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夜航船语义分类系统初探摘 要：夜航船是明代张岱撰写的一部百科全书类著作，取材广泛，内容短小精悍，语言文白夹杂，通俗易懂，多以笔记小说为主。本文在吸收和借鉴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认知语言学范畴为切入点，对夜航船语义分类系统做初步探讨，介绍范畴在夜航船中的表现揭示范畴在夜航船中的语义联系和在系统中起的作用。 关键词：夜航船 语义 范畴 系统 夜航船是明代张岱撰写的一部百科全书类著作，取材广泛，不拘类别，涉及天地万物和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汇集了先秦至明代各种形式的传说故事、笔记小说等，积累了不同时代的词汇。 夜航船内容丰富，从天文地理到经史百家，从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从政治人事到典章沿革，广采博
2、收。全书共 20 卷，分为 20 大类 125 个小类，收录4000 多个条目。 一、 夜航船中范畴的表现 认知语言学关注人的心理认知结构对语言行为的影响。 “范畴”是认知语言学中一个含义模糊的术语。一种事物及其类似的成员可以构成一个范畴，一类事物及其包含的事物也可以构成一个范畴。从广义上说，范畴与概念是等同的，从狭义上讲，范畴是指事物在认知中的归类。具体来说， “大脑对事物的认识不能是杂乱的，而是采取分析、判断、归类的方法将其进行分类和定位。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和现象都有其特性，人2们根据这些特性来认识事物。但经过认知加工之后的世界是主客观相结合的产物，这种主客观相互作用对事物进行分类的过程即范
3、畴化过程，其结果即认知范畴。范畴化是人类对世界万物进行分类的一种高级认知活动，在此基础上人类才具有了形成概念的能力，才有了语言符号的意义。 ”（赵艳芳，2001：55）认知范畴和语言范畴密不可分，认知范畴是一种经验范畴，是语言范畴形成的认知基础，语言范畴是认知范畴在语言中的固化。两者处于不同层面，即经验层面和语言层面。这两个层面相互推动，一个认知范畴的产生、变化和发展必然带来相应语言范畴的产生、变化和发展；而语言范畴的形成，会对人类认知产生反作用，用新的语言范畴再去划分世界、认识世界。 人在思维活动时，首先要对世界进行范畴化的认知，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划分客观世界的类别，比如“花、鸟、鱼、虫”等，
4、有了这个分类，人才可能认识每部分的事物，否则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序的世界，反映到夜航船的分类中，有三个表现： 第一， 夜航船中“类”的划分是以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范畴为基础的。 夜航船 “地理部”划分出来的山、川、泉、石等类别，是作者依据客观世界中存在的自然景物划分的。人类自身的亲属类别，在划分时和天地自然一样，如夜航船伦类部对君臣、父子、夫妇、师徒等关系的命名和归类。尽管人们主观的伦理观念在起作用，但最基本的是把它对象化，其他的观念则是在认知过程中产生的。虽然这种认知不一定符合科学的分类要求，但这种分类符合某种社会习俗或思想，具有约定俗成性。 3第二， 夜航船中“类”的划分有着对基本范畴的判定。
5、人们认识世界不会从宏观的宇宙开始，也不会从最基本的原子开始，而是从中间层面基本范畴层面开始。在这个层面上，人们的分类与客观世界的自然分类最接近，区分也最有效。例如，区分“兽”和“花”远比区分“沐猴”和“佛桑”容易得多。 “兽”和“花”就是基本范畴层面上的，叫基本范畴词语。基本范畴和基本范畴词语，具有明显的被感知的区别特征，能够快速被识别、命名、掌握和记忆。 夜航船天文部分类名为：雪、霜、露、雾、冰、雨、雷、电、星、日、月、春、夏、秋、冬，这些也都是在基本范畴层面上命名的，是基本范畴词语。 第三， 夜航船中“类”的划分存在范畴认知的模糊性。如“四灵部”中的飞禽类， “鹁鸽诗” “雁书”等诗书本应
6、归为文学部；还有“塞翁失马” “指鹿为马” “守株待兔” “狐假虎威” “养虎遗患” “黔驴之技”等诸如此类的成语典故都归并于飞禽类。再如“天文部”中的星类“望星星降：何讽于书中得一发卷，规四寸许，如环而无端，用力绝之，两头滴水。方士曰：此名脉望，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此。夜持向天轨中望星，星立降，可求丹服食也。 ”“随车雨：宋陈戬知处州，时大旱，公下车，雨遂沾足，人谓之随车雨。 ”这些都是由于古人认识水平的局限造成的主体非自觉认识的模糊。还有客观事物的模糊性决定了认知的模糊性。如“四灵部”中有虫豸类和鳞介类。虫豸，古书上指没有脚的虫子；鳞介泛指有鳞和介甲的水生动物。虫豸类中的词条， “水母：
