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当心！环保组织又在批评桉树了只要有某著名环保组织存在，桉树在中国就随时会成为热门话题。 10 月 20日，亚洲第一大浆纸公司金光 APP在上海举办第四届金光印艺大赛颁奖仪式。谁也没想到，就在颁奖现场上，该环保组织一位成员突然现身，颁发给金光 APP一个特殊的奖项“金锯奖” ，以“表彰”他们在过去 30年里持续不断毁灭原始森林、种植桉树人工林的行为。 金光集团在印尼毁灭原生热带雨林是事实，也应该受到批判，因为热带雨林是重要的“碳汇” ，可以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从而减少这种重要温室气体的浓度。如果把热带雨林砍伐掉，不仅这个碳汇不复存在，而且因为地表直接裸露在外，历史上积存于土壤中的碳也会大量释放
2、出来，结果大大增加了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助长了愈演愈烈的全球气候变化。 但是，毁灭热带雨林和批判桉树种植是两回事；批判印尼的桉树种植和批判中国的桉树种植也是两回事。 对于中国的桉树种植来说，这里面又涉及桉树本身的特性、种植技术和政府政策等几个方面。当这个环保组织屡屡把矛头从金光集团毁灭热带雨林指向中国的桉树种植，进而指向桉树本身时，他们实际上是把几件不同的事情混在一起了。 让我们不妨一项一项分析这个问题，首先从桉树本身的特性开始说起。 桉树原产澳大利亚及其周边地区，其最大的用途是造纸。纸是现代化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人们对它的需求几乎是刚性的。 造纸所需的植物纤维有两种来源：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
3、。草浆虽然来源广泛，价格便宜，但是生产过程中污染极为严重，而且在可预计的将来并没有有效的减少污染的办法；综合考虑的话，用木浆造纸自然是不二选择。桉树木浆就特别适合于造纸，这不仅仅因为造出来的纸质量好，耐撕耐拉，还因为桉树生长极为迅速，能够较好地填补造纸所需木浆的缺口。 除了造纸，桉树的其他功劳也是十分卓著的。比如，因为桉树比较耐旱、耐瘠薄，所以适合在难以种植其他树木的荒山野岭（这些荒山野岭往往是毁林后生态恶化的产物）造林，涵养水土。某些种类的桉树比较抗风，甚至能抵御台风的袭击，所以适宜营建防风林。除此之外，桉树还是很好的材用树、薪用树、芳香植物和蜜源植物。 然而长期以来，桉树头上都罩着“抽水机
4、” 、 “抽肥机”和“破坏生物多样性”三顶帽子，但这些误解通常只是缺乏比较的结果。其实，一切陆生植物都是“抽水机” ，因为它们都要从土壤中抽取水分，只是“功率”大小不同罢了。所以桉树会不会成为“抽水机” ，取决于你把它种在什么地方。如果是在中国西北部的荒漠地带，那别说桉树，就连牧草也都是“抽水机” 。在桉树种植最多的华南地区，根据林业人员测算，桉树的年蒸腾量在 400-600毫米左右（如毛叶桉是 480毫米，尾叶桉是 556毫米） ，这点蒸腾量比起华南高达 1500毫米以上的年降水量来说算不了什么，所以是根本用不着担心这里的桉树成为“抽水机”的。 次说“抽肥机” 。单纯看对养分的利用效率，桉树
5、对土地的“抽肥”力量并不强。比如有澳大利亚学者在 1993年测定，尾叶桉人工林每年消耗的氮素只是油棕的 64%、香蕉的 58%、橡胶树的 24%。中国学者也在20lO年测定，广东省桉树人工林内土壤有机碳含量略高于乡土树种马尾松和杉木人工林，而有机碳含量高一般说明氮素等养分的含量也高。桉树有时候之所以成为“抽肥机” ，只不过是因为人们不断砍伐、取走木材，也即不断取走它所吸收的养分，同时施肥力度不够的缘故。 再说“破坏生物多样性” 。我们应该知道，桉树人工林主要是经济林，人们营林主要不是为了营造优美的生态环境，所以在桉树人工林里面保持过高的生物多样性并没有太大意义，相反，如果其他植物生长过多，反而
