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的天人关系研究.doc

1、1庄子的天人关系研究摘 要：先秦时期，战乱不断，百家争鸣，庄子在这样一个乱世，却和其他哲人积极入世的态度不同，他辞官避世，隐居山林，远离社会政治，表面上看来，缺乏对人生的追求和社会责任感。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忘却思考社会政治和对人生的浓浓关怀，只是以潜心著书立说来向世人展示他的理想抱负，其中不但透露出他的人本情怀，更兼顾对天人关系的深刻思考。 关键词：庄子 天人关系 天人合一 庄子的思想独特而又充满人本主义情怀，这种哲学思考来源于对现实黑暗的揭露，和儒家不同，他不局限于社会的视角，而是直接站在“道”的角度来看待一切，所谓“以道观之” ，因此，他的眼光更为长远、视角更加宽阔。 一、人与自然平等

2、天人关系一直是中国哲学的重要问题，张岱年先生说，要研究人生论，就必须先把天人关系的问题搞清楚，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探索， “由宇宙论到人生论，第一步便是天人关系论。 ” “天”除去神秘主义的命定说以外，更多的是倾向于自然观，天人关系就涉及这种以自然为本的天道观，也就是与自然的问题，但同时又兼有价值观的内容。在庄子看来，“天”就是自然，包括本然之性的存在方式，人如何对待万物以及人在社会中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和儒墨两家不同，庄子的关注点不再是突2出人道，而是把视角转移到自然之上，在天与人的关系上，首次表现出其独特之处。 大宗师说“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 。这就是说，洞悉大自然的所为，认知人类

3、所应当为之事，天和人的关系就达到一定境界。庄子却提出了自然与人的关系，对于天人相分、对立等问题，表示高度的关注，并且思索解决的方案。他认为，人应该放弃作为，顺应自然本然，从而实现天人合一、万事和谐的理想状态。先秦时期，儒家“畏天命”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墨家“尚天志” ，前者在天这种神秘力量面前无可奈何，后者又对主宰者的“天志”表示臣服，人受制于天，无论是儒家还是墨家，都表示出了不平等的天人关系，甚至儒家在对物中，也表现出了“人贵物贱”的不平等关系。可以说，在儒家看来，人和天或者自然是一种主从，等级高低的意象化关系。如孝经中，孔子说：“天地之性为贵。 ”这里训“性”为“生” ，指代生命。

4、也就是说，天地间所有的生命中，唯独人的生命地位是最高的，最珍贵的。相关的例子，在论语.乡党中也有所反映，篇中记载，孔子家中的马厩失火，他回来后问家人第一句话就是：“伤人乎？”而对马如何，丝毫不关心。这里自然表现的是一种浓浓的人本主义情怀，也体现出儒家在天人关系上的不对等的特点。 而真正能以平等眼光来看待人与自然关系的只有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庄子对“天”的理解和儒墨以及后来的孟荀都不一样， ”天”在庄子这里运用的格外重要 ，他并不是像孔子一般将其视为人类的主宰，也没有将它看做是人类征服的对象，而是将它与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去思考，3“以道观之，物无贵贱。 ”秋水有时，甚至直接等同于自然。在对于“天

5、”的理解和对待上，首先出现了平等的天人关系。一方面，庄子认为在自然面前，人不应该是渺小的，人的地位不比天道的自然低。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齐物论人和天地摆在了同一层面， “我”与万物本是一体，庄子认为，从存在的状态来说，都是“道”所化生而来，从中得来各自的特性，所谓“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 ”齐物论世间万物不应该因为外表形态的不同而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者，就万事万物存在的态势来看， “万物一齐，熟短熟长。 ”秋水站在大道的角度上，万物之间互相包容，包括天人关系也是一种平等的关系，齐一而无长短、贵贱的分别。 再次，从天人平等思想联系到人与他物的关系平等，在对待万物方面，庄子强调，

