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闽东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地理分布及演变研究 1陈丽冰摘 要：闽东宁德方言辅音韵尾近几十年来处于急剧变化中，城乡之间、老派和新派之间存在差异。通过对宁德城关及各乡镇方言的调查，目前宁德方言的鼻音韵尾存在 4 种类型： m、n、 尾三分型、m、尾二分型、n、 尾二分型、 尾一分型。在此基础上，探讨鼻音韵尾在宁德的地理分布特点、演变的过程及演变的趋势。关键词：宁德方言；鼻音韵尾；演变一、引言宁德市蕉城区地处福建省东北部，东与霞浦县隔海相望，南临罗源县，西与屏南县、古田县相连，北接周宁县，是宁德市政府所在地。蕉城区下辖 10 镇 4 乡 2 个街道办事处及1 个省级三都澳经济开发区，地处东经 11983
2、011920、北纬 2630362658之间，总面积 1664.53 平方公里，其中海岸线总长 211 公里，海域总面积 280 平方公里，总人口约 45 万人。 1988 年宁德撤县设立县级宁德市，1999 年撤销宁德地区和县级宁德市，分别设立地级宁德市和蕉城区，即县级宁德市改设为蕉城区。本文仍按当地人习惯称蕉城区为宁德，下文所指宁德方言均指蕉城区方言，也与中国语言地图集闽语图 香港朗文（远东）有限公司，1987 年出版所指宁德方言范围一致。二、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类型调查中古汉语的鼻尾韵和入声韵有六个辅音韵尾m、n 、p 、t 、k，咸、深摄鼻音尾韵收m 尾，入声韵收p尾；山、瑧摄鼻音尾韵收
3、n尾，入声韵收t 尾；宕、江、曾、梗、通摄鼻音尾韵收尾，入声韵收k尾。上世纪 50 年代全国方言普查时，宁德方言以在闽东方言中唯一能比较完整地保留中古汉语m、n 、p、 t、k三套辅音韵尾这一特点而引起学术界的关注，但是从 50 年代到现在，宁德方言处在急剧变化中，主要表现在鼻尾韵和入声韵比较混乱，变化不一。城乡之间存在差异，不同年龄层的老派和新派之间也存在差异，都主要表现为三套辅音韵尾的区别，本文重点考察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入声韵尾的分布及演变较为复杂，拟另文调查。（一）宁德方言鼻音韵尾调查本文以宁德城关及乡镇方言为调查点，除了金涵畲族乡外，其他每个乡镇设一个点，以下方言点调查材料（为方
4、便比较，例字只标调类） ，九都镇、虎贝乡材料来自秋谷裕幸 1，洋中镇、霍童镇材料来自叶太青 2，漳湾镇材料来自阮彬烨 3，其他各点均为本人实地调查。发音人选择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未长期离开当地乡镇。发音人信息如下：城关发音人冯伦，男，62 岁，大学本科学历，教师；三都镇发音人陈言俊，男，70 岁，小学文化程度，村干部，从事渔业生产；飞鸾镇发音人苏方焕，男，54 岁，初中文化程度，林业工人；七都镇发音人黄友堂，男，67 岁，小学文化程度，务农，2010 年后搬到城关居住；八都镇发音人赵帮玉，男，75 岁，小学文化程度，务农；赤溪镇发音人傅海清，男， 59 岁，高中文化程度，从事文化站工作；洪口乡发
5、音人谢朱岳，男，62 岁，小学文化程度，林业工人， 2012年后搬到城关居住；石后乡发音人陈玉花，女，50 岁，小学文化程度，家庭主妇。*作者简介：陈丽冰，宁德师范学院语言与文化学院教授；收稿日期：2018-08-30。基金项目：2014 年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A 类） “宁德方言鼻音韵尾和入声韵尾的地理分布研究” （项目编号：JAS14323） 。附表 1 宁德方言鼻音韵尾调查表城关型 漳湾型 洪口型 九都型例字城关三都飞鸾漳湾七都八都赤溪洪口九都霍童石后洋中虎贝三咸开一 sa1 sa1 sa1 sam1 sam1 sam1 sam1 san1 sam1 sam1 sam1 sam
