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卡的“十字军讨伐”.doc

1、1契卡的“十字军讨伐”1918 年 5 月，列宁说：“应当组织伟大的十字军讨伐来反对粮食投机商，反对富农、土豪、捣乱者和受贿者，组织伟大的十字军讨伐来反对在收集、运输和分配粮食和燃料方面破坏国家严格秩序的人。”“十字军讨伐”将列宁、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等苏维埃领导人关于“革命恐怖” 、 “群众恐怖” 、 “红色恐怖”的概念升级，使“红色恐怖”成为对抗“白色恐怖”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战场却蔓延在最无奈的人民群众之中。在这场“十字军讨伐”中，苏维埃政府所要清除的与其说是“人民之敌” ，不如说是自己所实施的政策的反对者。 “红色三位一体”：契卡，内务人民委员部和革命军事法庭 在列宁发出“十字军讨伐

2、”的动员令一个多月之后，苏维埃俄国发生了一系列突然而起、又最终得不出任何明确结论的“谋杀”事件。最早的是彼得格勒苏维埃报刊、宣传和鼓动人民委员弗?沃洛达尔斯基在1918 年 6 月 20 日“被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所谋杀” 。当时，沃洛达尔斯基驾驶的汽车中途突然发生故障，而在此地等待已久的谋杀者随即开枪击中了他。事情的蹊跷就在于汽车发生故障的地方，也正是谋杀者等待的地方。谋杀者很快被枪决，而沃洛达尔斯基的案件一直审查到 1919 年 2月底，时间长达 8 个月，但没有任何结果。此外，沃洛达尔斯基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不是“红色恐怖”政策的积极拥护者和执行者，对左派社会革命党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

3、恨，而且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他在2思想上还具有俄国知识分子的那种“人性”和“人道”的影响。事实上，杀死沃洛达尔斯基并不会对苏维埃政权和布尔什维克党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那么，反对苏维埃政权的“敌人”为什么要拿他来开刀呢？当时的现实没有显现出答案，而其后这个国家的历史进程也将这秘密保守在永恒的沉默之中。 不过，布尔什维克并没有放过这一事件，他们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鼓动运动，开始了一场坚决镇压谋杀者、反对苏维埃政权者、反对布尔什维克政策者的“红色恐怖”宣传和鼓动，一场涉及人员更众、地域更广的“十字军讨伐” 。而到了这一年的 8 月，当彼得格勒的契卡负责人乌里茨基和列宁同时遇刺后， “红色恐怖”宣传和

4、鼓动就雷霆万钧般地降临彼得格勒并迅猛扩展至全国。 契卡主要负责人之一拉齐斯在这场宣传鼓动中喊出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他在契卡革命的卫兵、特别军团、红色之剑中把“契卡分子”称为“精神上强大并善于在愤怒中燃烧的人” 。他写道：“斗士之剑在革命卫兵的手中应该是火红的和坚韧的，因为我们在进行残酷的和神圣的事业，与反革命作斗争的事业。在这场生死搏斗中，不可能中途而废和动摇不定。非常革命时期的非常局势要求非常的斗争措施。革命之剑砍下时应该沉重和致命。被授予了这把剑的手要坚定地和充满信心地把锋利的剑刃插入反革命的多头毒蛇。必须砍掉多头毒蛇的脑袋，使其不再长出新的脑袋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也不可能有资产阶级为了压

5、迫和剥削下层阶级而编造出来的、旧的道德准则和人道 。我们的道德是新的，我们的人道是绝对的，因为它是以消灭任何剥削和暴3力的崇高理想为基础的。 ” 拉齐斯还颂扬了契卡所拥有的无限权力：“我们可以无所不做，因为我们是世界上第一批举起利剑不是为了奴役和压迫他人，而是为了将所有人从奴役和奴隶下解救出来的人要流血？那就流血吧，只要能够把强盗的旧世界染成鲜艳的红色就行。 ” 在那个特定的时期，于是就有了“红色恐怖万岁！” “契卡万岁！”的口号，也就有了“万岁”口号下的“红色恐怖”和契卡的“十字军讨伐” 。对于拉齐斯这样的“契卡”来讲，他们进行的是一场“神圣的战争”，因此，这场战争本身就赋予了他们一切的权力

