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枪口上的南非2013 年 2 月 14 日，曾经的奥运会冠军、南非的灵魂人物“刀锋战士”奥斯卡?皮斯托瑞斯被疑在位于比勒陀利亚的高档住宅中用一支口径9 毫米的手枪向女友斯滕坎普连射四枪，致其当场死亡。这在南非猖獗的枪支犯罪记录上又刻下令人扼腕的一笔印记。 真相悬而未解 案发十几天来，伴随着媒体的猜测以及数场听证会上案发细节的频频披露，案件的真相也一波三折，经历了误杀、情杀和谋杀的种种质疑。目前，比勒陀利亚法官奈尔作出了批准皮斯托瑞斯有条件保释的决定，而关于案件真相的调查还将持续进行，并定于 2013 年 6 月 4 日重新开庭审判。 2013 年 2 月 15 日，案发后的第二天，皮斯托瑞斯首
2、次出庭。当被警方指控为谋杀时，他几度落泪，辩称自己是把女友误认为入室抢劫的盗贼而开枪自卫，无意要杀害她。他的说法得到了一些证据的支持，比如警方赶到现场时，他正在血泊中为女友做人工呼吸，一位目击证人也表示她愿意证明皮斯托瑞斯当晚一直在竭力挽救女友。而情人节前一天，斯滕坎普曾在个人推特上留言说准备给皮斯托瑞斯一个惊喜，这似乎也佐证了皮斯托瑞斯的误杀说。然而，英国太阳报随后爆出了斯滕坎普与南非歌手马里奥和橄榄球球星弗朗索瓦非同寻常的关系以及她情人节前夜曾接收到其前男友橄榄球球星休加德的暧昧短信。加之皮斯托瑞斯的朋友透露，皮斯托瑞斯对休加德十分反感。 太阳报分析称情人节前夜的短信可能是引发两人冲突的导
3、火索，这些都使得此案一度被改写成了一宗情杀谜案。 随着案件的细节在一场场马拉松似的保释听证会上被逐一披露，越来越多的对皮斯托瑞斯不利的证据使得蓄意谋杀似乎成为与案件真相最为接近的推测。在斯滕坎普的尸检报告中，证实她除身受枪击外，还有颅骨骨折，这使得警方怀疑之前在皮斯托瑞斯家中搜出的带血棒球棒曾被用来对斯滕坎普实施袭击。检方进一步披露皮斯托瑞斯连续发出的 4枚子弹中有 3 枚是穿过浴室门击中了女友。根据弹道学家对子弹轨迹的分析，检方推测皮斯托瑞斯是戴上假肢处于站立姿势时刻意选定某一角度向浴室内某一特定位置射击，具备有意识、有预谋犯罪的特征。 除此之外，皮斯托瑞斯为什么不先寻找不在床上的女友、为什
4、么在让女友报警却没有得到回应后就开枪自卫、为什么不选择逃离到距离卧室更近的客厅而是接近“窃贼”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女友被枪击后为什么没有喊叫制止皮斯托瑞斯、他为什么没有听到女友的求救声、如果听到了叫声为什么还要接连射发 4 颗子弹等疑问都是决定本案最终是否会被确定为谋杀的关键，也是皮斯托瑞斯保释期间警方调查解疑的重点。如同曾经发生在南非的枪杀案中名人主犯获准保释一般，这一次，皮斯托瑞斯同样获得了优待。皮斯托瑞斯的豪华律师团挖出了本案的首席警探希尔顿?博萨曾因一桩出租车枪击案而面临 7 项谋杀未遂的指控，并对他是否有调查资格质疑。另外，辩护律师还在保释听证会中犀利地指出了博萨证词中漏洞百出以及调
5、查过程多处过失等不专业问题，这都促使本案像“辛普森案”一样峰回路转。目前，皮斯托瑞斯被保释在叔父阿诺德家中。他为此应允了包括上交护照和所有武器、每星期去警局报到两次等 12 条保释条件。 体残易攻，心障难克 奥斯卡?皮斯托瑞斯，南非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更是世界人心目中的体坛奇迹。他是第一个参加正常人奥运会的双腿截肢者，他凭借着自己百折不挠的毅力在奥运赛场上屡夺桂冠，成为多项残疾人短跑世界纪录的保持者。然而，枪响之后，与斯滕坎普生命一同逝去的还有皮斯托瑞斯的英雄光环。 震惊、惋惜之余，人们似乎开始用一颗平常心去重新审视这位赛场外我们熟悉而又陌生的普通人，究竟是什么让他丧失理智扣动了扳机。 事发后
