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广东省环保局遭人大质询在 2000 年 1 月下旬举行的广东省九届人大三次会议上，一场关于环保问题的质询案，成为最受社会关注的热点新闻。 来自佛山市的二十多位广东省人大代表，认为广东省环保局对四会市在北江边建电镀城的事件处理不当，对省环保局先后进行了两次质询。质询会上，双方针锋相对，言辞激烈，人大代表对环保局的两次答复均表示不满意。这是广东省人大历史上第一个未获通过的质询案。 电镀城污染下游代表们明查暗访 1999 年，隶属广东肇庆市辖管的四会市在北江边上设立南江工业园，经过积极招商引资，吸引来大批投资者，并引进了 18 个五金电镀项目。此事引起佛山市的广东省人大代表极大的异议。 代表们认为，
2、电镀城就在北江边上，排出的废水含氰化物(俗称砒霜)等有毒物质，将严重影响到下游西江和珠江流经的三水、南海、佛山、广州等地数以百万计人口的饮用水安全，对居民的生命健康造成很大威胁。8 月中旬，关润尧等代表写了一份要密切注意关停污染企业异地转移情况的建议。广东省环保局在 10 月 27 日作了答复。9 月初，佛山代表集体视察北江水源保护情况，专程对四会市南江工业园建电镀城的事件进行了解。紧接着钟信才代表牵头提出要求省政府责成四会市在南江工业园内禁止建设电镀、漂染、造纸等有严重污染企业项目的建议 。这一建议由有关部门交给了肇庆市政府，由肇庆市政府答复了代表。 但是代表们认为，这两个答复均并没有从正面
3、回答问题。在省九届人大三次会议即将召开之际，钟信才代表又进行“微服”私访，发现电镀城已有 8 个厂家建设投产，并发生了 7 起污水未经处理就通过地下排水管直排北江的严重事件。但此前不久，省环保局还答复说，已责令电镀城停工，已建好的 9 家电镀厂未经批准不得投入试生产。 代表们愤怒了，认为省环保局对代表反映的问题没有认真处理，他们除提出议案外，决定在省九届人大三次会议上行使代表的质询权，对省环保局提出监督批评和质询，要求局长当场答复。 质询表决：满意 5 人，不满意 23 人质询会于 1 月 25 日上午举行，28 位代表与省环保局局长王荫?、副局长王子葵及有关处室负责人、工程师等面对面坐在一起
4、。二十多位记者也蜂拥而至。 领衔发起质询的钟信才代表首先发言：“我认为这件事情是省环保局处理不当，是不积极的、失职的。 ”并拿出一叠照片证明电镀城污染的事实。他说，四会市在北江边建电镀厂，至今还没有完成环保影响评价，属违规行为，而省环保局知道代表的反映后迟迟不作出处理，使事件越加严重。四会市电镀城建在肇庆和佛山交界处，省环保局虽然多次到四会作调查，但一直没有向下游的一方征询意见，这是没有进行依法行政的行为。他说：“前天省长卢瑞华参加佛山代表团讨论时，已表态说，像这种污染企业，没有达标的不能开，即使达标的也不能建在江边，对此，你们环保部门怎么看?”杨旭东代表也发言说：“珠江是广东人民的生命河，沿
5、河有上千万居民，如果污染问题不解决好，将给我们的子孙后代造成严重后果。党和人民赋予了你们(环保局)保护环境的职责，你们到底履行得如何，今天要向代表和上千万居民有个明确的交代。 ”省环保局局长王荫?作出回答：“我代表省环保局欢迎代表提出对环保局和我个人的质询，同时也对代表们对环保工作的关心支持表示感谢，环保工作是件大事，代表的参与和监督是我们做好工作的重要保证。 ”他解释，出于本人是省政协委员，正在参加政协会议，几位同事对质询作了认真的准备，他们和我一起接受质询。副局长王子葵及一位处长进行补充说明，有关电镀城的环境评价已委托有环评资格的华南环境科研所进行，省环保局从去年 10 月以来共进行了三次
