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晚清陕西士绅政治倾向的变迁近代中国是一个急剧变动中的社会，晚清时期的陕西也同样经历着剧变的洗礼。生活的变迁、结构的错动必然导致观念的变化。陕西士绅身处这样一个变动着的社会中，其思想观念、政治倾向也随着社会的转型而变迁。 陕西地处祖国腹地，从先秦至隋唐一直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文化积淀相当厚重，陕西士绅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文化环境中孕生。明清以来，关中地区虽渐失政治、经济中心的地位，但是文化、思想却没有因此而跌入低谷。关学的渐次发展，使得陕西士绅逐渐形成了经世致用、维护正统的政治倾向。由于关中地区相对闭塞的地理环境和其他因素的影响，使得关中士绅的思想趋于保守。在清廷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回民起
2、义和捻军起义中，士绅们纷纷组建团练、修建堡寨、执戈上马，长安士绅柏景伟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他不但统筹关中三府二州的团练，而且还主持修筑堡寨事宜，并亲为之制定了详细的修筑堡寨章程 ，包括堡寨修筑、经费筹划等都作了细致入微的规划。另外，他还亲率团练攻打董志塬。有些不正式从事军事活动的士绅也纷纷慷慨解囊，捐钱捐物，资助团练、堡寨事宜。如蒲城士绅张霖润，原本富家，后闻“军事孔亟，当道劝捐筹饷” ，即“慨然输巨资” ，以至于“家计渐落” 。若有士绅被俘，直面逆“贼” ，即破口大骂而被杀，更不用说投降起义军了。可见，在他们心中，那种正统的“忠节”观十分强烈。这些事例在宋伯2鲁等撰的续修陕西省通志稿?孝义
3、中随处可见，不胜枚举。 事物总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当国内外形势、社会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陕西士绅头脑中的那种被奉为“不易之论”的政治倾向也在悄然发生转变。 1895 年，在甲午战争中，中国战败，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堂堂中华上国居然被一个长期向自己进贡的弹丸岛国打败，此种羞辱震醒了陕西士绅虚骄自大之梦，他们开始思索这一事件背后隐含的事实，开始萌发求变的思维。1895 年，维新运动兴起，不但陕西在京的官员像宋伯鲁、李岳瑞参与其中，而且，陕西地方的士绅也各抒己见，纷纷提出自己的变法主张，刘光?(古愚)便是其中的一位。在刘古愚全书中，记载了他的全部变法主张，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方
4、面都作了详尽的论述。他的学生著名士绅陈涛在老师的影响下，也积极地投入到变法实际当中，除在本省活动外，还潜入四川、上海等地，进行维新活动。 总体而言，在戊戌维新时期，陕西士绅已开始挣脱保守的锁链，走向趋新的行列。但是，由于士绅是一个成员众多的阶层，其政治地位、受教育程度、生活行为、思维方式不尽相同，因而其趋新的程度也有所差别。甚至有些士绅的政治倾向仍停留在原来的层面上，在维新运动中沦为保守派。就是在趋新的群体中，随着变革的不断深入，各利益集团的矛盾和政治分歧也日益明显，从而出现了陕西士绅多重变奏的不和谐音调，并最终导致陕西维新运动的失败。 历史向前发展的车轮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的，虽然顽固派以十
5、分3残酷的方式镇压了维新派，但是，十数年之后，这些当初极力反对维新的顽固派却继续着维新派未竟的事业，且改革的幅度较之维新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在这场清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推行的新政中，其集团内部的一部分士绅阶层开始变成其反对派。 1905 年，清政府宣布废止实行了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接着又相继派出了几批留学生。为加强国防力量、对付革命，又编练了新军。科举制度是读书人进入士绅阶层的制度保证，此制度的废止必将引起知识界的惶乱。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道路被阻塞，在此情况下，陕西士绅阶层开始分化，进入一个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期。部分士绅弃笔从商，进入实业界；部分士绅进入新式学堂后去国外留学，转化为
6、近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部分士绅摒弃了“好男不当兵”的思想，投笔从戎，进入军界；当然，仍有部分士绅抱着封建教条不放，沦为守旧派。 由于陕西士绅在转型时的途径不同，其政治倾向的变化方式和程度也不相同。进人工商界的士绅通过了解外国的先进工商业，明白了无商不富的道理，从而积极地从事实业建设，他们中的一些人慢慢变成了绅商一个向新兴资产阶级转化的群体。随着思想的进步，他们隐隐约约体会到，在当时这种社会制度下，他们的企业很难得到长足的发展，他们由对现实的不满产生了革命的要求；进入新式学堂或到国外留学的士绅们则较多地接触了先进的事物和理念，对中国当时的落后现状日益不满，他们当中许多人转变成了革命的领导者；进入
7、新军的士绅或为官或为兵，由于受一些革命人物或组织的影响也慢慢地走向了政府的对立面，充当了清政府的掘墓人。 4这些转型中的土绅在以后的诸如地方自治、预备立宪等运动中逐渐认识到清政府的反动本质，从而也扫除了他们心中对清政府残存的最后一丝留念，坚定了推翻反动政府的决心。在接下来的辛亥革命中，他们充当了领导者，亲手结束了自己曾经百般维护的大清帝国，促成了中国历史的进步。 事物是向前发展的，但是，其发展、演化的方式却是多种多样的。正是由于陕西士绅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方式不同，决定了他们多元化的政治倾向，也决定了他们在革命的关键时刻必然做出不同的政治选择。资产阶级革命派中的士绅，是革命的发起者和领导者，他们
8、是摧毁封建政权的先锋军；资产阶级立宪派中的土绅在立宪绝望、革命已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最终选择了附和革命，以便争取主动、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也有一些士绅，在辛亥革命中采取观望态度，做冷眼旁观者；还有一些士绅，则顽固不化，拼死抵抗，成了反动政权的殉葬品。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无论陕西士绅的政治倾向如何变迁，都必须经过历史的检阅。在一个急剧变革的历史时代，适逢其时又身临其境的个人或许无法一时轻易地明隙社会历史运动的方向。客观的历史进程不仅改变着个人意愿，而且也将使居于社会中心地带的力量随着社会变动的需求而转型。但是，不管其转型的方向、方式如何，作为今人，我们都不能对之求全责备，历史是公平的，它会给出每个人的正确的历史坐标。 (作者地址：陕西省西安市西北大学 300 号信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