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路怒” ，驶上不归路2013 年 11 月 15 日，随着江西省上饶市检察机关以故意伤害罪、窝藏罪依法将彭刚、朱志鹏向法院提起公诉，当地群众再次回忆起发生在320 国道的一起因行车避让纠纷引发一司机致死案。 你追我逐，你抢我超，互不相让，两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路人，却因“路怒”引发一起命案，三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在黄昏的地平线渐行渐散。虽说警方案发 40 小时内就得以侦破，但留给世人的警示却弥长、深远。 “路怒” ， 就在你我身边 “路怒” ，顾名思义，就是路上行车、走路带着愤怒情绪行事者。看到交警就心烦，遇到堵车就冒火，你挤我我也不让你，你要超车我偏不让，前车稍慢就狂摁喇叭，夜晚会车就是不变
2、光凡此种种， “路怒”现象在当今高度发达的汽车社会，随处可见。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江西省横峰县公安局报警服务台骤然响起：“320 国道下曹村加油站附近有人被砍死了！” 接警员杨丽华、胡瑶神经一绷，她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指挥中心大屏幕的时间：2013 年 5 月 25 日 17 时 41 分。赶快！两人紧张而娴熟地拿起红色电话机，按照特大警情接处警程序，分工协作，分头汇报。随即，一条条警情，通过电波传了出去。同时，一条条警令，也通过电波传到各个警种。 5 分钟后，分管刑侦工作的老侦查员、党委委员杨喜旺带领民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320 国道横峰县下曹村加油站附近，一辆白色“江淮”轻型小
3、货车压着马路双黄线，横置在 320 国道路中央，主驾驶位前轮下横躺着一名 30 岁左右的男子，全身是血。经前来抢救的 120 医生证实，该男子已经死亡。 同一时间，警方启动命案侦破机制，当即成立“525”命案侦破专案组，下设现场勘查、走访调查、外围搜捕、视频查看、信息研判、交通疏导等 6 个小组，迅速展开侦查。 交通民警和派出所民警拉起了警戒线，勘查民警打起灯，对现场痕迹、尸体勘查和检验。经勘验和证件查询，得知死者名叫高晓伟，男性，1976 年出生，江西省弋阳县圭峰镇人，右臂动脉创伤性割裂，系失血性休克死亡。 与此同时，外围走访民警在走访中获悉，傍晚时分，一辆“江淮”轻型卡车和一辆白色“五菱”
4、面包车相互追逐至下曹村加油站附近停下。随后，双方停下车来，愤怒地互相指责、拉扯“五菱”车主同车内另一人用刀将“江淮”车主砍伤后，两人一起沿上饶方向逃窜。几个路过的目击群众称，由于天色已晚，加之场面混乱，过路群众没有留意“五菱”车的具体号牌。但他们对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衣着、体态说得比较清晰。 依据初步掌握的情况，有着十几年丰富办案经验的老侦查员杨喜旺心中有数，他捋了捋被晚风吹乱的头发，以坚定的口吻下达一道指令：“以车找人。 ” 追踪， 查缉染血车 以车找人，看似简单，却充满着曲折和艰辛。 接到指令后，刑警大队教导员龚建清带领民警俞润彬等立即动身，驱车赶往上饶方向距发案现场最近的视频监控点。当他们赶
5、到上饶县枫岭头国道收费站，这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吃着晚饭，原本就饿着肚子出警的办案民警，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欢了。 “来，一起吃点吧！”收费站监控员礼貌地请民警进来。龚建清摆摆手， “饭就不吃了，还是让我们先看视频资料吧！”命案必破的职责和誓言，让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可是，因为再过几个月，这个设在国道上的收费站就要按政策撤销了，他们怎么会在硬件建设和维护上舍力投入呢。风岭头等国道收费站的几个监控视频设备均破败不堪，拍摄的画面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有等于无。 收费站监控点没有一个清晰的通车画面，给几位办案民警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怎么办？龚建清当下决定，再找！于是，他们又匆忙赶往下一个监控点，上饶县天峰