7、东海有物，状如凝血，广数尺，正方圆，名曰水母。俗名海蜇，一名虾蛇。 ”水母是水生动物，但没有鳞和介甲，也没有脚。这些都说明了分类时的含4混，但从范畴角度来看就不是问题了，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由感性上升到理性，用有序的语言符号系统来承载无序的客观世界。有序是相对而言的，不排除模糊的存在，划分处在边缘的成员的时候自然显得模糊和不稳定。 上述表现是基于夜航船作者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把客观世界中相同的事物集合为同一类别。但有一部分是作者摘录的各家著作，所以展现给我们的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认知中的范畴，很多是按照类别排列的词的集合。词通过各自的义位，用语义指向所表达的指称对象，映射出对象所归类的范畴。 二、
8、 夜航船部分范畴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夜航船语义分类为实际认知中的范畴，每一卷是一个范畴，这些不同的范畴，又聚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更高级别的范畴。范畴的组织原则，是以原型的形式储存在大脑中，基于原型的范畴化过程，确定一个类中最典型的成员，即这个类的原型，该类的其他成员根据与原型的相似性而具有不同的范畴隶属程度，在人的头脑中形成认知范畴。范畴成员之间的地位不平等，具有中心成员和边缘成员之分，特征也有重要和非重要属性之别。范畴内的属性及其数目是不确定的，相对于人的认知需要而有所变化。 夜航船植物部的范畴分为“草木”和“花卉”两类。草木范畴是指草名和木名或与之相关的性状，这一范畴的原型是表示名称的词语
9、，包括：蓂荚、翣脯、佳谷、屈轶、峄阳孤桐、五大夫松、虞美人草、蓍草、挂剑草、孔庙桧、汉柏、唐槐、赤草、知风草、护门草、虹草、5不死草、怀梦草、书带草、八芳草、钩吻草、金井梧桐、沙棠木、桑木、涂林、阿魏树、乌树、共枕树、七星剑草、骨牌草、刘寄奴草、祁连仙树、酒树、面树、杨柳、椰树、不灰木、铁树、窦公柏、迎凉草、连理木、相思树、念珠树、席草、神木、苴草。花卉范畴是指花名，包括：桂花、天花、琼花、金带围、蔓花、洛如花、伊兰花、断肠花、蝴蝶花、优钵罗花、兰花、木莲、海棠、茶花、佛桑、美人蕉、攀枝花。其他一些水果名、竹名等为一般成员。 夜航船四灵部是“飞禽、走兽、鳞介、虫豸”四类总和的范畴。飞禽范畴的中
10、心成员是鸟名，包括：精卫鸟、凤、鸾、迦陵鸟、杜鹃、秦吉了、赤乌、布谷、鹢、周周鸟、白鹇。一些鸡、鸭、鹤、鹅名不具有典型性，且与鸟相关的成语典故相似性弱，为一般成员。走兽范畴的成员有兽类名称、形态习性名，都与兽相关，均有其家族相似性。原型是兽名，包括：药兽、蘷、黄熊、白狐、白泽、昆蹄、角端、狮子、酋耳、仓兕、貘、穷奇、梼杌、山都、饕餮、狼狈、种羊、沐猴、刑天、猬、猾、明驼、果下马。鳞介范畴，其成员包括水生的鱼类、爬行类、昆虫类动物，其家族相似性在于有鳞和介甲的水生动物，包括：痴龙、梭龙、金吾、率然、髯虫、珠鳖、鯈鱼、墨龙、飞鱼、白帝子、孩儿鱼、黄雀鱼、五色鱼、石蟹、鲥鱼、河豚、子鱼、岩蛇、懒妇鱼
11、、脆蛇、瓦楞蚶、牡蛎、绿毛龟、蚌、蛤、巴蛇、两头蛇。虫豸范畴成员为昆虫名，家族相似性就是没有脚的昆虫，包括：鞠通、蝗、百嘴虫、自缢虫、螟蛉、萤火、怒蛙、守宫、绿螈、寄居虫、蝤虫、蚬、恙、蜮、西施舌、水虎、蛛鹰、商蚷、凤子、蜈蚣、蠋、蟋蟀、蠛蠓、虮虱、蚊。与虫豸相关的词语的解释，为一般成员。 6夜航船天文部的范畴称为天范畴。古代人对天的认识比较复杂，多有天文、历法、祭祀方面的含义，范畴中的家族相似性也与这些相关。天范畴的组成较为复杂，分为四个次范畴，第一是节令范畴，包括四季和时令，主要成员有：二十四节气、五行分旺、律吕、十干、十二支等。第二是气象范畴，包括自然界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主要成员有：露
