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留守爷爷的失职【编者按】 近期，随着河南籍公民任诚宇、李东照诉深圳市龙港公安分局的全国首例地域歧视案结案，近年来日益汹涌的反歧视浪潮取得了又一次胜利。其实，在古今中外的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歧视现象有着社会、人文、制度等深刻的根源，反歧视也绝非一两次胜诉就能大功告成。为此，本刊特刊发青年学者支振锋的有关述评，与读者朋友共同探讨反歧视这一公共话题。 2006 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由著名笑星牛群等表演的小品打工幼儿园 ，寓意深刻，引起社会对农民工家庭及其子女受教育问题的高度关注。 正当人们津津乐道欣赏这则小品时，在重庆市库区就发生了一件与小品主题相关联的事情：一对夫妻外出打工期间将钱源源不断地寄
2、回家，留守在家的父亲有了“依靠”之后，整天围着麻将转，对孙子的学习教育不问不管，导致孙子在学校沉溺于网络游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终走上了歧路。 子媳外出打工， 父亲“后院失守” 吴肖兵、章玉兰夫妻是重庆市库区人，相识于 1993 年的春天。那年春天，时当篾匠师傅的吴肖兵被章玉兰父亲请到家里编织背篓，吴肖兵麻利的手脚、娴熟的技术、精巧的工艺，章玉兰看在眼里，爱在心里。吴肖兵做工结束时，他们自然而然开始了热恋，不久就成婚生子。儿子吴仁勇出生后展示出同龄孩子少有的天资聪颖，不到一岁就会拼音。文化水平都只有初中的吴肖兵夫妻暗自发誓，这辈子即便砸锅卖铁，也要送儿子去条件优越的学校深造，助他早日成才！
3、2000 年秋季，吴仁勇才 5 岁半，吴肖兵夫妻不惜高额费用，将儿子提前送进了库区中心集镇一所名牌小学求学。也许是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或许是自身智商的确很高，从跨进学校那天起，吴仁勇的成绩总是名列第一，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奖状挂满了家里的一面墙。 2003 年，吴仁勇读书的学费、杂费以及生活费看涨，一年需要五千多元。怎么办呀？思前想后，吴肖兵夫妻决定到深圳市一家皮鞋厂打工，把儿子托付给父亲吴之源、母亲汪船兰暂时监护。 为了保证监护质量，吴肖兵夫妻以每月 100 元的租金，在儿子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居室，每月支付 300 元让父亲吴之源当“陪读” 。 一天上午，吴之源送孙子去学校后返回出租屋，
4、路过一条大街时，见一家茶馆里茶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吴之源进去一看，原来是赌客盈门。 吴之源开始沉溺于赌博，先是玩自己熟悉的麻将，而后涉及“打川牌” 、 “斗地主” 、 “摇楔子”在赌博级别上，先是一元、二元地赌，紧接着要 10 元、20 元才过瘾。 不到一年时间，吴之源就将自己多年来积蓄的一万多元钱，输得精光。 2004 年 5 月，一心想“翻本”的吴之源以 1 分日息的高利，找一高利贷主借了赌资 2000 元。然而，天不遂人愿，旧债未还，他又输掉了新借来的这 2000 元钱。眼看还款期限越来越近，吴之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到期不归还这借款，债主红了眼什么心狠手辣的手段都会使得出来的。
5、就在吴之源焦虑不安之际，一笔 2500 元邮政汇款让他眼前一亮，吴之源将其还了赌债。打那以后，吴肖兵夫妻源源不断寄回家里的钱，都被父亲挪作了赌资。 接连恶果，年幼的孙子走入歧途 2004 年 8 月的一天，由于投递的原因，吴肖兵夫妻邮寄回家的汇款耽误了期限， 为了骗取赌资，吴之源竟将主意打到了家里惟一值钱的耕牛身上。当晚 10 时许，吴之源模仿电视中绑架的镜头，在集镇用一公用电话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捏着鼻子装成绑匪的声音：“你的丈夫被绑架了，现在我们手上，限你明天天黑前拿 4000 元钱来赎人，如果声张和报警，就准备收尸吧！” 第二天，胆小怕事的汪船兰果然以儿子儿媳在外打工租房子，急需周转资金为
6、由，卖掉了家里的耕牛，另找娘家人东凑西借，好不容易才筹集到 3000 元钱。 第三天中午，吴之源毫发未损地归来，汪船兰喜极而泣。正好本村一个村民从吴家门前路过，大声对吴之源说：“吴哥子，昨天中午我在镇上一茶馆看到你在打牌，手气怎样哟？” 在人证面前，吴之源只好一五一十地向妻子承认了他自导自演绑架闹剧的前前后后。 由于赌气，汪船兰从此跟过去判若两人：不再勤俭了，该干的活不去干，该理的 事不去理，完全依靠儿子儿媳打 工挣来的钱维持生计。 父母双双外出打工对“留守孩子”的影响更是多方面的，除了生活、性格、行为等方面的影响外，教育方面的负面影响更为突出。由于爷爷吴之源成天赌博，奶奶汪船兰对家里的事撒手
