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本哑巴”行骗大上海案件背景 一个名叫“中村更织” ，手打“日本哑语”的聋哑青年，频频出现在上海的街头。据其自己介绍，他父亲是日本三菱公司的总裁，母亲则是日本政府的议员。其显赫的家庭背景和热情友好的性格，很快赢得了国内不少聋哑人对他的好感，并结交成了朋友。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这个所谓的“日本哑巴”不仅是个真名为赵强的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而且还是个骗取他人钱财的诈骗犯。 利用人们对残障人士的同情，或者利用残障人士对相同处境之人的同情心来行骗，直到今天还屡有发生。此案具有警示意义：遇到陌生人，无论对方如何花言巧语，或是利益诱惑，都要提高警惕，对他所说的话进行认真核实，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避免不必
2、要的损失。 天下聋哑人是一家 2002 年 5 月 13 日下午，上海市某学院的聋哑女大学生谢玲、王琴在校门口散步时，一个体型瘦长，染着黄发的男青年急匆匆向她们走来。只见他满脸焦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原来他也是个聋哑人。谢玲、王琴连忙将他引到路边，同样用哑语告诉他，让他别着急，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地对她们“说” 。 一看对方也是聋哑人，那个男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他焦急地“说道”：“我是日本国东京人，名叫中村更织，现在香港留学。这次是到中国来旅游的，住在浦东金茂大厦 30 楼。但旅途中不慎把钱包、护照等遗失了。如今是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得到这里来寻找一个叫张驰翼的同学，想向他借点回香港
3、的路费，请二位小姐帮忙找一下。 ” 谢玲、王琴听了中村更织的叙述后，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们随即迅速向学院的老师和同学询问，帮助寻找张驰翼。但结果是她们学院并没有叫张驰翼的学生。 听到这一结果，中村更织十分失望：“找不到同学，我怎么回香港读书啊！”谢玲、王琴望着他那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也不知道怎样来帮助他才好。这时，中村更织突然拉着她们的手说道：“我虽然是日本人，但天下聋哑人是一家，你们能帮助我吗？我的父亲是日本三菱公司的总裁，母亲则是日本政府的议员，家里经济实力雄厚，我回到香港后一定马上把钱寄还给你们的，以后我还会邀请你们到日本去旅游的。 ” 谢玲、王琴立即安慰他道：“中村更织先生你别着急，办
4、法总会有的，要不我们俩先带你出去走走，看看上海的美丽景色。 ”中村答应了。 接着她们便拦了辆出租车，陪着他到外滩、南京路步行街等游玩了半天，晚上谢玲、王琴还请他吃了晚饭。饭后，她们又替他在上海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将他安顿好，并约好第二天再碰头。 热心助人不疑有他 怎么帮中村更织借到钱呢？谢玲、王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她们共同的一个朋友，也是聋哑人的李玉飞。因为他在一家展览策划公司工作，经济条件较好，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不妨找他想想办法。 收到谢玲、王琴的短消息后，李玉飞立即回复，表示他非常同情这位日本聋哑青年的境况，十分愿意帮助他，并乐于和他做个朋友。于是，他们约定 5 月 19 日下午五点半在人
5、民广场的上海博物馆附近碰头。 见面后，李玉飞从皮包里掏出 260 元美元塞给中村更织：“这是给你回国的路费，还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接着，便又拉着他们到饭店去吃晚饭。 在饭桌上，中村更织显得很激动，他不停地挥舞着国际手势“说道”：“我虽然在中国丢失了钱包，造成了难以回国的不幸。但我幸福地得到了这么多中国朋友的帮助，这将使我终生难忘！” 晚上九时左右，李玉飞要送中村更织回下榻的金茂大厦。但他怎么也不让李玉飞送。后来在李玉飞的一再坚持下，他才答应送到大厦的门口，说这是他们带队老师的规定，不能带陌生人进宾馆的。分手时李玉飞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叮嘱他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发短消息找他。 消除戒备
6、一再受骗 李玉飞回到家已经快深夜了，但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自己送中村更织回下榻的金茂大厦，然后他坚决不让自己进去的那一幕幕“场景” ，他的心里有了几分莫名的不安。李玉飞思忖了半天，觉得有必要去核实下中村更织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晚上，李玉飞特地请一个朋友陪同前往金茂大厦，查询住在大厦 30 楼的是否有一个叫中村更织的日本人。服务员小姐在电脑里查找了半天，没有此人。李玉飞立即和谢玲联系，问她中村更织究竟是什么人。谢玲告诉他中村更织确实是日本人，也许是宾馆的服务员搞错了。大家都是聋哑人，没必要轻易怀疑别人的。 听得谢玲这样一说，李玉飞也就没话可说了。5 月 22 日上午，李玉飞又接到中村更