6、1 sam1甘 ka1 ka1 ka1 kam1 kam1 kam1 ka1 kan1 kam1 kam1 kam1 kam1 kam1减咸开二 k3 k3 k3 km3 km3 km3 km3 ken3 kem3 kem3 km3 kem3 km3染咸开三 n3 n3 n3 nm3 nm3 nm3 nm3 nen3 nm3 nen3 nm3 nen3 nm3添咸开四 th1 th1 th1 thm1 thm1 thm1 thim1 thin1 thm1 thm1 them1 thiem1心深合三 si1 si1 si1 sim1 sim1 sim1 sim1 sin1 sim1 sim1 s
7、im1 sim1 im1林 li2 li2 li2 lim2 lim2 lim2 lim2 lin2 lim2 liem2 liem2 liem2 liem2妗 ke6 ke6 ke6 kem6 kem6 kem6 kem6 ken6 kem6 kim6 kem6 kem6 kem6肝山开一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n1 kan1 kan1 kan1 kan1 kan1山山开二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n1 san1 san1 san1 san1 san1连山开三 li2 li2 li2 li2 li2 li2 li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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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6 la6 la6 la6 la6 la6 la6 la6 la6 la6讲江开二 ku3 ku3 ku3 ku3 ku3 ku3 ku3 ku3 k3 ko3 kou3 kou3 k3邓曾开一 t6 t6 t6 t6 t6 t6 t6 t6 tn6 ti6 ti6 ti6 tn6冰曾开三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1 pin1生梗开二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 sa1更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ka1
10、 ka1 ka1警梗开三 ki3 ki3 ki3 ki3 ki3 ki3 k3 ke3 ki3 ki3 ki3 ki3 ki3蛏 th1 th1 th1 th1 th1 th1 th1 the1 then1 thei1thei1 thei1 then1星梗开四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si1 i1停 te2 te2 te2 te2 te2 te2 te2 te2 te2 tei2 te2 te2 te2葱通合一 tsh1 tsh1tsh1 tsh1 tsh1tsh1tsh1 tshy1h1 tsh1tsh1 tsh1 h1肿通合三
