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嫌疑人缘何连续脱逃.doc

1、重案嫌疑人缘何连续脱逃2002 年 7 月，特大抢劫盗窃团伙首犯张瑞华在法庭审理时当场逃跑，制造了全国首例当庭脱逃案。2006 年 4 月逃亡四年、作恶不止的张瑞华在安徽寿县落网，不料两个月后，张瑞华从看守所里再次脱逃。张瑞华究竟是怎样一个“神秘人物”?脱逃“连续剧”又暴露了哪些执法困境?本刊特刊发相关报道，为您揭开其中内幕。 当庭脱逃 2002 年 7 月 23 日，河南省西华县人民法院审判庭警卫森严。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此公开审理以张瑞华为首的抢劫盗窃团伙。 张瑞华是河南商水县人。据检察机关指控，1999 年 5 月到 2001 年 5月，张瑞华组建了一个多达 17 人的犯罪团伙，先后流窜

2、四省，以过往货车为作案目标，手持凶器抢劫 27 起，打伤六十余人，杀死一人，抢劫财物价值七十余万元。 为了审理好这起特大抢劫盗窃案，周口市中院从本院和 6 个基层法院抽调了 35 名法警担任押解任务。根据分工，周口市中院法警支队副支队长张某负责指挥，沈丘县法院法警毛某、李某负责看守张瑞华。 开庭第一天的法庭调查非常顺利，除一名被告人因违反庭审秩序被戴上脚镣外，其他人均没有带械具，张瑞华也无异常表现。第二天下午4 点 40 分左右，被告人作完最后陈述后，审判长宣布休庭，指示“给被告人带上械具” 。然而， “给”字刚刚出口，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周口市中院事后上呈河南省政法委的一份汇报称：“被

3、告人张瑞华突然向前窜出，冲向离其 9 米远的辩护人身后的窗户。当时负责押解张瑞华的法警迅速站起追赶，但未抓住，张瑞华翻窗逃往审判庭外的胡同。”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一位目击者说，当时他惊得目瞪口呆，几秒钟后才醒过神来。 脱逃事件发生后，记者随即赶往西华县。在审判庭右边的胡同里，记者采访了时年 55 岁的居民王有志，他的房门正对着张瑞华逃跑的窗户，因而目睹了张瑞华逃跑的过程。 据王有志描述，张瑞华从窗户跳下后，两只鞋都被剐掉了，摔着了肩膀。他趔趄了几下，马上站起来向胡同后跑去。但这是一条死胡同，于是张瑞华又攀越胡同右侧一堵有缺口的矮墙。等法警从审判庭追到这里，已不见张瑞华的踪影。 记者沿着张瑞华的

4、脱逃路线“重走”了一遍，发现矮墙外边是一个废弃不用的大杂院，里面垃圾威堆。顺着大杂院出去，就是喧闹的广场和大街，张瑞华就是从这里汇入了茫茫人海。 记者又到审判庭作了现场考察，结果发现，张瑞华逃跑的窗户位于审判台上方，两扇窗户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事发当天，因天气较热，老式木窗呈上下方向开着，有 20 厘米宽。而身为第一被告的张瑞华恰恰坐在审判台最右方，占据了“最有利”地形。 被告在法庭上当场脱逃，在国内尚无先例，社会一片震惊，各种版本的脱逃内幕也在坊间开始迅速传播。鉴于事态严重，公安部将张瑞华定为 B 级通缉犯。河南省政法委、省高法、省检察院的数位高层领导，共赴西华督办此案。西华县公安局则紧急成

5、立了专门的追捕组。 然而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张瑞华犯罪集团中的 4 人已被执行死刑，而首恶分子张瑞华却杳无踪迹。 故伎重演 2006 年 4 月 10 日夜，安徽省寿县正阳关镇的两名居民在公路上检查车辆故障时，3 名持刀歹徒上前抢劫，抢走近万元现金及两部手机，并把两人打成重伤。 6 天后，寿县警方在一家旅社抓获了 3 名犯罪嫌疑人。经审讯，为首者自称“刘高峰” ，河南上蔡县人。寿县警方查询信息系统后发现， “刘高峰”的住址、年龄、家庭关系等与其供述一致，网上的户籍照片也十分相像，而且“刘高峰”并无前科劣迹。 不过，案件还是出现了疑点。羁押期间， “刘高峰”企图袭击警员逃跑，但没有得逞。这一铤而走

