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企业损失 2 亿多只缘厂长光为钱这是一起轰动甘肃城乡、影响波及全国的大案。曾荣膺“全国优秀企业家”桂冠的兰州连城铝厂(下文简称连铝)厂长魏光前，原来是一只贪得无厌，给企业造成惨重损失的硕鼠!当地群众称之为“光为钱”厂长。? 一 法庭上的魏光前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可当年的魏厂长可不是今天这般模样。谁见过他弯腰低头?谁见过他有气短心虚的时候?他可以在连铝职工联欢会上借着酒劲调戏女职工，并对敢于劝阻的男职工大打出手；甚至对来厂的外籍女客人动手动脚；外出住宿非“五星级”酒店不住；在澳门赌博，筹码都在万元以上；他曾在全厂职工大会上自称自己是老板，台下的职工全是打工仔；他跟情人明来暗往，连结发夫人也毫无
2、办法? 权力使魏光前威风十足，而欲望使他不能自制。1992 年 4 月，魏光前应连铝连友装饰装潢有限公司经理徐光明(连铝厂职工)邀请，参加在澳门葡京酒店召开的为期 4 天的董事会。虽然这个只有七八人参加的会议本身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但 20 余万元的会议花销着实让董事们在花花世界潇洒了一回。一天晚上，魏光前酒后豪赌一输就是 8 万元港币，2但他不依不饶，说再拿来 30 万元就一定能挽回输局，幸被人劝住了事。? 魏光前何以胆大气粗，敢用数十万元港币作赌注?连友公司经理徐光明又如何这等腰壮，为期 4 天、仅七八人参加的小会竟支出 30 多万元港币?这要从魏光前委派徐光明到广东炒地皮说起。? 90
3、年代初，南方已有不少人炒地皮成了富翁，地处西北兰州远郊的连铝本与这股热风毫无关系，可偏偏这时，厂里财务处处长王顺启以增建生产项目为由，从银行贷来 4000 多万元资金，在厂长办公会上建议先用这笔钱到广东炒地皮，用赚来的钱弥补扩建项目资金不足的问题。这个建议得到厂长魏光前的赞同。魏指派徐光明和常生寿(当时连铝连海综合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到东莞东泰公司找陈晓晨联系买地事宜。? 陈晓晨，广东东莞东泰公司职员。经常从连铝购得铝锭到广东去卖。1992 年为感谢魏光前多次批给他铝锭，先后送给魏光前 8 万元人民币、爱华音响一套、 “鑫光公司股票 1 万股(本金人民币 16000 元)” 。陈在行贿时，曾向魏
4、吹嘘炒地皮如何能发大财，鼓动连铝去买东泰公司的土地。? 徐光明兴冲冲到了东莞，既不了解土地买卖市场行情，也不考察卖方资信情况，即与东泰公司经理吴志刚谈起了生意。吴告诉徐现在房地产业热得很，东泰公司手里也只剩 300 亩地了。徐光明急忙随着陈晓晨和吴志刚看了要买的那块地，但丝毫没看出这块地远离闹市区，将来很难出手，并在短时期内也难有人在这块地上搞什么建设的情况，完全被东泰公司出示的关于这片地所谓的“整体开发规划模型”搞得昏头昏脑。3? 第三天上午，徐光明找到陈晓晨，两人开门见山谈起了生意。? 陈晓晨：“咱们把这块地的价格定下来，如果你及时付款，我给你回扣。 ”接着告诉徐地价是 1718 万元/亩
5、。? “价格能否再低一些?我对厂里也好交待。 ”徐光明对行情一无所知，压价也只是作样子。? “好说，那就 16 万元。 ”陈晓晨看似忍痛让步，其实心里顶看不起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你给多少回扣?” “一亩 1 万元。 ”陈晓晨试探着说。300 亩地就是300 万元!回去给魏光前交差没问题，自己也可以捞一把。徐马上回答：“行!”果然这位爱财的厂长，并未指责他“假公济私、收受贿赂” ，而是让他把钱先放到小金库里。? 连铝分三次给东泰公司付地款项 2500 万元，实际购地 150 多亩，魏光前和徐光明得现金 265 万元。? 有了这笔巨资垫底，魏、徐二人如何不玩得花天酒地、开心自在! 二