11、 tsy3 tsy3 tsy3 tsy3 tsy3 tsy3 tsy3 tsu3 yu3tsy3 tsy3 tsy3 yu3附表 1 中， “根、两、生、更 ”字有不同读音，本表调查的是 “根柴 ”、 “两斤” 、 “生囝”、 “更三”语境下的读音。在叶太青记录的洋中镇方言同音字表中， “心”有两处注音sim1、sin1 ，妗读作 km6，字表缺 “添” 。经核实洋中镇发音人阮兴盛（男，45 岁，大专文化程度） ，记作附表中的读音。叶太青记录的霍童方言同音字表缺“添”字注音。（二）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类型根据以上宁德城乡方言 13 个点的调查材料，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类型有以下 4 种。1九都型：
12、m、n、尾三分型宁德方言中至今完整保留三个鼻音韵尾m、n 、的乡镇是九都镇、虎贝乡、洋中镇、霍童镇、石后乡。以九都方言为例，根据秋谷裕幸 4调查的九都方言同音字汇，九都方言有 7 个m尾韵母：am 、m 、em 、im、iam 、iem、ym；13 个n尾韵母：an、n 、n、en 、on、n 、 in、ian、ien、un、uan、uon、yn ；15 个尾韵母：a、 、u、e、o 、 、i、ia、ie、io、ua、uo 、yu。九都方言咸、深摄鼻音尾韵主要收m尾，咸摄少数收 n尾：“耽、厌、贬、焰、艳、凡、犯” ；个别收尾的：“点 心”。深摄鼻音尾韵个别收n 尾：“今” ；个别收 尾：“品
13、、临” 。山、臻摄鼻音尾韵主要收n尾，山摄鼻音尾韵少数收m 尾，主要来自中古开口一等寒韵“刊、岸” 、开口二等山韵“铲” 、开口三等仙先韵“迁、蝉、婵、遣、典、奠、垫、显” ；少数收尾，主要来自合口一等桓韵帮组“瞒、馒” 、开口二等删韵 “蛮” 、开口三等先仙韵“便宜、捐、鹃” 。臻摄鼻音尾韵个别收m 尾，来自开口三等真韵“肾、慎” ；少数收尾，主要来自开口三等真殷韵“宾、贫、民、亲、秦、尽、仁、闽 江、谨、劲” 、合口三等谆韵“均、钧、匀” 。宕、江、曾、梗、通摄收尾，宕摄鼻音尾韵个别收 n尾：“匡、筐” ；曾摄鼻音尾韵个别收m尾： “孕” ，少数收n尾的主要来自开口一等登韵“凳、藤、邓”
14、、开口三等蒸韵“凭、症、称名、秤、绳、升容量单位、应答、蝇、征、蒸” ；梗摄鼻音尾韵个别收 m尾：“衡” ，少数收 n尾，主要来自开口二等庚韵“明 早”、开口三等清韵“整、政、轻、蛏” 、开口四等青韵“瓶” 、合口三等“荣、永、泳、咏” ；通摄鼻音尾韵个别收m尾： “熊” ，少数收n 尾，主要来自合口三等钟韵“巩、恐、胸、凶、雍、拥、勇、涌”、合口一等东韵“烘” 。2漳湾型：m、尾二分型宁德方言中保留两个鼻音尾韵m、 的乡镇是漳湾镇、七都镇、八都镇、赤溪镇。以漳湾方言为例，阮彬烨 5调查的漳湾方言同音字汇中，有 5 个m尾韵母：am、em 、m 、 im、im；15 个尾韵母：a、e 、 、o
15、 、u 、i、ia、i、u、ua、uo、y、yo。漳湾方言咸、深摄鼻音尾韵主要收m尾，咸摄鼻音尾韵少数收 尾，主要来自中古开口一等覃谈韵的少数字“感、堪、勘、憾、惭、喊、蚕、毯” 、开口二等咸韵庄组见组字“谗、馋、尴” 、开口三等盐严韵“歼、潜、檐、俨” 、合口三等凡韵“凡、范、犯、帆” ；深摄鼻音尾韵个别收 尾，主要来自合口三等侵韵帮组上声和来母平声字 “禀、品、临” 。山摄、臻摄主要收 尾；山摄少数收 m尾，主要来自开口二等照组个别字“铲、栈” 、开口三等仙韵小部分字“涎、延、筵、谚、毡” 、开口四等先韵端组精组“典、殿、垫、笺” ；臻摄鼻音尾韵个别收 m尾，主要来自开口三等少数字 “肾、
16、慎、刃 ”。宕、江、曾、梗、通摄在漳湾方言中收 尾。3洪口型：n、尾二分型洪口型为n 、尾二分型，根据初步调查，洪口方言中中古咸、深、山、臻摄读作n尾，宕、江、曾、梗、通摄读作尾。例如：咸、深摄 山、臻摄 宕、江、曾、梗、通摄添 thin1 天 thin1 蛏 the1三 san1 山 san1 生囝 sa1心 sin1 新 sin1 星 si1甘 kan1 肝 kan1 更三ka1兼 kin1 间三厝 kin1 羹 ki1点 ten3 典 ten3 等级 te3浸 tsin5 进 tsin5 政 tsi5剑 kin5 见 kin5 敬 ki5淡菜 tan6 但 tan6 郑 ta6山、臻摄的
