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旗人之旗籍及隶旗改变考.doc

1、1清初旗人之旗籍及隶旗改变考旗籍，是了解与研究旗人不可或缺的内容，旗人籍隶何旗，关系到该旗人与旗主的政治关系、政治派别的归属，以及对清初各次斗争的理解与分析，亦影响对籍隶某旗旗人政治行为的研究与评价。遗憾的是，清官方纂修的所有旗人传记，有相当一部分传主旗籍错乱，原因是清初的八旗中，有五个旗的旗人之旗籍经过几次变更，至顺治八年（1651）才基本固定。而官修人物传记，有的是以最后固定的隶旗作为传主旗籍，其实此人更长的时间内并未隶此旗；有的是以其死后子孙又经更改之旗作为他的旗籍，实际此人从未籍隶此旗。凡此，造成诸多史事的错乱，误导今人研究。本文将清初满族中较有影响、而官修人物传记又将其旗籍记错或不准

2、确的旗人 40 余名，作梳理辨正，希望对研究这些人物及其相关问题有参考作用。 关键词：清初 旗人 旗籍 改旗 作者杜家骥，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历史学院教授。地址：天津市，邮编 300071。 一、问题的提出 旗人之旗籍，犹如汉人之籍贯，是了解与研究旗人不可或缺的内容。旗人之旗籍更有其特殊性，清朝八旗实行领主分封制，旗主也即领主与所领旗的旗人形成主属关系，某旗籍的旗人对该旗领主具有私隶性，这种特殊的主属关系形成旗主的领旗势力。清初的重大政治斗争皆由旗主2之间的势力矛盾，乃至兼并引起，隶属各该旗旗籍的旗人，或主动参与、协助，或背主投附对方旗主，或被动卷入，均不能脱离其中。旗人籍隶何旗，在哪

3、旗旗主之下，关系到该旗人与领主的政治关系、政治派别的归属及对各次斗争的理解与分析，亦影响对籍隶某旗旗人政治行为的研究与其评价。遗憾的是，至今仍然有相当大一部分清初旗人的旗籍混乱不清。原因是清初的八旗中，两黄旗、两白旗、正蓝旗等五个旗的旗人，其旗籍经过几次变更，至顺治八年才基本固定。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旗人旗籍，最早也是雍正五年（1727）始修、成书于乾隆四年（1739）的八旗通志初集的人物传记，其所记清初旗人的旗籍，其实都是顺治八年以后固定后的隶旗。此后官修的满洲名臣传 、 钦定八旗通志列传 ，以及现在常用的更晚辑录或编纂的国朝耆献类徵初编 、清史列传 、 清史稿列传 ，都是如此。这样，卒于顺治八

4、年以前（包括入关前）的人物，以及虽然卒于顺治八年以后，但其活动经历仍有相当长的时间段是在顺治八年以前（包括入关前）的人物，其旗籍很多是错误或不准确的。有的是以最后固定的隶旗作为他的旗籍，其实更长的时间内并未隶此旗，从而导致今人的误解，以为此人一开始就隶此旗，为某旗主的属人，此人也一直以这一隶旗的身份进行政治、军事活动，进而作错误的分析与评价。如清初的著名人物扬古利、阿山、马光远、刚林、范文程、遏必隆等，都属这种情况，有的可能改过两三次旗籍。还有的是以其子孙的旗籍作为他的旗籍，其实此人从来也没有籍隶此旗，传记所记旗籍，实际是其死后其子孙又经更改而所在之旗，多年以后国史馆修人物传，根本不了解该人的

5、隶旗情况，就以其子孙固定后3的旗籍作为他的旗籍，如清初名列五大臣的著名人物额亦都、扈尔汉等十几个人都是如此，这种情况对今人的误导更严重。再有，清初八旗领主分封制下，本旗人任本旗官，某人不可能越旗到其他旗主的领旗中任都统（固山额真） 、副都统（梅勒额真、梅勒章京） ，只有在帝系所统旗中，如皇太极、顺治帝所领旗与皇太极之子豪格（及豪格子富寿）所领旗之间，有个别的越旗充任现象。康熙三十六年（1697）后才形成八旗越旗出任制，这是八旗中央集权化不断强化演变的结果。在此以前，只有旗间斗争或极个别的特殊行政需要，才会出现越旗出任情况。而在前述所有“传记”中，常出现在正常的一般情况下，某旗人在其他色旗出任都

6、统或副都统的记载，这多是所记该人旗籍错误所致，进而误导今人以为在清初某时，八旗就已经相当中央集权化，旗人可以越旗出任都统、副都统了。另外，旗籍错乱，又并非仅仅是满洲八旗旗人，因为旗主所领，是同色旗下的满洲、蒙古、汉军三种固山（旗） ，蒙古旗、汉军旗的旗人，也籍隶同色旗的满洲旗主。因而，旗主之间斗争的改旗，同样导致蒙古旗、汉军旗旗人旗籍的改变，涉及的人物是更大范围的，唯蒙古旗、汉军旗旗人归附后金清政权相对较晚，有名人物也比满洲旗人较少而已。综上可见，清初八旗旗人的旗籍并非小问题，应该作为一个专门问题进行考察、辨正。而且，现今正修新清史，所修清初人物的传记，或有关这些人物史事的记述，如果再沿用清国

