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善美三分一体结构说反思内容提要:西方真善美的三分一体结构说,是奠基于其“造物塑型”底盘之上的。而此种“造物塑型”之“观念具形” ,构成西方文化的根本特征。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是西方造物塑型理论的依据与基本图式,途径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等人的传承和发展,最后演变为一种经典性的造物塑型理论。造物塑形思维的大律,是因果律。按因果律造物塑型之物化结果,如建造之房屋等,即是真。到达并实现此真时,活动者或建筑师运用知识,去建造房屋的行为,就是善。对此物化之结果,如建造出来的房屋等形态之静观欣赏,即是美。真善美三分一体结构,即由此而来。但是,国内有学者说,真是合规律性,善是合目的性,美是真与善的统一,此
2、种理论之依据,并非源于西方造物塑型之文化观念,充其量是某种抽象的理论公设,混乱、偏差是难以避免的。 :造物塑型四因说真善美因果律 中图分类号B83-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47-662X(2014)02-0056-10 与中土的心性道德文化不同,西方文化是造物塑型文化,因此,其真善美三分结构说,即是造物塑型的三维一体性学说,而绝非心性道德观念。由此而来的诸多问题是,此等造物塑型之真善美三分结构说,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理论,三者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历史发展的线索怎样,它在西方哲学史上产生了什么作用,如此等等。欲澄清这些复杂的2问题,必须首先弄清楚,西方真善美三分结构之内部联系,究竟怎样,它起源
3、在何处,历史传承又如何。假如缺乏溯源性的探究,企图只从一般的规定上,作出抽象的定义,诸如:真,是合规律性;善,是合目的性;美,是真与善的统一,或说美是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 “以美启真” 、 “以美储善”等等,不但抽象空泛而无所指,极不合乎西方文化的实际,且中西相混,导致的严重后果是概念的混乱与命题的曲解。尴尬势必难免。 一般说来,学界对西方文化、哲学中, “真善美”的认识,多是由康德的三大批判而来。康德三大批判中,第一批判处理的是知识论问题,知识求真故曰“真” ;第二批判讨论的问题,事关实践中的道德,人的现实行为需求善故曰“善” ;第三批判要澄清的是“美学”和“目的论”问题,学界一般撇开
4、“目的论” ,只注重美学问题,故曰“美” 。由此,通常所谓的真善美,即对应于康德的三大批判。除第三批判之外,此等知识观念获取,倒是无可非议的。然而,真正纠结的地方是康德之先验哲学,尤其是“真善美”说,并不是他自己的独有创造,而是根源于亚里士多德的学说。 西方理论建构的突出特点,是从头说起,康德学说也不例外。康德的“真善美”学说,与古希腊时期的亚里士多德学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他们之间紧密联系,体现有二。其一,康德哲学的伟大革命,是以“物自身现象”之世界二分法,置换西方传统的“本体论认识论”之二分法,后来的叔本华,说这是康德最伟大的贡献,这也是贤者的共识。康德的这种二分法,直接来源于
5、亚氏之“潜能3实现”之二分法,因为, “潜能”大多属物自身世界,而“实现”则属现象界。康德哲学,是身居巅峰的运转主轴。其二,康德先验哲学的结构形态,康德说是“逻辑建筑术” 。康德的“逻辑建筑术” ,是由塔基与塔身,两大结构组成。他先以范畴立其主干,选取量质关系样式,最具普遍意义的四大范畴,为逻辑建筑术的地基,树其大端,然后每个范畴再三分之,如“量”范畴,三分为“单称殊称全称”等,可以说当中的单称为正,殊称为反,全称为合,此乃黑格尔正反合的先导,由此即构成宝塔般的逻辑建筑术。康德学说主干性的四大范畴,是他对亚氏 10 大范畴,作出的目的性、创造性的提取、融合。尽管这种提取、融合,有若干牵强附会之