17、字也有读作尾的，如：摊 tha1；前后 s2；殿 t6；锦 ke3。咸、深摄也有读作 尾的，如：蚕 tsh2。洪口乡方言是目前宁德方言中唯一的鼻音韵尾保留n、的乡镇。洪口方言还需进一步的深度调查，并与中古音进行比较。4城关型：尾一分型宁德方言鼻音尾韵保留一套尾的有城关、三都镇、飞鸾镇。以城关方言为例，根据陈丽冰 6对宁德城关新派发音的调查，有 15 个 尾韵母： a、e 、 、o 、u 、i、ia、i、u、ua、uo、y、yo。 中古三个鼻音韵尾 m、n、 归并为一个尾。三、宁德方言鼻音韵尾演变的地理分布特点附图 1 宁德蕉城方言鼻韵尾类型图宁德市蕉城区地处闽东山地北部，为鹫峰山东坡，地势西高
18、东低，自西向东呈阶状下降。东部高丘陵坡度较大，多直逼海岸。霍童溪两岸和部分沿海分布低丘陵、河谷冲积平原和断续海滨平原。宁德方言鼻韵尾 4 种类型的分布与地理环境有关，九都型属于m、n 、 尾三分型，分布在九都镇、霍童镇、洋中镇、石后乡、虎贝乡，是蕉城北部、西部山区，海拔相对较高，交通与经济相对欠发达。漳湾型属于m、尾二分型，分布在蕉城中、东部，包括漳湾镇、七都镇、八都镇，以及赤溪镇；洪口型属于n、 尾二分型，洪口乡地处蕉城区西北部，与周宁县相连。周宁方言是目前闽东各县市方言中唯一保留n 、 尾的，洪口乡方言鼻韵尾类型与其一致。洪口型与一般的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类型不同，应该是受到周宁方言的影响。城
19、关型属于尾一分型，分布在宁德城区内，以及临近的沿海乡镇三都镇、飞鸾镇（附图 1 是根据 exri 网络系统所做的宁德蕉城方言鼻韵尾类型图） 。四、宁德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过程（一）宁德城关方言早期存在三套鼻音韵尾m、n 、1之前学者对宁德城关方言音系调查的语料证明林寒生 7指出“宁德话鼻韵尾与入声韵尾在 20 世纪 50-60 年代还保留着 m、n、-p、t 、k 三套完整的对应系统，但至今已发生急剧变化。目前在 60-70 岁以上老年人中，仍有极少数人还保留这种读法；但绝大多数人口语中只保留 m、-p、k、尾（即 n 、tk 、k ） ，而五、六十岁以下的人上述辅音系统已经混乱，变化不一。三、
20、四十岁的中青辈 m、n 尾多混入 尾，p、t 尾则已混入尾了 ”。作者描写的宁德方言音系（文中虽未明确指出调查的是宁德城关方言，但也未说明是乡镇点的调查，可以认为是对城关方言的调查）有 5 个辅音韵尾 m、p、k、，其中的鼻音韵尾有 2 个m、。李延瑞、梁玉璋 8在上世纪 80 年代调查宁德城关方言时也观察到城关方言辅音韵尾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指出“宁德话廿多年前（指上世纪 50、60 年代）在一般人的口语中仍然存在- m、-p 、- n、-t 、 -、- k 三套韵尾俱全。大致是中古 咸 、 深两摄的字收- m、 -p 尾；中古山 、 臻 两摄的字收- n、-t 尾；中古 宕、江、曾、梗、通
21、五摄的字收- 、- k 尾。目前宁德人的语音中，阳、入声韵的字，韵尾出现了极为错杂、混乱的情况显然，宁德话中阳、入声韵尾的严整系统已经开始解体。 ”作者对宁德城关方言语音演变的研究，重点描述辅音韵尾，文章在最后附录了宁德话声、韵、调，记录的是宁德县城关中年人的口音，有 4 个辅音韵尾m 、 p、k ，其中鼻音韵尾 2 个m、。陈章太、李如龙 9描写的宁德城关方言韵母表中辅音韵尾 7 个m、n、 、p、t 、k、 ，其中鼻音韵尾 3 个m、n、（笔者问询过李如龙先生，附录中对宁德话音系的调查是1981-1882 年在宁德城关做的实地调查） ，显然记录的是宁德城关方言老派发音。此外， 宁德市志 1
