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黑曜映像(全)1 一辆黑色的美洲豹以超过 120 码的速度, 冲落高架,直闯红灯, 硬生生在人群车流之中,杀出一条狭路。车上插着一面“ ”的小旗子,布条被疾风乱抽耳光,打得噼里啪啦作响,车顶上一盏耀眼的黄灯则是眼珠子乱转,一路叫嚣着“乌拉乌拉乌拉”,绝尘而去。 这种电视台采访车专用的黄色警报,是为了确保新闻的“时效性”而设置的,媒体和高层关系暧昧自不用说,且每次都搬得出事关“民生大计”的堂皇理由,吵是吵不过,扣又扣不得,所以街口的交通警察一见这红灯不停、绿灯更快的架势,就习惯性地一转身,当是什么也没看见,最好。 但那黑色美洲豹,竟然紧贴着警察的后背窜过,卷起一大股灰尘,没留一分情面。交通警当街
2、连打了四、五个大喷嚏,庄严形象毁了个一塌糊涂,当下急火攻心,一面揉着红鼻子,一面冷冷咒骂:“看我怎么收拾你,仙道彰!” 这位警察叔叔的眼神真是好。美洲豹后排座上,懒洋洋地歪着一个年轻男子,脸色有点疲倦,不停地打哈欠,即便如此嘴角照样轻轻上扬,勾勒出自我感觉良好的微笑,正是电视台的当家“名记”仙道彰。此人从业近年,一直没有固定的条线,政治、体育、文化、财经、科技,连同娱乐明星、花边新闻,只要他感兴趣,就要插上一脚。这“乱窜条线”的恶习,一来打乱了记者们之间的分工合作,严重破坏团队秩序;二来说白了,就是自己有饭不好好吃,偏要去抢人家的饭碗,确是新闻界一贯的大忌,罪当打入冷宫。 然而,作为业界王者的
3、台,却独独对仙道彰姑息养奸,由着他胡来,宠得这肆无忌惮的小子,越发的肆无忌惮。理由说来很简单:同样一个新闻由头,仙道每次拍回来的,总比其他记者拍的,多上那么“一点儿”。好比说,一样是报道首相竞选,仙道的新闻里会多一个某党派候选人和某财团社长一前一后走进同一家料理亭的镜头。这多出来的“一点儿”,就是“爆炸性的独家”,就是冲破的收视率,也就是直线飙升的广告费嘛! 财神爷爷喜欢摇钱树,电视台养着任性的仙道彰,就当是养了个聚宝盆。况且他长得高大英俊,笑得如沐春风,起码还能用来美化环境不是?这部美洲豹XK8CoupeClassic,.升引擎,既然仙道喜欢用跑车作采访车,市场价也不过万日圆,在系列中算是最
4、便宜的一款,电视台怎么可能供不起?倒是这位身穿台制服的年轻司机,那才叫难得。他手扶方向盘,也没见怎么甩胳膊动腿,就已经四平八稳地连超了辆车,超车路线之离奇,角度之不可能,吕贝松大佬拍的片头,也不过就这特技效果。 眼见台的大楼就快到了,车里的电话铃却突然大响特响起来,可见老板的耐心已完全饱和。仙道最听不得这种恰如铝合金饭勺刮过不锈钢锅底的声音,第一时间抓过话筒,抢在老板前头大喊一声:“我分钟到!”再把话筒扣回去,顺手把插线拔掉。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则是和仙道同期进 的摄像师越野。两人打打闹闹合作了年多,骂到狗血喷头,也没听谁说要换搭档,可见彼此早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越野抬头一看后视镜,瞧
5、见仙道正对着镜子打点自己的扫把头,一脸笑咪咪,不是好东西。两人视线一接触,越野更是心里有谱,不过摄像师虽说是主创人员,但“大节”问题终究要由记者本人说了算,所以他照足行业惯例,问仙道:“这条片子,你打算怎么报?” 仙道已经完成了一根一根拨乱反正的细活儿,满脑袋的蓬勃向上,听了越野这问话,笑得天真烂漫:“还能怎么报?镜头不会撒谎啊。” 又要被这臭小子拖下水了!越野闷哼一声。只见仙道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果然又晶晶亮、透心凉了,即便是荡漾在没心没肺的笑容里,也看得出这种节骨眼上,仙道是下定了决心的。 越野自然相信仙道的判断,心说,活该那女人倒霉。 电视台的大楼,高层,造成个毫无创意可言的标准长
6、方体。楼顶是直升机的停机坪,还插了两根粗壮的避雷针,使得整栋大楼看起来,活象一只硕大的笨手机。 黑色美洲豹直冲 ,大门口急停,引擎兀自轰鸣。仙道跳出车来一看表,离点挡新闻播出,只剩分钟,开步就走。他人高腿长,越野就提着摄象机,一溜小跑跟他。 大堂里一路电梯早就候着他们,女编辑助理劈头盖脸就说:“仙道先生,号编辑房已腾空,配音间在待命,您一完成我马上送播出!” 火烧屁股,仙道一样笑得出来。越野却绷着脸,紧盯电梯的液晶屏,只觉数字跳得太慢。两人跑进编辑房,越野就一把将素材带塞进了放机,仙道的手指则落在录机上,找画面、打进点、 ,动作干脆有力,一气呵成。 不过是个葬礼的场景。越野拍的镜头一向简洁明了
7、,景别、机位、角度全都规范得好当教科书用,仙道编辑起来很是省心。到了最后,年轻美貌的未亡人送走最后一位来客,静静地站在家门口,淡淡的哀伤吹在风中,疲倦而苍白的脸,竟是麻木了。 离播出只剩分钟。女助理已等得火烧火撩,只道这意境一出,就算完结,立马摆出了百米冲刺的起跑姿势。没想到,仙道却一脸悠哉地看着监视器,迟迟不按键。比金子还贵重的分钟过去了,画面上的女人终于转身进门,就在转身前的一刹那,她目光闪动,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仙道就把画面定格在那微笑的一桢上,不过瘾,倒过带子再接两遍:画面上的女人微笑、定格、转身再次微笑、定格、转身第三次微笑、定格、转身,然后,苗条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仙道这才按了,退
