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亮教授：「我的學思歷程」演講稿.doc

1、1【 我的學思歷程 】 【 我的學思歷程 】 【我的學思歷程】時間：民國 94 年 10 月 19 日 時間：晚上七時至九時地點：國立臺灣大學思亮館國際會議廳主講人：李明亮 教授主持人：陳泰然 教授陳維昭教授：黃俊傑主任委員、羅竹芳主任，各位女士先生，大家晚安！雖然今天鋒面過境，下了點雨，有些寒意，我看很多同學還穿了夾克，等下李明亮醫生看到一定會很高興，不過還是請保護身體以免於感冒。台大有幸，透過共同教育委員會能邀請李明亮教授，講演兩個小時的我的學思歷程。首先讓我來跟各位介紹李明亮教授，李教授一九六二年自台大醫學系畢業，一九六三年到美國，先到 Duke 大學接受小兒科訓練，再往邁阿密大學，在生

2、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獲得博士，後赴英國劍橋大學 MRC, Lab of Molecular Biology，隨後返國，前後擔任慈濟大學創校校長及國家衛生研究院衛生政策研發中心主任，目前也是慈濟大學的專任教授與榮譽校長，同時也是財團法人Urbani紀念基金會董事長，曾經擔任衛生署長，更是三年前，大家所不能忘懷的 SARS 第一線指揮作戰的總指揮；我特別想提兩點，當年我恰好是台大校長，負責全國大專聯考業務，眼看著聯考將屆，四、五月之際，大家還處在戴口罩、量體溫的情況，那一年聯考入圍以及改卷，還有學生要如何進考場.，事態非常危急，要是發生一些狀況的話，當年要招生都將會是個問題；當時，在一次的會議中請李

3、教授來分析建議該怎麼辦，而給我們信心的就是李教授。此後我一直在觀察李教授，雖然他看來年紀五、六十，其實是接近七十，但近五年間，他仍在國際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出書，特別是在 SARS 期間，做了很多與SARS 相關的一些研究，我看了一下，都是國際上很重要的期刊，跟國際醫學界分享台灣的經驗等等。的確，這是台灣以及東南亞曾經發生的一件不幸的事，還好那一年，暑假過後，溫度升高，SARS 就不見了，我也不希望再見，最近禽流感好像蠢蠢欲動，我當然希望什麼事都不要發生，希望不要太麻煩李教授，萬一又流行的話，可能都還會找李教授去幫忙指揮坐鎮。總之，今天我們真的非常高興李教授能接受台大的邀請，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

4、來歡迎李教授。2主講人：李教授抱歉、還沒演講就一直倒水，最近因為禽流感的事情記者一直追追追，我幾乎不曉得每天講了多少話，喉嚨都有一點怪怪的。首先謝謝陳副校長的介紹，謝謝黃教授的邀請。我常常講，文明的程度跟手上的 key 數目的平方成反比，同樣一人的頭銜，比如越多董事長之頭銜，也將會與我們的 IQ、EQ 成反比，學過牛頓的物理都應該知道，所以 X X 長是越少越好的！今天，我想跟各位分享一些事情，首先我跟各位講一個小小的秘密，一九九二年我從美國回來，我在美國三十年之後回來，創立慈濟大學，那個時候我一直想挖角台灣好教授到慈濟大學去，其中有一個挖到後來還是無動於衷的，就是黃教授，當年如果被我挖過去的

5、話，今天是黃教授到慈濟講，而不是我來這裡講。幾個月前，黃教授找我談我的學思歷程，剛開始我拒絕。他同時也送我兩本書，也就是以前演講的人的記載，我說我沒有那麼偉大，講那些東西。後來談一談，如果我講一些對台灣知識分子的看法，或是對台大學弟妹日後的期待或看法，或我這一生走過來的點點滴滴，與各位分享，而不是在講我哪一年發生哪些事，黃教授認為這樣反而更好，所以我也就無法拒絕了！首先我跟各位說明，我今天不會照年表依著時間的順序來報告我個人的學思歷程，我把演講分成兩三個部份。第一個部份，我會用非常短的時間，把我一路過來，用快速、簡單的方式，跟各位作一個報告。第二個部份，跟各位報告我對家人，以及我對自己的一些誠