6、徐光明并没有因为腰缠百万而知足。没过多久，又经广东南海市一个叫潘伟标的生意人牵线，与南海桂鸿实业总公司(下文简称桂鸿公司)个体老板潘志雄谈起了地产生意。他知道只要能赚钱，买卖定下后再向魏光前汇报也不迟。至于其他厂领导，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41993 年 3 月的一天，潘志雄开车带着徐光明来到当地疗养院附近，指着一片空地对徐说：“这块地的四周将来要建一个国际机场、一个深水码头，还要建一个珠江桥。现在买上这块地，放上一年能涨到 5060万元/亩。 ”潘志雄眉飞色舞的描绘，说得徐心里直痒痒，当即表示要买50 亩。然而，这片地并不是潘志雄的，而是南海市里水镇政府的。镇政府规定：谁买地谁开发，要有项
7、目。潘志雄对徐谎称他与镇政府人熟，可以买来这块地再转卖给徐。? 过了两天，潘志雄、潘伟标告诉徐光明：“前几天看的那块地是 150亩，每亩价格是 16 万元。 ”徐光明并不了解在当时当地此类地的地价约在 78 万元/亩左右，而且这个价已是翻了番的价。只要有利益可捞，他哪管这笔公款的分量!潘志雄给徐煽风说：“徐老板，你给公家办事不要那么认真，你不要报原始价，价格可以报高一点,这样大家都有利赚嘛。”徐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立即将价提到 22 万元/亩。这样每亩赚 6 万，50 亩又得利 300 万元。? 徐为酬谢潘伟标从中牵线，还从 300 万元中抽出 50 万元作为回报，他哪里知道潘伟标已经在 16
8、万元/亩的地价里早剥了一层皮。? 交易做成后，徐光明打电话告诉魏光前。魏听了徐添油加醋的汇报，没多加指责，只嘱咐徐光明尽快将地倒手赢利，而这桩买卖铝厂其他领导和职工均不知详情。? 与前桩生意一样，徐光明向魏光前请示这 200 多万元的赃款如何处理，魏光前面授机宜：“你以公司的名义，搞个投资协议，如果今后出了问题，你就说我知道。 ”徐明白魏的意思是让他把这笔钱换种方式藏起5来。于是，以连海公司的名义与潘志雄签了一份 230 万元的投资协议，双方议定年回报率为 25。这 230 万元没有上账，这份协议在连海和连铝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付清 1100 万元的地款后，徐光明追着潘志雄要 50 亩地的使
9、用权证，得到的答复要么是这块地价正在看涨，不少人都在抢着要；要么是正在抓紧办。徐光明隐约感到情况不妙。后来，果然任徐光明怎样催促，非但土地没有转卖出去、土地使用证不见踪影，就连潘志雄说的什么国际机场、深水码头、珠江桥建设也毫无动静。? 三 转眼，东莞的地到手已过两年，南海里水的地也买下一年有余，却迟迟无法转手，非但赚钱无望，就连这两块地的开发前景也毫无指望，这时徐光明才醒悟过来：当初卖主们天花乱坠地鼓吹，原来只为骗钱，毫无信义可言。连铝 3600 万元的巨款眼见全都要烂在自己手上，更要命的是如果有人查起此事，自己拿不出这两块地的任何手续不说，那 600万元的回扣也会“水落石出。 ”这时，潘志雄
10、来找徐光明：“听说你们厂正在与连云港和张家港商谈联营办铝型材加工厂。我这里的条件好，为什么不跟我联营?我的厂子是现成的。 ”已经上了一次当，徐光明对潘的话并不感兴趣。然而，当潘说到如果徐从中撮合成功，可以掏出 300 万元酬谢时，徐光明立刻来了兴趣。他马上想到，如果将东莞、里水购的土地作为联营资本，不是既掩盖了自己在这两块地上见不得人的交易，6又甩掉了这 200 亩地的包袱，这一举多得的好事正求之不得呢!蔫了许久的徐光明又开始活跃起来，首先给魏光前做工作。其实魏光前也在为这两块地犯愁，徐光明没费什么口舌，大量的工作花在厂里其他能在联营问题上发表意见的相关领导身上。与此同时，徐光明又与潘志雄谈妥
