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哥们儿”帮忙，检察官甘犯重罪1998 年 11 月 2 日至 4 日，全国多家新闻媒体相继转发了一条来自新华社太原分社的消息：“10 月 11 日，太原市人民检察院助理检察员赵维平伙同经济民警武少权以及宋瑞芳等 6 人，乘坐由他自己驾驶的警车从太原出发到河南郑州，将被当地公安机关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武少春劫夺，又将看管人员李广申致死，并把尸体拉到山西省原平市赵维平的老家掩埋”人们不禁要问，这位头顶国徽的检察官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亵渎法律？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被徐徐揭开。 警车趁夜劫嫌犯 1998 年 10 月 11 日深夜，在贾鲁河边的郑州市中原区沟赵乡堂李村64 号
2、院内执行看管任务的李广申、李福钢等 3 人像往常一样，严密监视着犯罪嫌疑人，特别是夜间，更不能有半点疏忽。因为在这里被监视居住的武少春身负经济大案，这位来自太原市的犯罪嫌疑人，因诈骗沟赵乡裕丰面粉厂 38 万元面粉被公安机关立案查处。夜深了，李广申等 3 人再次察看了动静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便先后入睡。李福钢与犯罪嫌疑人武少春住在一个屋子，而李广申等 2 人则睡在楼上。 一切陷入了平静。凌晨 2 时许，一辆警车突然而至， “吱”的一声在64 号院前停了下来，紧接着，几条黑影钻出车门，像幽灵一般迅速地翻墙进入院内，悄无声息地朝屋内摸去。 “嗵” ，随着一声巨响，李福钢和疑犯武少春居住的房
3、门被一脚踹开。睡梦中的李福钢顿感事情不妙，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嘴巴。他奋力挣扎，但双手已被牢牢铐住，几乎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逼向了他的胸膛。 住在楼上的李广申听到楼下动静异常，正想起身，3 条黑影已扑到床前，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头部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顿时感到胸部、腹部发凉，鲜红的血迅即涌了出来。 身受重伤的李广申用手紧紧地捂着伤口，忍着剧痛，踉踉跄跄地向楼下跑去。突然，他感到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在楼上同李广申一起住的谷某也被几条黑影捆了个结实，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仅仅是几分钟时间。被绳索捆绑的李福钢和谷某失去了反抗能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武少春被拥出门外，受伤
4、倒地的李广申也被连拖带拉地塞到了车上。随后，那辆警车在暗夜中绝尘而去。 李福钢和谷某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了脚上的绳索，戴着手铐跌跌撞撞地跑到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沟赵派出所。 接到报案，沟赵派出所所长冯修正、副所长郭东伟立即组织警力赶赴发案现场，一支人马保护现场，另一支人马沿着犯罪嫌疑人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击，同时将案情报告了分局领导。 在中原公安分局值班室，值班局领导张炜、赵建武立即带领刑侦大队人员火速赶往现场。决定成立由分局刑侦大队和沟赵派出所组成 20 人的大案联合侦破组，并形成初步工作方案：一是围绕现场开展调查访问，尽早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二是围绕被劫夺的疑犯武少春开展工作，进行内查外调；三是以
5、发案现场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排查大小医院，查找被劫走的看管人员李广申的下落，因为李在现场留有大量血迹，据法医推断，如不及时抢救，李生还的可能就很渺茫。根据这一安排，中原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申涛迅速对专案组警力进行了统一调配：由沟赵派出所所长冯修正带人围绕现场深挖细查；大案中队副队长刘海亮带领参战民警围绕武少春在郑州的各种关系开展工作，从中发现线索；大案中队队长张国华率领精干力量直赴太原，在武少春的老家撒网布控。 挖出检察机关的害群之马 1998 年 10 月 13 日上午，赴太原小组的张国华、郭东伟、马连福等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太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征尘未洗，便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太原警方听完案情通报
6、，当即组织警力进行紧张查证。结果表明，武少春并没有回家。但经过郑州、太原警方的调查，发现在太原钢厂做经济民警的武少春的哥哥武少权于 10 月 10 日擅离岗位，不知去向；这一天，武少权的妻子宋瑞芳也没在太原露过面。他们会不会就是劫夺武少春的作案歹徒呢？这一发现引起了张国华等人的高度重视。 在郑州，申涛带领侦查员罗凯、李岩也在紧张地排查着一条条汇集上来的线索。他们了解到，10 月 10 日下午，武少春的哥哥武少权乘一辆桑塔纳警车来过武少春的妻舅毕某家，共有 6 人，开车的自称是太原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车门上还喷有“检察”二字，车号前的字母是“晋 AB”。 这一消息通过电波传到太原，令远在太原追捕的