6、實的批判，請大家不要以為我是共產黨、愛批判，愛鬥爭父母。第三個部分是最後且比較重要的一個部份，我希望有一個鐘頭的時間來談。我個人的部份：小學進初中後，就沒經什麼大考試，一路到醫學院畢業，我們那時候是來台大、去美國的時代，大家就是拼命鑽進台大，可能現在也是，不過至少現在不是去美國的時代，反而台灣的錢比較好賺，那個時候我們班上大概一半到美國去，我們底下兩、三屆，幾乎是全班台大醫學院的畢業生都一窩蜂到美國去，我也是其中一個，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就是跟著大家跑出去。在外國流浪了三十年，包括從住院醫師、臨床醫師、訓練、唸研究所，拿到博士、當助理教授、正教授、科主任，一共在外國住了三十年，其中包括兩年

7、到劍橋大學做博士後研究。一九九二年，即民國八十一年，非常因緣際會地我回到台灣，籌備慈濟大學，當了兩任的校長，正準備退休，甚至連旅遊的書都買好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二 000 年台灣政黨轉移，阿扁就找我出來當衛生署長；經過一番掙扎！我答應兩年期限，兩年後就預計不再做，結果一做將近兩年半，之後我回到慈濟大學，當榮譽校長，於是我就留在那裡教書，給我自己很自由的時間，同時到國家衛生研究院創設衛生政策研發中心，接下來不久，就碰到 SARS，差不多是二三年五月的時候，阿扁又把我叫出來，我心想好吧！反正剩這麼一條老命，賠了也罷！，幸好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災難，所以今天我又來到這裡了。大概經過了五、六個星期，SA

8、RS 順利地暫時結束，我又回到慈濟與國家衛生研究院，直到現在。現在我在準備退休階段，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退休的書買得更多了！哪裡有溫泉我也都知道！何處有音樂季我也知道！這是我所謂的學思歷程的一個很簡單的簡介。第二個部份，我想跟各位報告一下，我對我的家庭，如同你對你們的家庭一樣，有著很大的關係，以及我對我自己的一些批判。3首先，我跟各位講，我家並非很有錢、可是也從未因沒錢而痛苦的家。大概是六、七十年前，我發現家裡擺了一隻小提琴，是媽媽留下來的，當時有小提琴的家大概也不多，我就學它。醫學院畢業，當然大家都知道，南部的家長希望子女做什麼，大家也都猜得到，就是要開業，結果，我卻一輩子都沒有開業看過一個

9、私人病人，反而都是在教學醫院裡面看的。不曉得有幾個人熟悉台南市，中正路是最大的路，還有忠義路，就是土地銀行中心的地方，我們家有一百多坪的地在那裡。我父親一直留著，到了差不多一九八五年才賣掉，他從來沒有跟我談過要我回來這裡開業！我知道他希望我回來，但他不講為什麼，我也不提。直到他賣掉以後，我知道我贏了，可是心頭有些酸酸的，覺得這是父母親的期待，直到他過世前，我也不清楚他是否真正了解，我為什麼不開業，可是他從來沒有跟我算過這筆帳，當他將這塊土地賣掉後，我就知道他已經放棄了，我就是來自這麼一個家庭。另一方面，我們並沒有很多家族財產給我們兄弟姊妹分，所以也沒有什麼接班的問題，當副總經理啦、年輕得志啦、

10、小開啦、光碟啦.，這些很多奇奇怪怪的福氣或者霉氣我都沒有，因此我們也沒有什麼棺材不入土，要告到靈堂前之類的事。所以我們家是富，恰到好處的富；是窮也是恰到好處的窮。我覺得這是一個人最大的福氣！我常跟朋友講，這是做了三世三代的好事所累積而來的福報，很少人有這種福氣，所以我非常感謝我的家庭。至於我個人的家庭，我的太太是台大外文系畢業，在國外學正統的英國文學，在慈濟大學與台北教授英國文學及莎士比亞，她也從來沒告訴我說她想要做先生娘也就是醫生的太太，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一旁負責收錢。所以，我可說是一點壓力都沒有，這輩子，我很榮幸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這點，我認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所以我也常說，這是我一

11、輩子永不忘懷的一個長處。對我個人，我也覺得應該下一個批判。第一個，我覺得我不是天才，但我也不笨，我一生從來沒受過考試的痛苦，七年的台大生涯幾乎沒有用筆記就畢業，但我從來不是 A+的學生，也從來沒拿過什麼獎，平均七十五分左右，但是我非常快樂。到美國，幾乎所有最好的學校我都去過，比如說 DUKE、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後來到劍橋、MIAMI，都非常好。所以最少我在學習上的基因還不錯。第二點，我覺得我還有一些好的基因，順帶一提，我學醫學遺傳學，我覺得我有一些很不錯的基因，就是有自知之明，當我要從台南一中到台大的時候，我那個時候因為是保送所以不用考試，我的第一志願是台大哲學系，我父親說讀那個沒出路、沒路

