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还不了的山羊本是好心收留邻居丢失的山羊，却因管理不善致羊死亡。丢羊的和收留羊的，该由谁负责？对此问题，法律有明确规定。 大年初三羊“撞”门 2012 年大年初三，就在多数村民还在走亲串友的时候，家住云南省宣威市西泽乡的解东生早早地起了床，到邻村做零活儿去了。当晚 6 点多钟，劳累了一天的解东生刚回家端上饭碗，就听到邻居老李的喊声：“老解头儿，你家的羊咋还不关，丢了咋办！” 解东生听到老李的喊声中夹杂着羊的叫声，他连忙放下碗出了门，看见老李身边有两只羊。 “我家今年没养羊呀。 ”解东生边说边走到两只羊旁边。 “那这羊是谁家的呢？天都黑了，反正你养羊有经验，就帮着管一下得了。 ”老李笑着对解东生说
2、。解东生见羊饿得直叫，便点点头，在老李的帮助下将羊拉进自家牲畜圈，随手给羊抓了把草料。 第二天一早，解东生到牲畜圈去看那两只羊时才发现，这两只羊竟然都是母羊，而且其中一只已经怀孕，眼看就要产仔了。解东生一家一边精心照管两只羊，一边留心打听谁家丢了两只羊。 四天后，住在村头的高连军找到解东生家。40 多岁的高连军进门便笑着说：“老哥，听说您家跑来羊了，那是我家丢的。 ”原来，大年初三下午，高连军把家里的羊放出来吃草料，估计是过年这几天没有放养，羊一出圈就撒欢儿去了。结果到晚上他一查，跑丢了 7 只羊。这几天，他一直请邻居帮忙寻找，最终找到了 3 只。刚刚，高连军听说解东生家也拾到了羊，就急忙赶过
3、来问。 见羊的主人来了，解东生赶忙把高连军带到牲畜圈，说：“这不，这 2 只羊都在这儿呢。 ”听解东生说只有 2 只羊，高连军心里不乐意了，语气也硬了起来：“人家说你捡了 4 只羊呢，那 2 只哪去了？” 解东生一听高连军话里有话，也有点儿生气了。没等解东生说话，他的妻子先埋怨上了：“初三晚上，我老伴儿和隔壁老李在家外面就捡回 2 只羊，不信你问老李去。这几天，我害怕羊再丢了，寸步不离。你现在来要羊没句感谢的话也就算了，怎么能说我们捡了 4 只羊呢？我们这不是好心没好报吗？” 听妻子这么一说，解东生更觉得憋屈了，赌气地说：“我家就捡了2 只羊，既然你家丢的是 4 只，这 2 只就不是你家的，你
4、也别要了！”解东生扭头回了屋，把高连军晾在了一边。 帮忙养羊反遭索赔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家就羊的数量又争执了几次，最后闹到了村委会。在村委会，双方仍旧各说各理。村干部看调劝不成，只好建议他们报警处理。2 月 16 日，高连军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民警也两次进村做了调查和调解。 就在村干部和派出所调解两家矛盾之时，一直寄养在解东生家的 2只母羊中的 1 只产下 2 只小羊。可惜，其中的 1 只小羊在生产中不幸死亡。而更让解东生揪心的是，没隔几天，生产后的母羊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听说死了 1 只母羊和 1 只小羊，高连军可急了，这个品种的山羊很贵，他声称要解东生家赔偿损失。解东生的妻子也急了：“捡的
5、如同买的！一年开头要讲个吉利，就是你高连军现在想领回这 2 只羊，除了支付养羊的费用外，你家还要按照农村习俗给我家挂红。再说了，母羊产下的那 2 只小羊就应归我家所有，要不是我精心饲养照料着母羊，它都产不下小羊来，小羊理所当然属于我。 ” “你家在饲养的时候不尽心才致使小羊和母羊先后死亡的，当然由你们承担责任。再说了，母羊产下的小羊在性质上属于天然孳息，天然孳息在与原物分离之前是原物的一部分，与原物分离之后它的所有权也应当随原物。考虑到你们喂养了羊也挺辛苦的，只要求你们象征性地赔偿 1500 元得了。 ”高连军在事发后已咨询了律师，在民警调解过程中有板有眼地说。 在双方无休止的争执中，两个月又
