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卢梭对马克思思想的影响.DOC

1、论卢梭对马克思思想的影响摘要 马克思与 18 世纪法国启蒙思想的内在关联一直以来被始终重视德国古典哲学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者们忽略了。实际上，马克思深受法国启蒙思想的影响。卢梭作为法国启蒙运动的卓越代表和反叛者，作为法国大革命的精神导师，他不仅对德国古典哲学传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是马克思的一位不可忽视的先驱。马克思与卢梭在人生经历、个性、思想气质和道德勇气等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非但如此，卢梭的政治哲学、历史观和批判精神也直接或间接地对马克思具有深刻的影响。马克思从小生活和学习的家庭与社会文化环境、他广泛而深入的阅读经历以及其著作中对卢梭的引用和评价无不说明了这一点。关键词 卢梭；马克思；

2、影响；启蒙思想一直以来，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被视为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理论来源。在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浩如烟海的研究文献资料中，绝大多数研究者都十分注重德国古典哲学的传统，特别是重视马克思思想与黑格尔哲学的联系，却往往相对忽视了马克思思想与其他哲学、尤其是十八世纪法国启蒙思想的关联。其实，马克思深受 18 世纪法国启蒙思想的影响。卢梭作为启蒙运动的反叛者和卓越代表，作为法国大革命杰出的思想先驱，他的思想不仅对启蒙运动以来的欧洲资产阶级革命产生了重大影响，而且也深深地渗透到他以后一切时代的精神生活中。马克思与卢梭的思想之间微妙地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体现在哪些方

3、面？卢梭的思想对马克思究竟有哪些影响呢？一卢梭和马克思的“巧遇”卢梭是一位“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伟大思想家。他那抛弃一切成见的勇敢、批判社会异化的深刻、面对自己弱点的真诚以及心中永远洋溢的浪漫冲动，不知鼓舞和震撼了多少人的心灵。卢梭的影响不仅限于政治和哲学的范围，他在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都掀起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革命，在卢梭之后各种各样的运动和精神中都可以看到他的思想印记。就像威尔杜兰特所描述的那样：“ 一位出身寒微，在呱呱坠地之际即失去母亲，不久又遭父亲遗弃，身染一种痛苦的、不为人知、难向人言的疾病，在陌生的城市和敌对的信仰中，流浪达 12 年，为社会和文明所排斥，以反抗伏尔泰（Voltaire）

4、、狄德罗（Diderot）百科全书派（the Encyclopdie）和理性时代（ the Age of Reason）为己志，被视做危险的反叛分子，被看成精神失常，被疑为图谋不轨，为人驱逐，流离失所，在他一生中的最后几个月里，方能亲眼见到最反对他的人对他所表示的尊敬如何在他死后，竟然能远胜伏尔泰，使宗教复活，使教育改变形态，使法国国民思想提高，从而激发了浪漫运动和法国大革命，进而影响到康德（Kant ）、叔本华（Schopenhauer）的哲学，席勒（Schiller）的戏剧，歌德（Goethe）的小说，华兹华斯（Wordsworth）、拜伦（Byron）和雪莱（Shelley）的诗歌，马克

5、思（Marx）的社会主义以及托尔斯泰（ Tolstoy）的伦理学诸如此类的影响，使他在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的 18 世纪的作家和思想家中，成为对后代贡献最大的一位。” 1黑格尔说：“休谟和卢梭是德国哲学的两个出发点。” 2伟大的心灵总是相通的。卢梭不仅是“康德最重要的前辈 ”3，热情拥护法国大革命的费希特和黑格尔也对其思想推许之极，对其人怀有深深的敬意。卢梭对德国古典哲学的影响是广泛而深刻的，德国古典哲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以卢梭为精神导师的法国革命的理论总结。而德国古典哲学是马克思思想的重要理论来源。实际上，马克思十分重视且深受法国启蒙思想的影响。马克思从小生长在深受法国大革命影响的德国莱

