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文韵府：中国古典诗韵的集大成者和终结者.doc

1、1佩文韵府：中国古典诗韵的集大成者和终结者2004 年 6 月， 中华诗词第 6 期发表了由赵京战执笔、署名为“中华诗词编辑部”的中华新韵 （十四韵） 。在前言中“中华诗词编辑部”写道：中华新韵 （十四韵）以普通话为基础，以新华字典的注音为依据，以“同身同韵”为划分标准，制定新的中华新韵典 ，与平水韵双轨并行，同时作为诗坛的正式韵书，此乃诗韵改革的基本任务。 然而，另外一些恪守平水韵规则的人却对此不买账。2008 年 11月，由眭謙、徐晉如起草、有数十百名诗人签名的“关于传承历史文化、反对诗词声韵改革的联合宣言”发布在互联网上。 宣言认为：中华诗词学会倡导新声韵是“短视的改革，把媚俗附势当作与

2、时俱进” ，会“导致劣诗泛滥，伪诗横行。 ”他们坚持，当今作律诗仍然必须固守七八百年前的平水韵，否则“传统诗歌创作的标准语言系统将不复存在，维系整个民族的历史文化的基石将无法巩固，势必造成民族文化传统的断裂、破碎和消释。 ” 好家伙，这一边，好像害单相思般地希望求同存异；而那一边，却冷峻似铁如关东大汉寸步不让。读罢这宣言 ，不由觉得冷汗淋漓。甚至，这冷汗都浇盖住了笔者对中华新韵草率分韵的不满！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去拨开历史的层层幕帷，进入到汉语音韵的中古时期。 2自切韵出现以来，围绕着其脱离时音的改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从切韵到唐韵到广韵 ，韵的分部就从开始的一百九十三韵增至一百九十五韵、然后

3、又增至二百零六韵，我们看到了历朝历代都有人对切韵的修修补补。但遗憾的是，由于唐诗的光芒映射出来的巍峨形象，压趴了所有敢于挑战的学人志士，我们至今没有看到一篇文章揭示从广韵到平水韵本身所裹带的硬伤。在此，笔者愿作抛砖，引玉并就教于方家。 平水韵原本已经亡佚，其韵系通过佩文韵府得到了发扬光大，其历史作用也因此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后人讲平水韵就是指佩文韵府 ，反之亦然。 不从汉语音韵学的角度而仅从诗韵方面而言， 佩文韵府无疑是中国古典诗韵的集大成者和终结者。 佩文韵府本身所收的韵字其实并不多，只有一万零三百零六字。依照平水韵的一百零六个韵部，每一个韵部分为一卷，共一百零六卷。其续编韵府拾遗亦是如此

4、。因此全书共二百一十二卷。相比切韵 、 广韵对韵字简单的释义和积木似的排列， 佩文韵府对每个韵字进行了详尽的释义，特别是增加了“韵藻” 、 “对语” 、 “摘句”等义项，从经、史、子、集四部中收集了大量的诗文句子，罗列在各个义项之中。 佩文韵府原刻本多至一万八千多页。1983 年上海古籍书店根据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本影印（缩印）的四大卷 16 开精装本，正文仍有四千七百八十五页，不下二千五百万字，篇幅十分庞大。所以，言其为古典诗韵的集大成者当不为过。 说佩文韵府是中国古典诗韵的终结者，也决非空穴来风。 佩文3韵府从康熙四十三年（1704 年）开始编写，康熙五十年（1711 年）成书。在统治诗坛

5、194 年之后，1905 年，清庭下诏废除科举考试， 佩文韵府也因此失去了其原本尊崇的地位。其功用也从诗赋科举的圭臬变为仅仅为那些才思有限、腹笥不丰的人，从其中选词用字、查找典故，采摘对偶，取一些美丽的词藻凑韵成诗而已。 总之， 佩文韵府虽然按韵编次，但其目的并不在于正韵；它虽为单字注音释义，也不过是以单字为词藻领头，其目的也不在于解说。尽管如此， 佩文韵府将平水韵系保留了下来，在其起作用的历史时期将平水韵推到巅峰的位置，令其余音依然环绕在 21 世纪今天的诗坛上空。 那么， 平水韵是怎样将广韵的二百零六韵变成一百零六韵的呢？其实， 平水韵仅仅是机械地按照广韵的同用规定进行合并而已，毫无出彩之