6、水泥厂旁国道交通卡口。 来到上饶县公安局交警大队，由于这天正是周六，大队只有值班民警。龚建清迅速地掏出电话号码本，与该大队领导联系、协调。接到协助警情的监控员赶来，当即将案发时段的国道卡口监控视频调取，协助民警审看。 由于是周末，周边县市当天前往上饶市区的车辆川流不息。画面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失。看得两眼直冒金星，他们愣是排查了数千辆车的视频和照片。近两个小时，办案民警终于看到了线索。一辆银白色“五菱”面包车被监控摄像头抓拍到，并可以清晰地看到，车头有大量血迹，车牌为苏 A0ST，通过时间 18 时 14 分。龚建清立即把资料向仍在现场摸排的民警进行传输、反馈。 经过现场摸排组
7、民警的认真比对，视频里的“五菱”面包车特征与目击路人反映的特征基本一致，且车内前排两名男性的穿着特征与目击群众看到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基本吻合。 巧合的是，正在比对时，一个住在附近的农村妇女向专案组打来电话，她准确地说出“五菱”面包车的车牌号码，正是：苏 A0ST。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场指挥部紧急磋商、比对、研判，确认带血的车牌为苏 A0ST的白色“五菱”面包车，就是犯罪嫌疑人作案和逃逸时驾驶的车辆。 办案民警锁定了嫌疑车辆。没想到，在查找嫌疑人的过程中同样艰辛。 根据找到的车辆及其车牌号码，研判组、信息组、追缉组民警立即上紧发条，连夜运转。一路民警迅速查找车辆登记情况，一路民警寻觅车辆逃
8、窜的踪迹，另一路民警及时向上级公安机关寻求技术支援。可以说，犯罪嫌疑人已经陷入了警方织就的多警种合成的“大侦查”格局当中。 民警经查证获悉， “苏 A0ST”，白色“五菱牌”面包车，车主为女性，姓周，在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区登记挂牌，登记时留有手机号码。 经过查询，民警发现该手机号码并非周女士所用，但经常联系周女士。办案民警运用已经取得的相关信息进行碰撞、比对、研判后确认，手机号码为周女士的丈夫朱志鹏所用，嫌疑车也是朱志鹏日常使用。 与此同时，追踪嫌疑车辆逃窜踪迹的民警也发现，嫌疑面包车并没有出现在上饶市区，而是从市区近郊的上饶西高速路口上了犁温高速，朝浙江省龙游市方向逃窜，并在龙游高速路口下高速
9、，接着，嫌疑面包车从龙游返回高速公路，且此时车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继续前行朝浙江省常山方向逃窜民警分析认为，嫌疑车主犯案后，不敢冒然进入上饶市区，就在上饶西高速路口上了高速，驾车行驶到浙江省龙游市之后，害怕车身留下的的血痕暴露自己，便下高速清洗辆，然后又折返高速公路，继续逃窜。 各侦查组信息逐一汇集，指挥部发现，嫌疑车辆登记时的手机号码，此时正在浙江省常山一带活动，慌乱逃窜的嫌疑车应该就在常山县。所有线索最终交织、汇集成一点：手机号码使用人、 “五菱”面包车使用人、作案嫌疑人，朱志鹏。 抓捕， 几经周折案犯落网 战机稍纵即逝。当夜 22 时 00 时许，专案指挥部即刻派出两组追捕民警，
10、一组民警赶往南京市雨花区保持侦控，另外一组抓捕人员在刑警大队长兰玉春带领下，赶往浙江常山伺机抓捕。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时，抓捕民警赶到了浙江省义乌市。侦查员们来不及停歇，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寻控嫌疑人工作当中。在上饶市公安局相关部门和浙江省义乌东阳市公安局的支持、配合下，侦查员终于觅得了嫌疑人朱志鹏的活动痕迹。随即，前往南京的抓捕组民警被召回，及时赶到东阳市会合。 就在大家兴奋地跃跃欲试时，朱志鹏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办案民警的视野。难道是警方的行动暴露了？还是侦查方案考虑不周全？兰玉春沉着冷静，回顾了整个行动过程，坚信民警采取的行动和行动方案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如何打破眼前的胶着状
11、态，再次觅寻破案突破口。这位在刑警大队长岗位上摔打了 8 年的老侦查员果断决定，既然作为嫌疑人的朱志鹏暂时销声匿迹了，那就转向寻找与同伙作案的另一个嫌疑人。随即，民警从朱志鹏的生活、工作等社会关系入手，再次从海量数据中寻觅、分析、碰撞、比对、研判，朱志鹏的舅舅彭刚纳入办案民警的视线。 民警进一步调查得知，彭刚案发时和朱志鹏在一块，此刻正在东阳市活动，且彭刚与亲友都租住在一块。5 月 26 日晚上，为确保行动安全成功，抓捕组连夜会商东阳市警方，就抓捕工作携手合作展开部署。 当日深夜 23 时许，横峰、东阳两地抓捕民警悄无声息地来到东阳市东义路白云雅居一出租房，在核实无误后，抓捕组民警犹如猛虎下山