6、茵省。他的父亲亨利希马克思（Heinrich Marx）崇尚启蒙思想，据马克思的小女儿艾琳娜（Eleanor）说，亨利希 马克思对卢梭和伏尔泰的著作烂熟于心。中学时期马克思就读于洋溢着启蒙精神的特利尔中学。这些生活和学习背景不可能不对马克思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大学期间，他又通过深受卢梭影响的康德、费希特、黑格尔等人间接地接触了启蒙思想。在克罗茨纳赫时期，马克思读了很多关于历史和政治哲学方面的书籍，并写下了五大本摘录笔记，其中主要是关于法国大革命、卢梭和孟德斯鸠著作的摘录，马克思在以后许多重要著作中曾多次运用这些笔记。毋庸置疑，马克思与卢梭的思想间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如果抛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

7、单单思考马克思和卢梭这两个人，我们便会发现，他们之间其实有不少看似“ 巧合”的相似之处：他们都具有非常强烈的自我意识，一个视自我意识为人的最高神性，一个从不将公众的评判当做自己的判断标尺，从不随波逐流、随便听信或盲从世俗的偏见，敢于将自己所生活的年代的见解踩在脚下；他们都热爱自由和平等，追求真理，反对束缚和奴役；他们都从没有像世人那样看重金钱，从不为谋生而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他们都放弃了本可以享受的舒适生活，而义无反顾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他们都深刻地批判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社会，对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的生活状态充满关注和同情；他们都曾受到来自各方敌对势力的反对和攻击，受到多国政府的打压和驱逐，过着颠

8、沛流离的生活；他们分别是人类历史上波澜壮阔的两次大革命1789 年法国革命和 1917 年俄国革命的思想先驱和精神导师他们人生经历中那种“往往与伟大天才俱来的不幸” 4也许是他们作为卓越的思想家注定要为代表一个时代而付出的代价。而在这些相似点的背后有一些观念，使马克思和卢梭这两个坐标穿越时间和空间，沿着人类思想史这条长长的链条上环环相扣的链环而交织在一起，他们在这些思想观点上“相遇”了。二卢梭对马克思思想的影响首先，在异化、劳动和私有制的问题上，马克思继承并发展了卢梭的思想。在卢梭看来，人生而具有善良、自由的本性，人的存在具有本然的价值，任何事情、任何行为都要以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为前提。他在爱

9、弥儿的“信仰自白：一个萨瓦省的牧师述”中借“通神意的人”之口说：“理性告诉你说整体比部分大，可是我代表上帝告诉你，是部分比整体大。” 5承认和尊重人的本性和个性，是卢梭全部思想的内在前提。正是在此前提下，他看到现实社会中人的“灵魂已经变了质”，人的个性已被磨平，本性已经异化了。1 美威尔杜兰特.世界文明史10卢梭与大革命M（上）.台湾幼狮文化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3.2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四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237.3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RousseauM. Edited by Patrick Riley.

10、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1.4 法卢梭.忏悔录M. 黎星，范希衡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202.5 法卢梭.爱弥儿：论教育M（下卷）.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434.同时，人类对理性的滥用已导致教育、科学和艺术的目的和手段本末倒置，使社会发生了异化。“虽然卢梭主要是在抛弃或出卖的意义上使用异化概念，但是他对社会中人的描述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异化概念得到了黑格尔和马克思的详细阐述，这一点已获得了广泛的认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是把卢梭看作马克思先导的第一人。” 6马克思进一步发展了卢梭的人性论，认为自由的有意识的

11、活动是人的类特性，提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并将劳动或实践作为人的本质和存在方式，充分肯定人的存在及其价值。人的现实存在是马克思哲学的根本出发点。经过德国古典哲学尤其是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异化思想的过渡，马克思不仅区分了对象化和外化、异化，而且从历史的真正主体现实的人出发，针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过程中工人同劳动产品和劳动活动的异化关系，提出了“异化劳动”理论，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在探究异化产生的根源时，卢梭早于马克思提出了劳动和私有制导致异化的观点。卢梭认为，劳动一方面促进人类和社会的发展，另一方面也导致私有制的产生，使人类和社会发生异化。劳动使私有财产权得以