6、，不受任何法律约束、不听命于任何传统道德和准则的权力。拉齐斯在“手不能发抖”一文中这样写道：“正是为此斗争才创建了契卡并赋予它枪毙每一个白卫分子、每一个反革命分子的权力。 ” 契卡所掌握的权力是一种特权，按照契卡成立时捷尔任斯基的解释，这些权力是：逮捕和没收、强行迁移犯罪分子、剥夺粮食供应凭证、公布人民之敌的名单。契卡主要的活动范围是：报刊， “反革命政党”和怠工。但到了“十字军讨伐”阶段，契卡的权力就大大地扩展和延伸了。根据列宁的指示和人民委员会的决议，契卡被授予了新的权力：独自进行搜查、逮捕和枪决的权力，尤其是契卡不经过任何法律手续，不用向任何法律机构报告的情况下可以自行枪决“人犯”的权力

7、，更为严重的是，不仅全国契卡拥有这样的权力，而且各州县的下属机构也拥有了这样的权力。1918 年春天，全俄肃反委员会（契卡）向下属机构发出的一份特别指示就证明了这一点： 4将下述人员枪毙： 1.经契卡批准的特别名单上的宪兵军官。 2.根据搜查结果，所有被怀疑从事活动的宪兵和警察军官。 3.所有没有得到允许拥有武器的，而实际上又没有可以减轻理由的人。 4.所有被怀疑从事反革命活动，而又被发现携带伪造证件的人。在未证实的情况下，案件移交全国契卡最终裁决。 5.被揭发出以犯罪为目的而与俄国的和外国的反革命分子以及他们的组织有联系的人，无论他们是在苏维埃俄国或是在国外。 6.社会革命党，中间派和右翼的

8、所有积极分子（注：积极分子指的是领导机构的成员从中央到地方城市和州的所有委员会的成员；战斗队的队员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党内事务方面的人；完成战斗队交办事情的人；在各个组织之间担任职务的人，等等） 。 7.反革命政党（立宪民主党和十月党等）的所有积极分子。 在关于枪决的这些指示之后，还附加了三条意见： 8.讨论枪决案件时一定要有俄国共产党的代表出席。 9.只有在委员会的三名成员一致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执行枪决。 10.根据党委会代表的要求或者在契卡成员中出现分歧时，案件务必交给全俄肃反委员会来解决。 从字面上看，这三条似乎是对执行枪决的一种“不犯错误的保证” ，但实际上是确认了“三人小组”的极大权

9、力和全俄肃反委员会的至高无上的领导和裁决地位。有两点是很清楚的，一是，随着这份指示的执行，5特别组成的“三人委员会”成了“大规模枪决”的“执法者” 。二是，全俄肃反委员会是最高执法机构，它的权力凌驾于一切机构之上。随着“大规模枪决”的推行， “三人委员会”就发展成了苏维埃政权实行专政的一种特殊机制，在俄国其后的历史进程中，尤其是在斯大林的“大清洗”时期， “三人委员会”或者“三人小组”在镇压中起了特殊的作用。 总之，从这份特别指示不难看出，契卡当时所要消灭的是所有反对布尔什维克和不赞同苏维埃政府政策的人，是与布尔什维克持不同政见的其他党派。枪决的理由并不是所有这些人都有确凿的反对苏维埃的证据，

10、都有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实际行动，都与帝国主义有真正的勾结。契卡对所有要枪决的人只有一条“不得上诉的判决”怀疑！怀疑这些人反对苏维埃，怀疑这些人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政策，怀疑这些人会成为帝国主义的帮凶。可见，当契卡在行动中时，他们的行动准则只有一条：怀疑。凭怀疑就可杀人，这是“红色恐怖”的特殊内涵。 “怀疑杀人”本身并不是苏维埃政权的法令，但它却超越于一切法令之上。怀疑谁？怀疑“资产阶级” 。正如当时一篇鼓动文章所描述的：“谁在与苏维埃政权较量？资产阶级。谁在磨刀霍霍反对它？资产阶级。谁在想用饥饿的嶙峋之手扼杀它？资产阶级。谁在破坏我们的交通运输，谁在破坏我们的道路，谁在搞颠覆？资产阶级。谁在阻碍给我

11、们红军的粮食和武器的运送，谁在以此使红军的战斗力丧失，谁在希望让红军遭到死亡和痛苦？资产阶级。谁在阻碍将粮食送往城市，谁在焚烧粮食仓库，谁在让城市的工人们饥饿而死？资产阶级。 ”那谁是资产阶级呢？就是上述特别指示所列举的那些人，那些政党，那些分子。 6因此，只要谁被怀疑上是“资产阶级”了，他的命运也就盖棺定论了。对此，还是那个拉齐斯说得最为透彻：“我们不是在进行反对个别人的战争。我们是在把资产者作为一个阶级来消灭。我们在侦讯时，不会去寻找被指控者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反对苏维埃政权的话。我们需要向他提的首要问题就是：你属于哪个阶级，你是什么出身，受的什么教育或者是干什么的。这些问题也就应该决定被