6、险的举动引起了警方怀疑，寿县警方再次与河南警方联系，经排查，刘高峰本人仍生活在当地，被抓获的是冒牌“刘高峰” 。 5 月 9 日，河南警方找到了真正的刘高峰。刘高峰称，他有一个表哥叫张瑞华，前几年从法庭上逃脱，是公安部的挂牌逃犯。经刘高峰辨认，在安徽落网的“刘高峰”就是张瑞华。事实面前，张瑞华终于供出了真相。经审讯，2006 年以来，逃亡多年的张瑞华再操旧业，伙同他人在安徽阜南、颍上、凤台、寿县等地抢劫作案十多起，致伤 6 人。 安徽寿县公安局与河南西华县公安局沟通后，决定于 6 月 8 日办理交接。岂料，就在交接的前一天晚上，意外再次发生了。 6 月 7 日晚 7 时 40 分左右，寿县看守

7、所当班民警陶某发现，羁押在5 号监室的张瑞华情绪急躁，表现反常，为防止他自杀或伤害同监室其他在押人员，陶某将张瑞华带到内值班室，准备将张瑞华戴的小脚镣换成大脚镣。当卸下小脚镣，正要上大脚镣时，张瑞华突然起身冲出，沿楼梯急速跑上二楼巡视通道。陶某边与协助上脚镣的留所服刑犯张某追赶，边呼喊其他民警。民警李二兵听到喊叫后，立即冲进内值班室按响警铃报警。 张瑞华跑上巡视通道后，发现无路可逃，随即跳上 5 号放风场顶棚，并爬上监室房顶，然后跃上监区西侧的大围墙，下到位于大墙外的伙房屋顶，又一次消失。 张瑞华再次脱逃后，寿县公安局的一位民警坦言：“这是公安局的耻辱!”安徽省公安厅随即向全省公安机关发出通报

8、，寿县公安局亦成立了由一位副局长亲自领衔的追捕组。 8 月 26 日，张瑞华妻子赵某从河南镇平搬家至驻马店市驿城区的一个大杂院，警方追踪而至。当天晚上，当张瑞华在大杂院门口出现时，守候多时的警方将其一举抓获。 据张瑞华供述，从看守所逃脱后，他蛰伏荒山，有时几天都不吃饭，甚至流落乡野乞讨充饥。后来，他从淮南扒火车到河南商丘，靠在火车站拎包偷窃为生。逃亡两个多月后才敢与妻子联系，不料还是落网。 擒获张瑞华的第二天晚上，豫、皖两地警方就办理了移交手续。西华县公安局一位民警向记者透露：“这次对张瑞华采取了特殊措施。”但当记者追问是什么“特殊”措施时，他笑而不答。 “传奇”人物 在张瑞华老家的村民们看来

9、，张瑞华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们难以想象，其貌不扬、看似温顺腼腆的张瑞华，居然是一个重大犯罪团伙的头头。而张瑞华的两次成功逃脱，更是让村民们吃惊，认为他很有心计，隐藏得很深。 据村民们介绍，张瑞华也曾经有过很长一段辛苦挣钱、安分守己的日子。有一次，张瑞华在一个煤矿干活时，发生瓦斯爆炸，死了 26 人，死里逃生的张瑞华见到亲友后还大哭不止。 村民推测，张瑞华走上抢劫杀人的不归路，与煤矿的那次经历有关。从鬼门关过来的张瑞华，在感叹生命如此脆弱的同时，也许会滋生走捷径挣 钱的邪念。 西华县公安局一名当年参与抓捕行动的民警披露，抓捕张瑞华时费了很大劲，瘦小的张瑞华身高不足 165 米，体重不到 50