12、形成和巩固。因为，要认可对某块无人居住的土地的占有权，就必须凭劳动与耕耘，这是在缺乏法理根据时，所有权能受到别人尊重的惟一标志。卢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私有制产生的最初情形：“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硬说这块土地是我的并找到一些头脑十分简单的人相信他所说的话，这个人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的缔造者。” 7从这段著名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卢梭其实看到了在从自然走向文明的进程中，人类不可避免要发生异化，而且已指出生产劳动的发展和私有制的形成是异化产生的直接根源。“ 尽管并不清晰，但卢梭思想的这一方面比其他任何方面都更使他成为马克思主义的先驱，这方面即，他事实上是 18 世纪的作家中第一位用强大的逻辑和深刻的激

13、情断言私有制是邪恶的，它不是一种必要的恶，而且它并不是始终存在的。” 8但是，卢梭从抽象的人性论和朦胧的主观臆测出发追溯异化的根源，难以摆脱唯心主义的窠臼。而且他认为拥有私有财产也是人的一项自然权利，所以并不主张消灭私有制，从而也不可能找到真正消除异化、实现人类解放的道路。马克思则超越性地继承了卢梭的思想，认为劳动产生了分工和私有制，而私有制是异化劳动的产物和必然后果。马克思还提出消灭私有制、实现共产主义的革命性结论，认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真正的人的解放，并指出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异化的发展为消除异化创造了条件，私有制和异

14、化的产生和被扬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卢梭的著作中包含关于资产阶级社会中人类问题的最早和最清楚的描述 卢梭思想的这一方面可以在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中找到它最高和最成熟的形式。” 9其次，卢梭的国家观、公意和人民主权思想为马克思的政治哲学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马克思直接接触卢梭思想是在克罗茨纳赫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期间。为了批判黑格尔法哲学，厘清国家与社会间的关系，马克思“广泛地研究了历史主要是现代文明6 Kevin Inston. Jean-Jacques Rousseaus ”Post-Marxist” Critique of Alienation: A Re-reading through J

15、acques Lacan and Slavoj ZizekJ. Philosophy Today. Volume 50.Issue 3: 349-367. Fall 2006.349.7 法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85.8 Kessous, Naaman. Two French Precursors of Marxism: Rousseau and Fourier M.Aldershot, Hants, England;Brookfield.Vt:Avebury.1996. 3233.9 Colletti, Lucio.From Rouss

16、eau to Lenin: Studies in Ideology and Society M.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72.178.国家及其国家制度和社会制度的形式的历史他在这两个月所研究的那些材料的范围是很惊人的。他不仅研究了法国、英国和德国的历史，而且还密切地联系史料，研究了马基雅维利、孟德斯鸠和卢梭的政治理论巨著” 10。关于国家的起源，在卢梭看来，随着私有制的产生和发展，社会不平等和贫富分化日益加剧，为调解贫富之间的矛盾和对立，法律就应运而生了，为确保法律的强制执行，国家也随之产生。卢梭已敏锐地意识到国家是阶级对立不可调和的产物，国家和法律是为

17、保护富人、强者的利益而产生的，是进行阶级压迫和剥削的手段和工具。卢梭批判了封建国家的专制和奴役，并提出建立于真正社会契约基础上的民主共和国。他还区分了主权者和国家、政府，认为权力合法性的来源始终是主权者即全体人民，国家只是人民自由契约的产物，政府只是人民选出来并让渡其权力给一些代表用来服务民众的机构。只要有必要，主权者随时都可以改变、限制或收回委托给政府的权力。卢梭的国家观对其后的政治哲学产生了重大影响。然而，正如恩格斯所说：“理性的国家、卢梭的社会契约在实践中表现为，而且也只能表现为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国。18 世纪伟大的思想家们，也同他们的一切先驱者一样，没有能够超出他们自己的时代使他们受到

18、的限制。” 11卢梭终究是以公意和社会契约来解释国家和政府，这种探讨带有较多的主观臆想和猜测成分，缺乏客观的现实基础。马克思则更明确地从社会经济方面出发去理解国家，通过对市民社会的分析揭示了国家的真正起源。马克思认为国家和市民社会都是私有制与阶级发展的产物，国家是为满足阶级统治和社会整合与管理的双重需要而产生的。马克思还在卢梭政治解放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人类解放的社会理想，并得出“国家必须消灭自己”的政治预见。以社会契约为前提的公意理论和基于公意的人民主权学说是卢梭政治哲学做出的独创性贡献。公意即主权者的意志，它并非所有公民意志的简单相加，而是公民个人意志中真正共同的、趋于一致的意志体现。公意永远

