党的观念，是在对西方社会多种政治形态考察之后得出的结论。与萧子?N、李维汉主张温和式的革命不同，蔡和森在此延续了“枉尺直寻”的实用主义态度，认为“中国的社会革命，一定不能免的” ，即使有流血牺牲，也必须通过建立政权的方式进行社会改造，因为列宁提出了“专政是由资本主义变到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办法” ，中国“一定要经俄国现在所用的方法，无产阶级专政乃是一个惟一无二的方法，舍此无方法” 。很快，蔡和森的建议得到了毛泽东的反馈， “党一层陈仲甫先生等已在进行组织。出版物一层山海出的共产党 ”。22 五、结语 作为新民

20、学会重要成员的蔡和森，在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中的11 封信，反映出他 1918 年至 1920 年期间，在国内活动、赴法勤工俭学过程中的思想变迁，从最初从注重人才的“储养练习” ，提倡实践活动中的“枉尺直寻” ，到留法勤工俭学后深入了解西方各种政治形态，努力研究社会主义，最终提出仿效俄国建立中国共产党。蔡和森在发展新民学会、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传播、提出建立中国共产党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与蔡和森早期思想，是社会主义从欧洲传入中国的一个重要渠道，反映出社会主义思想与当时中国青年变革社会需求的契合，为仿效俄国建立中国共产党提供了理论依据。 注释： 1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研究室.五四时期期刊介绍第一集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2 赵丛玉，唐振南.风华正茂的岁月新民学会纪实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 35-810-22 中国革命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编.新民学会资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4 蔡林彬为蔡和森的曾用名. 9 石川祯浩.李大钊早期思想中的日本因素以茅原华山为例J.社会科学研究.2007（3）：141-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