7、织发来的短消息，说是有急事，让他下班后马上赶到会景楼大酒店 1014 室。 见面后，早已等在那里的中村更织一见到李玉飞就焦急地对他“说道”：“好大哥啊，我因为钱不够，所以只得从金茂大厦搬到这里住。现在酒店催着要结账，请你再帮助我一下好吗？” 此时的李玉飞已经对中村更织没有什么戒备心了，他爽快地又给了中村更织 400 元人民币，让他去付房租。此时，中村更织感激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我已经将我在中国所遇到的一切告诉了我的父母。他们知道后非常感动，再三表示一定要好好回报和答谢你们。 ” 说着，他又把李玉飞拉到房内，神秘地告诉李玉飞，他已经让自己的母亲替他的中国恩人设计好了一个能轻松赢得暴
8、利的发财良机，从而来报答他。中村更织“说” ，身为日本政府议员的母亲，在东京开办了一家人民币拍卖公司。只要他母亲亲自出场，每 100 元人民币就能拍卖到高达 15 万元的日元，约合人民币 1 万元。为了感谢李玉飞，现在她决定帮李玉飞去拍卖。 猛听得中村更织这么一说，李玉飞有些将信将疑。但接下来中村的一番介绍，立即打消了他心中的疑云。原来，这个人民币拍卖，并不是任何一张人民币都行的。它需要的是印有四位领袖人物头像、颜色是蓝色的崭新人民币才行。如此的发财机会，李玉飞当然是不愿意放弃。他当即就对中村更织表示，立即就去筹集此类人民币，到东京去拍卖。 第二天晚上，李玉飞就拿了 5000 元人民币交给了中
9、村更织。中村更织笑着对李玉飞“说”：“你放心，我一定让母亲替你拍到好价格。 ”并表示借他的钱等母亲在 6 月 15 日左右从日本汇过来后就还给他。 细心的李玉飞尽管此时已对中村更织较为信任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让中村更织写个借条给他。中村更织边写边抱着宠物狗对他“说道”：“我不会骗你的钱的哦。你看我这条价格昂贵的名叫可卡的宝贝小狗是我母亲怕我一个人在国外寂寞，特地从东京买了送给我的。现在就算抵押在你这里吧，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可卡啊！我明天就去香港了，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 ” 骗子施计再解疑虑 送走了中村更织后，李玉飞在期待着他能早日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同时，也为他留给自己的那条小狗犯愁了
10、。他平日里工作十分繁忙，哪有时间去照料这家伙啊！于是，他便请同样是聋哑人的哥嫂帮忙照顾下。顺便把中村更织替自己拍卖人民币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到了 5 月 29 日下午，李玉飞收到了中村更织发来的短信，说是他已经回到上海，约他晚上见面。 中村更织见到李玉飞后，只字不提拍卖人民币的事，却又提出了要向他借钱。这下李玉飞心中有些不悦了：“我已经借给你那么多钱了，身边没钱了。你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呢？” 中村更织低着头，半晌才说道：“人民币拍卖我母亲还在继续等待好的行情。在香港读书学费和生活费都很高，母亲的汇款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所以我特地向老师请假来上海，一是想再向你借点钱维持日常生活
11、。二来是我实在太想念我那宝贝可卡了。 ”说到这里，他竟然眼圈都红了。 李玉飞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反倒有了几分歉意。连忙说：“你的可卡我的嫂嫂照顾得很好，你先把住处安顿好再说吧。 ” “我已经没有钱住宾馆了。 ”此时，中村更织提出要李玉飞替他解决住宿。李玉飞想了想后，便决定带他到哥哥家去住一晚。一是哥哥家住房宽敞，二是也可以让他看看可卡。 当天晚上，李玉飞就带着中村更织来到了位于杨浦区的哥哥家。他的哥哥和嫂嫂早已得知李玉飞结识了一个日本朋友。他们热情地接待了中村更织，并特地腾出一个房间让他居住。安顿好中村更织后，李玉飞便先走了。 中村更织抱着分别了好几天的可卡，显得很兴奋。他对李玉飞的哥哥和嫂嫂“
12、说” ，他很感激他们对可卡的照料，想报答他们。接下来他依然是故伎重演，将自己父母的身份和对李玉飞说的那番拍卖人民币的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并向他们提出了借钱，说是等母亲的支票汇过来后，马上就归还。于是，李玉飞的哥哥和嫂嫂爽快地借给了中村更织 3300 元人民币。 以后的几天中村更织还是住在李玉飞的哥哥家，并且以各种借口又陆续向他们借了 2500 元人民币。尽管把钱借给了中村更织，中村更织也写了借条，但李玉飞的哥哥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尤其让他感到纳闷的是每次借钱给他后，中村更织总要他们别告诉李玉飞。当他提出要看看中村更织的护照时，他又总是用种种理由来搪塞。因此，他问李玉飞是否知道中村更织的真实身份，
13、他为什么要不断地借钱。经哥哥这么一问，李玉飞似乎也觉得不对劲，但碍于朋友的情面，他又不便直问。彼此都是聋哑人，万一中村更织的父亲真的是日本三菱公司的总裁，母亲是日本政府的议员，那不是坍了中国聋哑人的面子了吗？于是，聪明的李玉飞决定采取暗查，来摸清其真实身份。 6 月 1 日，当中村更织说他的同学随香港大学生旅游团到了杭州，他要到杭州和同学相聚时，李玉飞便提出要送他去，心想这无疑是搞清他真实身份的良机。晚上七点，李玉飞随着中村更织来到了他所说的香港大学生旅游团居住的杭州安信大酒店。中村更织把李玉飞带进 217 室后，让李玉飞在房间里休息，他自己到 218 室找日本同学。当中村更织离开后，李玉飞看