19、是公正的，而且永远以公共利益为依归，它永远应该是主导的，并且是其他一切意志的唯一规范。为了使公意得到体现，从而真正保障每个公民的自由和平等，卢梭革命性地提出人民主权学说。即认为主权在民，政府是公意的产物，人民随时有权废除一个违背公意、滥用权力的政府。基于公意的人民主权具有不可转让、不可分割、不可代表、至高无上和神圣不可侵犯的特征和内在原则。在孟德斯鸠、伏尔泰等大多数启蒙思想家还在为开明的专制主义或有限的君主制高唱赞歌之时，卢梭提出了主权在民学说，被孙中山先生称为“政治上千古的大功劳”，被新实证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代表德拉沃尔佩称为“现代民主制精神之父”。然而，由于卢梭的主权者、公意等概念过于抽象

20、、意蕴朦胧，因而存在被政治目的大相径庭的派别进行截然不同的解释的可能性。人民主权学说的革命性极为彻底，体现了民主诉求的渴望、情感和精神，但其浓厚的乌托邦色彩和浪漫气息决定了它具有很高的理论价值但难于作为一种现实的制度而存在。马克思深受卢梭政治思想的影响，以至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被称为“一部自始至终渗透着典型的卢梭人民主权思想的著作” 12。马克思从唯物史观和阶级斗争理论出发，批判地继承了卢梭的公意理论和人民主权学说，认为法律是表现统治阶级共同利益的国家意志，批判了卢10 法奥古斯特科尔纽.马克思恩格斯传M （第一卷）.刘丕坤，王以铸，杨静远译.北京：生活 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506507.

21、1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 版）M（第 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56.12 意加尔维诺德拉-沃尔佩.卢梭和马克思M.赵培杰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136.梭脱离阶级意志和社会经济基础来考察公意，并提出了超越资产阶级民主的无产阶级民主，指出无产阶级专政是阶级斗争的必然结果。同卢梭相比，马克思的民主思想具有深刻的现实性、历史性和实践性。第三，马克思的自由与平等观念深受卢梭的启发。卢梭视自由和平等高于一切，认为它们是人的本质和本真的存在方式。他在剖析自己的个性时写道，他有一种“任何东西都征服不了的自由精神”，在这种精神面前，荣誉、财富，甚至名望对他来说都毫无价值。而平等在

22、卢梭看来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没有它，便没有自由。因此，他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不平等，特别是贫富悬殊。卢梭的自由和平等观使马克思受到了很大启发。德拉沃尔佩认为，现代自由和民主的两个方面或两个灵魂，就是由议会民主或政治民主所倡导开创的并由洛克、孟德斯鸠、康德、洪堡和贡斯当加以理论阐释的公民自由（政治自由），和由社会主义民主确立和实行的并且由卢梭首先进行理论阐述，尔后由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直接或间接加以发掘和发展的平等主义的（社会的）自由”。前一种自由即所谓的资产阶级自由，是市民社会成员的私有财产所有权、人身保护权、宗教信仰等的保障；后一种自由则表达了一种普遍的、无条件的要求，它是一种更大的自由，它要求

23、每个人类个体作为一个人都普遍地得到社会实现。在德拉沃尔佩看来，卢梭的平等观是这样一种平等的合理性概念，平等存在于一种以各种差别为基础的普遍的比例之中，它是一种平等主义的但非平均的观念。无疑，马克思深受卢梭这种平等主义的自由的影响。论犹太人问题中深刻的平等主义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卢梭启发的。“马克思在评论法国 1793 年宪法关于自由的第六条款时说：自由是人在不损害他人权利的条件下从事任何事情的权利。 这是法国 1793 年宪法中最彻底的和卢梭主义的条款。” 13卢梭的自由平等观和科学社会主义之间存在某种内在的思想联系，只要读一读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最后对“赏罚上分配的公平”的呼吁即可