12、用，他當然是希望我到台大醫學院去，爭執了一段時期，後來他想出了一個辦法，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他說，讀哲學的都會自殺！半個世紀前的高中生跟現在不一樣，沒有電視電腦，我就被嚇到了，想一想還是別那麼早死，於是我就去唸醫學院。哲學我就自己唸，到現在還是保持我對生命與哲學的興趣，可是我從生物學切入，擺脫了形而上學，完完全全從生物、物理、化學切入，最少我的看法反而這樣比較紮實，勝過在那裡爭執半天，雙方都沒有答案的空談，這是哲學很容易掉進的陷阱，所以那時我覺得我選擇這條路，從生物切入哲學，我覺得這是非常非常好的。第三點，我覺得還不錯的自知之明就是我對古典音樂有非常非常濃厚的興趣，音樂幾乎變成我生命的一部分，可

13、是很快我就了解，我不是一流的音樂家，也不是二流的，我知道頂多我只是三流的音樂家，所以我很快就把我的小提琴放在旁邊。4我跟我太太說，如果當時我走這條路，比如說學小提琴好了，我最大的成功頂多了不起就是將來在路邊拉小提琴賺錢。我到歐洲的時候，看到路邊上有人在拉琴，前面擺著一頂帽子讓人丟錢，我丟的特別多，我跟我太太說，你知道嗎？我非常同情這些人，他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所以今天才在這個地方，所以我投的特別多，假如當年我堅持走音樂家路線，你們可能就要在這個地方投錢給我。我還清楚知道的是我不是政治家。我在任署長的時候，曾經因為說了一句話，差一點就出大事情！實話不能說，謊話說不出來，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你知道，

14、很多話當政務官都不是不能講的，可是你被強迫要講謊話，而講謊話是更痛苦的，所以我覺得，不要再做了。當年，我跟陳總統承諾做二年，後來硬撐到二年四個月，於是我就下來了。那時我認為，如果唯一有遺憾，就是將來歷史上我是壽命最短的衛生署長，沒想到，後來一個個都比我短，到現在已經換了三個了，還沒有一個比我長的，雖然只有二年四個月，我服務過三個行政院長：唐飛、張俊雄還有游錫堃三位院長，可見院長的壽命多短，所以我也覺得我不適合，還是很快地離開，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去作這件事情。最後一點，我接受我父親曾經跟我講過一句話天才不是一日造成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他誤打誤撞創出來的，還是從羅馬不是一日造成的而來，那時

15、候我都會埋怨唸書得要唸幾次才記得起來，他似乎是為了安慰我不要那麼急躁才說天才不是一日造成的，那時我並不了解，現在我才非常了解，從生物、遺傳學的角度來看，也都不是一天造成的。所以對這方面我給自己一點分數。接下來，談到我的身體，我有不少好的基因，我當署長都一直叫人家要運動，我自己卻很少運動，可是也沒有什麼問題。叫人家少吃糖、少吃什麼的，但我看到甜的就完全垮台，拼命地吃，可是我的體重也都是差不多 64 公斤，不曉得保持了幾十年，所以，這方面上我也給我的基因一些 credit。但老人的疾病，該有的我也有，如：高血壓、高血脂及糖尿病，但也都不嚴重，就算忘了幾天不吃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健康嗎？也不是

16、很健康，因為老人疾病我也有。所以，我覺得我非常的幸運，因此我非常感恩，我沒有辦法教各位如何幸運，這是沒辦法教的，我也沒辦法教各位有錢到剛好的程度，我也沒有辦法教各位窮的恰到好處，這是非常難的，我只是碰運氣，剛好碰到好的，這點我要首先聲明。剩下的時間，我想跟各位談一談今天比較重要的部份，我還是希望可以留一點時間，看各位有無問題？對各位、尤其是在校學生的各位，我則有一些觀察，後來變成一個期待！第一點：在你們當學生或是成長的過程裡面，要經過一個很重要的過程，這個過程學心理學的都知道，不過我還是要提出來：x 軸是：commitment，y 軸是 exploration（發掘）。commitmentex