14、到床上有只旅行背包，正是第一次见到中村更织时的那只，根本就不像回过香港的样子。他连忙把房门反锁上，打开背包，想从中找出中村更织的护照。但护照没找到，却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本中国山东省的户口簿、中国工商银行的活期存折、残疾证和火车票等。户口簿上记载的名字是赵强。 当李玉飞刚把背包按原样放好，中村更织回来了。从李玉飞的神情中，他好像看出了李玉飞对他的不信任，便邀请李第二天上午和他一起去拜访在浙江大学留学的名叫夏并岳史的朋友。在浙江大学的校园里，李玉飞望着中村更织和夏并岳史热情交谈的样子，又一次相信了中村更织。 如梦初醒多年“寻骗” 6 月 2 日晚上，李玉飞和中村更织道别回到上海后，立即赶到哥哥家。让
15、他们放心，中村更织不是个骗子。以后，李玉飞和他的哥哥用手机短信的方式与中村更织保持着密切联系。但到了 6 月中旬，中村更织突然发来短信说是他母亲的拍卖公司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好，借他们的钱以及帮他们拍卖的钱等到 2003 年 6 月一起归还。接到这一短信，李玉飞和他的哥哥大吃一惊。连忙追问中村更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尽管李玉飞不停地发短信给他，却始终没有回复。这以后，中村更织好像蒸发了般，再也没有一丝音信。 焦急的李玉飞立即再次赶到杭州安信大酒店，哪里还有中村更织的身影。总台服务员告诉他，这里根本就没有接待过香港大学生旅游团，而 218 室也没有入住过日本人。他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浙江大学，找到那天中村
16、更织带他去认识的日本留学生夏并岳史。想不到夏并岳史明确告诉他，中村更织是地道的中国人，且他们也仅仅只有一面之交。 此时此刻，李玉飞如梦初醒，方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骗子。想想自己怀着关心和同情他人之心，竟然会上当受骗。在愤懑和伤心之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骗子。于是，他不仅在脑海里把中村更织的模样牢牢地记住，还把他和自己及哥哥之间用手机互发的短信全部保存好，并用笔详尽地回忆记录下他和中村更织交往的过程。 他明白，自己是一个聋哑人，没法用嘴巴说，只有用文字记录下被骗的翔实证据。接着，李玉飞以一个聋哑残疾人特有的那种执拗和固执，开始了在茫茫人海中对中村更织的“搜寻” 。每天下班后以及休息天，他或独
17、自或和朋友一起，在上海市的地铁、火车、汽车等站点，在公园、商场等地“巡逻” 。他的哥哥和嫂嫂及聋哑女大学生谢玲、王琴等朋友也纷纷利用业余时间加入到了搜寻中村更织的队伍。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当日历翻到 2004 年的时候，李玉飞依然没能发现中村更织的踪影。然而，就在李玉飞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得他和中村更织“狭路相逢”了。 2004 年 4 月 22 日晚上七点左右，李玉飞和朋友在人民广场地铁二号线的站台等车回家。突然，他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很像中村更织，便悄悄地走近一看，果然是他。于是，不顾一切地向他扑去，将他紧紧抱住。他的朋友则立即拨打了
18、110。 在派出所里，中村更织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原来，他是个名叫“赵强”的中国人。1982 年 3 月出生于山东济南。他虽然自幼聋哑，但脑子却十分聪明伶俐，高中毕业后考取了山东师范大学。可是，由于贪图享受，觉得读书太苦。读到二年级时，竟然申请退学。然后，从家里偷拿了父母的存折后，开始在全国各地游荡。虽然没有经济收入，但却喜欢住高级宾馆，买高档衣服。还经常去洗桑拿、跳舞。2002 年来到了上海后，存折上的钱已经用完了。因为曾经在济南认识过一个日本人，并向他学过日语和国际手势哑语。于是便冒充日本人，称父亲是日本三菱公司的总裁，母亲是日本政府的议员，开始了在大上海的骗吃、骗玩、骗住、骗钱的诈骗生
19、涯。据法院审理查明：赵强不仅骗得了李玉飞和他的哥哥的数万元钱财，还骗得上海市的其他好几个聋哑人的美元和戒指。2004 年 7 月 23 日，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以诈骗罪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六个月，处罚金人民币 1000 元。针对此案的作案人和被害人均是聋哑人这一现象，有关人士指出，聋哑人由于生理上的残疾，他们在生活常识、法律知识、行为能力、思维方式和对社会的认知程度上都与正常人有所不同。因此往往特别容易上当受骗。同时，他们亦经常会受到来自社会、家庭等各方面的压力。许多聋哑人会因难以承受压力，而选择离家出走。在生活缺乏保障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走上犯罪道路。因此，怎样对聋哑人这一社会大家庭中的特殊群体予以人文关怀，必须引起高度关注。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编辑：郑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