24、。忽视卢梭对自由和平等的独创性研究，定会忽视马克思与卢梭之间的思想联系。卢梭的自由平等诉求对马克思的深刻影响还体现在如下事实。卢梭在论政治经济学中曾写了这么几句连马克思也赞赏的话：“这两个阶级的人之间的社会契约的条款，可以概括为几句话：你需要我，因为我富而你穷。那么，我们就来订立个契约。我给你以替我服役的光荣，条件是你把你所剩下的那点东西都交给我，以报偿我为使唤你而付出的精神。”。 14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在分析大手工工场主对小生产者的剥削时，公开使用了卢梭在论政治经济学中对富人剥削穷人的批判。他引证卢梭的话写道：“资本家说：如果你们把你们仅有的一点东西交给我，作为我辛苦指挥你们的报酬，我就让你

25、们得到为我服务的荣幸。” 15由此可见，卢梭对穷人或无产阶级利益的伸张、对富人或资产阶级剥削本性的批判使马克思产生了共鸣。卢梭曾在新爱洛伊丝中借朱丽之口说道：“为什么在一座如此富有的城市里，下层人民的日子是那么的悲惨？而在我们这个从未有过百万富翁的国家里，赤贫之人是如此之少呢？在豪华的住宅里，一个小学生也会染上上流社会的习气；而智者是在穷人的茅屋陋舍中研究其中奥秘的。正是在这种地方，人们才能感触颇深地发现某些人用华丽的词藻加以掩饰的罪恶所造成的恶果；正是在这种地方，13 意加尔维诺德拉-沃尔佩.卢梭和马克思M.赵培杰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2526.14 法卢梭.论政治经济学M. 王运

26、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36.1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版）M（第 44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856.注（232）.人们才能了解到有权有势的阔人是通过什么不公正的秘密手段，从他们在公开场合假惺惺地表示怜悯的受苦受难者手中夺去剩下的一点点黑面包的。唉！如果我们的老兵们所说的话属实的话，您在六楼的阁楼里，会了解到多少事情呀；在圣日耳曼市郊的大旅馆里，这些事情全都被严密地封存起来了。而许多的慷慨激昂的演说家如果被他们所害的穷人揭穿的话，那他们的那一套人道主义的谎言就全都露馅了，他们该会多么的惶恐不安呀！” 16从这段话中可以明显看出马克思式的批判口吻和思想印记。恩格斯在

27、反杜林论里谈到平等观念时说：“这一观念特别是通过卢梭起了一种理论的作用，在大革命中和大革命之后起了一种实际的政治的作用，而今天在差不多所有的国家的社会主义运动中仍然起着巨大的鼓动作用。” 17马克思不仅继承了卢梭的自由平等思想，而且将其置于现实革命的基础之上，提出要实现共产主义，使卢梭的自由平等观念得到更高层次的阐释和发展，并用阶级斗争方法取代了卢梭抽象的资产阶级方法，从而实现了对卢梭政治思想的扬弃。第四，卢梭的历史观包含唯物史观的萌芽，且体现出鲜明的辩证思维。虽然就整个思想体系和哲学观点来看，卢梭无疑是唯心主义的，但这并不妨碍其思想中具有唯物史观的萌芽。事实上，卢梭在论述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发

28、展时，其思维和结论浸透着明显的唯物史观的色彩。这主要体现在：首先，卢梭看到地理环境决定人的生存方式，地理环境的变化引起技术的进步即冶金和农耕的出现，并指出，“冶金和农耕这两种技术的发明，带来了这一巨大的变革。使人走向文明但使人类走向堕落的东西，在诗人看来是黄金和白银，但在哲人看来却是铁和小麦” 18。可见，卢梭看到了私有制的出现同生产、技术的发展紧密相关，已经在用生产和技术的发展即经济原因或生产力的决定性作用来解释社会历史的发展，这些观点已接近唯物史观的真理。其次，卢梭认为，国家的产生起源于私有制的出现和社会不平等，但国家一经建立又会反过来成为不平等现象的原因，加剧社会不平等，影响所有制关系。

29、显然这里可以看出政治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及二者的辩证关系。此外，卢梭将私有观念和私有制的产生看作是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产物，而非永恒的自然法则，包含唯物史观的思想因素。诚如普列汉诺夫所说，在唯心史观占主导地位的 18 世纪 50 年代，在唯物史观问世 90 多年前，卢梭即从“对唯心主义历史观感到不满的作家朝历史唯物方向走了很大的几步。在说明人类文化发展过程方面，卢梭表现出是马克思和恩格斯，而尤其是著名的古代社会一书作者美国人摩尔根的最卓越的前辈之一” 19。卢梭关于人类不平等的起源的观点以及不平等发展的三阶段的描述，充满着天才的、智慧的辩证思维。他认为，人类从野蛮向文明的过渡虽然带来了无