12、、雾、冰、霜、雪、虹霓、云霞、飓风、八风、五色云等。第三是星象范畴，包括日、月、星和象纬，记录的主要是：北斗七星、岁星、彗星、金星、长庚、九天、二十八宿、分野、纳音五行等。第四是历律范畴，成员有：定气运、历纪、历元、造历、改历、仪象。总的来看，这个范畴的复杂，受当时科学技术的限制，古人对很多现象的认识还是模糊的，甚至对“天”有膜拜精神和敬畏心理。 夜航船中的上述部分范畴以物名为原型，成员之间有着共同指向，这些不同的范畴聚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更高级别的范畴。 三、 夜航船范畴的系统性 夜航船中的范畴不是简单地把成员聚合在一起，而是反映了人们对客观世界的分类，是人们在认知过程中形成的系统结构。人们把不
13、同的事物划分为不同的类别，让有共同属性的个体组织到一起，然后以原型为核心，根据相似性的多少来划分中心成员和边缘成员、重要和非重要属性，使其有各自特定的位置。 夜航船范畴系统性的特点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范畴的形成以家族相似性为组织原则，在夜航船中表现为词语的类聚。 夜航船分为 20 卷，每卷为一个概念范畴，20 个大类7又分 125 个小类，这些范畴都有代表性，如“草、木、虫、鱼、鸟、兽、山、水、经济、伦类、婚姻、丧事、宫室、金玉”等等，125 个小类共释4000 多个条目，这些条目以某种相似性为核心，聚合在一起，有共同的语义指向。 第二，范畴内部成员依据典型性划分为中心成员和边缘成员。例如
14、“飞禽范畴”中心成员是鸟以及与鸟相关的精卫鸟、凤、鸾、迦陵鸟、杜鹃、秦吉了、赤乌、布谷、鹢、周周鸟、白鹇。根据与原型相似度的大小，依次排列为：雁、鸡、鸭、鹤、鹅以及与之相关的成语典故，成员间建立起一种联系，形成一个系统。 第三，范畴划界模糊，包容性强，部分范畴的划分与义场划分不一致。如虫豸类中，分有脚虫子义场和无脚虫子义场，无脚虫子义场又可分为“水生义场、飞行义场、爬行义场” ；而在范畴划分中直接划分在同一个范畴之内，范畴组织原则所要求的共同性不一定要求意义上有完全相同的要素。 第四，范畴间有层次关系，一方面是由具体到抽象，由具体概念通过隐喻、转喻及心理印象产生抽象概念；另一方面是由特指到概括
15、，即由基本范畴向上下延伸，抽象或细化的不同范畴化程度，高一级的范畴是上位范畴，相对来说低级的范畴是下位范畴。正如我们前面分析过的范畴， “鸟、燕、鸡、鸭、鹅、雁”中“鸟”是最典型的代表，以它为原型向上构成上位范畴“飞禽类” ， “飞禽类”范畴又和“走兽、鳞介、虫豸”三个范畴共同构成上位范畴“四灵”范畴，这样可以向上延伸到“自然界”范畴；向下具体到“杜鹃、了哥、布谷”等下位范畴。 8综上所述， 夜航船语义分类的系统性来自客观世界内在范畴的系统性，从组织的基本原则、成员间的关系、范畴间的关系到总的范畴结构，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反映到夜航船分类体系上就是意义相近则类聚，意义相关则连及，类、篇、条目的
16、划分是范畴化的结果。 参考文献： 1张岱缀辑，龚明德校勘.夜航船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 2008. 2林杏光，菲白.简明汉语义类词典Z.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 3孙维张，孙伟.语义的分类及其类型J.语言文字应用，1998， （3）. 4杨忠，张绍杰.认知语言学中的类典型论J.外语教学与研究， 1998， （2）. 5邹智勇.典型理论的语义范畴观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0， （1）. 6文旭，江晓红.范畴化：语言中的认知J.外语教学，2001， （4）. 7吴世雄，纪玉华.原型语义学：从家族相似性到理想化认知模式 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与社会科学版） ，2004， （2）. 8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 9卞成林.汉语工程词论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 10王军.汉语词义系统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 11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92001. （邵茜 济南 山东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250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