8、出编辑带递给助理,顺势做了个开枪发令的手势:“冲吧”!助理却发急不肯走:“您发回来的稿子上没有这一段呐,怎么配音?”仙道笑得一脸无辜:“这段不需要解说词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女助理心想刚才那没声音、没变化、光傻站的分钟,观众不以为自家电视机坏掉了才怪!但现在没时间讨价还价,当机立断抓着带子就狂奔出去,只听得细密的脚步声一路淡出。 仙道伸长腿瘫在椅子上,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大哈欠,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软壳香烟,手指轻巧地一弹,跳出两根。自己叼起一根,另一根递给越野。越野掏出打火机,先给仙道点了火,自己也点上。 仙道很享受地吐出口烟,眯眯眼,坏心眼儿地一笑:“这片子一播,他们家可热闹了,所有人
9、都会追问她,你为什么要笑呢?你在笑什么呢?”越野轻哼一声:“你往死里强调那个微笑,不就想达到这效果么?”仙道不以为然地看看烟头暗红的火光:“我又没栽赃,是她自己笑的嘛,而且我没发表任何评论,算是对她很公平了。”“是是,”越野弹弹烟灰,夹着香烟的手一指墙上挂的电视机:“好戏开始了。” 电视屏幕上,正播台新闻主打栏目 分的片头,紧接着出现了“最受市民喜爱的”金牌主播人。他清秀斯文,彬彬有礼,天生一股好孩子的正气,再加上冷静而有亲和力的主持风格,不论男女老少,一概通吃。看着那双明媚的蓝眼睛,再听他用温柔的声音说:“晚上好,我是藤真。”接下去,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上周,众议院最年轻的议员牧绅一,因
10、食物中毒而不幸死亡,本台已连续天,为您报道这一事件的最新进展。警方现已查明,议员食用的是外卖食品,而送外卖的店员却中途被人袭击。此后,冒充店员上门的,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请您留意这副疑犯的画像,如果能提供有价值的破案线索,警方和议员家属均表示会当面重酬。”藤真一贯的温柔声音,语气也很诚恳。想来,警方对这无头公案实在是山穷水尽了,只好抛弃自尊来借助电视台和藤真的影响力。 仙道一看,那头像画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平淡无奇,没有特征,他脱口就骂:“干脆把五官长全的男人全抓去好了!” 越野叹口气,说了半句文不对题的话:“也真亏得藤真” 藤真和牧的关系,几乎没人知道,仙道和越野却心知肚明。
11、天前,牧的死亡证明书开出,新闻口播稿就送进了直播间,藤真低头一看稿子,顷刻间脸色灰白,眼睛都绿了,直播间的空气硬生生被他冻结到零下。值班导播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来无事故播出的模范典型,永远优雅、冷静、随机应变的藤真,竟然也会有脱线的时候,惊讶得连切换广告都忘了,总控室里一堆人全傻傻地看着藤真发呆,这是直播啊,所有观众都看着! 幸亏仙道那天没有采访任务,穿着拖鞋在办公室里晃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越野在聊天。两人一听说这个插播的内容就知道大事不妙,仙道踢了鞋子一路飞奔,冲进总控室里,扑到控制台前,就切 分的栏目宣传片,跟着就连上分钟广告。 那头,配合默契的越野冲进直播间,本想拉了藤真就走,乘这广告空
12、挡,换点挡新闻的主播宫城彩子上。却不料,藤真被他拉来扯去的反倒清醒过来,一滴眼泪落在稿纸上,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擦了去,脸色仍是发白。但导控室里的仙道,却清清楚楚听到了藤真干涩的声音:“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请继续直播。” 仙道自高中时代打篮球那会儿就认识藤真,算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很清楚这个为人不温不火的男人,其实比谁都心高气傲,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对话筒说:“广告过后,我切回片头,然后就交给你了,”想想又说,“藤真啊,你跟观众交代一声,由于这条新闻事关重大,本台为谨慎起见,刚才重新确认了一次消息来源。”最好是能混就混过去,事情闹大就麻烦了。 那头,藤真只答了一个字:“好”。停顿后,加了两个字,“