7、史馆等所修列传中的旗人旗籍，将复蹈旧误，也有必要更正。 八旗主属两大方面，关于领旗旗主的研究，自清史专家孟森起，学界已做过大量探讨，哪一旗谁是旗主，现在已基本清晰。而关于属人方4面旗人隶旗的研究，现在还非常薄弱。一个重要原因，是有关资料的匮乏。近些年随着档案资料的披露，尤其是清人关前后满文资料的翻译出版，其中有不少旗人旗籍的记录，再辅以文献资料，为这一问题的研究提供了可能。此前，白新良先生与笔者利用这些资料，写过几篇关于八旗几次改旗的文章，都涉及旗人旗籍的变化问题，如皇太极继位初的两黄旗改为两白旗、两白旗改为两黄旗；天聪九年（1635）底，皇太极兼并正蓝旗，将其混编改组，建成新两黄旗、新正蓝旗

8、；崇德八年（1643）皇太极死后多尔衮辅政初，曾将两白旗互改；顺治五年至八年间，又将正蓝、镶白两旗互改，正白旗则收归皇室。另外，某些论文中也涉及个别旗人的改籍。现在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辅以一些新资料，将清初较有影响的、官修人物传记将旗籍记错或不准确的旗人 40 余名，作梳理辨正，以供相关研究参考。这些人都是清初满族的著名人物，对满族清政权的建立与发展作过重要贡献，也参与或涉及当时的政治斗争，因而将他们的职务、爵位或身份及其隶旗变化一并列举。 二、清初重要旗人旗籍考订 现将研究清史常用传记所记错、记述不准确的清初旗人旗籍，以表的形式勘订如下，并在表后附勘误说明。 2.表中所注史料、论文皆用简称。

9、其简称、标点本版本、论文出处如下： （1）史料：满传 ，为满洲名臣传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91年版。 八初 ，为八旗通志初集，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6 年版。钦八 ，为钦定八旗通志 ，吉林文史出版社 1990 年版。 清传 ，为5清史列传 ，中华书局 1987 年版。 类徵 ，为国朝耆献类徵初编 ，广陵书社影印本 2007 年版。 史稿 ，为清史稿 ，中华书局标点本，“/”号，其前数字为册数，其后数字为页数。 老档太祖 ，为满文老档太祖朝 ；老档太宗 ，为满文老档太宗朝 ，中华书局1990 年版。 内院档 ，为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译编 ，光明日报出版社 1989 年版。 值月档 ，为天

10、聪五年八旗值月档 ，载历史档案2000 年第 4 期。 盛京刑档 ，为郭成康、刘景宪译：盛京刑部原档 ，群众出版社 1985 年版。 聪九档 ，为关嘉禄、佟永功、关照宏译：天聪九年档 ，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7 年版。 崇三档 ，为季永海、刘景宪译：崇德三年满文档案译编 ，辽沈书社 1988 年版。 四部文档 ，为盛京吏户礼兵四部文 ，收入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十四辑，中华书局 1990 年版。 文录 ，为清太宗实录 。 章录 ，为清世祖实录 。 （2）论文：五大臣旗籍辩 ，为后金五大臣旗籍辨正 。 黄白改旗 ，为论皇太极继位初的一次改旗 。 黄蓝改旗 ，为关于清太宗兼并正蓝旗问题的考察 。 两白

11、改旗 ，为清初两白旗主多尔衮与多铎换旗问题的考察 。 白蓝改旗 ，为顺治朝八旗统领关系变化考察 。 八旗领属 ，为清代八旗领属问题考察 。以上论文所载刊物，请见前文页下注。 3.参考史料、论文一栏，所列史料，仅是能说明已改为某旗的重要史料，因改旗需要详细论证，非一条史料所能证明，所以欲详细了解，还需参考本说明 2 之（2）所举相应论文。 三、旗籍之误导致史实错乱举例 6前列表中，有 12 人的旗籍在以前的各种传记中，是完全错误的，他们从未籍隶该传记所记的旗籍，这 12 人之外的 32 人，其旗籍在以前的各种传记中，虽不是完全错误，但都不准确，有的大部分时间不是传记所记的旗籍，如何和礼、康古礼、

12、准塔、阿尔津、英俄尔岱、达尔汉、何洛会、韩岱等等，都是如此。这些错误、不准确的旗籍，都会造成史事的错乱，误导今人研究。仅将数例列举如下，以见一斑。 表中第 2 号的扈尔汉，死于入关前，清入关多年以后所修的扈尔汉传记，都记其为正白满洲旗人，实际生活在努尔哈赤时期的扈尔汉是隶属正黄旗，为努尔哈赤所领旗的属人，死于天命六年（1621） 。5 年后皇太极继位，此正黄旗改为镶白旗，扈尔汉之子准塔等也随之改为镶白旗人，为多尔衮属人。崇德八年，多尔衮辅政后导演了两白旗的互易旗纛，多尔衮的镶白旗变为正白旗，准塔一家又随之改为正白旗人，此后固定，只是在顺治八年正白旗收归皇室，为上三旗之一，准塔一家改隶皇帝。后来