11、，先前所说 300 万元酬谢是给魏光前的，再加 200 万元作为给他的报酬。? 这时，潘志雄多方使劲，为促成联营不惜血本：安排连铝部分领导子女到桂鸿公司就业，待遇从优。潘还专门在深圳设了一个小公司，将魏光前的儿子安排其中做期货；两次邀请、陪同魏光前和魏的亲友飞到澳门游玩，返回来又游深圳、广州、南京、北海，不但吃住行全包，就连魏光前在澳门玩赌的赌资也全包了。魏两次玩赌赢回 6万元港币。为让魏及其朋友满意，潘每次破费达十多万元港币。?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云港和张家港的两家单位积极努力几年未果的事情，在潘志雄的谋划中，只几个月就有了眉目。1994 年 9 月，双方联营的事在魏光前主持的厂长办公会上定
12、了下来。? 接着，双方开始联营前的准备工作：连铝起草联营可行性报告，上报有关部门批准；对桂鸿公司进行资产评估。? 10 月，联营双方坐在一起审查由兰州金升会计事务所做的资产评估报告。连铝有关专业人员对这份报告提出尖锐意见，认为报告严重失实，每一项资产都估价太高， “连铁锹也成了金做的” 。对桂鸿公司的资产评估 1?1 个亿明显有诈。主张重新评估。? 这些极力主张重新评估的人当然不知个中缘由。会计事务所参加评估的主要人员都收受了潘志雄价值数千元的礼物，主要负责人朱某还被7邀请到澳门游玩。从这些人手中做出的所谓资产评估报告的真实性可想而知。仅桂鸿厂区的地价就比连铝投资的地价高出 7 倍，占了投资额
13、的相当比例!魏光前力排众议，以压价的办法解决评估虚假的问题。潘的资产被压到 9190 万元。连铝以东莞、里水两块地产和人民币共计 5973 万元购买了桂鸿公司 65的股份权。也就是说，在新的联营体中连铝与桂鸿的资产比为 6?5?3?5。? 1994 年 10 月 13 日，连铝厂魏光前的办公室。魏代表连铝、潘代表桂鸿在联营合同上签了字。一个联营怪胎由此产生，名字也起得奇怪“广东南海桂鸿铝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文简称桂鸿集团公司)，名称中没有占股份 65的连铝一点影子，却像桂鸿又产下一个“仔” 。? 11 月，魏光前去广州参加桂鸿集团公司董事会。26 日晚，在广州中央大酒店，魏光前、徐光明
14、、潘志雄三人签了一份协议书，将潘所送 300万元贿赂款以投资形式存入桂鸿，投资人每年按 300 万元的 25领取红利。魏光前自以为聪明，把这无处存、无法放的巨额赃款隐藏了起来。? 这一次，魏光前吃好喝足玩得迷迷糊糊，对潘志雄有求必应，自作主张将桂鸿集团公司交由潘志雄承包经营，根据这个就地匆匆起草定稿的承包合同规定，潘志雄成了这个近亿元公司的实际当家人。? 四 1995 年 5 月，联营公司已运作半年，连铝发现发往南海的铝锭从不8见货款返回，遂先后两次停发货物。后来得知，这位潘老板未经董事会讨论，自作主张把连铝的 7000 多万货款全部用于桂鸿的改造项目了。所占用资金已远远超出潘在联营中 320
15、0 多万元的入股资金。? 对于潘志雄的目中无人、胆大妄为，魏光前怒气冲天却不能发作。这几年魏光前究竟花了潘志雄多少钱，他自己也无法确切说出，这些数目远不是一个国企厂长用工资所能偿还的。? 6 月 21 日，连铝召集厂长办公会议，专题听取潘志雄生产经营、项目改造及占用资金情况汇报。? 在会上，连铝厂的其他负责人这才知道本厂与潘志雄还有一个承包合同!听了汇报，才知道桂鸿集团公司又新建了发电房、模具制造车间、污水处理厂、单身宿舍楼一栋、购置挤压机和加热机各一台，并改造了氧化着色设备，这些项目共耗资金 5822 万元，全部是占用连铝的货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联营体已经控制在潘志雄个人手里，连铝空