17、plorationB CA5在這個 xy 軸裡面，要去找一個最好的平衡點，這個最好的平衡點就是 45。 線。x 軸是我將來要做什麼，我答應要做什麼。另外 y 軸是開發、發掘、發掘世界、發掘自己。你去發掘整個世界，可是在發掘的過程裡，你一定要慢慢地去承諾自己，將來你要做什麼。我常問剛進醫學院的學生，你將來要做什麼，很多人都跟我說了一大堆，例如：將來要開大腦、開心臟，有人則說一定要打敗癌症；我說你怎麼知道你不適合於當小兒科醫生？小兒科你唸都還沒有唸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不適合基礎醫學的研究？你為什麼這麼早就排除掉？你怎麼知道你將來不會到窮鄉僻壤服務大眾，從事公共衛生？你怎麼知道你不適合這些？你對你自己

18、不公平！對你父母親不公平！對這社會不公平！這個平衡點在哪裡呢？A 點就是指他幾乎沒有去發掘，但卻早已深植承諾，已經完全承諾，我則說千萬不要。B 點就是指另外一種學生，一天到晚 wondering around！今天做什麼，明天又做什麼，可是問他今年快畢業了，將來要做什麼，卻說不太清楚，我想你們四年級的也都一樣，一直在發掘探索，但卻沒有承諾，這兩者都不是很好的，因為你只有一段時間，四年也好、六年也好，不是無限地停留在這段時間之內，你一定得把你的生活持續下去，換句話說，你必須一步一步走下去。因此，我希望我們的學生，可以像 C 點一樣，一邊發掘探索，一邊 commitment。換句話說，其實它不會是

19、這麼漂漂亮亮的一條 45。 對角線，就是在這個線上，在這個方向上，也就是一邊走、一邊承諾。其實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探索你自己！當我要辭去署長的時候，我問我辭職以後要做什麼？我說，我要去找我自己，到現在我還沒有完全找到，有一個人說，你們這些民國二十五年次的，怎麼都還沒找到自己，我問：是什麼意思？他說李鴻禧教授也還在找他自己，他說你們這些二十五年次，像李遠哲、連戰等，都是二十五年次的，這批人怎麼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我看這不過是個巧合，但老實講，直到現在，我也尚未百分之百找到我自己，我也不相信我要走的時候能說我找到了我自己，不過，人生就是永遠的探索與永遠的承諾！希望你們在走這條路的時候，不要忘了這一點，

20、不要兩邊偏差，誠如剛才我講過，這絕對不是單純的一條直線，而是在這個座標軸間上上下下中走，這是第一點。第二點：很多同學都會問我生涯規劃的問題，到底如何規劃自己的生涯？我一直都覺得生涯是無法規範的，我怎麼也沒想到在國外待三十年之後，我會回來台灣當一個學校的校長，我更沒想到，我會當署長，連做夢也沒夢過這種事情。到美國或者是去英國，多是因緣際合的結果去的，而不是因為我早就規劃好的，有些學生說他當兵後一定要做什麼，民國某某年我要做什麼，到民國幾年的時候要成為總統，我認為這都是沒有辦法規劃的。這麼講起來會跟上面所說的第一點有衝突嗎？我覺得層次不同，大的方向決定後，在這個領域內你不能強求什麼的，一定要接受這

21、個現實，等一下我會告訴你我的人生觀是什麼。為什麼生涯無法規劃呢？你們都很熟悉進化這個情形，進化是一連串的分岔點連接而成，就像一棵樹一樣，有許多的分岔，走到一個地方後，會有一連串的分岔選擇的串連，每一個分岔點都有它的機率，沒有辦法預測何者絕對是對的或絕對是錯的。我不曉得各位是否有過這樣的經驗，如果一條淺淺的河流，你放一片樹葉順流而下，如果第二次又放同樣大小、重量的樹葉，第一個流程跟第二個、第三6個流動的結果會不一樣的，尤其是經過相當的距離。為什麼呢？因為到每一個分岔點都有每一個分岔點走向的機率，並不是絕對的。我想這裡有人玩過日本的柏青哥，它是能發射出許多小鋼珠經過特殊佈滿釘子的檯面而掉落的一種遊

22、戲，同樣的力量打出去，小鋼珠跑出去的路線是不一樣的，這沒有對錯的問題，而是機率的問題。所以我覺得人生不像是 tape recording，一個重疊、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走過來，而是一連串的可能性以及分岔所串連起的。因此我常講，為什麼去談複製人，一點意思都沒有，因為你出生的五十年前、六十年前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你的單卵性雙胞胎就是你的 cloning，他做什麼其實你也沒有特別的感覺，除了說他是我的單卵性雙胞胎的感覺以外，其實你們已經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個人，因此複製人一點意思也沒有，不管我可以儲藏哪一個細胞，將來有一天復活起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個時候的環境或那個時候的分岔點跟現在完全不一樣，現在很

