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代小说应如何表述底层？由羊群入城说开去鲍红新（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 云南昆明 650031）【摘 要】 叶舟的中篇羊群入城在“写什么”与“如何写”两个层面上，对“当代小说应该如何表述底层？”这一新世纪“底层写作”论争中的焦点问题给予了精妙解答。而在“为谁写”这一层面上，羊群入城仍未脱出“快意苦难”之误区。【关键词】“底层写作”；关照视角；“快意苦难”前一段由于论文选题的缘故，日夜攻读有关“底层”生活的小说，孰料读到最后却越来越感到有点不胜其烦了。曹征路、刘庆邦、王祥夫、罗伟章，巴桥、北北、方格子、项小米-当代文坛不知何时不绝如缕地冒出了这么多知名或不知名的“底层”作家，就连上世纪 80年代先
2、锋小说的始作俑者残雪，90 年代新写实的中坚方方、池莉，也都纷纷改旗易帜，搞起“底层写作”了，以至于新世纪一位初出茅庐的所谓青年才俊兴奋得大声疾呼：“当前文坛又进入了一个写底层的黄金时代！”卑鄙的家伙，他把“底层”当作自身追名逐利的跑马场了！笔者这么说的用意并不是讲当前文学不可以书写“底层”，毋庸讳言，充斥着苦难与卑微的底层也亟需被“揭开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 ，但在我看来，那么多作家都一窝蜂地写底层也未必就是件好事。作家个人创作视界的狭窄也导致了小说题材的单一化和片面化，以笔者有限的阅读视野来看，写城市贫民的作家也就曹征路、方方、池莉那么几位，而陈应松、罗伟章、王祥夫、葛水平等似乎是专写“三
3、农”的，如果要看写农民工或矿难的你去找刘庆邦或迟子建好啦-题材的单一化已使当前的底层小说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模式化创作“的泥沼。比如说写“三农”就必然是在乡农民民不聊生基层官员鱼肉乡里，比如写农民工就必然是讨薪无着上演跳楼秀或最终客死异乡，再比如写城市底层女性就必然是失业下岗做三陪女沦落风尘-如此抹煞读者审美期待的小说使我在几近出离愤怒的同时又不禁哑然失笑：或许我那篇论文的题目应定为“底层小说”误区反思了？所幸的是，近期读到的一些作品改变了笔者对当前“底层文学”整体的不佳印象。比如鲁敏的颠倒的时光等一批反映“三农”问题的小说，行云流水般的文字中流淌着乡土的温情，跃动着时代的脉搏，阅读中让人感觉久
4、违的田园诗意正朝自己姗姗走来；再比如放在笔者手头的这篇羊群入城（见小说选刊08 年第 9期或人民文学08 年第 8期），虽然其作者叶舟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在底层作家中也属新面孔，但面对令人读后顿感酣畅淋漓荡气回肠的羊群入城，我已不愿吝惜自己对他的赞美。羊群入城的作者叶舟原本是写诗的，或许正源于此，诗人自由创造的天性与奔放的激情使他不会拘囿于涉足“底层”伊始就把写某种单一类型的小人物当作自己的专利。在这篇出手不凡的羊群入城中，就出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底层小人物：一个是农民工羊倌平娃，另一人为城市贫民、广场管理员周大世。两者之间的生存博弈又是通过“赶羊过广场”这一合情合理而又丝丝入扣的情节连缀起
5、来的，让人不得不佩服作者精妙的构思和高超的驾驭力。在小说语言和氛围的营造上，本文同样可圈可点。通观小说全文，情节发展始终未离开那个广场，但作者却借助汪洋咨肆而又字字珠玑的语言和蒙太奇或魔幻手法，让主人公通过天马行空般的联想和想象来展示二者的命运遭际与碰撞，较之于当前众多白描手法泛滥成灾写景冲动丧失的所谓底层小说，羊群入城的出现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当代小说应该如何表述底层？这似乎是一个大而无当的问题，但羊群入城至少在“写什么”与“如何写”两个层面上给予了部分解答。而在“为谁写”这一层面上，作者叶舟似乎还不甚了然，虽然这是一个老生常谈重新提出难免会惹人贻笑大方的问题。顾名思义，“底层写作”是 “为了
6、底层”的写作，但问题的关键是，在许多作家企图为底层代言的同时，他已经假定在自己与底层之间存在着等级差异，从而不自觉地流露出某种优越感。批评家张韧在考察从新写实到底层文学的转向时，认为“视点下移”是其最主要的变化 ，这无意中向我们透露了这样一个重要信息，即新写实与底层小说虽然都关注底层人物生活，但作家对底层的关照视角已由“平视”改为“俯视”了。俯视固然可以悲天悯人但也不可避免地会使作者高高在上从而堕入“看客”之流，这一误区，初涉“底层”的叶舟同样难辞其咎。即以对底层苦难的书写而言，羊群入城就似乎仍未脱出快意渲染的误区，比如小说中对周大世用激光笔照人和警棍击平娃的描写，再比如对平娃和周大世打架场面
7、的描写，都无一不比残比烈并推向极致，甚至出现了一种“快意苦难”的倾向，这种所谓的苦难叙事不仅掏空了作品的悲剧效果，而且直接影响了小说自身的说服力，使小说结尾处对人性与良知的拷问和复归显得十分突兀与可疑。笔者之所以在此提出警示的一个重要原因主要是，在物质日益丰富精神渐趋式微的新世纪，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事实是，当代作家已普遍中产阶级化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与“俯视”的视角使他们那些书写底层的“苦难叙事”已很难获得广大底层读者的情感认同，而最终证明所谓的“底层写作”只不过是出版方与作家合谋于当今文坛的另一场商业炒作而已。在文学思潮花样翻新日新月异的新世纪，如何以“平视”的视角，“重新走进人民”（蔡翔语
8、） ，切实为“草根”阶层鼓与呼？这一问题在当前包括叶舟在内的诸多底层作家的创作实践中难觅答案，“底层写作”的求索创新之路仍任重而道远。注 释、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 ， 鲁迅全集第 4卷 512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年版。、张韧：从新写实走向底层文学 ， 文艺争鸣2004年第 3期。、蔡翔、刘旭：底层问题与知识分子的使命 ， 天涯2004年第 2期。作者简介：鲍红新，男，汉族，1976 年 12月生，河南濮阳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 2007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通讯地址：云南省昆明市教场北路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2007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邮政编码：650031 联系电话：13108531892电子邮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