30、数的社会进步，但这些进步表面上看起来是使个人日臻完善，但实际上却使整个人类走向堕落。倒退蕴于进步之中，野蛮附随文明而来，文明与道德、个人与社会在历史发展中呈现出一种深刻的二律背反。“如果所有人类的进步真的对人类有害的话，则精神和知识的进步必将助长我们的骄傲，使我们愈加走入歧途，使我们的苦难早日到来。终有一天，恶事将发展到使产生恶事的原因反而为了阻止恶事的发展而必须存在的地步。这有点像因担心拔出刺刀就会使受刀刺的人立刻断气，便只好让刺刀留在伤口里。” 20卢梭辩证思维的另一个突出体现就是他提出了16 法卢梭.新爱洛伊丝M. 陈筱卿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7.204.17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31、（第 2 版）M（第 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44.18 法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94.19 转引自韩承文.论卢梭的社会历史观J.北京：世界历史.1991(4).不平等三阶段说。他提出，私有财产权的合法化是社会不平等的第一个阶段，官职的设置是第二个阶段，合法权力变为专制权力是不平等发展的第三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富人与穷人、强者与弱者、主人与奴隶的地位分别是在这三个阶段中得到认可的。专制暴君的出现、主奴之间的不平等使不平等现象达到了顶点。卢梭写道：“到了这个地步，就到了不平等的极限：这里是关闭一个圆圈的终点，同时又是我们当初出

32、发的起点。在这里，所有的人又都是平等的，因为他们已形同虚无，什么也不是了。臣民除了服从主人的意志以外，便没有其他的法律可以遵循，而主人除了按他自己的欲望行事以外，便没有其他的规则来引导。善的观念和正义的原则已烟消云散。到这里，一切又都以最强者的法律为依据，从而又回到了新的自然状态；不过，这个自然状态，与我们当初开始时候的自然状态截然不同，因为后者是纯洁的自然状态，而前者是极端腐败的结果。” 21在这里，卢梭其实表达了历史发展的否定之否定原则，即人类历史的发展轨迹是从自然状态的平等到社会状态的不平等，然后再在更高的基础上复归平等。这种蕴含自否定精神的历史辩证法思想，对黑格尔历史哲学产生了深刻的影

33、响。不过卢梭杰出的辩证法思想不仅深刻地影响了黑格尔，而且也通过黑格尔、恩格斯等人间接或直接地影响到了马克思。恩格斯曾把卢梭的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同狄德罗的拉摩的侄子相提并论，称赞这本书是“辩证法的杰作”。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还引述了卢梭关于不平等起源和发展的观点，称赞卢梭在黑格尔诞生前二十年就懂得了“矛盾辩证法”。他说：“ 我们在卢梭那里不仅已经可以看到那种和马克思资本论中所遵循的完全相同的思想进程，而且还在他的详细叙述中可以看到和马克思所使用的完全相同的整整一系列辩证的说法：按本性说是对抗的、包含着矛盾的过程，一个极端向它的反面的转化，最后，作为整个过程的核心的否定的否定。” 22

34、但由于卢梭的辩证法思想带有较多的猜测性、主观性和浪漫色彩，因而还远未达到马克思唯物主义辩证法的理论高度。第五，卢梭强烈的人文关怀和同现存社会不作任何妥协的批判精神也感染并直接影响了马克思。卢梭视自由高于一切，认为自由是人之为人的根本，反对任何强制和束缚。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卢梭全部学说都是以人的自由为出发点和归宿的。他在新爱洛伊丝中借德 沃尔玛夫人之口说： “人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生物，所以他是不该单单充当他人的工具” 23，可见他非常尊重人性，强调尊重并维护人的价值和尊严。同卢梭一样，马克思也有博大的人文关怀。马克思的根本论题始终如一，必须使每一个人成为人，成为创造者。也正因为卢梭和马克思具有彻