22、0记录的是宁德城关方言老派发音，辅音韵尾有 5 个m、 、 p、k、，其中鼻音韵尾 2 个m 、。沙平 11对宁德方言同音字汇的研究，记录的是宁德市城区老派方言，辅音韵尾有 4 个m 、p、k，其中鼻音韵尾有 2 个m、。林寒生 12所记录的宁德方言辅音韵尾有 5 个m、p 、 k、 ，其中鼻音韵尾有 2 个m、 。陈丽冰 13记录的是宁德城关方言新派发音，辅音韵尾有 3 个、k、 ，其中鼻音韵尾只有 1 个 。2 声母类化例外读法证明城关方言早期存在三套鼻音韵尾宁德方言声母类化规律复杂，城乡也存在差异，陈丽冰 14描述宁德城关方言声母类化的一般规律是：附表 2 宁德城关方言声母类化一般规律类
23、化声母后字声母入声韵后、阴声韵后 阳声韵后p p mt t s l n 或不变 nzk k x 或不变 m n l 不变宁德城关方言新派发音单字音的鼻音韵尾只有尾，没有 m、n 尾，但在存古性较强的少数地名词语或常用词语中仍残留有连读上字保留m、n鼻音韵尾的现象，这是宁德城关早期方言存在m、n、 三套鼻辅音韵尾的见证，连读上字韵尾直接同化下字声母，使得连读下字的读音不符合城关方言一般的声母类化规律，举例如下：连读上字中古音为咸、深摄：南埕地名 nam11 thie11-mie11 南峰地名 nam11xu334-mu334蚶岐地名 xam33kie11-mie33 感风感冒 kam41-55x
24、u334-mu33 阎罗王 im11l11-m11u11 咸糕一种小吃 km11k334-m334点香 tm41-55xyo334-myo33 三十三 sam33sk54-mk54sa334-33金溪地名 kim334-33k334-m33 连读上字中古音为山摄： 碗窑地名 uan41-55iu11-niu55 欢喜喜欢 xuan11xi411-ni411 算学数学 sn35xk54-nk 54 辰候时候 sen11-sin11xau411-nau11（二）宁德城关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过程宁德城关方言辅音韵尾几十年来的变化，总的发展趋势是由三套辅音韵尾向一套辅音韵尾的方向发展。李延瑞、梁玉璋 1
25、5在 80 年代调查宁德城关方言时已经观察到城关方言辅音韵尾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作者从当时宁德语音阳、入声韵尾的演变，指出当时的宁德语音状况可分为四层：七十五岁以上的老年人、中年中较老的一部分人、中年中稍年轻的一部分人、青年人，指出“宁德人阳、入声韵从比较完整地保留中古音三套韵尾，在短期内渐趋归并为一套，这一倾向是十分突出的” 。作者还指出“- n、-t 尾韵的字音消失很快，如今在中年以下的宁德人口语中几乎很难找到，六十岁以上的人保留的- n、-t 尾字音也不多。 ”作者找了一个当时七十九岁的老人陈盛希，让他读汉语方言调查字表 ，山、臻摄五、六百个字，读-n、-t 韵的仅有六十多字。发音人陈盛
26、希读作n尾的只有 6 个韵母 43 个字，这些字读音已经发生了变化，具体比较如下：附表 3 宁德城关方言山、臻摄读音变化比较表80 年代老派方言（李延瑞、梁玉璋调查）90 年代老派方言（宁德市志调查）2000 年后新派方言（笔者调查）in 珍圆征 i i员分军完袁谆援纷君 u uun 梵 uo uoyn 键件毽忍弓筋根腱建绢允斤跟 y yen 茎 砖川穿拴卷 软暖钝孙 un转 转螺丝 uo 转螺丝 uo 转 送奋训 o oon 分垦恳睏困 （缺“困”字） u陈章太、李如龙 16描写的宁德城关方言韵母表中为每个韵母配了一个例字，这些例字在宁德市志以及笔者的调查中，读音已经发生了变化，比较如下：附