23、多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去強求的，這種不確定性、機率性是無法控制的。在這個無法去控制的生涯規劃裡面，碰到分岔點要如何處理、你要憑什麼做分岔點時的決定，我來跟各位分享一下我的看法。第一點，在做出決定的時候，你一定要經過很理性、全方位的思考，我所謂的全方位，比如說你要了解你自己的才智、能力、環境，我們常講有志竟成、人以一之，我以百之，如果一個人工作十六個小時，你怎麼百之呢，連二之都沒辦法了，所以很多事情呢，是我們老祖宗在唬我們的。如果有人跳高跳過二、三公尺，你每天練六個小時，你去跳看看，兩公尺跳不過去就是跳不過去。同樣地，音樂以及其他事情也是一樣，你應該理性地、全方位地考量自己站在哪一個地方，請你們不要

24、誤會我在這裡潑你們的冷水，我是說你們有很多路可以走，可以走的很好的，這是在下決定時很重要的第一步。第二，在下決定的時候，你要儘可能地跟許多人請益，因為身為當事人一定看不清楚自己。在這看不清楚的時候，你要想辦法跳出來，這跟你的 IQ 沒有關係，不是說你笨，才要跟別人談。那麼跟誰談呢？我想父母親是最好的人，但不幸地，我們這個社會，年輕人最不喜歡跟父母談，這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沒辦法，這是上帝給我們的 DNA 的選擇。父母親以外，還有很多人可以談，朋友、兄弟姊妹、學校的老師、親戚，甚至你不認識的人，甚至藉由報章雜誌的了解，你可以去敲敲他們的門跟他們請益，很多人是樂於幫你們忙的。比如說你是學工的，但你

25、認識了黃俊傑教授，你也可以去敲敲他的門，我想他也不會回絕你的，他會很樂於去聽你，從不一樣的角度給你建議，可以從很多不同的角度切入，對人生的看法，都是不一樣的，都是值得你們參考的，在你們很詳細深切的思考後，在你跟許多人談之後，我覺得你就差不多可以去做決定了。第三點，當你們下決定時不要害怕。下決定時，你一定要告訴你自己，這是你現階段可以做的最好的決定。現階段，這個也不知道，我那個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得假設一些狀況而先下決定，等你做到了這個，你就不要害怕。美國有一句話monday morning quarterbacking，quarterback 是四分衛，美式足球中丟球給人的角色，美國的運動通常在

26、星期天最多，從早上看到三更半夜，星期一的早上就有很多的評論家，就用慢動作分析，說本來應該丟給自己人的球，卻被對方攔截，你看、你看，那邊有一個人跑了過來，你根本就不應該丟這個球，這是事後諸葛，當你從電視平面上看慢動作，跟在這個球場裡面的四分衛是不一樣的，你要在7很短的時間內決定，跟 monday morning 不一樣。一旦做了決定你們不要懊悔啊！當年我不該怎樣怎樣.，所以現在多麼悽慘！或者是當年我該怎麼做，但我卻沒有去做，所以現在怎樣怎樣.。這就是 monday morning quaterbacking，如果你做到剛才講的步驟，你就不會，也不用去做 monday morning quater

27、backing，即使你那個時候的決定是錯的，你也該很高興且很驕傲你所下的決定，而不是去否定自己、埋怨、不高興！如果要埋怨，那你就不要走這條路。我記得 Roman Roland 寫過貝多芬的傳記，我記得他的最後一句話英雄的定義是你盡了你自己的力量，那就叫做英雄！，當然貝多芬不是只盡了自己力量的英雄，他這個英雄是真正很偉大的英雄，可是 Roman Roland 還是給他個定義只要盡了你的力量，你就是英雄！，所以，我覺得你不要去 monday morning quarterbacking，我當時不該怎樣怎樣.，如果你在當年當時，以那個時候所有的條件去做判斷，做了最好的準備而判斷出來是個錯誤的話，那是

