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董是著暗访派出所联系采访董是著需要见缝插针。作为福建省福州市的人大代表，董是著的时间表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2005 年 12 月 12 日，记者提前一个星期电话预约采访时间时，他正随团在福州市闽侯县视察大学城建设情况及失地农民的安置问题，直到星期五晚上 11 点，记者才与回到家中的董是著代表确定了采访时间。 民有所呼，我有所应 这是董代表名片背后印的话。71 岁的董是著身材健硕、腰板硬挺、精神得很，谈起自己的代表工作来更是满腔热忱。从 1992 年至今，他担任了 14 年的福州市人大代表，董是著笑着说，能连续当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全身心投入、他的仗义执言。 董是著原来是福州市闽安中学的校长，后
2、来调至晋安区担任职称改革办公室副主任，1995 年退休。 退休后，董是著曾应聘到一家外企当办公室主任，月薪两千余元。一段时间后，他便辞去了这份工作。因为市人大一个月两次的调研活动他需要随叫随到，再加上不定期的暗访工作，董是著不好意思拿着人家的工资却总不给人家干活，索性辞掉了那份工，专心当起了全职人大代表。他因此非常骄傲，说自己是福州市人大代表中惟一的“专职”代表。我国的专职人大代表比例很小，代表们在担任人大代表职务的同时，都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在福州市人大代表中官员代表就占了近 70%，都是一些担任了一定职务的县局长、乡镇书记或者科级干部。市人大常委会每次组织调研活动，公务繁忙的代表们能来个十
3、之六七就不错了。董是著说，我是无职无权的“平民”代表，既然干了就要对得起这代表二字。于是，不管市人大常委会组织什么活动，董是著每叫必到。他还是提议案、建议最多的代表之一，在 2005 年的市人代会上，董是著单独或领衔提出议案、建议 45 件。他说，人大代表就是政府跟百姓之间的纽带，就是要为基层群众鼓与呼，董是著希望自己在代表任职期间能好好为选区百姓实实在在地干点事。于是住宅小区道路建设问题，他帮着呼吁；医院药价虚高，他忙着针砭；学校乱收费问题，他年年关注；上访百姓找上门来，董是著更是有求必应。 当代表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是他最朴素的思想。刚从外地视察回来的董是著还特意向记者介绍了此次
4、出行的成果，他说，在闽侯大学城建设过程中，代表们最为关注的是失地农民的拆迁、安置问题。大学城考虑到了这一问题，将建成的学生公寓交给农民出租或开办第三产业，解决了农民的后顾之忧，视察结果让代表们非常满意。 从暗访代表到特邀监督员 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这是百姓对派出所的普遍看法。2001 年福州市人大常委会针对群众意见很大的公安派出所工作，开展了评比群众满意派出所活动，对辖区内 249 个派出所进行评议，以后每两年评议一次，中间进行回访，以此加强对派出所工作的监督。董是著对这一工作高度认同，他说，派出所是地方治安的保护神，要保一方平安，就要贴近群众，为群众服务。现实的情形却是，民警远离
5、群众，甚至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百姓盛气凌人。董是著忍不住感慨，20 世纪 50 年代的派出所民警，那个时候叫段警，对老百姓是多么的好，自己辖区有多少人口？男女老少各多少？谁家的床铺打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现在的民警呢？辖区的群众都不认识。说明什么？深入群众不够。 评议不能凭空进行，福州市人大常委会经研究后决定组织各区县代表进行不定期暗访。从暗访工作开始那天起，董是著就对它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和热情。 董是著最初分配暗访的是连江、罗源两县。暗访前，董是著做足了准备，他知道亮明代表身份是无法了解到真实情形的，于是，他找来了一套破旧的衣服、一顶破草帽，从此这身行头就成了董代表的暗访专用服。穿着这身衣服