27、表 4 宁德城关方言咸、深、山、臻摄读音变化比较表80 年代老派方言 90 年代老派方言 2000 年后新派方言例字 （陈章太、李如龙调查）（宁德市志调查） （笔者调查）甘 am am a点 m m 沉 em 沉 m，沉 em 沉 ，沉 e咸、深摄心 im im i山 an a a边 n 痕 n u孙 n u分 on 分 ，分 u 分 u，分 u身 in i i全 un u u斤 yn y y衬 in i 山、臻摄欢 uan ua ua宁德城关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过程可以概括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上世纪 50、60 年代，三套鼻音韵尾m、n 、俱全，中古咸、深摄鼻音尾韵收 m尾，山、臻摄收n 尾
28、，宕、江、曾、梗、通摄收 尾。第二阶段：上世纪 80 年代，老派发音咸、深摄保留m尾；山、臻摄大部分保留 n尾（陈章太、李如龙调查的语料） 。新派发音山、臻摄n尾消失，归并为尾；咸、深摄 m尾大部分保留但不稳定，有时与尾混读（李延瑞、梁玉璋调查的语料） 。第三阶段：上世纪 90 年代，老派发音咸、深摄m尾大部分保留，少部分归并为尾；n尾已消失，山、臻摄归并为 尾（宁德市志调查的语料） 。新派发音m尾大部分消失，归并为 尾。第四阶段：21 世纪以来，新派发音咸、深摄m尾消失，全部归并为 尾（陈丽冰调查的语料） 。显然，宁德城关方言三套鼻音韵尾，最早消失的是n尾，其次是 m尾消失，m、n最终归并为
29、 ，这是总的发展趋势，目前宁德城关方言只有一套鼻音韵尾 。从附表 2、附表 3 可以看出宁德城关方言原来读作m、n 尾的字现在读作对应的 尾，多数是韵尾直接转换，韵尾转换时少数字音韵腹、韵头也会有变化。城关及周边的沿海乡镇，三都镇、飞鸾镇，已经完成了三套鼻音韵尾m、n、 向一套鼻音韵尾 的演变，音变过程已经完成。（三）宁德八都镇方言的演变证明 Jerry Norman17在上世纪 70 年代描写了闽东福安穆阳、宁德八都、福鼎赤溪（磻溪镇）、柘荣四个方言的声韵调，并按照 4 个点的韵母对应列出了四百多个字音对照，其中指出宁德八都话存在变韵现象、存在上声和阳去的混合现象，所记录的宁德八都方言有 7
30、 个辅音韵尾 m、n、p、t、k、 ，其中鼻音韵尾 3 个m 、 n、。但笔者在近期调查八都镇方言时，两位发音人吴月英（女，76 岁，小学文化程度，家庭妇女） 、赵帮玉（男，75 岁，小学文化程度，务农）口音中只有 5 个辅音韵尾m 、 p、k 、，鼻音韵尾只有两个m、 ，八都镇方言经过了三、四十年的演变，n尾已经消失。与八都镇方言鼻音韵尾演变类型一致的是漳湾镇、七都镇的方言，目前都是保留m、两个鼻音韵尾。五、宁德城乡方言鼻韵尾的演变趋势闽东方言包括南北两片，南片方言，包括福州、福清、长乐、永泰、连江、古田、屏南等都是只有 1 个鼻音韵尾 ，福州方言早在戚林八音 时代，只有一套鼻音韵尾，中古三
31、套鼻音韵尾的合并已经完成，我们无法观察到具体的音变过程。闽东北片方言鼻音韵尾在多数北片方言点也已经归并为一套鼻音韵尾，也完成了音变过程。林寒生 18选取闽东北片方言的福安、宁德、寿宁、周宁、福鼎 5 个点，只有宁德方言保存 m、 尾，周宁方言保存n 、 尾，其它点都只有 尾。同是闽东北片方言的福安话，历史上也存在三套辅音韵尾，吴姗姗 19博士论文主要研究福安方言韵书安腔八音 、 班华字典 、 简易识字七音字汇以及新发现的韵书残卷戚林八音福安地方方言版 ，在研究福安方言中古三套辅音韵尾的消变时指出：“与今福安话韵母系统相比，中古三套辅音韵尾的消变，是一个多世纪以来福安话最重要的语音变化之一结合安
32、腔八音抄本阳声韵及所配入声韵的中古来源以及现代福安个别老人的老派福安话还保留-m -p、- -k 尾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认为舌尖音尾-n -t 最不稳定，可能先发生变化” 。作者还指出：“从 18、19 世纪的安腔八音老本、 戚林八音福安地方方言版到 20 世纪的七音字汇都保留了中古三套辅音韵尾，但这三套辅音韵尾的格局并不一直都是严谨无变化的，它从三分的格局逐渐走向混并，并进一步发展成今福安话仅保留一套辅音韵尾-k 的面貌。 ”今天的的九都型方言，保留m、n 、3 个鼻音韵尾，与城关方言上世纪 50、60 年代的鼻音韵尾面貌相同；今天的漳湾型方言，保留m、 2 个鼻音韵尾，与城关方言上世纪80
