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二次握手第九章 “赤色学生”(3) http:/ 2006 年 08 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五月三日全天,日本人在济南烧杀抢掠,中国军民被杀几千人。九日晚,西城根一条街被烧光,居民死亡殆尽,无一幸存。八日,日军在南郊炸毁辛庄弹药库,占领张庄、辛庄及白马山车站,进攻党家庄车站守军,大肆屠杀居民。十一日济南失陷后,日军更是杀红了眼,把装有中国人尸体的大批麻袋投入黄河或运往青岛投入海中“起码死了六七千人,不仅死得多,还死得特别惨!”鲁宁不停地吸烟,面色阴沉, “ 如果今后史书辞书上有五三惨案这一条,说的就是今天的济南!”“老鲁,形势如此险恶,这一段你怎么过来的?”苏冠兰关心地问。鲁宁
2、并不回答,而是掏出怀表看看,起身将手伸给苏冠兰:“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我们后会有期!”翌晨,一辆挂着美英两国国旗的福特轿车从齐鲁大学开出,穿越滚滚硝烟和满目废墟,颠簸着向北驶去。苏冠兰就在这辆车上。他先到北京,接着转赴上海圣约翰大学“借读” 。一年多来,他一直惦记着鲁宁,一直琢磨着“赤色学生”和“共产党嫌疑”的传说。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回到济南第一个遇见的熟人竟会是鲁宁,而且会在这种时间,以这种方式第二次握手第十章 “杂种修斯”(1) http:/ 2006 年 08 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不许动!”“站起来!”“举起手!”军警们从四面八方收缩了包围圈,直缩到一间屋子大小。一个
3、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把把白晃晃的刺刀从四面八方对准苏冠兰,发出嘈杂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军警们喘着粗气,满身油汗,满脸惊疑,不敢进一步靠近;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大学生,而是一颗炸弹。“到底让我怎么办呀?”苏冠兰仍旧趴伏着,像是做体操中的俯卧撑,不慌不忙, “不许我动,可又让我站起来举起手”“少废话!”一个瘪脸军官大声吆喝, “先站起来,再举起手。 ”“咦,怎么变了模样呢?”一名驴脸警官打量着苏冠兰,满脸狐疑。“是呀”瘪脸跟着皱起眉头,继而叫道,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快说!”苏冠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几名军警趁势猛扑上去,七手八脚挟持住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通,直到证实了没有手枪也没有炸弹才松开。
4、苏冠兰使劲掸着衣裤上的尘土,连连啐着口水,还咧开嘴笑“他娘的,你还敢笑,笑!”一个大兵一枪托砸过去,但被苏冠兰闪身躲过。不过这一躲却使他碰上了其他士兵的刺刀尖,衣服被撕破,胳膊也被剐出一道伤口。他皱起眉头怒喝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想干什么?”“什么,你还敢骂我们?”那大兵抢上一步,挥拳要打。苏冠兰立刻作“骑马桩”势,蜷曲双拳,端起膀子,像要进行反击。大兵们一阵骚乱,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瘪脸军官喝住士兵们,两眼仍在苏冠兰身上骨碌碌打转:“你倒是说呀!”“说什么啊?”“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儿来的?刚才为什么逃跑,想逃到哪里去?”“逃跑?我根本没有逃跑呀!”苏冠兰双手一摊, “我是齐大学生
5、,经常来这里游逛,采集标本,考察地质。今天听见枪声和叫喊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子弹从我头顶上嗖嗖飞过,把我吓坏了!于是,我想躲远点”又一个挎手枪的矮个子军官走了上来。这家伙一脸麻子,皮肤黝黑,面色阴沉,两只三角眼滴溜溜直转。他个头虽矮,官阶却高,所有军警都对他毕恭毕敬,瘪脸军官和驴脸警官都叫他“高参谋” ,还贴在他耳边嘁嘁喳喳了一阵。最后,他哼哼了两声,往前走了几步,朝苏冠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带着鼻音,问:“唔,你,是齐大的?”小伙子点点头。“什么名字?”“苏冠兰。 ”“哪个系的?”“理学院,化学系。 ”“认识鲁宁吗?”“认识,认识呀!”苏冠兰连连点头, “你说的是医学院那个鲁宁吗?