6、过去了。最后，双方都放弃了调解。因为数量不符，且解东生不赔偿，所以，高连军一赌气拒绝领回剩下的 2 只羊。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其间，解东生拾到的另 1 只母羊产下 1 只小羊，之前那只小羊已长成大羊。 斗气一年终化干戈 对于解东生一家来说，这一年并不好过。 早些年，解东生家养过高连军家这个品种的山羊，因为这种山羊不适合关门喂养，关得时间长了容易得口蹄疫，而放养时又需要有人守着，所以，羊越少养起来越麻烦。后来，解东生就不再养了。如今，一大两小 3 只山羊放到他家，老两口每天喂草料、放羊不说，还担心羊丢了，更怕羊生病。毕竟不是自家的羊，万一有个好歹的，哪天高连军再来要羊，自己就更说不上理了。何况
7、，解东生平时经常利用农闲去附近打工；而现在，为这 3 只羊，他哪都不能去，收入明显减少。 更让解东生家无法接受的是村里的流言蜚语。原本他是好心照顾羊，很多村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是，自从高连军拒绝收回羊后，渐渐地，村民们又转向了高家：“捡了人家的羊，人家羊主人都上门要了还不还，咋有这样贪心的人。 ”这一切，让解东生夫妇感到心累。 2013 年 2 月 17 日，担心继续养羊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烦恼，解东生不得不将高连军诉至宣威市人民法院，要求判令高连军领回其代饲养的羊，赔偿自己代饲养和管理的费用 6000 元。 此案的主审法官邱光在开庭前了解到高、解两家为羊的事已经争执了一年，考虑到两家同村而居，
8、为了从根源上化解矛盾，决定再做一次调解工作。 邱法官对高连军说：“高连军，我知道你丢了羊不痛快。咱们姑且不论这羊是不是你家的，就说解东生把你家的羊照管了一年，你也得心存感激吧？从法律上讲，解东生起诉要求支付代管羊的费用是符合法律规定的。远亲不如近邻，都一年了，这矛盾还化解不了吗？”同时，邱法官又指出，高连军在明知羊被解东生家圈养后不及时领回，致使羊发生死亡，他也是存在一定过错的。 听了法官的话，高连军低头沉默了半天后，道出了心里话：“其实，我知道他家照看羊也确实不容易，当时只是因为羊的数量少了，实在气不过，才和他家杠到底的。 ” 了解到高连军的真实想法和调解意向后，邱法官转而又对解东生的儿子进
9、行调解。经过这半年多养羊的辛苦，解家不再如原来那么坚持。解东生的儿子听说高连军的态度有缓和，当即表示：“我家就高姿态一点儿，这一年饲养羊的费用就不要了。 ” 最终，在法官的主持下，解、高两家达成调解协议：目前在解东生家圈养着的 3 只羊，限高连军在 3 月 31 日前领回。解东生家给付高连军家 860 元（一大一小 2 只羊死亡）的经济补偿。签字按印后，解东生的儿子当庭支付了赔偿款。 法官说法 无因管理失责须赔偿 调解结果一出来，村民们又转向同情解东生了：“好心没好报，白看管羊还得赔钱。 ”真的是“好心没好报”吗？邱法官解释说，这是村民对法律中“无因管理”的规定不了解。 无因管理是指没有法定义
10、务或约定义务为避免他人利益受损为他人管理事务或服务的法律事实行为。简单地说，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事不关己” ，纯粹是“做好事” 。本案中，解东生捡到高连军丢失的羊并赶进自家畜圈，已构成了无因管理行为。随后，由于解东生管理不当造成一大一小 2 只羊死亡，给高家造成损害，依照我国侵权责任法规定，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我们可以用道德意义上的“好人好事”来理解无因管理，却不能仅凭感情来处理由无因管理所产生的法律后果。即使是出于好心，只要给别人造成了损失，就得赔偿。当然，在无因管理中，管理人有重大过错时才负赔偿责任。如果管理人尽到了自己的管理义务、注意义务，仍然给被管理人的财产造成了损失，那就不负赔偿责任。 通过本案，邱法官再次提醒大家在无因管理过程中，应尽到一个善良管理人的义务，确保他人的财产免受损失；否则，便要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 2013 年 5 月下半月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