35、底的人文关怀，他们才能义愤填膺地批判社会和人的异化，才强烈呼吁人的自由、平等和个性解放。“要寻找出一种结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得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其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卢梭的理想可以和所有的社会主义者共享，而且它几乎逐字逐句地同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描述的作为一种联合，其中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 的共产主义社会相符合。” 2420 法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163.21 法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M.李平沤译.北京

36、：商务印书馆.2010.117.2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 版）M（第 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83.23 法卢梭.新爱洛伊丝M. 陈筱卿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7.376.24 Kessous, Naaman. Two French Precursors of Marxism: Rousseau and Fourier M.Aldershot, Hants, England; Brookfield.Vt: Avebury.1996.58.对人的自由平等与个性、创造性的尊重、强调和对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的存在境遇的揭示，构成了卢梭和马克思学说的批判意识。卢梭那种自

37、我批判和社会批判的勇气和真诚是震撼人心的，也许只有受道德律令驱策的人才会如此这般激进。拿破仑曾说，假如没有卢梭，就不会有法国革命。除卢梭之外，还举不出任何一个政论家说过不让国王掌握国家主权，卢梭著作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强烈的批判精神随处可见。“卢梭是批判资产阶级社会的第一个伟大的现代（modern）批判者卢梭反对资产阶级社会，恰恰是为了这种社会本身的诉求自由与平等。卢梭是从左翼攻击资产阶级社会的第一位政治哲学家 资产阶级（bourgeois ）一词今天经常表达的那种贬义，卢梭是始作俑者。 ”25正是卢梭敢于逆天下之大不韪的批判精神开启了康德哲学以至其后整个德国古典哲学的批判传统。马克思深受卢梭批

38、判精神的感染，他曾评价说，“卢梭不断避免向现存政权作任何即使是表面妥协” 26，没有对卢梭思想及其人的深入了解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评价的。马克思的全部思想理论都具有锋芒毕露的造反性质，提出“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其著作中充满的愤慨激昂的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无法不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由于马克思的批判意识深深地植根于人的存在方式，植根于人的超越性的实践本质，其异化理论建立在科学的唯物史观的基础之上，因而与卢梭相比，马克思的批判更深刻、根本和彻底，产生的理论与实践意义更重大。三结语综上，毋庸置疑，卢梭对马克思思想的形成发展产生了诸多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尽管马克思的著作中直接提及卢梭及其思想的地方仅

39、 20 余处，但这并不能说明卢梭对马克思没有影响，相反，这至少表明马克思是了解卢梭、读过卢梭的若干著作的。前文已说过，马克思从小生活和学习的家庭与社会文化环境决定了他会或多或少地受到这种潜移默化的法国启蒙思想的影响。康德、费希特、黑格尔等德国古典哲学的代表人物或把卢梭视为最重要的导师，或热情拥护法国大革命、对卢梭其人崇敬有加，深受德国古典哲学传统熏陶的马克思不可能不间接地受到卢梭思想的影响。而且，作为马克思一生挚友的恩格斯在其著作中多次提到卢梭或论述其思想，甚至还提到马克思与卢梭在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性，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马克思与卢梭的思想关联。众所周知，马克思是一位无论在阅读的广度还是深度上都

40、让人惊叹的伟大思想家，他在克罗茨纳赫所做的大量摘录笔记足以表明他至少对卢梭的一些重要著作有着深入的研究。尽管在马克思看来，与空想社会主义者不同，卢梭只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启蒙思想家，他终究是为资产阶级的政治和社会理想呐喊助威的，所以在很多时候马克思对卢梭的思想是持批判态度的。但任何理性的批判必定是以熟知对方和其思想观点为前提的。熟悉马克思著作的人一定知道，马克思的批判往往是在借鉴、吸收基础上的一种扬弃，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马克思也曾批判过普鲁东、巴枯宁、黑格尔、费尔巴哈等人，但事实证明他在批判他们的同时也深受他们思想的影响。可以说，马克思对于卢梭也同样如此。一个伟人的功绩不在其著作中，而在其