6、”“你跟他,什么关系?”“同学关系呀!”“哼,同学关系”麻脸冷冷一笑。略事沉吟之后,又问:“说吧,为什么帮助他逃跑?”“谁帮助谁了?”苏冠兰眨眨眼, “还有,谁逃跑了,鲁宁吗?”“年纪不大,倒挺狡猾的,哼!”正在这时,高参谋身后有什么动静。他扭过麻脸瞅瞅,接着整个身子都转过去,打着手势连连点头:“请上来吧,牧师。 ”牧师,哪个牧师?到这山野里来干什么?苏冠兰一怔,紧接着就从闪开的军警中看见了那位牧师,失声叫道:“啊,卜罗米!”与此同时,卜罗米也瞅见了他;目光对撞的一刹那,其惊讶程度不亚于苏冠兰。但牧师很快就镇静下来了,脸上甚至挤出一丝笑意,只是面颊上的肌肉有点抽搐“啊,是冠兰,冠兰!”卜罗米说
7、着朝麻脸军官点点头, “高参谋,别弄错了!他不是坏人。他叫苏冠兰,齐大的优等生。 ”“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苏冠兰盯着卜罗米。“哦,没什么,没什么!恐怕是误会,显然是误会,肯定是误会!”卜罗米连声道,“政府捉拿逃犯,那家伙是从齐大跑的,往这个方向跑了。他们让我来辨认一下。 ”“他们说是要捉鲁宁”“哦,这个,我不清楚,我不清楚。 ”“你连这都不清楚,来辨认谁呢?”“全校就这么多学生,我至少都还认识吧。我只需辨认一下是不是咱们的学生。 ”“如果是齐大的学生又怎么样呢?”“出现个别害群之马是令人痛心的,但有时也是难免的”牧师显然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忽然换上惊讶的表情,打量了一下苏冠兰,又环顾了一下
8、四周, “咦,冠兰,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到了这里?”“我刚从上海回来。我从前常在这一带采集标本、考察地质。阔别一年多了,今天特意提前在白马山下车,想沿途看看”“原来如此。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是呀,阔别一年多了,你高了,壮了,更精神了,学问肯定也大大长进了!哦,你稍等一会儿,我跟他们说说,消除误会,消除误会,嘿嘿。 ”卜罗米牧师将高参谋和瘪脸军官驴脸警官拉到一边,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但见那三个人连连点头,还先后朝他立正敬礼,接着让那二三十号人马集合,排成一字纵队,下山回城去了。之后,卜罗米扭头问道:“冠兰,你的行李呢?”第二次握手第十章 “杂种修斯”(2) http:/ 2006 年 08
9、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太多,托运了,回头去车站提取。 ”“你从来穿的是学生装呀!”卜罗米打量了苏冠兰一眼。“我后来觉得穿长衫也挺舒服的”“呃,好,好的。 ”牧师说着,还往前做了个手势, “咱们回学校去吧,边走边谈。 ”卜罗米牧师是中国人,国籍和血统都是中国人,但长得很像“洋人” 。由此产生了一个传说,说他是美国传教士跟中国女人的私生子。其实卜罗米不仅是中国人,而且就是本地人即山东人;他的父母都是虔诚的“教民” ,他也自幼信教,后来进了齐鲁大学神学院。毕业后到欧洲,在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的几家修道院当过修士。前些年又到美国,参加纽约基督教教育基金会的工作,并被该会派回中国,在齐鲁大
10、学任职。基督教会高级神职人员必须身材魁梧,仪表出众,学问渊博,口若悬河,以便从形貌和气势上使信徒们折服,承认他是上帝的使者从这个方面看,卜罗米是符合标准的。除了神父牧师们必须具备的上述一般条件外,他还具有待人谦逊,忠于职守,兢兢业业,办事能力强的突出优点;他得以兼任校长室秘书和小教堂牧师两项重要职务,除有纽约基督教教育基金会作后台外,还因为得到了查路德校长的赏识。卜罗米本姓“卜” ,但并不叫“卜罗米” 。 “卜”是中国“百家姓”之一, “卜罗米”则是他在英国修道院里取的“教名” 。他忽然崇拜起普罗米修斯来了。当时中国的翻译家通常将“普罗米修斯”译作“普罗米修士” ,恰好卜罗米正在当修士,于是他