12、指控者的命运了。红色恐怖的意义和实质也就在于此。 ” 上有所示，下必仿之。所以，当时地方契卡的负责人就都充满了这样的信念：“执行枪决，我们既不需要证据，不需要审讯，也不需要怀疑。我们总会找到枪决所需要的东西并执行枪决” 。1919 年 1 月 24 日，人民政权上公然这样写：“你是共产党员，有权杀死任何奸细和怠工者，如果他妨碍你踏着尸体走向胜利的话。 ” 1918 年 6 月 13 日恢复死刑的法令公布之后， “怀疑杀人”的行动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中央到地方的革命法庭（革命军事法庭）参与进了这一洪流之中。革命军事法庭的枪决判决与契卡的原则和行动都是一致的，革命军事法庭的第一主席 K?达尼舍

13、夫斯基就这样写过：“军事法庭不遵循也不应该遵循任何法律准则。这是在最为紧张的革命斗争进程中所创建的惩罚机构。 ” 参与红色恐怖的还有内务人民委员部。格?彼得罗夫斯基坦率承认，内务人民委员部在执行“红色恐怖”方面很不符合政府的要求，因为“枪决的规模还不够大，尽管我们的数十万名同志已经实施了大规模的枪决行动” ，所以他给各级的指示是：“应该立即结束纪律松垮和温柔多7情的行为。应该立即将著名的右派社会革命党人逮捕。应该从资产阶级和军官中捉拿相当数量的人质。即使有极细微的反抗意图，也应采取大规模枪决的行动。各地省的执行委员会应该在这方面表现出特别的主动精神。司法局和非常委员会应该采取一切措施来查明和逮

14、捕所有被怀疑者并无条件地枪决所有被卷进反革命和白卫军工作的人在实行大规模恐怖时，不能有一点动摇，不能有一点不坚决！” 于是，在“红色恐怖”扩大成为“大规模恐怖”的进程中，契卡与革命军事法庭和内务人民委员部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专政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契卡是实行“恐怖”和“讨伐”的中坚力量、国家权力的支柱、是一切镇压措施和惩罚行动的总指挥部。革命军事法庭被赋予了形式上的法律职能，实际上执行的是契卡无法杀人和不可上诉的权力。内务人民委员部则成了形式上的执法机构，其唯一的职能也是大规模和无法杀人。契卡、革命军事法庭和内务人民委员部组成了一个“红色的三位一体” ，上演了一场专政大戏。在这出大戏中，契卡等同于

15、党的概念深深扎根，契卡在替党专政的思维影响了所有的人，所以出现下述颂词是毫不足怪的：“契卡是共产党的光荣与骄傲。 ” “大规模恐怖” ， “人质”和集中营：“这是最后的斗争” “十字军讨伐”实际上就是从“红色恐怖”发展到“大规模恐怖”的进程，这里的分界线就是红色恐怖法令。如果说红色恐怖法令的公布和执行是表明布尔什维克已经没有力量，不得不采取法国式的恐怖手段的话，那“大规模恐怖”的普遍实施则表明，苏维埃政权已经深陷危机之中，立足根基已经不稳。 8就像列宁自己所说的，1918 年的 8 月是比 5、6、7 月更为艰苦的日子。这个艰苦表现为政局的严重动荡和苏维埃政权的极端不稳，用列宁的话来说，就是需

16、要采取更为强制的手段来“整顿革命秩序” 。1918 年 8月 8 日，列宁在给格?费奥多罗夫的信中指示了整顿革命秩序的办法和人员安排：“很明显，在下诺夫哥罗德正在策划白卫分子的起义。应当竭尽全力，组成独裁三人小组（您，马尔金和另一个人） ，立即实施大规模恐怖，枪决并赶走把士兵和前军官们等灌得烂醉如泥的数百名妓女。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应当拼命地行动：大规模地搜查。藏匿枪支枪决。大规模地迁出孟什维克和不可靠的人。换掉仓库的警卫，安排可靠的人。” 为了整顿革命秩序，列宁在第二天又给平扎省的负责人发出了如下指示：“必须对富农、牧师和白卫分子实施无情的大规模恐怖，把可疑者关进城外的集中营。制订法令并实施居民