28、個很光榮的錯誤，這點是值得你們去思考的。我跟你們保證，一定會有一些決定是錯誤的，而你就是一輩子會因此不高興！第三點，台灣的年輕人有個缺點，不夠自律以及決心，我們常看到所謂的草莓族，不能碰、不能怎樣，當兵也是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很多人很容易挫折；我們不夠自律，無法控制自己，我認為自律是現在知識份子裡面非常缺少的東西。很久以前，我在聽一個音樂的講座，我們看莫札特的音樂總譜，從他六歲的第一首，到他快過世前的總譜，老師給我們看，他講過一句話讓我非常震撼，他告訴我們，總譜裡面那些規則、記號，從頭到尾，從開始到最後一首，莫札特都一樣遵守法則。你們不要看這位世界上數一數二音樂大天才看似吊兒啷當，以為他總是

29、信手拈來隨便寫來，不是這樣的，其實他是多麼地自我要求，從最初六歲到人生的最後，幾乎都是一樣的筆法。日耳曼民族是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的，我覺得台灣的人就是不夠自我約束，不管老少，都是一樣，自我約束自律是成功非常重要的要素，所以我希望你們要自己鞭策自己，自己約束自己，要能下定決心。我們常看到天才怎樣怎樣，其實你知道，有一種人叫做 idiot sawan，他有心算技巧的天份，閉著眼睛可以乘除好幾位的數字，推算三十幾年前的某一天是星期幾。你知道他一天到晚都沒在做什麼？都是在演算。我忘了是哪一個音樂家，人家問他成功的條件是什麼，他說練習、練習還是練習！，每天就是練習還是練習，沒有其他的，所以在這中間，我們不

30、要被這些天才迷惑，你要知道，這裡面有你看不到的自我要求以及決心在裡面，我今天要向你們指出，天才尚需如此，何況我們凡人。如果人家都如此嚴格要求自己，我們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天才，可以漫不經心。這是我希望各位能注意的！我跟證嚴法師相談過許多事情，她一直提醒我們，她有兩個字到現在還是常常提醒我，她常跟我們講用心，她是那麼聰明絕頂的一個人，做事卻是這麼的disciplined，是很少看到的一個人物，所以，用心、決心、耐心都是我們每一個人應該要去做的，不管你是不是天才。第四點，我希望你們有 intellectual curiosity，亦即對知識要有好奇心，我覺得我們國人，尤其是知識份子，很少有很強的好奇

31、心。我到一些朋友家去，很少見到一大堆 serious 的書籍。國人在等飛機、等 Bus 或是等什麼，很少看到人在看書，如果有，多是看報紙或者是雜誌，不然就是一些強調三日速成賺錢、減少壓力之類的，極少嚴肅地去唸一些在思想上更深一層的書籍。一個知識份子，要對什麼8事物存有好奇心？那太多了！從文學、哲學、音樂、藝術等等的可以，自然界有太多太多的事，直到現在我們還無法解決的。我們的腦，你知道我們對我們的腦知道多少嗎？少之又少，少得可憐。為什麼我現在在這個地方可以說話？可以思考？為甚麼我有情緒？我要睡覺？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的知識、智力是有限的！你可曾想過？我們到底是無限的偉大嗎？No！No！從動物演化的

32、過程來看，演化的過程是漸進的，不是跳躍的，而是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我們的 DNA 百分之九十八與我們的親戚黑猩猩一樣，可是你是否曾想過試教我們的親戚去解微積分？你可以教教看，有沒有極限？有的。如此的話，我們是否有辦法了解一些我們所要了解的東西？或者是我們的智力有極限？你試試看把自己抬起，你拿不起自己來，所以，很多很多東西都值得你去思考。我常常在想，我們中國文化裡面，為何如此現實？為什麼我們書店的書，儘是一些旅遊啦、或者是賺大錢、紓解壓力的書或者是速成書，哪一種語言可以一個月兩個月就學會的？我英文學了三十年，到現在還是很多不會，哪有六個月你就通了？最少，近幾百年來，為什麼我們中華文化裡面很少有大

33、思想家出現？為什麼我們文化裡面沒有大科學家？這都是可以讓你們去思考、反省的，所以我覺得你們應該要保持一顆現代年輕知識份子的心，知識份子的好奇心，不管你找不找得到答案，我可以跟你們保證，這裡面有用錢都買不到的無窮的樂趣！所以，我希望你們會保持你們的求知好奇心。但這樣會不會影響你的功課呢？不會的，除非你入迷到像看唸武俠小說，白天晚上都躲在棉被裡看，不要進到那種程度是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功課的。還有一點，知識上的好奇心上，是創造性的來源！你知道你、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去驗 DNA 上的序列，你我絕對不一樣，在遺傳學上有一個專有名詞chemical individuality，化學的單獨性