6、处,但又不掩其深刻之理,深刻的地方就在于,世间的万事万物,难以逃出“正反合”生命辩证法的规定。依上两方面看来,康德先验哲学与亚氏哲学,实是贯通一气的。可以说,三大批判的“真善美” ,它真正的导源地,是由亚氏开创的,西方造物塑型哲学的“四因说” 。此四因说,是全部西方文化的总根源、总图式、总方法,牟宗三:四因说讲演录 , 牟宗三先生全集第 31 卷,台湾联经出版公司,2003 年。离开此总根源、总图式、总方法,对西方文化、康德学说等“真善美”观念的把握,是很难做到准确、妥当的。 依笔者之见,当今中国学界,包括某些名家在内,对西方文化、哲学中的真善美观念的厘定、把握,大体上是表皮、一知半解的,是不
7、得要领的。他们在方法论上的残缺或漏洞,要而言之有三。其一,是因为不知道康德真善美之构想及概念之母胎,究竟源自何处,故而多是望文生义,或者是自由猜想。其二,则是对亚氏的四因说,未能展开深入研4究,因而不可能有深入领会。其三,是对黑格尔的“希腊精神” ,如何传承亚氏四因说,没有贯通,甚至没有接触过。其四,是对马克思在资本论和巴黎手稿中讨论劳动过程,与亚氏四因说存在的勾连,也都缺乏主脉大气的贯通与钻研。如此一来,中国学界的“真善美”观念,多是不全的,或是失真的,或是想当然的。若能补上残缺、漏洞,学界的真善美观念提取,才能回到正轨上来。 一、亚里士多德四因说与造物塑型观念之确立 我们先从亚里士多德的“
8、四因说”说起。应该说,四因说是种复杂而细密的结构理论,它具有西方文化、哲学之奠基与起点意义,若不深入厘析、挑示,则难以准确把握,企图囫囵吞枣是绝对不行的, “黑夜看黑牛”也是不行的。一言以蔽之曰,四因说即是形式因、材料因、动力因、目的因四因。此四者通过因果律,组成西方造物塑形的基本图式。可以说“造物塑型” ,是西方人在理论上与实践上,改造世界的主要方式,故马克思说:“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造型” ,此是“造物塑型”观念系统的最高信条,它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于其中,要解决的问题,大致有如下三个。一是各因的基本内涵,当中“形式因目的因”两因,尤为重要。形式因是西方文化的聚焦点,深层的原因何在,它与柏拉图
9、理念论到底有何种传承关系,乃至与康德审美第三契机, “形式的合目的性”有何种关连,等等一连串问题,带有全局性,都是值得仔细对待的。 “目的因”在西方文化中的重大作用与形式因相类似,康德先验哲学,就是以“目的最后目的”完成三大批判的体系建构的。康德美学中,涉及的“形式的合目的性”命题,其深刻蕴意在哪里等等,也需得到澄清,可5见“形式目的”系统问题,是西方文化、哲学中的一大难题,尽管“目的”概念,在近代已消失了。二是四因之间的一体性关系与造物塑型如何贯通,这也是一大学问。三是由四因所凝聚成的“真善美” ,为何都能被“数理诸学”所确证。凡此种种,对中国学人理解“真善美”来说,尤其显得重要,因而是没法
10、绕开的。 我们先看亚氏的具体分析。亚氏在其形而上学中说:“我们应须求取原因的知识,因为我们只能在认明一事物的基本原因后才能知道了这事物。原因则可分为四项而予以列举。其一为本体亦即怎是(为什么既旨在求得界说最后或最初的一个为什么 ,这就指明了一个原因与原理) 本因 ;另一是物质或底层物因 ;其三为动变的来源动因 ;其四相反于动变者,为目的与本善,因为这是一切创生与动变的终极极因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 ,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2012 年,第7-8、45 页。简言之,四因者,即“本因物因动因极因”也。 “本因” ,吴寿彭先生又译成“本体” ,即指明“最后或最初”的一个“为什么” 。一般人
11、把“本因”通译为“形式”因。此形式因,具有两大内涵:一是把其师柏拉图的“理念论” ,或说理型论,作为一种本源性的“观念”,即是对造物塑型的原型意识,通过“分有”之感性存在,转化为一种“形式”感,若无此等形式感之先在性,人之造物塑型,便会是空洞而盲目的,会失去人之所以为人的理性规定,故又曰“本因” ,或说“本体”。二是亚氏又把“形式因”称为“绝对实体” (实体概念,在古希腊哲学中,原属物质范畴,因其“永恒”性与“普遍性” ,故亚氏在形式因本因中,对应性地作了源头性转化) 。亚氏形式因之两大内涵,既沟通与6吸取了柏拉图“理念论”的主脉大气,另一方面又确立了“形式因”在人之“造物塑型”中的至高地位,