7、张国华等民警兴奋不已：案子终于有眉目了。 10 月 13 日晚，一支由罗凯、李岩等人组成的增援小组星夜赶往太原，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武少春的妻舅毕某。 下步的工作就是首先要找到那辆警车和驾车的司机。 在山西太原，太原警方和检察机关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配合。10 月14 日上午一上班，张国华等人便带着毕某在太原市人民检察院门口蹲点守候。 上午 9 时 30 分，一辆带警灯的警车从太原市检察院后门徐徐驶出，毕某也在仔细地辨认着，正在这时，车上的司机像是见到了熟人，把头探出窗外打招呼。 “就是他！就是他！那天开车去郑州的就是这个人！”张国华等人立即把情况向太原市检察院进行了汇报，该院领导不护短、不遮丑，
8、立即传唤驾车人。 这位驾车人的身份，令民警们吃惊不已。 他叫赵维平，现年 45 岁，系太原市检察院政策研究室助理检察员，同时兼司机，他开的警车就是太原市检察院的车辆。 在太原市检察院，赵维平面对院领导装得一身清白，院领导问他 10月 10 日至 11 日的去向，赵维平把胸脯拍得山响：“10 号是星期六，11号是星期天，我到某车行修车去了，没离开过太原，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车行老板。 ”征得太原市检察院领导的同意，张国华等人也“旁听”了赵维平的“工作汇报” 。 郑州警方看赵维平光绕弯子，就一针见血地指出：“那天开车去郑州的就是你！” “你们认错了。在检察院，还有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赵维平开始狡
9、辩。 “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是谁？姓啥名谁？”赵维平低头不语。 询问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张国华、马连福等人决定对赵维平使用过的车辆进行全面检查。 经检查发现，尽管那辆车被冲洗过，但还是在座位前的毡垫上和后备箱里发现了血迹。他们为了揭穿赵维平的谎言，迅速赶到赵维平所说的车行。 由于担心赵维平事先可能做过工作，马连福等人先和车行清洗工拉家常，那位清洗工不经意地说：“12 日早上 8 点多，我在冲洗一辆警车时，发现后备箱里有很多粘糊糊的红色东西向外流，像是动物血。因为是检察院的车，当时也没敢多问。 ”赵维平再狡猾，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马连福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迅速将暗访结果通报给张国华，张国华立即向太原市
10、检察院领导进行了汇报，该院领导拍案而起：“对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迁就！”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郑州赴太原侦破组的张国华等民警，经过与太原市检察院领导协商，把赵维平叫到了该院纪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在铁证面前，赵维平交代了他参与劫夺武少春并致李广申死亡的犯罪经过。 10 月 10 日上午，应其友武少权的请求，赵维平伙同自己的弟弟赵建平、赵建平的同学杨建东，以及武少权、安耀华、宋瑞芳等 6 人，带着相机、匕首、手铐等工具，驾驶警车来到郑州市毕某家，预谋抢夺在郑州被监视居住的武少春，然后再倒打一耙，反告郑州公安机关非法拘禁武少春。10 月 11 日凌晨 2 时许，6 人来到武少春被监视居住的民宅，将
11、看管人员捆绑，并把李广申打成重伤，然后将李塞到警车后备箱内逃窜。后见李死去，就把尸体拉到太原，11 日晚 8 时许，又将尸体运往山西原平市东赵乡进行掩埋。 赵维平等人认为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这么快便栽到了郑州警方的手里。 只是为哥儿们帮忙 一定要找到李广申的尸体，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10 月 15 日上午，在太原警方和检察院的配合下，马连福带领罗凯、李岩、宋伟、李峰等人驱车 100 多公里，赶往原平市东赵乡赵村。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民警们用锹挖手扒，终于将已腐烂的李广申的尸体挖了出来。 与此同时，张国华率领一班人马匆匆赶往其他案犯家中，以政策攻心，苦口婆心地劝告其家属让嫌疑人投案自首。
12、次日晚，慑于威力和压力，安耀华自感难逃法网，来到了侦查人员的住处，当晚，赵建平和杨建东也投案自首，交代罪行。 但自知罪孽深重的武少权、宋瑞芳以及被劫夺的武少春仍下落不明。他们逃往何处？凶器在哪里？郑州警方再次审问赵维平等疑犯。据交待，凶器被扔到了原平市东赵乡赵村南头一条约 1 米深的臭水沟内，经打捞，两根作案用的铁棍及沾满血污的后备箱皮垫被起获了。 10 月 17 日深夜，赵维平、安耀华、赵建平、杨建东被押往郑州。 赵维平等 4 人被押回郑州后，太原警方继续对在逃的武少权等 3 名嫌疑犯进行抓捕。11 月 5 日，从太原警方传来消息，潜逃的武少权、武少春、宋瑞芳到太原市公安局投案自首。11 月 7 日，3 名嫌疑犯被押解到郑州。 至此，这起由检察官参与的跨省劫夺犯罪嫌疑人并致死人命的特大案件胜利告破。 身为检察官的赵维平为什么置法律、工作、家庭、亲情于不顾，辗转千里，劫夺嫌疑犯，致死人命呢？ 审讯室里，曾为检察官的赵维平涕泪交流，他说，是虚荣心和哥儿们义气害了他。当初，武少权求他帮忙时，他自恃是检察官，又怕朋友说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于是碍于脸面，便应承了下来，谁知闹出了人命。 赵维平作为检察官，居然将执法犯法看成是“小事” ，充分暴露出政法队伍中个别执法人员素质是何等低下。此案提醒我们，对政法队伍的教育整顿应常抓不懈，政法队伍的自身建设依然任重道远。 责任编辑：连继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