6、，董是著来到罗源县公安局办证中心暗访。董是著佯称有亲戚要到香港定居，需办理相关手续，但中心窗口正在煲电话粥的女民警看到前来办证的“老农”衣衫褴褛，眼皮都不抬一下。后面随行的县人大常委会法制委主任急了，当场批评这位上班聊天的女民警。事后该民警被调离。 从 2004 年 4 月至 12 月，董是著与市人大常委会另一个同志一起，暗访了 164 个派出所。2005 年夏天，他冒着高温酷暑，用一个月时间又回访了 72 个派出所。他认为评议群众满意派出所不是一锤子买卖，只有持续不断地回访，才能让群众满意派出所真正名实相符。 几年下来，福州市 5 区 8 县，249 个派出所、边防所，除了一些两人所、三人所
7、外，稍大一些、成规模的派出所他几乎跑遍了。每一次暗访，董是著都要详细记录暗访情形。 董是著给记者拿出了 6 大本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每次暗访的时间、地点、人、事，以及处理情况等等。他说，这些都是我的暗访记录，这样反映问题就有了事实依据，被监督单位也能心服口服。他说，暗访的效果非常好，发现了很多问题，如着装不齐、警用八大件不带、刑讯逼供、讲话粗鲁、出警不及时等，还发现了很多执法程序上的问题。 为了检查出警情况，董是著曾在距离长乐市某边防所不足百米处报警，结果等了许久却无人出警。一行人进入该边防所亮明代表身份后查问，才知道值班领导下午三点半就离岗走了。询问中，一名警察态度恶劣，对参与暗访的市人大一
8、名干部推推搡搡，后该民警被调离。 董是著等在平潭某边防派出所明察暗访时，还发现了一起边防警察刑讯逼供、殴打村民的案件。开始是明察，代表们在派出所里听到的汇报非常好，可在随后走村入户、听取村民的意见时，发现了问题。村民道出实情，边防所有的民警对村民非常凶，有打人、骂人现象。一位村民被怀疑犯了事，叫进所后，就被吊起来拳打脚踢，还把香烟塞进了他的口鼻里，村民被打得耳朵出血、耳膜穿孔。代表们义愤填膺，决心为村民讨回公道，在代表的监督下，打人的民警被判刑 8 个月。 董是著在暗访中不仅发现派出所工作的问题，也关心民警的疾苦。在一些边远派出所，民警的工作条件相当艰苦，办公室是濒临坍塌的简陋住房，民警办公办
9、案资金匮乏，配备的警用设备严重不足，出警没有车辆，全靠民警的两条腿。董是著在市人代会上就增加民警的编制与经费问题提出了议案。 董是著坚持不懈的暗访引起了媒体和社会的广泛关注，2005 年 12月 5 日，福州市武警边防支队慕名而来，特聘他为廉政监督员，福州市第二看守所也聘他为特邀监督员，希望董代表的监督可以促进队伍建设。因为董是著暗访派出所访出了经验和成效，福州市人大常委会内司委还就“如何暗访派出所”举办了培训班，专门请董是著来讲课，董是著现身说法式的精彩发言赢得了满堂喝彩。 代表工作的苦与乐 董是著居住的两居室陈设简陋，他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代表工作中，他经常在选区内征求群众意见，暗
10、访乡村派出所时，总要顺便了解农民疾苦、三农问题。再加上很多慕名而来寻求帮助的百姓，董是著的时间恨不得掰开了用。董是著没有想到当代表除了需要承担责任、耗时耗力，还需要金钱的支撑。因为除了人大安排的工作，其他的调查了解活动就需要自己出资了。连江一位农民讨要欠薪却被矿主殴打，接连上访几年，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他找到了董是著。董是著二话没说开始为他忙上了，像这样为上访群众解决问题的调查，衣食住行都要自己设法解决，三天后，问题得到了解决。但这样的事多了，董是著的退休金就显得吃紧。 人大代表履职成本过高已成为一个让人关注的问题。在对人大代表履职缺乏有效资金支持的今天，做一名合格称职的人大代表，要进行个人持证视察或是跟踪监督落实有关问题，往往要由个人付出一笔不小的开支。董是著说，这是我开展代表活动面临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董是著还有一个没想到的是，代表行使监督权也会面临威胁。在个案监督一起老华侨被拖欠工程款的案件时，有人求情未果，便威胁他，今后过马路千万注意安全。谈及此事，董是著微微一哂，这样的伎俩岂能动摇我为民请命的信念？ 董是著说，不管遭遇什么样的困难和风险，我都会把代表工作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