41、思想中。这句话对卢梭和马克思来说都同样适25 美普拉特纳等.卢梭的自然状态： 释义M.尚新建，余灵灵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5.2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版）M（第 2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63.用。他们都大胆地站在正面反对当时几乎人人都尊崇的一些甚至一切事物，虽然当时受到了普遍的非难和驱逐、打压，但他们卓越的思想都超越了自己的时代而获得了永恒的价值。正如卢梭面对各种诽谤和污蔑所言：“不论你怎么说，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此粗暴地作了决定的问题，到了另一个时代，待将公众维系其中的仇恨停止发酵，将会得到更好地讨论。到了更优秀的后代人出现，会对当今的一代人作

42、出恰当的评价，他们的看法将会形成与此相反的固定之见。到那时，曾受到赞扬将是一种耻辱，曾受到憎恨将是一种光荣。” 27卢梭的断言已经得到了历史的充分证明。这段话也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马克思中学毕业论文最后那段著名的话，同样的高瞻远瞩，同样的为真理和人类幸福而献身的精神。在今天，我们受卢梭和马克思这些伟大思想家的影响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实际上都是无意识的卢梭主义者” 28、马克思主义者或其他各种主义者。莫泽斯赫斯在致小说家伯索尔德 奥尔巴赫的一封信中曾说： “当今在世最伟大的，或许是唯一真正的哲学家马克思博士还是一个十分年轻的人，他将给中世纪的宗教和政治以致命的打击；他既有深思熟虑

43、、冷静、严肃的态度，又有最辛辣的机智；如果把卢梭、伏尔泰、霍尔巴赫、莱辛、海涅和黑格尔合为一人（我说的是结合，不是凑合），那么结果就是一个马克思博士。” 29如果卢梭让我们喜爱和痴迷，那么马克思则更让我们仰慕和崇敬。面对这些杰出的思想家，要更合理恰当地解读或更接近其真实的思想，必须不断地亲自去直接体验其语言的魔力和思想的魅力。参考文献1法卢梭.卢梭评判让- 雅克：对话录M. 袁树仁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2法卢梭.忏悔录M. 黎星，范希衡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3法卢梭.爱弥儿：论教育M（下卷）.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4法卢梭.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

44、基础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5法卢梭.论政治经济学M.王运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6法卢梭.新爱洛伊丝M.陈筱卿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7.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 版）M（第 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5.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版）M（第 2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3.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版）M（第 44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1.10美 威尔杜兰特.世界文明史10卢梭与大革命M （上）.台湾幼狮文化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11德 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四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45、978.12Patrick Riley(Edited).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RousseauM. New York: Cambridge 27 法卢梭.卢梭评判让- 雅克：对话录M. 袁树仁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293.28 Melzer, Arthur M. The Natural Goodness of Man: on the System of Rousseaus Thought 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292.29 法汤姆洛克曼.马克思主义之后的马克思：卡尔马克思的哲学M.

46、杨学功，徐素华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8.扉页.University Press. 2001.13Colletti, Lucio. From Rousseau to Lenin: Studies in Ideology and Society M.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1972.14Kessous, Naaman. Two French Precursors of Marxism: Rousseau and Fourier M.Aldershot, Hants, England; Brookfield.Vt: Avebury.1996.15Kevi

47、n Inston. Jean-Jacques Rousseaus ”Post-Marxist” Critique of Alienation: A Re-reading through Jacques Lacan and Slavoj ZizekJ. Philosophy Today. Volume 50.Issue 3: 349-367. Fall 2006.16法 奥古斯特 科尔纽.马克思恩格斯传M （第一卷）.刘丕坤，王以铸，杨静远译.北京：生活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1980.17意 加尔维诺 德拉-沃尔佩.卢梭和马克思M.赵培杰译 .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18美 普拉特纳等.卢梭的

48、自然状态：释义M. 尚新建，余灵灵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19Melzer, Arthur M. The Natural Goodness of Man: on the System of Rousseaus Thought 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0.20法 汤姆洛克曼.马克思主义之后的马克思：卡尔 马克思的哲学M. 杨学功，徐素华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8.21韩承文.论卢梭的社会历史观J.北京：世界历史.1991(4).On the Influence of Rousseau on Marxs thoughtAbstract The inner link between Marx and the 18th century French Enlightenment thought has long been neglected by Marxist researchers who always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tradition of German classical philosophy. In fact, Marx was deeply influenced by the French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