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厅长应诉上庭甘肃著名台资企业一桩马拉松式股权纠纷诉讼，使甘肃省商务厅无意中被波及，以行政不作为成为被告，商务厅长王锐决定出庭应诉，开甘肃先例。 王锐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在 2010 年 11 月 19 日上庭应诉。商务厅厅长亲自出庭，这在相对封闭的甘肃当地，无论官场还是坊间均是一个震撼性话题。 而 11 月 19 日，甘肃省要召开由省长主持的全省依法行政工作电视电话会议，按规定，王锐必须参加。王给省政府秘书长电话请假，秘书长很吃惊：“全省开会你怎么能请假？”王说：“有人告了商务厅，我必须出庭。咱不能老开会，我这也是在身体力行依法行政。 ” 王锐出庭，原告是赫赫有名的中国最大瓜子公司之一的兰州正林
2、农垦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称正林公司） ，作为改革开放后最早进入甘肃且取得巨大成功的台资企业，其成功打入全国大小超市而为大陆民众熟悉。 正林案因前后两任籍贯台湾的董事长内斗而起，又波及作为外企政府管理服务部门的甘肃省商务厅，近两年来已成甘肃著名的“诉讼马拉松” 。 王锐认为，在 ECFA 刚刚生效、两岸经贸交往日益活跃的情况下，台湾企业的生存发展是否健康直接关乎甘肃在台湾投资者心目中的形象。从这个角度讲， “官司已超越了正林和商务厅本身” 11 月 18 日晚十点多，王写了两页纸的书面陈述，让爱人录入电脑，又到单位打印出来。第二天，兰州中院审判庭旁听席上无一空座。由于商务厅代理律师之一是兰州大学法
3、学院院长刘志坚，旁听席听众有一部分是其带的博士生，审判庭直接成为兰州大学法学院学生的课堂。 正林内斗 二十年前，少有台湾人到偏远的甘肃做生意。当时林垦把房、车全部抵押，全力打拼大陆。甘肃盛产一种“打瓜” ，其瓜子黑白分明饱满均匀。林垦看准商机，1988 年到甘肃扎根做正林品牌，整天与甘肃各地农户混在一起。同时，正林整套黑瓜子加工设备都由林垦设计制造。经多年经营，林垦最终将正林产品铺到大陆几乎每个超市。 正林农垦食品有限公司 1991 年 7 月成立于兰州，注册资金 70 万美元。2007 年更换的外资企业批准证书显示，其注册资金已增至 950万美元。 稳坐大陆黑瓜子市场龙头老大位置的同时，正林
4、将产品扩大到大豆、红枣、蚕豆、牛肉干等农副产品。林垦最风光时，曾担任三届兰州市台商协会会长。正林扎根甘肃二十年，终成誉满大陆的一块响亮招牌。 2009 年，正林本该再次更换外资企业批准证书 。但这一程序已注定无法完成：2007 年爆发的正林投资人与股东之氧正将这一知名台企拉向内耗深渊。 郭耀鹏本是林的多年好友。郭在台湾做主营果冻、炒货的盛香珍食品，林就将大陆生瓜子卖给郭。林西进甘肃淘金时，曾想邀请郭入股，1991 年，两人曾就正林股东构成签订“隐名合伙协议书” ，但因当年两岸关系并不明朗，在正林成立不到一个月时间后郭便退出。 外间获知林、郭关于正林公司控制权之争，始于 2007 年 8 月 2
5、3 日的正林公司董事会，作为会议召集人，林在短短数小时内辞去董事长职务，并当场签字确认，会议同时作出决议，由郭耀鹏出任董事长。 但林垦第二天立刻上诉。林称当时签字的决定，是因为“当天郭耀鹏带十几个人威胁我，逼我签字” 。而郭耀鹏则认为，他一直是正林的隐名股东，只是林垦没有将自己登记成投资人，且自己直到 2006 年才发现。每隔两年，大陆外企的外资企业批准证书都需审批一次，自1991 年至今的证书上，投资人一栏均写“林垦”一人。同时，最高法院有规定，对于外资企业投资人情况，以外资企业批准证书为准，且外资企业中不存在隐名股东。 2008 年 5 月 8 日，兰州中院下发的 97 号判决书为正林控股