11、就取了这么个光荣的“教名” ,沾了古希腊神话中那位伟大神癨的光。普罗米修斯曾为人类盗取天火并因此触怒主神宙斯,被用巨链锁在高加索悬崖上,每日被神鹰啄食肝脏,夜间伤口愈合,天亮神鹰复来;他宁受如此酷刑的煎熬折磨,却始终无怨无悔。欧洲的小说、诗歌和绘画自古就以普罗米修斯象征敢于抗拒强暴、不惜为人类幸福牺牲一切的英雄年轻的卜罗米借用这个名字以寄托深意,要让中国人的灵魂都升入天国总之,卜罗米牧师温文尔雅,对所有教职员和学生都彬彬有礼。卜罗米知道校长查路德博士与苏氏父子的特殊关系,对苏冠兰嘘寒问暖更加关照。但是,奇怪,苏冠兰仍然不喜欢他,尽力躲着他,经常在内心把他视为一条“蛇”!对,这是最恰当的比喻。更
12、奇怪的是,多数教授和学生也不喜欢卜罗米。一些顽皮学生还利用那个缺德的传说,给他取了个绰号“杂种修斯” 。这绰号还不胫而走,在全校广为人知。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卜罗米总给人一种做作、伪善和阴阳怪气之感,二是听说听说卜罗米是当局的“密探”!苏冠兰知道,这种说法不会毫无来历。半个多钟头之后,两人沿着那条弯曲的土路走进齐鲁大学后门。分手时,卜罗米叮嘱道:“冠兰,快去办公楼办手续,可别迟到。 ”卜罗米说的是在籍生的开学报到手续。即使牧师不提醒,苏冠兰也会尽快赶到办公楼去的不是为了遵守这种地狱式的规矩,他会那么急着离开琼姐,赶回济南吗?“好,好,我马上就去!”苏冠兰连连点头。“啊,冠兰,还有一件事”卜罗米拖
13、长声调, “报到之后,请你到杏花村来一下。”“杏花村”是齐鲁大学校长室的别称。苏冠兰从来不愿意去那里。因此,他犹豫道:“有事吗?”“没事会请你吗?”牧师耸耸肩。“什么事?”苏冠兰感到不安。“我猜呀, ”卜罗米微微一笑, “肯定是好事!”第二次握手第十一章 杏花村(1) http:/ 2006 年 08 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齐鲁大学分设文、理、医、神四个学院,矗立着五座宫殿式主楼,还有由上百幢房屋和两千多间房组成的庞大建筑群落。苏冠兰跑步到办公楼办妥了报到手续,又悄悄钻出学校后门,仍然跑步前进,从荒草中找回了藤箱。回到学校已是黄昏。他原来住在“芝兰圃”乙舍,这次仍被安排住在那儿,
14、只是换了一间屋。 “芝兰圃”分两部分,甲舍住神学院和英语系的单身教授和讲师,乙舍住着理学院十来个学生。苏冠兰发现待遇变了:原来一直住单间,现在这间屋里却摆着两张床,已经住进了另一个学生。那是一个面孔浑圆的矮个子,模样有 点滑稽,口齿却很伶俐,看上去活泼直爽。他自我介绍名叫朱尔同,家在青岛,刚考进齐鲁大学英文系“其实我真想学的是美术,而且想去欧洲留学。 ”朱尔同说, “我进英文系图的就是这个!学好英文,再选个第二外文,当然是法文,就好办了。 ”“学美术是得去法国。 ”苏冠兰随口道。“哦,你也懂这个?”“不过,文学院的宿舍在东边,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不知道,他们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也许因为那
15、边住满了吧。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苏冠兰一看是卜罗米,不待对方开口便连声道:“好,好!我马上去,马上去。 ”瞅瞅外面,夜色浓重,已是晚上九点以后了。“你还饿着呢!”卜罗米说着,递过一个纸包来。苏冠兰打开一看,嗬!是面包、三明治、煮鸡蛋和火腿香肠,还有一听罐头“多谢多谢!”苏冠兰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马上就着一杯开水开始狼吞虎咽。吃完,他一抹嘴,朝朱尔同摆摆手:“我去杏花村一下你要是困了,先睡。 ”齐鲁大学校长室在一座篱笆和溪水围绕的花园中。小溪上有一座满是青苔的石拱桥,篱笆上爬满青藤,篱门上悬挂着隶书“杏花村”匾额。园内遍栽花木,长着几棵杨柳和十几株杏树。有意思的是,每逢春季杏花盛开,这