6、处。需要弄明白的是，按照广韵的规定合并得到的韵部是一百一十三韵，这与平水韵的一百零六韵不相符。那么，这多出来的 7 个韵部又是怎样改变的呢？ 通过整理不难发现， 平水韵将多出的韵部进行了这样的合并： 第一，将广韵下平声原本两韵的“咸衔、严凡”合并为一韵； 第二，将广韵上声原本两韵的“迥、拯等” 合并为一韵； 第三，将广韵去声原本两韵的“队代、废”合并为一韵； 第四，将广韵去声原本两韵的“问、焮”合并为一韵； 第五，将广韵去声原本两韵的“径、证嶝”合并为一韵； 第六，将广韵入声原本两韵的“物、迄”合并为一韵； 4第七，将广韵入声原本两韵的“洽狎、业乏”合并为一韵。 如果假定广韵的“独用、同用”是

7、合理的，那么对多出韵部的这种合并有没有合理性？ 举上述韵部中的第二、第七韵目为例并进行反切注音： 第二，迥：户顶切；拯：无韵切；等：多肯切； 第七，洽：候夹切；狎：胡甲切；业：鱼怯切；乏：房法切； 出现在东汉末年的反切，开始是通过对反切两字的快读来拼出所切字的读音。后来音韵学家考证出反切上字切声、反切下字切韵。据此，笔者再将第二、第七韵目的反切下字进行反切注音： 顶：都挺切；韵：王问切；肯：苦等切； 夹：古洽切；甲：古狎切；怯：去劫切；法：方乏切。 根据陈澧（1810-1882）的“系联法”并参考汉语大字典中古音字表 ，笔者断定：迥、拯、等不同韵，洽、狎、业、乏也不同韵。 特别让人不解的是“拯

8、”字。 广韵这样写道：“拯，救也。助也。无韵切，音蒸上声。 ”到底这“无韵切”是指没有反切（周祖谟广韵校本 ）呢还是指其读音就是反切“无韵”切出之音？若指前者，那它为什么要与“迥” 、 “等”韵部合并？若指后者，为什么又要写明“音蒸上声”呢？这“音蒸上声”是说“拯”这个字读为“蒸” ，但因为蒸字是平声，要转读为上声。而且， “音蒸上声”与“无韵切”切出之音也不一样。 至此，读者兴许已经看到， 平水韵的编撰者仿效广韵的同用规定合并那多出来的 7 个韵是没有合理性的，因为在当时的语境下它们不同韵。 5这可算作是平水韵与身俱来的硬伤吧。笔者将会在下篇文章继续揭示平水韵所裹带的外伤，并批判中华新韵 （

9、十四韵）及提出自己的主张。尽管如此，笔者依然忧心忡忡。因为一边是泥古者对诗韵改革的阻挡，一边是改革者对新韵划分的纷争，一边是新诗（指自由诗）者无情的打击。想想也怪， 平水韵自其诞生以来，一直诟病不断，但它依然顽强支撑着古典诗坛如泰山般屹立不倒。岂知在 1916 年，却被胡适之先生的一首烂诗蝴蝶冲击得元气大伤。近百年来都萎靡不振。现在算不算康复了，还很难说。 有七言古风一首感曰： 断竹飞土逐峻岭，诗骚并世漫流清。 深山法言编旧纬，皇城陈丘奏新琴。 上林不唯牡丹好，荒圃亦出兰草馨。 韵典本是社家事，莫关江天风雨情。 （作者系自由撰稿人） 注释： 胡适蝴蝶：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中国最早的诗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距今四千多年。那时诗无韵典却浑然天成。 指诗经 、 楚辞 ，中国文学的两大源流。 法言，陆法言。此句言其被罢官后隐居深山续写切韵 。 陈丘，指陈彭年、丘雍二人。他们受皇帝之命撰写广韵 。 6上林，上林苑，皇家花园。牡丹，意指切韵 、 唐韵 、 广韵等韵书。 兰草，意指平水韵 ，虽非出自皇家，却成了诗歌用韵的标准。 社家，犹行家。这两句意思是：诗典的编撰是行家的责任，不要像有些人总把事情扯得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