34、，不要講什麼，只要講你的精子、卵子要分配給下一代，二十三對要怎樣分配組合，是 2 的 23 次方的不同組合，卵子也一樣，兩者相乘是 46 個次方，有這麼多種組合，也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盤古開天以來，獨一無二的；即使同卵性雙胞胎，剛開始的時候一樣，以後也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們有體細胞，體細胞也會一直mutate，所以剛開始的卵，慢慢地以後就有不一樣的東西出來，所以不是全部一樣的，你一定有你自己獨特的東西讓你去發揮，讓你去做思考的最基本的地方，這就變成你的創造性的一個動力，所以，我要跟你們談知識上的好奇心的重要性。再過來，我希望你們有一個社會責任感，同時要具備道德的

35、勇氣。在社會上，責任感是不可或缺的一個因素，尤其是知識份子，我認為你們是知識份子，除非你跟我說不是。毛澤東講的話，我很少同意，可是他對知識份子講的一句話，令我蠻同意的。他說知識份子像是竹筍，頭尖尖、皮厚厚，沒有什麼營養。這個人真是比我們的政治人物偉大多了，他說頭尖尖是對的，我們只會鑽營；臉皮厚；隨人罵；肚子裡面有沒有東西，沒什麼營養，腦袋裡面也沒什麼營養。其實，他講的是我們今日的知識份子。我覺得台灣大學的學生，真的是得天獨厚，你們的父母親給各位不錯的智商，不論你們的 EQ 多少，至少你們的家裡讓你們有機會唸書，而且你們考試的運氣還不錯，因為考大學即使是一二分也差很多，能到這個地方，你們可真的說

36、是得天獨厚。9整個人類的發展，特別需要知識份子來幫忙處理，你們有這個道德義務及社會責任。我也要跟你們講，當你們付出時，會非常快樂，會覺得比你收穫更快樂。證嚴法師也常講，雖然他正式的教育受得少，但他卻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也常講，剛開始時我不太相信，他說施捨比得更快樂。想起來，似是而非，但到頭回想起來，真的會發覺給予、幫人作事，為社會付出，你真的會感到很快樂，不信的話可以去作看看，好像是錢少了，可是你的回報是遠遠地超過所給的東西，所以我希望你們有勇氣去挑社會給你們的責任與勇氣去實踐。再來，我想給你們一個建議，我希望你們相信自然、相信科學，當然在這個地方，我並非指人文不重要，剛才我已講過人文、哲學、

37、文學等各式各樣，在這個地方，我想黃教授一天到晚跟你們討論這個問題，在此，我也不再班門弄斧，可是我要跟各位講一下，你們一定要相信自然，相信科學，這跟你學習什麼無關，不管是中國文學系或是物理系。我說兩件小事情，你知道我們的前前校長傅斯年先生，我從未遇見他，沒有見過這個人，我知道他是在議會被氣死的，他一輩子不相信沒有科學的東西，一輩子不吃中藥，那時不吃中藥是少之又少，到現在不吃中藥的也沒幾個人，他說中藥沒有科學根據，所以他不吃。傅斯年的事，我別的不知道，我沒受過他的教導，我也不是個歷史學家，光這一點，我就覺得這個人很了不起。另外一件，我們的國父孫中山先生，他六十幾歲時因肝癌過世，到後來他也知道這是絕

38、症，無藥可醫，當時胡適之先生在哥倫比亞大學，當時跟胡適之在一起、年紀比較小的一位姓孫的藥學教授，後來回台成為台大藥學系的第一任系主任，我也沒有受過的他的教導。有次這位孫先生寫了篇文章，他講一個故事，他說胡適之先生在美國時，很多華僑告訴他很多偏方給中山先生，胡適之先生想國家第一號人物，有什麼能救他的都該試試看吧，所以他就請這位孫先生帶回北京給國父，後來過不了多久，國父就過世了，後來人家發現那包草藥就還放在他枕頭旁邊，即使國父到最後一刻，也都相信科學而不吃草藥。科學是我們邏輯中很重要的一環，如果你相信我們的思考，如果你相信邏輯，那科學是一個很重要的產物，應該尊敬它。看看我們現在迷信的程度，你會不敢