10、公斤，身手非常敏捷，几次挣脱开来。这位民警认为，这是他两次成功脱逃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位民警还描述了 2001 年 5 月 31 日夜首次抓获张瑞华的经过。当时，张瑞华等 6 人在安徽抢劫 34 万元现金后，坐一辆依维柯返回周口，途中被西华县警方包围。张瑞华见事不妙，把钱和手机扔在地上，企图制造现场混乱，乘机逃跑，可见他的狡诈。 张瑞华第一次脱逃后，西华县公安局派出大批警力在县城和各乡镇主要通道布控堵截。当天晚上，四百多名民警和武警还在全县展开大搜捕。然而遗憾的是，赤着脚的张瑞华还是跑掉了，而警方的收获却是，因认错人“误抓”了张瑞华的弟弟。 张瑞华在寿县看守所第二次脱逃后，警方的反应也不可谓不

11、及时。寿县看守所三面环山，一面朝路。众多警力沿公路向两端延伸，多重设卡盘查车辆。此外，当地治安、巡防、附近派出所等也派出大批人员布控各交通要道，形成了从外向内围查堵截的大包围圈。当晚 9 时，从六安、淮南、蚌埠、合肥等地紧急调动的八百多名武警官兵先后赶到，合力实施围捕搜索。次日凌晨 5 时许，淮北警犬基地的技术人员也带着 4条警犬投入追捕工作 然而， “神秘”的张瑞华依然从人间蒸发了。虽然两个多月后他终于落网，但警方显然为此付出了高昂的成本。 教训深刻 不可否认，张瑞华的脱逃“连续剧”与其狡诈的本性、敏捷的身手有关，但人们普遍认为，根本的症结还得从执法机关自身寻找。 张瑞华在西华县法院审判庭逃

12、脱后，有人发出疑问：法庭的木窗外为何没有设置防护栏？对此，周口市中院在一份报告中解释说：“目前，由于办公经费严重不足，我市两级法院 90以上的审判庭不合格大多数审判庭没有安装安检门、防护设施、消防设备、监控设施和报警装置，大多数没有配备专用囚车，多数法院囚笼、手铐警具配备不足，存在诸多隐患。 ” 西华县法院审判庭以前是一个电影院，设施简陋。不久前，记者再赴现场后发现，法庭的老式木窗户仍然没有更换，但是已在窗户外安装了铁丝网。 经费紧缺，导致法院基础设施建设存在隐患。那么在现有条件下，法警应当如何处置紧急情况呢？ 记者在审判庭现场考察时发现，张瑞华逃跑时穿越的那扇窗户离地有两米多高，如果法警亦紧

13、跟着越窗而下，完全可能将张瑞华抓住。但遗憾的是，法警们是先跑出审判庭，再右拐跑进张瑞华纵身跃下的那条胡同。此时，已丧失了宝贵的抓捕时间，张瑞华早已不见踪影。 法警是一个特殊职业，最高人民法院于 1997 年颁布的人民法院司法警察暂行条例 ，在身体素质方面仅要求“身体健康” ，并无其他特别要求。然而，法警担负着维护审判秩序，看管被告人、执行死刑等重要职责，仅仅“身体健康”显然是不够的。 专家指出，近年来，各地被告人、犯罪嫌疑人脱逃、自杀等事件时有发生。究其原因，除了少数司法警察玩忽职守外，与一些领导不重视司法警务工作亦有密切关系。 张瑞华在安徽再次脱逃后，当地民警的应急能力也引起了广泛质疑。人们

14、批评说，张瑞华在寿县看守所关押期间，就企图袭击警员。这一状况却没有引起寿县看守所的警惕，实在有过于麻痹之嫌。 安徽省公安厅于 2003 年制定的看守所安全工作若干规定明确要求，值班民警夜间一般不得打开监门，遇有特殊情况确需打开时，必须有两名以上民警参加。但寿县看守所当班民警陶某在晚上给张瑞华更换脚镣时，却一人打开监门，而且违反“必须由民警给在押人员加戴械具”的规定，请一名留所服刑人员予以协助。这些看似偶然、微小的“疏忽” ，最终给张瑞华以可乘之机。据了解，寿县看守所 2005 年曾被要求重点整顿，但整改工作显然没有到位。 当然，在张瑞华两次脱逃事件中负有责任的执法人员已经付出了代价。原周口市中院法警支队副支队长张某，原沈丘县法院法警毛某、李某，原周口市中院刑一庭副庭长闫某分别被判缓刑。寿县看守所当班民警陶某则被刑拘。 只是，原本可以不付出这些代价。至少，人们希望未来不再付出这些代价。 责任编辑：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