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的文体与“土绅士”的理想论沈从文的小说文体当三十年代第一次有人称沈从文是“文体家”的时候,我想他一定暗暗地感到骄傲。他初到北京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不大会用,现在却能在文句组合上形成一种显著的特色,这是怎样迅速的进步?何况文体并不单是指一种特别的文句格式,甚至也主要不是指孕育这格式的一种特别的叙述结构:在我看来。说一个小说家创造了自己的文体,那更是指他对自己的情感记忆有了一种特别的把握。不用说,作家的这种自我把握首先是一种语言的把握,就是借助既定的语言系统去澄清那些飘忽膝陇的印象。因此,在这澄清的过程当中,对对象的把握是和这对象本身一同产生的,你甚至很难把它们截然分开。这就使作家的自我把握具有厂一种双重性,它既是理智的认知,更是情感的创造。正是这种双重性决定了“文体”这个词的复杂涵义,套用我们熟悉的概念来说,它不但是指一种形式,更首先是指一种内容:一个小说家能够用别人尚未试过的方式来讲故事,总是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别人从没听过的故事。沈从文当然有理由暗自骄傲。 但我要说的是,这种骄傲是很不容易维持的。惟其出身于作家对世界的那种微妙的审美把握,文体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