6、还要和桉树争肥，影响成材速率，正如农民不会容忍麦田里长满“多样”的杂草一样。如果把桉树林当成生态林来营建，假以时日，它一样会成为其他野生动植物的乐园，这是不用怀疑的。 总而言之，桉树在中国主要是一种“木本庄稼” ，种按树和种小麦、水稻等传统庄稼一样，都需要施肥、除草（有时还要灌概）等措施，这是毫不奇怪的。实际上，桉树种植是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虽然回报大，但投人也大，以致在广西竟被称作“富人树” ，也就是说，一般的农户想种都不一定种得起。如果说种乡土树种相当于开小饭馆，那么种桉树就相当于开大酒店。现实中桉树种植的很多问题，往往都是技术过于简单粗放所致，相当于把大酒店按小饭馆来经营，但这又岂是大酒
7、店本身的错？ 当然，桉树的种植技术还不只是营林过程中的管理，还包括优良品种育种技术、桉树和其他树种的混交技术、桉树林和其他材用林的轮作技术、成材林的轮伐技术、山坡营林的水土保持技术、废弃枝叶利用技术、桉树病害防治技术等许多方面。所以如何种好桉树，绝对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一句话：没有不好的桉树，只有不好的技术。 上面说的是桉树本身及其种植技术，至于政府政策，我想我们可以从巴西的桉树种植中获取一些有益经验。 巴西政府从 1965年开始大力鼓励私营公司发展人工林，从那之后，巴西的人工林就迅速发展，其中大多数都是桉树林。巴西也因此从一个林业不占主导的国家，摇身一变成为世界上重要的林产品输出国之一。由
8、于人工林面积的迅速扩大造成了一系列生态环境问题，从 1987年开始，巴西政府停止在财政上激励人工林发展，这迫使林业公司必须主要采取提高产量、降低生产成本的方法保证利润。上世纪 90年代之后，一方面由于土地价格的上涨，另一方面由于环保方面的压力，新开垦的桉树人工林已经越来越少。到 2000年，巴西的桉树人工林面积为 278.1万公顷（也有其他说法） ，居世界第一。 在桉树人工林经营上，巴西充分实现了“林纸一体化” ，两家主要的大公司阿拉克鲁兹（Aracruz）和苏扎诺（Stuzano）通过独资或合资的方式分别创立了自己的从人工林到制浆厂到造纸厂的完整生产链。这两家大公司不仅本身设有科研部门，还为
9、国内的专职科研机构（如圣保罗大学）提供大量科研经费，以供研究者精心钻研桉树栽培的各种技术。比如巴西栽培的主要桉树树种和中国类似，育种方法也类似，但巴西的育种明显比中国先进得多。两大公司每年投入试验的新品种都有 100个左右，其中至少可筛选出 2-3个有生产利用价值的品种。优良的品种再加上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使巴西至今仍保持桉树人工林单位面积年生长量世界第一的纪录：平均为每公顷40-45立方米，个别林地可达每公顷 70-90立方米。 巴西的桉树人工林栽培也已经实现了机械化、集约化经营，每个生产环节部有严格的实施或检验标准。尽管所有的桉树人工林均为私产，但桉树的种植却受到了巴西政府法律法规的严格规
10、定，比如不得破坏天然林，对违法行为严查必究等。科研、生产和政策三方面的有力配合，保证了巴西的纸浆不仅满足本国需求，还能大量出口，与此同时无需靠营建浆材林的名义对亚马孙流域等地的原始森林滥砍乱伐（目前的滥砍乱伐问题是由其他因素导致的） ，真正实现了造纸资源的可持续发展。 笔者无意溢美巴西林业，因为在浆纸业之外，巴西林业的其他部门并不强，总的林业政策也不清晰，也存在无序开发的现象。但仅就浆纸业而言，我想无需再论述中国目前的桉树人工林发展状况，大家也能够意识到中国和巴西的差距在哪里了。不管中国将来的“林纸一体化”是纯由私企实施，还是也有国企介入，巴西浆纸业的现状都应该是我们的发展方向。 到 2009年，中国也已经有 260万公顷的桉树人工林，将来预计还会有更多，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做得和巴西一样好。而如果下自民间上至政府都有这样的信心，我们自然就无须像现在这样，屡屡跟在环保组织后面妖魔化桉树了。 法国诗人雅克?普雷维尔曾写下诗句：“这么多森林为了纸浆牺牲/制成报纸数以亿计/报纸年复一年吸引读者注意/讲述滥伐森林有害的道理。 ”能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道德批判永远是最容易的事，因为它不需要为问题提供正确的答案。而如果人们满足并止步于粗暴的道德批判、不去认真探究出路何在的话，这样的道德批判可以说是有害的从科学的角度，干脆点说，这样的“环保”就是反动的。 编辑 涂艳 美编 黄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