6、调查，其中在今年 1 月 19 日的突击检查中，的确发现有 4 家已建好的电镀厂进行了调试，未发现废水直接排入北江，但有渗漏迹象。 代表们对此解释并不满意。有代表说，电镀城的建设是未经过环保评价的，按照 1998 年 11 月国务院发布施行的建设项目环境保护管理条例第 25 条，建设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环境影响报告表或者环境影响登记表未经批准或者未经原审批机关重新审核同意，擅自开工建设的，由负责审批该建设项目有关手续的环保行政主管部门责令停止建设，限期恢复原状。 广东省环保局局长王荫?态度诚恳地说，这件事情我们有错，关于此事，省环保局处理不当，监管不力，造成了不良影响。项目没有经过环评，下面的
7、同志就同意进行调试，后来调试变成了生产。这件事暴露了我们工作上某些方面存在责任心不强的问题，我作为部门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代表接着问：明知没进行环评，为什么不明文禁止?现在监管不得力，什么时候才得力?有的说，今天想听到的是环保局对电镀城事件的处理意见，而不是要听种种解释，到底下一步会有什么措施?“25 条”到底要不要执行?这时，副局长王子葵问：“什么是 25 条?”引来代表们一阵哄笑声。有代表马上递上了一份文件，并由其中一位代表高声念起法规条文。 代表们继续质问。有的说，省环保局对代表反映的建议迟迟不作答复，而是在狡辩。一位代表愤怒地说：“作为执行环保法的行政执法单位，你们环保局的个别
8、工作人员环保意识比普通老百姓还不如!”一席话又引起了场内一阵热烈的掌声，火药味愈加浓厚。 王荫?说，作为局长，我对电镀城一事是要承担责任的。代表们马上问：“承担什么责任?”王荫?最后回答，惟一的措施就只有坚决停下来。质询会进行了近三个小时，代表和环保局双方言辞不断交锋，但是环保局始终没有作出代表们想听到的一些明确答复。最后，质询会主持人、佛山代表团团长韩英说，按照规定，代表们要对质询结果行表决。经过一番讨论和酝酿，大家决定公开举手表决，并请环保局再次表态。王荫?说，请看行动吧，我们用行动给大家满意的答复。最后参加质询的代表对本次质询进行举手表决，满意的 5 人，不满意的 23 人。 其结果令在
9、场记者和人大工作人员均大为吃惊。为明确表决结果，主持人韩英请大家再次表决核实数字：满意的 5 人，基本满意的没有，不满意的 23 人。 广东省人大常委会一位工作人员说，这是近年我所经历过的场面最激烈的一次质询会，也是第一个没有获得通过的质询案。 继续质询代表更为不满 根据法律规定，质询案未获通过的，须继续进行质询答复。代表们经过商议，决定第二天举行第二次质询。由于代表们主要是对副局长王子葵不满，要求由他接受质询作出答复。 1 月 26 日的第二次质询会上，代表们依然很激动，以谴责的语气继续质问副局长王子葵。 有代表问他是不是肇庆人，他回答说曾在肇庆工作过，请大家不要怀疑他的职业道德。王子葵强调
10、，对项目撤销要依据产业政策和环保法规，局里已采取措施，环评报告未批复前要停建和停试，并邀请代表春节后到电镀厂现场视察，至于电镀城是该撤还是批准建设，我不能表态。王子葵的答复更使代表感到不满意，代表们非常激动，甚至有人大声地说：“你们是在糊弄人，你们用手中的权力，打着科学的幌子搪塞我们，但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是决不会含糊的。对今天的答复我们更失望，更不满!”有的代表说要约见副省长汤炳权。有代表也提出，要向省政府提出撤换王子葵的副局长职务的建议。 这次质询没有进行表决，最后团长韩英说，请省环保局提供一个完整的书面答复和法律依据。 团长韩英认为，这件事情反映出省环保局的一些领导环保意识和法律意识不强，法