16、些树一半开白花,另一半则开淡红色花。“杏花村”因此得名,也因此成了校长室的别名。夏秋之交,杏花当然早就没有了,不过团团浓绿倒也别有风姿。绿树簇拥之中有一座造型别致的两层小楼,既是校长室所在,又是校长宅邸。苏冠兰来到小楼前,拾级而上。没待他拉响门铃,两扇橡木大门忽然悄没声息地张开了,卜罗米牧师微笑着出现了,并默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苏冠兰无数次到过这座小楼,奇怪的是,至今对这里感到陌生,无法适应。房间太高,窗户太窄,采光本来很差,全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又都被深色木板严密地覆盖着,这使所有房间都变得像洞窟深处穿过曲折的走廊和一两间屋子后,终于到了校长的书房兼办公室。这里就更怪了:尽管夜色已深,仍然
17、悬挂着紫色绒幕,严密遮挡了全部窗户;像中世纪欧洲贵族府第那样,花枝状烛台上燃着蜡烛,摇曳着橘黄色的光泽,给书柜、地毯、沙发、茶几、地球仪、壁柜、壁炉、油画和摆钟等等所有东西全涂上一层浑浊的褐黄,显得斑斑驳驳。壁炉上方有个硬木制作的十字架,钉着一尊跟真人一般大小,用紫檀木雕刻的“受难的耶稣” 。十字架是古代波斯、犹太、迦太基、罗马用以执行死刑的一种刑具。通常的做法是先把罪犯打得遍体伤痕,押着他横拖木头前行,到达刑场后剥去全身衣服,双臂扯直捆绑在横木上,或将其两只手掌钉在横木上;再把横木升高,固定在早已立好的竖柱上,使罪犯高悬,离地约十英尺,最后把罪犯的两脚捆缚或钉在竖柱上;竖柱中部有突出的木橛以
18、托住罪犯的胯部,也有另加木橛以支撑两脚的。写有罪犯姓名和罪状的“招子”固定在罪犯头部的上方钉在或捆缚在十字架上的罪犯就这样受尽煎熬,慢慢死去;也有慈悲的人用铁棍打断罪犯腿骨加速其死亡,以减少其痛苦的。纪元前后漫长的历史时期,波斯、亚述和犹太国的统治者往往用这种酷刑一次处死几百乃至几千敌对分子。纪元前,生于伯利恒的拿撒勒人耶稣在加利利和犹太各地宣道,并选择彼得、雅各等十二人为门徒,受到犹太教当权者的忌恨,被门徒之一的加略人犹大出卖,以“谋叛罗马”的罪名被罗马帝国驻犹太总督彼拉多逮捕,于纪元前三十二年与另外两名强盗一起钉死在十字架上耶稣死后,门人宣称他是上帝或天主的儿子,为救赎世人的罪孽而献身,奉
19、他为救世主,说他已经升天,尊称他为基督或耶稣基督,由此创建了基督教。四世纪,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大帝信奉了基督教,宣布废止钉十字架的死刑;从此,十字架不再是刑具而仅仅是宗教标志。它被认为集中体现了基督教的主要教义,教堂内普遍陈设十字架,教堂顶上和信徒坟墓上立有十字架,连教堂的平面图也呈十字形。五世纪,基督教分化为以罗马为中心的西方教会和以君士坦丁为中心的东方教会;十一世纪正式分裂,西部的称公教即天主教,东部的称正教即东正教。十六世纪发生宗教改革运动,由此产生新教;在中国,人们一般所说的基督教即指新教。而齐鲁大学,就是美、英两国新教亦即基督教会在中国创办的大学第二次握手第十一章 杏花村(2) htt