13、仙道”。待到广告后切回来,藤真竟真的恢复了冷静,只温度比平常低了度。反正是报丧,低温也是正常的。 此后天的连续报道,藤真更是状态完美,从他口中报出来的“牧绅一”三个字,遥远得跟“尼加拉瓜”没什么分别。只有知情人才听得出,说这三个字藤真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所以他能不说就不说,尽可能用“议员”来代替。 好比今天,看过疑犯的画像,藤真只接着说:“今天下午时,举行了议员的遗体告别仪式,来看报道。”仙道的新闻导语,只写了这么短短一句。 牧的葬礼播出了。仙道看着自己操刀的新闻片全程播出,那死寂的一分钟以后,牧夫人神秘莫测地微笑了,翘起的唇角有点嘲讽,有点阴冷,或许,还有点得意。分钟的等待,积蓄了爆棚的好奇
14、心,谁都不可能错过这个表情,丈夫被杀的小寡妇,竟在葬礼后一个人偷偷笑,你说人们会产生怎样的联想?大报小报的记者们,有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炒作机会么? 仙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得无限畅快。这女人城府之深前所未见,为了揪出这点儿狐狸尾巴,他已经足足泡了天,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虽说记者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可媒体自有媒体的杀伤力!越野也跟着笑了,没日没夜的扛机器,脖子肩膀都抽筋,这会儿总算撑到播出,也该笑了。 葬礼报道过后,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的主播藤真,蓝眼睛看起来比平常更明亮,可能是补妆的关系,稍稍有了点血色:“接下来,让我们来看一组社会新闻”。 仙道瞧着藤真,伸手一拍越野的肩膀:“收工!去做个按摩吧。
15、”越野被他拍得骨头散架,龇牙咧嘴:“老规矩,你埋单!”再一看,仙道懒洋洋地站起来,好整以遐地顺着额头一路扶好朝天发,越野奇怪了:“你要去哪儿?”“ 见老板。”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老板?八成是想把这条片子加播点挡,再闹闹大!越野懒得管,对朋友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心疼自己才是头等大事。 仙道去到电梯,按了楼,那一整楼面都是总裁办公室。他突然不笑了,方才只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劲,可满脑袋想的全是那只成了精的女狐狸,无暇分心。现下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这才顿悟:不对劲的,是哪处。 总裁办果然亮着灯,仙道推门就闯进去。田冈总裁正靠在沙发上,笃悠悠地喝茶,看他门也不敲、招呼也不打,老头就来气了:“仙道彰,你对
16、你的衣食父母能不能有点礼貌?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敲门!敲门!” 仙道死皮赖脸地对他笑,也不回话。进门就看到,桌上另有一个茶杯,半杯茶水还冒着热气,已经触到他敏感的心理警报系统。他一屁股在田冈老头身边坐下,一边把玩那只茶杯,一边轻描淡写地反问:“你昨天派过来的司机,叫什么名字啊?” “咦?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干嘛又问?给你写信的阿姨、妈妈、姐姐、妹妹你个个都记得,司机的名字倒要问我啊?”老狐狸忿忿不平,越骂越起劲,“亏你还敢来找我,我正要找你呢!没凭没据地摆了人家议员夫人一刀,她已经投诉到我这里来拉!她说,只是感慨人世无常,又想起了从前的幸福时光,这才无奈的苦笑罢了,偏到了你手里就大做文章,别有用
17、心,指桑骂槐,恶意诽谤” “你少废话,”仙道才不怕老爷子发火,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只管盯住田冈的面部毛细血管,“好司机我见多了,可是开强盗车 开那么习惯,看到警察连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不可能是新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田冈一惊,右半边脸太阳穴附近的某根筋,果然抽了两下下,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坦白交代:“是国际刑警,好了吧?警视厅厅长亲自来拜托我,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不就让他跟你查查牧的案子嘛,你又没什么损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整天给我惹麻烦,厅长他很帮忙的,这个,也算是礼尚往来嘛”,老头子罗里罗嗦,自哀自怨,但一看仙道突然拉长了脸,竟是连招牌笑容都撕了,只觉一阵阴风吹过,冷飕飕、阴恻恻,吓得