13、所修的扈尔汉传记，便以其子孙所在的正白旗做为他的旗籍，其实扈尔汉从未隶属过正白旗，而他生活的努尔哈赤时期，正白旗主是皇太极，今人的某著作便误信了扈尔汉传记的正白旗旗籍，以为扈尔汉是皇太极的属人，并论述他的一些言行是为主子皇太极效劳。 第 21 号的阿山，所有传记都记其是正蓝满洲旗人，同时又记其在皇太极继位后便佐理正白旗，天聪五年任正白旗满洲固山额真，从而给读者造成一种假象，以为在皇太极继位后，正蓝旗人可在正白旗中任职，当时八旗已可越旗任职，已相当程度的中央集权化了。其实阿山当时就籍隶正白旗，是任本正白旗之职，他从来也没有隶属过正蓝旗，正蓝旗7是阿山故世两年后的顺治六年后，其子孙又改隶的旗籍，传

14、记是以其子孙固定后的旗籍当做了他的旗籍。第 29 号的吴赖也属同样情况，其传记皆记其是镶黄旗人，天聪八年任正蓝旗都统，实际吴赖天聪九年以前是隶正蓝旗，是正蓝旗主莽古尔泰、德格类（后继）的属人。天聪九年底皇太极兼并正蓝旗，将其一部分人编入新镶黄旗，吴赖才改隶镶黄旗，成为了天聪汗皇太极的属人。此前的天聪八年其出任正蓝旗都统，正是尚在正蓝旗的吴赖本旗人任本旗官，而不是镶黄旗人出任正蓝旗官。第31 号曾任汉军旗固山额真的马光远，其隶属关系、隶旗的改变，与吴赖相同。 康熙初的辅政大臣，旗籍也都有过变化。鳌拜在皇太极时期初隶正黄旗，天聪九年底改为镶黄旗，但始终是皇帝所领旗之旗人。苏克萨哈，皇太极时期一直是

15、镶白旗籍，崇德八年多尔衮辅政后改为正白旗，但因为是两白旗仅易旗纛，旗下主属关系不变，苏克萨哈始终是隶属多尔衮，顺治八年正白旗收归皇帝，苏克萨哈又改为皇帝所领旗的旗人。遏必隆的旗籍改变比较复杂，皇太极继位后，他与他的诸兄如车尔格、图尔格、超哈尔、伊尔登等，都是隶镶白旗，为贝勒阿济格的属人，该旗旗主是阿济格的弟弟多尔衮。崇德四年，皇太极借故惩治阿济格，将图尔格、遏必隆家族改隶自己的镶黄旗下。多尔衮摄政后追讨前账，又将这一家族收归自己旗下，顺治八年追论多尔衮，这一家族叉收归皇帝的镶黄旗下。作为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后人遏必隆家族，其隶旗曾在多尔衮兄弟与皇室之间互相争夺属人的过程中几次更改。 第 35 号

16、的范文程，传记虽记其是镶黄旗人，实则范文程在努尔哈赤、8皇太极时期始终不是隶属汗、皇帝的旗下，而是镶红旗贝勒硕托（正红旗主代善之子）的属人。崇德八年皇太极死后，在满族上层争夺皇位的派别斗争中，硕托被处死，其属下人范文程被拨隶皇帝所领的镶黄旗，所有范文程的传记，便都只记其为是镶黄旗籍，给人造成的印象是范文程归清后就是努尔哈赤及皇太极的黄旗直系属人，进而影响今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及相关政治事件的准确理解。范文程在拨隶顺治帝的镶黄旗后，正是多尔衮摄政时，多尔衮极力拉拢两黄旗大臣，范文程忠于新主皇帝，不为所动而“不附睿亲王” ，是其遭多尔衮打击的重要原因，后来不得已而“称疾家居” 。顺治八年后追论多尔衮

17、，范文程复被起用，且深得顺治帝推崇。而第 34 号人物大学士刚林，则由正红旗改隶多尔衮的正白旗下后，追随主子多尔衮，顺治八年被处死。范文程、刚林二人的命运沉浮，都与他们的改变隶旗也即改变主属关系有关，而在他们的传记中，是看不到这种旗籍变化的。 本文所辨别的有旗籍问题的其他诸人，也会存在上述诸种史事错乱问题，不一一列举。官修传记虽不是或不一定是有意掩盖旗人旗籍的变化，但没有记载这种变化，或记之以子孙旗籍，则在客观上造成史事错乱，或使复杂的旗间斗争失去线索。今天将散见于档案、文献中的旗人旗籍记载勾稽、梳理，以弄清史事真相，发现其中隐含的政治斗争，实有必要。本文对旗籍的辨析，或许对研究某些相关问题有参考价值，希望引起注意，唯所辨或有差错、不全面之处，敬请指正。 责任编辑 贾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