39、相信的，作了什麼大官還得移動椅子、桌子來配合風水，門前的獅子要怎麼擺，裝飾要怎麼佈置，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樣的事，而這樣的事在我們社會還是多的不得了。最近有人在電視上打電話進來問，因為現在有很多禽流感的事情，我幫政府作一些事，他們問我八角有沒有效？你知道八角是可以用來燉東西的，為什麼呢？因為芒草酸在化學的過程中處理十段或十二段後才變成克流感，要吃多少？75mg、一天兩次，那是精純到不能再精純，你亂吃一堆八角，有效嗎？我跟你保證百分之一百絕對沒效。有沒有毒？有沒有壞處？有。可是現在八角的價錢很貴，你看、二十一世紀的我們的國家水準還停在這裡，還在看風水要怎樣的程度，這就違反知識份子對科學的尊重，風

40、水其實是很簡單的，如果只是為看起來舒服，我是可以接受的，有的時候你去看墓地，我們會說這裡的風水很好，因為在那裡看起來很舒服，這種風水我也不需要花很多錢請人來看，我們自己也可以去看看，這種風水我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我不把它用風水這兩個字來形容。10科學與自然的問題，我跟各位講一件事情，我當慈濟校長時會去開校長會議，每一次我都會聽到一些學文的校長，一直在埋怨著現今社會有多壞、有多糟，都是因為學理的人沒有人文素養，有天我聽到真的有些受不了，我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學理的人之中，有人會寫詩、會寫長篇小說、懂得文學藝術，我問你們學文的，有幾個會簡單的微積分，懂得簡單的生物，懂得簡單的 DNA，懂得簡單的進化論

41、，難道你們沒有責任嗎？而是去追究學理的人為何沒有好好地去學文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學理科的，沒有好好地學人文？是的，大部分的人沒有，但我們有相當多的人在這部分，有下過功夫。但相反的，你就很少看到了，這也就是為什麼造成我們很多人會對科學不知情的原因。我想這是要留給各位同學一些時間，我先跟各位講，你一路走過來，你對人生的看法是怎樣子的，你的人生觀是什麼，這要把他合成一句話是很難的，不過我跟各位講一句話，如果你要我綜合我自己，我對人生的看法是怎樣的，我是一個健全的悲觀主義者，健全是形容詞，悲觀主義者是名詞，為什麼悲觀呢？因我覺得我們的智力是有限的，我非常的難過，這麼多的問題到我死前，即使我活一百歲，我也

42、找不到答案，我很沮喪，我們的智商有他的上限，最近我看了一本書，我想你們也都看過，講電腦也是很有限的，作者我忘記了，是一位中研院在用識字數位的人翻譯出來的，書裡面一直在講電腦的壞消息，其實他是在講電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好，只要人腦有限、電腦就有限。也就是說，我們很多東西，我們都不知道。Thomas Glek，寫了一本書說二十世紀的物理，從十九世紀我們好像什麼都懂，到二十世紀，越了解到深處，越沒有定論，所以他的書名叫做From Certainty To Uncertainty，這是一本好書，大家都可以買得到。他說我們現在，把洋蔥一直剝一直剝，剝到後來發現裡面沒有東西，所以基本上我是覺得，我們的智力

43、很有限，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到底什麼是life，它什麼時候開始，到底可不可以墮胎，什麼時候可以安樂死，這都是沒有答案的，而這些也都是一個無解的、沒有定論的，所以我認為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但我很快樂也很願意地接受。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無法改變他的命運，但一個人可以去創造他的生命。你今天生在此時此地，生在怎樣的家庭，生在台灣，你如何如何，你的父親沒有錢，這都是無法改變的，這些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像我們當時都跑到美國去，因為當時台灣看起來就是非常黑暗的，所以我們長在這裡生在這裡，也不是我們的選擇，你比上非洲的那些人，他的 DNA 跟我們一樣，可是他就長在非洲。我跟你講最近一個故事，今年的暑假，我到義大利參加音樂旅行，義大利的北部有一個叫做加達湖的湖，這個湖裡面有一個小島，島的名字一時想不起來，島裡有很多賣冰淇淋，兩步一家、三步一店，有上百間的冰店，但這裡出名的卻是小偷，我們出門的時候都彼此研討如何防竊，其中有一個模式是吉普賽的媽媽帶著吉普賽的小孩，兩人一組來問你時間或是其他的事。果然我真的遇到一位吉普賽的媽媽，帶著一位十來歲的吉普賽小孩來問我現在幾點鐘，我太太見到很快就閃了，我就跟這媽媽講現在幾點鐘之後就離開，他們就知道我們知道他們的計畫。後來我覺得，我應該給這小孩一點錢，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