12、即是绝对实体性。一般学人,往往误解或简陋化了亚氏的形式因,以为这是一种静态的、呆板而孤立的纯然外貌构图,如日常俗语说的“形式主义”中的“形式”等。从某种意义上讲,亚氏四因说中的“形式因” ,是西方人造物塑型的关键观念。亚氏之后,康德在知识论感性图式知性的舒展中,就把形式因(本因)称之为“统觉” 。马克思在资本论论劳动中,提及的“蜂房建筑师”的蜂房表象,也正是该形式因。形式因如此重要,故牟宗三说,它是西方文化初始发生的“观念具形”特征。毫无疑问,此是形式因的秘密,亦是后来西方文化,展示万花筒世界的基础与土壤。 另外的三个因,除“极因”之外,都简单明白:物因,即材料因;动因,即动力因。至于“目的与
13、本善”之目的因,则含义更为深远。究其原由,乃是“因为这是一切创生与动变的终极极因 ”。因而:创生之“目的本善终级”三位一体,极易指向渺茫而玄妙处。亚氏又指出,形式因与目的因,是汇合重叠一体的特殊形态观念。彼此的分别只在于,形式因,侧重于可见之“图形” ,目的因,侧重于创生,即动变的终极目的抽象玄理指向,前者具有文化传统的客观性与普遍性,后者则具有相应之主观性与创造性(或冒险性) 。正因为如此,西方文化中的“目的论” ,才由此而滋生起来,但我们在此的论述,不涉及各种神学目的论。后来,经过康德在第三批判之“目的论判断”中,作了超越的提纯与转化,才成为新的系统:“自然之机械目的论人是目的道德目的道德
14、神学” 。由此一来,一方面可把三大批判最后统一起来,另一方7面,又能把西方文化中的目的论,作了三度提升:“人是目的道德目的道德神学” ,这是目的论超越之价值意义的最后完成。但马克思在资本论论劳动过程中,却说“他(建筑师)不仅造成自然物的一种形态改变,同时还在自然(物)中实现了他所意识到的目的。这个目的就给他的动作的方式和方法规定了法则(规律) ”。他所说的“目的” ,显然是严依造物之目的而言,是承接亚氏四因说中的那个“目的因”的,容易看出,这仍是一种运用知识造物塑型的行为活动,不具备任何道德上的含义。康德的“道德目的论” ,是受了中国文化影响后的天才卓见,在西方是没有后继者的,尼采就说,康德是
15、哥尼斯堡的中国人,多少带有贬低的意味。因此,今天若把西方造物塑型文化中的“善” ,视作道德观念,那确是一种误解。西方之善,是运用知识的目的和力量,否则,“形式”无法呈现。 亚氏为了充分论证其四因说的内在蕴含与关系,他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造房子的例子,一个是造人的例子。先看“造物塑型”的造房屋例子:“例如一幢房屋,其动因为建筑术或建筑师,其极因是房屋所实现的作用,其物因是土与石,其本因(即形式因)是房屋的定义。从我们以前对于问题的讨论来判断,四因都可以称为智慧的学术。至于其中最高尚最权威的,应推极因与善因之学,终极与本善具有慧性,万物同归于终极而复于本善,其它学术只是它的婢女,必须为之附从而不能
16、与相违忤” 。造屋塑型之四因说,可简化如下: 其中较易于把握的是材料因与动力因,因为它们明白而确切,理解起来总不至于走样。真正麻烦的,却是“形式因” (本因)与“目的因”8(终极因) ,即是“房屋的定义”与“房屋实现的作用” ,对它们的理解、把握,相对显得棘手、困难。在古希腊时代,所谓“的定义” ,是意味深长的。凡是能为理性所把握,而又充分认识了的事物,都必定有一个确凿的定义。定义者,认识事物之标尺也。相反,凡是没有被理性充分把握的事物,是不能给予“定义”的。例如,亚氏给“人”的定义是:“人是理性的动物” 。 “人是动物” ,这是属分;“人是理性者” ,是种别。此是知识论上的两个大层次。亚氏之
17、此定义,具有通贯西方理性逻辑史的重大见识。定义,是逻辑推演的起点,无它,逻辑难以确立。依此,“房屋的定义” ,其要义有:一、房屋不是鸟巢,而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种求生存的伟大创造;二、造房屋不是避难者暂求避风躲雨之所,而是一种人生目的之“形态塑造” 、形式审美的理性追求。衣食住行,是人求生的四大样,无此,生命不可以安稳、舒适。故房屋大体可以定义为“人在求生活动中的安息之所” 。至于“极因” (目的因) “房子实现的作用” ,这除了功利性实用(安息)之外,还有一个“本善”的智慧追求,即是精神享受与身心的舒适感,它需要做到高雅、别致与赏心悦目。亚氏经常强调:“本因(形式因) ”与“极因(目的因)