6、，媒体开始争相揭露皮斯托瑞斯生活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私生活混乱无序，充斥着走马灯似的名模女友、绯闻、枪支、酒精、夜生活。曾长期跟踪采访过他的体育画报记者爱泼斯坦比喻他为“派对动物” 。跟他接触过一周的纽约时报记者索克勒夫也曾指出他肾上腺素水平很高，行事鲁莽且易冲动。皮斯托瑞斯的暴力倾向也得到了前女友萨芒塔?泰勒的证实。 究其成长经历，或许皮斯托瑞斯的性格缺陷才是悲剧发生的幕后真凶；而他功成名就后毫无节制的生活状态仿佛也火上浇油，成为他变身冷酷杀手的助推器。 皮斯托瑞斯由于先天性缺陷生来没有腓骨，在出生 11 个月时就双腿截肢，自幼受尽歧视。他不健全的家庭环境没有在他的成长历程中给予他足够的关
7、怀，父母在他 6 岁时离异，他成年前母亲离世，他与父亲的相处也不融洽。这些经历，一方面磨练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使他最终以残障之躯登上奥运之峰；另一方面也催生出他敏感多疑、易走极端的偏执型人格。在朋友眼中，他暴躁、鲁莽、易冲动、喜怒无常、嫉妒心和占有欲极强。而无论他是否有意杀害女友，这些心理障碍像只魔掌把他推向了罪恶之渊。 如同其他名人一般，成名后的皮斯托瑞斯也享受着公众赋予他的光环效应。他被爱戴、被膜拜，生活中充满了鲜花和掌声，即使他那早已不是秘密的奢靡放纵生活也得到了宽容对待。2009 年，皮斯托瑞斯被指控殴打一名 19 岁女子，却只受到警方警告，关押一天后他便被释放；案发前一个月，他在约翰
8、内斯堡饭店就餐时手枪不慎走火；4 年前，他因酒后过速开游艇致其撞毁。他酗酒的历史丝毫没有影响他持有枪支的权利。他把人们对“刀锋战士”的厚爱当成了肆意妄为的筹码，最终愈演愈烈，步入深渊。 谁被枪支绑架 在酿成悲剧的诸多因素中，除了在聚光灯下被刨之于众的作案人心理内因，南非枪支泛滥、暴力频发这一外因也提供了惨剧开花结果的丰沃土壤，再次成为一个历久弥新的话题。 在南非，平均每 100 人中有 13 人持有枪支，登记在册的合法枪支有300 多万支，而散落民间的非法枪支约有 400 万支。与庞大的公民持枪数遥相呼应的是南非仅次于哥伦比亚排名世界第二的枪击案死亡率，有着近 5000 万人口的南非，平均每天
9、有 50 人遭到杀害，全国每年近 2 万的死亡人数中大约一半都与枪支有关。 在皮斯托瑞斯枪杀案调查后期，他又因家中被搜出 7 把枪但只有一张持枪许可证而被控告非法持枪。与他一样，南非有很多人会在家中自备枪支和球棒等自卫工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们在充斥着危险和恐惧的生存环境中销蚀殆尽的安全感。 1992 年 2 月，在约翰内斯堡举行的一场足球比赛中，34 岁的裁判佩特鲁斯当场击毙了因不满判罚结果而拔刀相逼的 20 岁主队队长姆克维塔，而他事后被保释，再无音信。2004 年 6 月，南非前橄榄球明星鲁迪?维萨吉在自家门口用“乌龙枪”射死了被误当作偷车贼的 19 岁爱女玛丽，缴纳了 125 英
10、镑之后被批保释；同年 7 月，一位南非裁判与质疑其判决的客队教练发生争吵后随即拔枪射死了这名教练。2007 年 11 月，应邀参加南非世界杯预选赛抽签仪式的前奥地利甲级联赛球员皮特?布尔格斯塔勒在距离仪式举办地不远的高尔夫球场被枪杀身亡，他的手机和所有与高尔夫有关的装备、衣服也都不翼而飞。2009 年 1 月，前南非足协副主席，也是 2010 年世界杯组委会成员的吉米?莫拉拉在南非普玛兰加省内尔斯普鲁特市的家中被两名蒙面男子枪杀 在惊人数据和一桩桩骇人枪案背后，备受拷问的是南非的非法枪支顽疾。死刑已被废除，难以再恢复。 枪支管理法案施行了 13 年，效果却差强人意，枪案罪犯惩处不力等使得南非在枪口上难以解脱。 “刀锋战士”案的最终走向，或将揭示南非在实现人民安居乐业的问题上将何去何从。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 2013 年 3 月下半月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