20、p:/ 2006 年 08 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苏冠兰自幼及长一直在教会学校读书,有时也参加礼拜,看看圣经 ,听听布道,但并不是教徒。他是学化学的,从原子、分子和高分子的结构中,他找不出上帝的位置。他看惯了各种各样的十字架和耶稣的“苦相” ,但感觉漠然,惟一的例外是齐鲁大学校长室中的这尊;每次看见,他都感到脊背上凉丝丝的一张大得惊人的红木写字台上堆满了书籍、经典、文件和文具。高背安乐椅中端坐着一 位体态魁梧、面目慈祥的长者。他四十多岁,却已秃顶,黄眼珠,薄嘴唇,高而宽阔的鼻子,丰腴的面庞上肌肤略显松弛,后脑勺围着半圈很长的棕色鬈发。此刻,他正在阅读什么文件。他身穿深色府绸斜襟大
21、褂,这种深色使他胸前挂着的银质十字架更显得突出;这个十字架只有火柴盒大小,上面也没钉着耶稣基督苏冠兰跨进屋子,鞠躬,轻声叫道:“校长。 ”“哟,冠兰!”查路德博士抬起头来,脸上顿时绽出笑意。他的“国语”很标准,语调浑厚低沉。现在,他缓缓起身,搓着双手,绕过大写字台,边走边说:“我说了多少遍,不要这么客气,不要叫校长 ,就叫查叔叔好,你不就等于是我的亲侄子吗!”查路德拥抱苏冠兰,用自己的面庞碰了碰年轻人的双颊,拍拍他的脊背和肩膀,将他推远瞅瞅又拉近瞄瞄:“分别一年有余,嗬!晒黑了,健壮了,筋肉更结实了,甚至连身材也更高了,总之,更帅了哦,我对你说了这么多,你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呢?”“我要说:谢谢您
22、,校长。 ”“哦,谢谢我为什么?”“去年五月”“那是我的分内事,也是为了你父亲的嘱托。 ”查路德摇摇头,语含感慨, “同时,那种情况下做那些事,也是上帝赋予我们的责任不过,冠兰,当时的处境确实非常艰险啊!”“是的,校长, ”苏冠兰惴惴不安, “不过”“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尽管开口。 ”“这么晚了,叫我来杏花村,有什么事?”“不是叫你来,而是请你来”校长微笑着纠正道, “卜罗米牧师难道不是这样说的吗?”“是的,是的。 ”苏冠兰只得连连点头。“是这样的,冠兰, ”查路德说着,做了个手势, “我想让你得到一个意外的惊喜”苏冠兰顺着校长的手势看过去,但见壁炉旁一张高背雕花扶手椅上,端坐着一位男子。他
23、年约半百,面孔修长,皮肤红润白皙,额头宽阔突出,面部轮廓刚劲柔韧;鼻子很高,鼻梁像刀刃般薄薄的,鼻翼两侧的细纹像硬弓般伸向深陷的嘴角,嘴巴紧抿着;两道浓密的黑灰色眉毛下嵌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眼角向两侧挑起,眼珠乜斜着深藏在双眶内,让人无法看清,但偶尔能感觉到从中闪烁着似青似白的光点。他的胡须蓄在唇上和颔下,修剪得体,像眉毛一样浓密且呈黑灰色,两撇唇须大概是涂抹了匈牙利须蜡,不然不会像锥尖般翘起苏冠兰惊愕之余,失声叫道:“爸爸!”第二次握手第十二章 逼婚(1) http:/ 2006 年 08 月 09 日 11:06 新浪读书 苏凤麒连瞥都不瞥儿子一眼。他正跷着二郎腿,在烛光下翻阅摆在膝头
24、上的一部精装的、深色封面的大开本厚书;现在,他随手将那本书合上,指指壁炉旁另一张椅子,吐出一个字:“坐!”那张椅子的坐垫比苏凤麒坐着的这张约矮三英寸,而靠背约矮一英尺,且造型普通,不带任何雕饰。苏冠兰挪到这张椅子前,落座,双手搁在膝上,低声问:“爸爸什么时候到的 ?从哪儿来?”“昨天。北平。 ”“您,还好么?”“好。你呢?”“我在圣约翰的情况,您都知道”“在齐大呢?”“您也知道”“我不知道。 ”“我刚回来”“什么叫刚回来?”“就是说,今天才到济南”“今天什么时候?”“今天,哦,中午”苏凤麒教授终于转过脸来,望着儿子,换上比较平缓的口气:“我这次从北平来,是为了看看你;此外,你知道,我还兼着齐大数学天文系主任”茶几上一只精美的洋铁筒中还剩几支古巴雪茄。教授取出一支,叼在嘴上,不慌不忙地划燃一根火柴,使劲吸了一口,徐徐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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