6、人不应被物所奴役，主张“物物而不物于物。 ”山木诚如庄子所言，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自然天道的一部分，各有其存在的价值，人就应该保持其特有的本性，也就是人性，不可因自己的物欲而把自己变成物的奴隶，被外物所累。另一方面，庄子在把天人关系摆在平等地位的同时，却没有过分的将人的地位抬的过高，他不同意天主宰人，同时也反对人征服天。庄子指出，人和万物一样都是宇宙中的一种气化后的存在，都来自于道，最后复归于道，人的一切形体和生命以及特性都是天地赋予的，如知北游中说到， “吾身非吾有也，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 ”“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 ”天地赋予人以形体、生命，同样也赋予万物以形体和生命，两者

7、自然没有贵贱的分别，表象上所呈现的大小、长短、夭寿等差异，就其本质而言4是没什么区别的。既然人和他物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么，我们就应该更加平等的去对待一切，包容他者，不应该以一己之私欲去主宰万物。庄子指出，生存不是人所特有，其他生物一样有活下去的权利，尊重所有物种，他举例说，即使是被珍藏在庙堂之上的神龟，地位尊崇，但是按照其本意，也仅仅只是想在污泥中爬行， “宁生而曳尾于涂中” ，也不愿意时候变成骨头被人当做供奉， “死为留骨而贵” 。 秋水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物种，对待生命的生存意志都是应该得到同等的尊重。 二、人与天和谐 庄子主张人与自然平等对待，而在对待“天”的问题上，也提出了天人和谐的

8、观点。事实上，庄子的天和自然是一个意思，但是”天”涵盖更广，其中有天道和主宰的意思。他在天道篇中说， “夫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和者也。 ”“天地之德者”指万物存在在世界的道理， “与天和”是指与人自然的和谐。庄子同时指出， “与天和者，谓之天乐。 ”天道可以说，在庄子看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后，就能体会到快乐，这种快乐就是自然之乐， “天乐” 。但是前提是“与天和” ，可以说， “天乐”是“天和”的产物， “天和”更是达到“天乐”这种境界的条件。再进一步，庄子提出了“太和万物” ， “夫至乐者，先应之以人事，顺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应之以自然。然后调理四时，太和万物。 ”天运以

9、最美妙最高贵的乐曲，总是用人情来顺应，用天理来因循，用五德来推演，用自然来应合，然后方才调理于四季的序列，跟天地万物和谐，也就是说，人应始终与天地万物处于一种和谐的关系之中，与“与天和”是同一个意思，只是层次上更具体化，个人做到这5种与天和的状态，也就能够达到庄子的“至乐”了。 再者，在庄子看来，与自然平等，与天和平相处的另一个理由是因为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我们和其他生物一般，需要从大自然中获取必要的生活物资，而自然总是自在自由的存在着，不会因为我们的活动而改变其运行轨迹， “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 ”然而，由于我们的过度索

10、取，逐渐破坏了这种天人平和的状态，打破了这种平衡，就会出现反常的现象，如“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 ”（在宥 ）其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各种天灾人祸的产生， “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己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下烁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惴奕之虫，肖翘之物，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 ”（肤筐 ）在庄子看来，这些自然灾祸的源头就是人们不能做到知足却又喜好奇巧，只知道为难他们所认为不好的事情，却不知道善待自己认为好事情，以至于日月被遮蔽光辉，山川精华也被熔毁，破坏了爬行的小虫，全部丧失其本性，正是人们滥用所谓的智巧，

11、过度开发和索取自然，最后破坏了人与自然与天的和谐，庄子批判这种做法，他认为，万物纷扰，最终各自返归大道的本根处，只要修心齐万物为一体，顺应自然无为而又是有为，万物自生自化，如果我们肆意破坏自然，扰乱其自在的运行规律，破坏其本性，使得天道不能维持，自然不能继续，最终的结果只会是群兽离散、飞鸟哀鸣、殃及周遭。 那么，如何与天和，或者说，怎么样才能不破坏人与天和这种平衡？6庄子认为，要实现这种平衡的状态，必须把人所引以为傲的智巧除去，不忘为，遵循大道自然的法制，合乎自然世界的运行规律，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持这种和谐关系。 “且道者，万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得之者生为事逆之则败，顺之则成。故道之所在，