7、不管，吴仁勇常常饱一顿饿一顿，热一顿冷一顿，生活完全没有了规律。吴仁勇的许多不良习惯逐渐形成了。 2005 年 3 月的一天，吴仁勇放学回家途中，不慎打碎了一社区宣传橱窗的玻璃。吴仁勇胆战心惊逃回家，如实向吴之源交待过错，不料爷爷非但没有肯定他的诚实，主动给他拿钱去赔偿，反而神秘兮兮地追问，有旁人看到这事没？得到孙子否定的回答后，吴之源马上变得轻松起来：“孙子，莫怕，既然没有外人看到，只要你不承认，就没事的！” “玻璃事件”之后，吴仁勇染上恶习，开始撒谎，学会抽烟，不时逃课，甚至偷偷进游戏厅。 自然而然，吴仁勇的学习成绩直线滑坡，班主任老师找他谈话，吴仁勇无所谓地说：“没事，我只是因为考试粗心
8、，细心点就赶上了。 ” 一天，吴仁勇没来上课，直到第二天上午 9 点，他才红肿着眼睛赶到教室。班主任老师探究缘由，吴仁勇说：“我昨天走亲戚去了，走得匆忙，忘了请假。 ”可当班主任老师细问去了哪家亲戚时，吴仁勇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清楚。 次日下午，吴仁勇又一次早退逃学。吴仁勇前脚刚出校门，班主任老师后脚就悄悄跟了上去。走到一家游戏厅门口，就见吴仁勇一头钻了进去。班主任老师顿时都清楚了 吴仁勇为什么经常旷课？为什么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原来是游戏惹的祸。吴仁勇向老师承认，是互动、刺激的网络游戏深深吸引了自己，特别是一些黄色网站上滥制的淫秽游戏，裸体的女人、丰满的乳房、修长的大腿、半闭的媚眼撩得才 11
9、 岁的他心烦意乱。 吴仁勇成天沉浸在那种异样的感觉里，满脑子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游戏画面，再也无法在课堂上安下心来学习了。 一道道创伤，带来的是永久的痛 班主任老师当时真想好好地教育吴仁勇一顿，并将情况及时通报给学校，反馈给家长。不料吴仁勇当时就跪下了，苦苦哀求：“老师，我错了，千万不要打我，更不要将这事告诉给学校和我的家长。你若是那样做，我就去死！” 班主任老师的手在空中凝住了，他答应了吴仁勇的要求，没把这事报告给学校，也没把情况告知吴仁勇的家里，只是严肃地告诫他：“老师喜欢你的坦诚。至于你犯的错误，老师认为是你没有把握好尺度，一时冲动越了雷池。知错必改，为时不晚，但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好吗？
10、” “要得、要得”吴仁勇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班主任老师不光宽恕了他难以启齿的心事，而且其错误行为还得到了老师的谅解。打这以后，吴仁勇确实转变了，没有再逃过课，也没有再进过游戏厅，学习成绩大幅度提升。 可好景不长，2006 年 1 月的一个下午，吴仁勇放学回家，突然看见一家游戏厅门口贴了一张“有奖网络游戏”的海报，顿时吸引得他心里痒痒的。吴仁勇“旧病”复发了，再一次推开了游戏厅虚掩的大门 那夜十点多钟，吴之源打牌回来，见孙子吴仁勇还没回家，这才慌了神，赶忙跑到学校。一听说这事，班主任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与吴爷爷一道，撑起雨伞，沿着学校至吴家的路，挨个游戏厅寻找。 终于在一家游戏厅的阴暗角落
11、里，两人逮住了孩子。看到他那与网虫“激战正酣”的专注劲儿，吴之源气不打一处来，不容分说就重重地扇了孙子一记耳光。孙子委屈万分：“您就只管天天打牌，我肚子饿的时候，您关心过我的生活吗？我遇到难题的时候，您辅导过我的学习吗？我空虚寂寞的时候，您陪我好好谈过一次心吗？” 听到吴仁勇的哭诉，班主任老师的心为之颤动。父母外出务工，孩子留守在家，少了父母关爱、少了家庭温暖的孩子，面临着生活、学业、心理上的诸多困难和挑战，如果不好好地加以纠正和引导，孩子势必会在成长和行为上向极端发展！当天晚上，班主任老师给吴仁勇父母打了电话，并将这一严重情况迅速向他们作了通告。 自己外出打工， “留守家庭”竟出现这等问题！吴肖兵和章玉兰心急如火，立马辞工往家赶。 吴肖兵夫妻抵达家里时已经是 2006 年 1 月 28 日晚上 11 点多钟。想想自己外出打工两年，辛苦挣来的 3 万多元钱都被父亲输得精光，儿子教育又出现这样的问题，吴肖兵不由心中生恨，操起一把菜刀便要与父亲了结恩怨。 虽然在母亲及妻子的迅速阻止下，吴肖兵的“报复”行为未能实施，但这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恐怕很难再振作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