33、 年代的鼻音韵尾格局一致。从闽东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趋势，可以推测目前宁德乡镇方言中保留三套鼻音韵尾m、n 、尾的，最终也会与宁德城关方言、福安方言鼻音韵尾的演变方向一致，先消失n尾，再消失m 尾，即朝着一套 尾的方向发展。目前宁德方言中保留三套鼻音韵尾的乡镇主要集中在宁德的西部山区，海拔较高，旧时交通不便，这些乡镇外来人口较少，离城关较远，语言演变的速度相对较慢，存古性较强。但这种格局也正在发生变化，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交通条件的改善，城乡一体化的进程加快，人口流动更加频繁，辅音韵尾演变的速度在加快，发展趋势是向城关靠拢。如石后乡的两位发音人，陈玉花，女，48 岁，小学文化程度，长期在石后乡生
34、活，近几年才到城关从事家政服务，她的口音完整保留三套鼻音韵尾m、n 、。我们调查的另一位石后乡发音人石维海，男，55 岁，高中文化程度，林业干部，不间断地在城关及其他乡镇工作过，他的口音中n尾已经完全消失，m尾的发音很不稳定，与 混读，如“三、兼、林、染、妗”等咸、深摄的字，同一个字的读法常常把握不定，多数时候读作 尾，偶尔也读作m尾。洪口乡鼻音韵尾的类型与宁德城乡各方言点存在区别，与相连的周宁方言一致，应该是受周宁方言影响的结果，三套鼻音韵尾中 m尾先消失，保留n、 尾。注释:1 4秋谷裕幸：闽东区宁德方言音韵史研究 ，台北：中央研究院语言学研究所，2018年，第 259-300、76-12
35、0 页。2叶太青：闽东北片方言语音研究 ，福建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7 年，第 42-69, 第69-98 页。3 5阮彬烨：福建宁德漳湾话语音研究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6 年，第 69-98页。6 13 14陈丽冰：福建宁德蕉城方言声母类化规律及其制约因素 ， 方言2014 年第1 期。7 12 18林寒生闽东方言词汇语法研究 ，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2 年，第19、 18-19、6-25 页。8 15李延瑞、梁玉璋：宁德语音的近期演变及其途径 ， 福建师大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1982 年第 2 期。916陈章太、李如龙：论闽方言的一致性 ，原载中国语言学报1983 年第 1 期。还收录于陈章太、李如龙闽语研究 ，北京：语文出版社，1991 年，第 47 页。10宁德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宁德市志 ，北京：中华书局，1995 年，第 935-969 页。11沙平：福建省宁德方言同音字汇 ， 方言1999 年第 4 期。19吴姗姗：四部福安方言韵书研究 ，福建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2 年，第 282-283 页。17 Jerry Norman.A preliminary report on the dialects of Mintung.Monumenta Serica 1977-1988 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