12、圣人尊之。 ”渔父无论是老子还是庄子，道法自然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永恒法则，道是万物产生的本根，也是万物运行的绝对法则，天地万物依其而生，也副其而本，万物按照道的自然法规发展着，它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人只能顺应它，妄图改变只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后果。按照自然规律来生存，可以事事通顺，倘若背离，就注定会失败，圣人尚且知道尊重顺应自然法则，何况常人。 “圣人处物而不伤物。不伤物者，物亦不能伤也。唯无所伤者，为能与人相将迎。 ”（知北游 ）圣人是庄子哲学中的理想人格境界，能够与万物共存，而互不损害，正因如此，圣人才能与万物和谐，与自然平等，我们应该效仿圣人。在庄子看来，这种境界并不是遥不可攀，古人

13、有不少做到这种境界， “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常自然。 ”（缮性 ）古人，在天地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就淡漠而互不相求，那时候，阴阳和谐，鬼神不扰，四时时节运行有度，万物也不受损害，众生也不出现夭折，即使人有知识技巧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施展，就这种状态，堪称完美。庄子十分推崇这种状态，在他看来的完满世界就是需要与万物和谐相处，其中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需要人与自然高度和谐，不再需要智巧妄为。 “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7马蹄在“至德之世”里，人与自然一

14、体，处处生气盎然，一片和谐自然。可以说， “与天和”的观念，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三、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的概念，最早出自老子.二十五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依靠大地而生存，大地效法天，天最终来源于大道，而道是自然的，这里天地可以与人相对应，而道就是自然，来凸显天，天人共同效法自然大道，由此，天人合一的思想诞生。庄子发扬了老子的天人合一思想，在老子思想基础之上，进一步提出， “人与天一” 。 “天与人不相胜” （大宗师 ）等更为明确的天人合一思想，甚至在山木篇中明确诠释了天人合一的意义， “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圣人宴然体逝而终矣。 ”人属于

15、大自然，而大自然是自在的，自然决定人的生存方向，而人却不能随便改变自然，所以圣人也在顺应自然，这就是人与天合一。 大宗师说“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 ”在这里，一指万物都是道一，不管认同不认同，万事万物都是齐一的，真人法天贵真， “与天为徒” ，不承认“一”的就是“与人为徒”的未得大道的凡人。 “天与人不相胜”正是说明了天人之间并不相互矛盾，而是相互融合。 “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 秋水 再者，庄子认为，自然天性的状态就是“天” ，而人为的去附加自然之物上的状态就是人。在他看来，自然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

16、人与天对立，实则是人与自然对立，人力有限而自然无限，同时自然又是自在8而美好的，人为只会破坏这种自然之美。在庄子看来，伯乐驯马，更多的是在破坏马的天性，马在自然环境中奔跑，何其快活，而人却因为一己私欲， “烧之，剔之，刻之，雏之，连之以羁晕，编之以皂栈” 马蹄 ，最后。驯成的马死伤大半。说明人对于破坏万物本性之后的危害是巨大的，陶工制陶和木匠治木也是同样的道理，无论是制陶还是做木具，都是因人的观点来破坏自然的状态，按照人的需求“规矩绳墨” ，其结果只是让木失去了本然知性。这种人为，是庄子激烈批判的。庄子强调， “无以人灭天” 秋水 、 “不以人助天” 大宗师 、 “不以人入天” 徐无鬼 。在他看来，惟有“法天贵真” 渔夫 ，因任自然，顺应自然，才能超越人与自然、事事之间的矛盾，达到更高层次上的天人合一。 作者简介 徐磊，男，浙江宁波人，中共达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部教师，主要研究中西哲学。 张岱年：中国哲学大纲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2 年版，第 181页。 有研究者统计， 庄子书中“天”字共出现 655 次，其中单音词174 次，双音词或词组 481 次。 “天地”93 次， “天下”286 次。参见王凯逍遥游一一庄子美学的现代阐释 ，武汉大学出版社年 2003 版，第 10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