18、他越说越轻,“你放心,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过他说,还要给你做个调查笔录” “他在哪里?”仙道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实在着急:“快把他找来。” “我知道你被人耍了心里很不爽,”田冈只当他一肚子恶气要教训人家,心里更是怕怕,“但人家也是工作嘛,恩,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 “我没生气,”仙道越听越不耐烦,终于站了起来,“我去找他。” “还说没生气!”田冈赶紧把他按回到沙发上,“他刚刚接了电话出去了,你到哪里去找他?他要给你做笔录,他总归会来的,你那么着急干嘛?来,先喝口茶消消火,你也累了好几天了,要不先回家休息休息” “我没法休息!”仙道真的是给老头子烦死了,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他的眼睛,有点象流
19、川枫” 语气突然转折,变得异常柔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流川,枫?”田冈大人楞了一楞,若有所思,“听上去,好象很耳熟” “湘北,神奈川,”仙道没力气多说。 “哦,那个流川枫啊,”田冈老爷子好象想起来了,但眉头刚一舒开,却又马上皱拢,“ 飞机失事死掉的” “是失踪!失!踪!”仙道一下子跳起来,恶狠狠地打断田冈,脸色铁青。一听那个“死”字,他竟完全失态,声音高了个八度,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嘹亮得吓死人! 仙道被自己吓了一跳,慢慢坐回到沙发上去,声音也刻意地放轻了:“恩,失踪了年个月零天,从法律上来说,确实可以算是”但他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个“死”字,不自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 被仙道这
20、么一吓唬,田冈老爷子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十几年前,湘北那个叫“流川枫”的王牌主力,去了美国的一所高中打球,听说打得很不错,在陵南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结果半年不到又听说他飞机失事,好象是,放寒假回日本的时候吧。没过多久,仙道就摔伤了腰背,还休学了一学期,害得陵南连地区赛都打得凄凄惨惨,可看他一副只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倒叫我骂都骂不上去天那!他这些年满世界乱跑,拍些有的没的,我只当他惟恐天下不乱,莫非,他竟是在找那个流川? “我,恩,我这就去找他好了,”田冈老头膝下无子,最宝贝的就是仙道,现在才发觉这个“仙道”完全陌生。 仙道还是闭目养神,不说话。他苦苦压抑、堆积成山的心事,一直掩饰得很好。当年就下定
21、了决心,要不为所动的坚定的活下去,等到流川回来的那一天。今天的失态,或许,只是太累了吧。 “不用找,”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有点像,流川的声音!仙道的心猛然一跳,抬眼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衫,套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肤色白皙,身材修长,一脸从容不迫的优雅微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扮司机的时候穿制服,帽沿压得又低。坐后排的仙道只看到半截儿很普通的背影,以他的心事重重,根本就没空去注意司机的长相,更不用说闲聊了。在回台的路上,仙道偶然从后视镜里,瞥见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一闪而过,却又马上被越野的问话分了神,想到片子上头去了。 直到此时此刻,仙道才第一次看清他,顿时胃里苦水泛滥,心脏也拧作了一团麻花。那人的身形确实很象,眼睛更象,但仔细一看那张陌生的脸,再看那个训练有素的微笑,绝对不是流川!只是另一个“好看的”男人罢了,和藤真倒有几分相似。 “不好意思,我好象让您失望了,”那男人向仙道走来,笑容不改,语音轻柔,“仙道先生,麻烦您跟我去警视厅。”说得客气,但没商量的余地,果然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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