18、 ”,本来是一个东西,即人之“形式”创造(或曰:造物塑型)与意义蕴含,故离开“形式”去侈谈“目的” ,则成为空泛无边之论;离开“目的”去广说“形式” ,则降低为一种盲目行为。故“形式目的”之二维一体性,标示了“人是理性的动物”的深刻含义,尤其是那个“理性”的刻度,在客观性的“物”上,它是形式,在主观性的“终极本善”上,它是目的。 再看第二个例子:“什么是人的物因?我们应该说是月经9(卵子) 。什么是他的动因?该是种子(即精子) 。本因(式因)呢?他的怎是(事物之所以成为是者) 。极因呢?他的终身。但是末两因(本因与极因)也许相同。这就是我们所必须陈述的诸近因。什么是物因?我们不可列举火和土,应
19、该举出的是这事物最切身的物质”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 ,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2012 年,第 187 页。在这里,亚氏特别强调了两个东西:一是本因(形式因)与极因(目的因)也许相同;二是物因只能指“最切身的物质” ,而不能在“物质”之链条上作无穷的伸延。 在“人”之四因说例子中,亚氏深化了“形式因目的因”的底蕴与含义,且把二者合流起来,引向理性形上之最高境地“人的定义、人的作用” 。 “人的定义” ,亚氏已指出是“人是理性的动物” ;“人之作用”是什么(对应于、反观于“房子实现的作用” ) ,这是一个理性巨谜,亦即斯芬克斯之谜。自古希腊神话解构之后,人与神开始分离,走向独显人自身的地
20、位和价值。虽然柏拉图拈出了一个“理念论” (理型论、相论)来,独显“人” (理性)的地位和价值,但“理念论”之下达呈现为现实存在时,也仅是一种神性的“分有论” ,而非现实人之造物塑型的实践论。亚氏拈出四因说来,就是以巨大的因果律,去脱尽神性而趋归于现实人之“造物塑型”的实践行为,并在造物塑型的因果律中,去展示西方理性之逻辑图像。亚氏之目的,无非是想回答西方世界,尤其是古希腊哲学中讨论了几百年的老问题:包括人自身在内的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是泰纳斯们的水、土、火物质性的东西,还是最高之神宙斯的智慧创造,是毕达哥拉斯的“数” ,还是柏拉图的“理型”10论。亚氏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批判以上
21、种种言论,而是精思睿智地,拿出一个由因果大律支配的“四因说”来,以之清理地基,开拓未来,协合相应之“范畴论” ,应用于造物塑型过程中,乘风破浪地拓开了西方几千年来的思维航道理性逐物航道,以“原因智慧因果律逻辑推演”三联式,成就了西方之科学、哲学与艺术。毋庸置疑,若缺失亚氏造物塑型之四因说,西方文化将是一片暗淡与荒芜,也将变得难以理解起来。从大体上看,古希腊时代的哲学家们,关于宇宙万物如何形成的学说,实是三种类型,或说是经历了三个阶段:物质实体说理性观念说亚氏四因说。前二者是相互对立的取向,唯有造物塑型之四因说,才在提纯的意义上,把前二者之二极性统一起来。四因说,既不能脱离物质实体,也不能离开人
22、“形式目的”之理性观念,亚氏在造物塑型之四因说的阐释中,使之有机地结合起来。这是西方文化观念,真正开端与源头,其有效性,贯通于西方两千多年的文明史。值得一提的是,牟宗三先生于 20 世纪 90 年代,就在香港新亚研究所,以十多万字的宏言,大讲特讲亚氏四因说,大有以四因说,囊括一切哲人之玄思与极诣的企图,足见四因说之分量矣。 二、黑格尔、马克思对造物塑型观念的继承 黑格尔承接亚氏四因说之主脉大气,确立了西方文化“造物塑型”的经典性图式,此亦曰西方文化之观念具形。我们且看,黑格尔对古希腊精神的概括与挑示:“希腊精神等于雕刻艺术家,把石头作成了一种艺术作品。在这种形成的过程中间,石头不再是单纯的石头(已成了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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