17、的完全无武器化，无情地就地枪决任何藏匿枪支的人。 ”在这份指示中， “还建议采取抓捕人质和实施威胁与恫吓行动。 ” 从这些指示里不难看出两点，一是，此时此刻“大规模恐怖”是整顿革命秩序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拯救苏维埃政权的希望所在；二是， “大规模恐怖”的主要手段是“立即无情枪决” ，其次是“抓捕人质” ，将嫌疑犯关进集中营。对于这种决策，手握重权的托洛茨基是完全同意的。他在自己的恐怖主义和共产主义一文中写过这样的话：“显然，应当承认人质机制是国内战争中的一种内部所需的恐怖主义。 ”所谓“内部所需” ，按照托洛茨基的解释就是：“斗争的残酷程度决定于一9系列内外情况。被打倒的阶级敌人的反抗愈是残酷和

18、危险，镇压体制强化为恐怖体制就愈不可避免。 ” 捷尔任斯基则是竭尽全力执行这种包含枪决、抓捕人质和关押集中营的“恐怖体制” 。1918 年 9 月 3 日，他在消息报上撰文说：“让工人阶级用大规模的恐怖来压死反革命的多头毒蛇！让工人阶级的敌人知道，每个持有武器的人都要被当场枪毙，每个敢于哪怕进行反对苏维埃政权微小反抗的人都将立即被逮捕并关押到集中营去！”他坚持并付诸实际行动的看法也是：“根据编制的名单抓捕资产阶级中的人质，并将所有的人质和嫌疑犯关进集中营是最有效的措施。 ”在上节提到的全国契卡那份关于枪决的特别指示的第二部分中，就明确规定了哪些人应被关押到集中营去： 11.所有呼吁和组织政治罢

19、工和推翻苏维埃政权的积极行动的人，如果他们还没有被枪决的话。 12.所有根据搜查材料被怀疑的人以及没有固定职业的前军官。 13.资产阶级和地主反革命的所有著名的领导人。 14.前爱国主义和黑色百人团组织的所有成员。 15.社会革命党，中间派和右翼，人民社会主义者、立宪民主党人和其他反革命分子，所有的人，无一例外。至于中间派和右翼社会革命党的普通党员，他们可以获释，但要他们立下字据，保证谴责自己中央机构的恐怖主义政策及其在英法登陆以及与英法帝国主义妥协上的观点。 在“十字军讨伐”进程中，契卡组织迅速发展，遍布全国，成了苏维埃国家管理的核心机构，成了布尔什维克政权得以运行的支柱。到1920 年初，

20、苏维埃俄国全国有 1000 多个契卡组织。全国契卡赋予了各级10地方契卡以枪决、抓捕人质和关押集中营的权力。俄共（布）中央和全俄肃反委员会联合发出了一份指示：“枪决所有的反革命分子。给予地区自行枪决、抓捕人质和在地区内建立小型集中营的权力。今天夜间，全国契卡主席团将研究诸个反革命案件并将公开的反革命分子予以枪决。各地区契卡也应做同样的事。采取措施不要将尸体落到他人的手中。 ” 契卡关押人质的目的就是一种威胁和恫吓政策，警告“资产阶级反革命分子”不得有任何反对苏维埃政权的行动或意图。每当有共产党员被杀，或者有反对苏维埃政权的行动发生，契卡就会枪决大量的人质作为报复。在列宁的“十字军讨伐”的号召之

21、后，在俄国的土地上每天都会发生枪毙人质的事件。1918 年 8 月 31 日列宁遇刺后，枪决人质的数量猛增。根据 1918 年 9 月 3 日的官方报纸消息报公布的材料，彼得格勒契卡就迅速枪决了 500 多名人质。同年 10 月 21 日， 消息报再次报道了彼得格勒契卡枪决人质：“根据今年 10 月 8 日的 3 号命令，为了回答优秀的同志、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和其他人的遭谋杀，契卡枪决了 59 名人质和属于反革命组织的人士。 ”10 月 31 日，契卡又决议枪决 47 名反革命分子和制造假币的人。 而根据拉齐斯本人所公布的材料，在 1918 年和 1919 年的前 7 个月，就有 8389 人被枪决，其中彼得格勒契卡1206 人；莫斯科契卡234 人；基辅契卡825 人。关押在集中营的 9496 人，关押在监狱中的34334 人。有 13111 人被作为“人质”遭抓捕，有 86893 人被逮捕。 除了在城市里对“资产阶级”的“大规模恐怖”外， “十字军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