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代文学恒在的魅力当我看到松林君的这部古华创作论的时候，我立刻想到古华主要作品发表并产生重大影响的上个世纪 80 年代。我将古华的芙蓉镇和爬满青藤的木屋等作品重温了一遍，再读到松林的这部著作，不仅心情激动，重新感受到新时期之初那春风送暖、坚冰解冻时候的气氛，而且抚今思昔，感觉受到很大启发，有很大的鞭策前进的力量。这里，或许会有人说，从上个世纪 90 年代到现在，早已是思想文化、文艺学术在文学为人民、为社会主义服务方向下多元共生、互补交融、竞相发展的时代了，而上世纪 80 年代初虽然已开始拨乱反正，却仍然摆脱不了文艺为政治服务、文艺为政治路线服务的总体格局和文学是对特定时代社会生活本质的反映的
2、历史理性和元叙事的思维定势，在这种情况下，再抱住那些老黄历、老古董有什么意思呢？！ 看来，这的确是涉及到对古华作品以及对松林著作的价值定位和根本评价问题。 对于新时期之初文学的价值定位以及它与新世纪文学的关系等问题当然不是这篇序言所能解决的，但我以为，像芙蓉镇 爬满青藤的木屋这样经典性的作品，像古华这样有独特艺术风格和突出成就的作家，虽然是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但它们应该是既有历史的、现实的品格，又具有某种超越的、恒定的品格特征的：而且，我置身于新世纪种种社会思潮和文艺思潮，现实的感受也确实是这样。 2譬如，就从古华作品与政治的关系来看，他的作品与粉碎“四人帮” 、我国当代历史发生重大转折的
3、政治形势有着密切关系，故事情节、人物命运、文化氛围都与政治气候的变化有关，但是，问题是不能仅看作品是否与政治有关，重要的是要看作品所涉及的政治具有什么样的内容性质。当时是在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指引下的政治，这是击溃扼杀人性、实行法西斯封建专制主义的“四人帮”反动政治的政治。只有依靠革命政治的力量才能摧毁反革命的政治，扭转反革命政治造成的混乱局面，开辟改革开放的新天地。正如松林君著作中所论述的，不仅作家古华多次谈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党的路线对他创作构思的形成和艺术境界的升华所起的重大作用，而且更能通过他的作品的丰厚凝重而又灵动鲜明的独特的形象体系，倾听到这振聋发聩的政
4、治春雷在祖国长空中的轰鸣与回响。从 80 年代文学作品成功地再现、揭示政治风云的特征可以得到启发：不论是政党政治，还是作为社会生活方式和权力话语的广义的政治，对于文学来说，和它们的关系，是文学的公共性和公共关怀的表现。非政治化，会导致公共性与公共关怀的丧失，从而造成文学在公共领域中的失语，导致文学与时代、人民生活的断绝。因此，对于政治，作家是无法脱离也不应该脱离的。新世纪以来，作家们讴歌时代、反映现实、关注民生的热情与积极性不断高涨，思想水平和艺术表现力不断提高，应该说这是与 80 年代文学的优良传统一脉相承的。但是也有一些作品一味追求媚俗、实用、功利，一些作家、艺术家拘囚于个人狭小圈子，戏说
5、成风，甚至不惜“恶搞” ，或者热中于商业竞争，以作品为商品，将炒作营利视为时髦，他们还往往把3关心政治看成“僵化”和“幼稚” ，这些人岂不应该多有些公共关怀，多吸纳些政治营养吗？ 再看看作品审美感情的灌注与审美理想的寄寓。 芙蓉镇等作品当然不仅有着涵纳政治风云的现实的、历史的内涵，而且其人性情感的、生命激越的、文化积淀的内容意蕴十分独特丰厚，这个特点在松林的专著中也得到了充分的论述，因为它超越政治，是文学的人学复杂构造以及审美的自主品格的体现，是作品直到现在仍具有魅力的原因，也就是作品独特的思理（思）通过人的诗性的原创（诗）而具有文学史价值（史）的原因。这里，还要看到作品作为思、诗、史结晶的某
6、种经典性品格是通过悲剧的审美类型来达到的。这悲剧是社会主义时代的悲剧，应该说这又是 80 年代文学向现实主义回归的一种超越。特别要提出的是，如松林著作所揭示的，古华小说的悲剧在社会关系、个人命运的悲剧性构成中熔铸了浓烈的审美感情，寄予了情操高尚的审美理想。由于他的作品在正义与邪恶、人性与专制、文明与愚昧的尖锐复杂的冲突中，以悲剧为主，又悲喜剧交融，讽刺、嘲笑、揭露陈旧、腐朽、反动的事物，又在艰难掘进中揭示出人性的美好，显示出悲剧性的崇高，因而其艺术效果绝不是令人沮丧，也不仅是使人感到沉重，而是在沉重之余又启人深思、耐人寻味，并升华为豁亮纯美的艺术境界，这从芙蓉镇中胡玉音、秦书田、燕谷山等人物，
7、 爬满青藤的木屋中的“一把手” 、盘青青等人物的塑造中可以充分看到。从新时期文学的主流看，我以为古华作品的这种特征是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发扬的。但也有另一种倾向，这就是专事于暴露，而且是不健康的、缺乏审美感情渗透、审美理想光4照的暴露。它们往往借写悲剧之名津津有味地大写丑恶。在他们看来，似乎写美好事物是平庸、浅薄，而正面的、积极的力量却得不到弘扬，在好人都死光之类的悲惨结局中，抹去了悲剧性崇高的闪光的因素，其艺术效果使人沮丧甚至愤慨，这种败坏人们的审美感情的恶俗之风与古华等人的作品是大异其趣的。 上述两个方面可说是上个世纪 80 年代中国大陆文学向现实主义回归又在回归中超越的一些重要内容。松林著作运用的也主要是社会历史的批评研究方法，但是与古华作品对现实主义的超越相一致，他的著作很注意纳入和选取人性的、心理的、审美的文学研究分析角度，特别是注意从语言文本的视角进行研究，作了深入细致的探讨，更是难能可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