11、律知识缺乏，对一些基本的法律法规都不清楚；同时公仆意识不强，作为政府部门官员，应把人民代表当成国家的主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应当很谨慎、很谦虚，但这些方面都很欠缺。同时他表示，代表将根据事态发展，闭会后再考虑是否约见副省长。 环保局口服心服联合调查组正式调查 经当地大小媒体重点版面的大量报道，电镀城事件、环保问题一时成为人们共同关心和讨论最多的话题。大家都关注着事态的进展，公众评论道，这起质询案未获通过，体现出人大代表加大了对政府工作监督的力度。 在 26 日第二次质询会当天上午，省环保局局长王荫?一早赶到四会电镀城，察看污染情况。其实在第一次质询会一结束，他就赶回环保局召开会议，研究整改措施，明
12、确要求在省环保局对电镀城环境影响评价报告未批复前，停止对工业园电镀厂的建设和调试。在电镀城现场，王荫?神情凝重地仔细观看排污地点，并逐一查问有关文件下达的情况。在场有记者问，对代表们尖锐激烈的质问怎么看，他说，代表们的言辞越激烈，越是说明了对我们环保工作的关心，有代表的支持和监督，环保工作将会开展得更好。 正在珠海开会的广东省副省长汤炳权，27 日专门给佛山代表团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作为省政府分管此项工作的领导， “对此事及全省环保工作存在的问题负有重要的责任，对代表们所提批评意见要认真整改，并感谢大家对环保工作的关心、监督和支持。 ”汤炳权还表示，为尽快依法办理人大代表的这个议案，广东省政府
13、决定会后由省政府副秘书长罗越牵头组成联合调查组负责办理此议案，请人大代表继续加强监督和支持。 按照代表们的要求，省环保局须在 28 日上午 11 时前将书面答复交给代表团。11 点正，环保局局长王荫?亲自拿着 25 份署着“王荫?”字样的书面答复，郑重地交给了代表团团长韩英。在答复中，环保局表示，要认真听取代表们的意见，深刻反思并改进工作，并对南江工业园基本情况、环保局监管存在的问题和整改措施等三个问题进行详细答复。其中提到，要提高效率，抓紧评审，从严管理，并以此为鉴，举一反三，严格执法。 对于这一书面答复，代表们还是出现了三种意见：满意、不满意和看行动。韩英说，我个人对答复是满意的，今后将继
14、续跟踪监督。他认为，应该把答复和问题的最终解决分开。但是仍有数位代表表示不满意，李惠芳代表说，书面答复还是没有新意，代表最关心的是如果环评通过会怎么办，省环保局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也有代表说，目前满意不满意并不重要，以后关键还是看行动。 在人大会议闭幕前，佛山代表已把要求撤换省环保局副局长的意见，通过会议议案组转交省政府。代表们也表示，暂时他们还不要求约见副省长，大家的统一意见仍然是北江边上的电镀厂一定要搬迁。 春节过后第一个工作日，广东省政府成立的专门调查组，赴四会市调查受人大代表质疑的电镀城的污染问题。调查组由广东省政府办公厅、省人大、省经委、省环保局、佛山市、肇庆市、四会市的人员组成。调查组决定，委托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认真进行环境影响评价，在省政府对四会市南江工业园电镀企业污染问题作出决定前，绝对不允许当地电镀企业进行调试、生产。 省环保局局长王荫?向调查组汇报说，省环保局对省人大代表的监督批评口服心服，决心以此为动力，改进工作作风，推动全省的环保工作。他说，省环保局已在春节后召开会议，认真反思了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副局长王子葵也表示自己的位置没摆正，大家都认为，人大代表的质询把“墙”推倒了质询使得环保工作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过去环保部门想做而未做的事情通过这次质询做到了，各市、县一些工程建设项目开始“补课” ，重新补做环境影响评价。 责任编辑：崔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