12、，合围而上，突入房屋。正在睡梦中的犯罪嫌疑人彭刚及其亲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戴上手铐，押进警车。 经连夜突审，彭刚在物证面前似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了事发经过其乘坐外甥朱志鹏驾驶的“五菱”面包车在横峰国道上和受害人互不相让，并持菜刀将受害人砍伤致死，之后逃逸。很快，犯罪嫌疑人朱志鹏也于 5 月 27 日 9 时 30 分到东阳市公安局江北派出所投案自首。 “路怒” ， 丧命警世人 你追我逐，你抢我超，互不相让双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路人，究竟是怎样引发了这场血案？从主办民警俞润彬的讲述，或许能还原一个真实的“路怒”景象。 5 月 25 日下午 17：00 时许，横峰县工业园区附近的 320 国道上
13、，一辆大货车后面，跟着一辆“江淮”小货车、一辆“五菱”面包车，正依次向上饶市方向行驶。 “五菱”面包车司机朱志鹏、搭乘人员彭刚，是从事废旧品回收生意的，专门以新菜刀、铁锅等物品换取旧手机，而后将旧手机卖掉换钱，此时正驾驶“苏 A0ST”银白色面包车从湖北省孝感市返回浙江省东阳市。 “江淮”小货车司机高晓伟，是专门在浙江市义乌市从事货运业务，“浙 GJ2K”是他自购的一辆货车，此次他是送货到江西省弋阳县后折返浙江义乌市。 此时已经暮色将近，因为返程路遥，心急火燎的朱志鹏见前面两辆车行驶较慢，遂左打方向盘加速，欲超前面的车，正在他超至“江淮”车半个车身时，也嫌前面大货车缓慢阻挡去道的高晓伟见状，心
14、想我也是被拖延了半晌，你超还不如我先超。于是，他打转向灯，并向左打方向盘，由于路面窄，与左侧后面正在超车的“五菱”面包车撞上了。朱志鹏心惊气急，认为这是“江淮”车驾驶员有意为之的危险之举，便点踩刹车迅速避让。 “江淮”车得以顺利超车，并越过大货车前行。 正在气头上的朱志鹏岂肯善罢甘休，他迅速加足马力一路狂飙，很快依次超过大货车、 “江淮”小货车在超车时，朱志鹏还左手伸出窗外，用食指指点高晓伟，意在警告他先前的危险驾驶。高晓伟感到被对方欺辱，气急败坏，遂加速追赶“五菱”车。 追逐了一公里左右，车行驶到国道横峰县城红枫公园的路段，由于城内行车速度缓慢，高晓伟驾车追上了朱志鹏，并要求让朱志鹏把车停下
15、。接着，高晓伟下车怒气冲冲来到“五菱”车前面，责问朱志鹏为何用手指头点他，朱志鹏否认先前有过此举动。高晓伟气愤说道：“你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还敢如此猖狂！”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用方言叫人来替自己出气。见高晓伟打电话找人，朱志鹏和旁边副驾驶座位上的彭刚害怕起来。彭刚赶紧下车，想把正在与朱志鹏拉扯的高晓伟劝开，不料在拉扯中把高晓伟的上衣拉破了，便慌乱中上了车要走。高晓伟更添气愤，他迅速上前拦住要跑的“五菱”车，见朱志鹏没有要停车的意思，就拉“五菱”车的后视镜，并挥拳打在了车左后窗玻璃上。 朱志鹏没有理会，一味驾车逃逸，高晓伟便恼羞成怒地驾车追赶。双方又追逐了约 4 公里路程，来到了 320 国
16、道下曹村加油站附近。因前面一辆货车在路中间调头，朱志鹏只好停下来等候。高晓伟驾车追上，并在超车后猛打方向盘，将自己的车挡在了“五菱”前面。下车后，高晓伟就直奔朱志鹏，双方产生激烈争吵。彭刚下车想去拉开高晓伟，因担心眼前的冲突对自己不利，顺手带上了车上做生意用的菜刀。 国道上，彭刚和高晓伟两怒相向，互相推拉撕扯着混乱中，高晓伟的右臂被菜刀砍伤，伤及动脉血管，并摔入路边的水沟里。当高晓伟从水沟里爬上来时，彭刚发现其浑身是血，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了，当即爬上车想逃。 高晓伟阻截在“五菱”车前，其流下的血将车头、挡风玻璃染得一片血红但终究没能拦住要逃逸的车，朱志鹏、彭刚随即驾车逃窜。见状，高晓伟还试图驾驶自己的车去追赶，可终因失血过多，从驾驶位上缓缓滑下倒地。当县 120 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赶到时，高晓伟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路怒” ，让高晓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2013 年 11 月 15 日，犯罪嫌疑人彭刚、朱志鹏因分别涉嫌故意伤害（致死）罪、窝藏罪，被检察机关依法向法院提起公诉。这起典型“路怒”引发的命案，为世人敲响了沉重的警钟。 （文中人物除公安机关民警外均为化名） （责编：孙刘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