16、有控股方虚名，早已无法对该企业经营方向和经营方式进行操纵，潘的这种无视控股方利益、无视董事会、恣意占用巨额公有资金意味着什么。? 魏光前害怕了。但授人以柄，无法翻脸，更不敢采取断然措施挽回国有资产的流失。他决定修改承包合同。? 会上，多数人沉默不语。由魏光前主持对合同做了多项修改，连铝职工印象最深的有以下几项： 1?更改法人代表。联营厂的董事长和法人代表由魏光前改为潘志雄。(魏认为这样一改，自己不再担心为潘的违法行为担责，却完全不顾这个9联营厂的前程及国有资产会不会流失!) 2?以连铝厂的名义给桂鸿集团公司举债。(魏解释说这样潘有了流动资金，可以尽快启动生产，返还货款。) 3?给承包人增加了部
17、分权利。主要是：有权安排新增固定资产计划和自行安排更新改造项目计划。? 4?删除原合同中“承包方如经营管理或经营决策严重失误，发包方有权解除合同，发包方不负违约责任”的条款，增设“董事会对承包人在承包期的经营活动不干涉”条款。? 5?增设“发包方保证不了铝锭供应，按比例扣减回报率” 。? 6?在变更法人代表以后，增加了“承包人在经营期间，行使企业法人的财产权，独立享有全部民事权利和承担全部民事责任。发包方不得干预，否则视为侵权行为” 。? 后几条是根据潘的要求修改的。会议表决时，无人表态，魏光前一人拍板通过了对合同的修改。? 这次会议内容很快在全厂 4000 多名职工中传开，职工们愤怒地称 6
18、月 21 日为“卖厂日” ，称这个承包经营合同为“卖厂合同” 。? 从此，魏光前内外交困、坐无宁日，职工们不断投书上告。更让他忐忑不安的是，徐光明又因挪用 1000 多万元公款炒股亏得血本无归，逃往越南。? 尽管这样，魏光前照样与潘狼狈为奸，来往甚密。这年 9 月，潘志雄结婚，邀请魏到广州参加婚礼，魏带六七人一行前往。在觥筹交错中，潘当着魏的亲友的面许诺为其子买一套房子：“魏某结婚买房的事我包10了，你就不用管了。 ”(之后不久，魏的儿子果然得到了一套位于兰州市区价值 30 万元的居民住宅。)潘志雄又开销十多万元港币，让魏光前一行在澳门玩得心满意足。? 从澳门返回没几天，分管供销的副厂长愤然向
19、魏光前报告，潘已拖欠连铝货款 1?5 亿元，并要求立即召开厂长办公会。? 在这次厂长办公会上，决定停止对潘志雄供货。11 月，魏光前随中国有色金属进出口公司兰州分公司组团赴西欧考察。潘闻讯带着魏的儿子随往，路上送给魏美金 5000 元。返回时到澳门游玩，照例由潘开销一切费用。面对潘志雄的殷勤和慷慨，魏光前不顾出门前厂长办公会决议，几次打国际长途到厂里，指示下属继续给潘发货。? 然而，让魏光前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年 3 月， “杨白劳”竟把“黄世仁”告到了法院!潘志雄向广东佛山市中级法院状告连铝违约，诉称连铝没有按合同约定发足铝锭，价格不是约定的市场平均价等等。而明明欠连铝两个亿，潘却给魏光前算了这样一笔账：根据连铝财务报表计算，1995 年铝锭平均差价是 1502?58 元/吨，连铝欠供铝锭 6271?05 吨，使桂鸿集团公司损失 9422754?31 元。? 面对潘志雄的贪婪和耍赖，魏光前束手无策。在明知货款无法收回的情况下，继续给潘供货一直延续到 1996 年 6 月。? 此时，连铝国有资产流失已达 2?79 亿元!约占连铝全部资产的 1/3。这意味着全厂 4000 多名职工 6 年半的工资没了踪影!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