6、之争作出裁定，林垦应履行董事会决议，将公司相关手续移交给郭耀鹏。正林公司的日常格局变为：林掌握工厂的实际运行，郭掌握银行账户、公司公章和营业执照。 林无奈之下，只好用自己和财务人员的信用卡作为公司财务上收发货款的通道。此时郭虽在判决中占优，但无法进工厂彻底控制。期间甚至有数百名工人去省高院请愿，要求保护他们的老板林垦。 接下来，发生郭耀鹏举报林垦“卷款逃亡”台湾，兰州公安系统兰州市公安机关对林垦实施边防控制，并发出拘捕令。正林公司股权之争在相关方“各自表述”的同时陷入马拉松式诉讼陷阱。 商务厅被迫入局 2009 年“两会”期间，王锐在北京见过一次林垦。当时兰州市公安局还未发通缉令林垦在大陆仍可
7、自由活动。 2009 年 5 月、9 月，正林公司曾先后两次向甘肃省商务厅递交关于对兰州正林农垦食品有限公司全体投资人登记备案的报告 ，要求将郭耀鹏等六人增列为正林公司投资人。 但根据外商投资企业投资者股权变更的若干规定 ，若增设股东，必须征得现有股东同意，即，林垦必须书面同意增设郭耀鹏等人为股东。但林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签字，并同意郭耀鹏成为正林股东。 由于正林提交的文件只有报告 ，商务厅遂将其驳回，并告知其原因是“提交的股权变更申报材料不符合规定” 。此后，商务厅与林郭双方代理律师多次调解，终因双方分歧重大而无结果。 2010 年 1 月，正林公司并未按规定提交股权变更申报材料，同时向兰州中
8、院起诉要求“责令省商务厅对正林公司全部投资人依法审批登记，并核发相应外资企业批准证书 ”。王锐对此案一开始并不十分重视，因为他觉得商务厅百分百赢。 帮正林说情的人很多，这让王锐感到意外。甚至有人说情说到这份上：“如果中院判你输，你能不能不起诉？” 王锐坦言他被这句话惹怒，他做不到不起诉， “我必须要给全厅一个交代。我被人打了总得喊一声疼吧？作为商务厅的法人代表，我必须要对法人有交代。 ” 审判结果同样让王锐意外。 商务厅面对输官司的结果，最终仍驳回郭耀鹏变更正林公司股权的申请，并就此案向国台办、甘肃省台办作了专题汇报。 时隔半年，正林二次起诉商务厅，行政不作为。王锐在 11 月 19 日出庭应
9、诉。隔日，甘肃省原高院副院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胡慧娥给王锐发来短信：“作为政府行政部门一把手，能够出庭，开甘肃先河，做得很好。谢谢你。 ” 而一位熟知本案内情的消息人士告诉记者，王锐也受到来自方方面面压力，甚至有甘肃省老领导的家属直接到其办公室施加压力，要求商务厅通过郭的审批要求。 “王直接出庭应诉，提升该案的注意力，同时对自身也是减压。 ” 在法官主导下，林郭之争回到调解途径上进行。但王锐觉得，郭耀鹏和林垦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但即使再不可调解，也不能一直内耗。这样只会把一个甘肃发展最好的公司活活拖垮。 ” “外资进入甘肃时，能感觉甘肃有一个好的外部发展环境。 ”王锐的出庭，其实也有为甘肃投资环境做广告的意图。 12 月 20 日，兰州中院曾组织林垦方与郭耀鹏方调解。商务厅作为涉案方也派人前去旁听，双方分歧仍然很大。甘肃的这场“瓜子内战” ，仍在持续。 编辑 邓飞 美编 黄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