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SWOT 分析视角下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诉求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11XGJ005） 作者简介：胡娟，女，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 2011 级博士研究生，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南亚研究。 摘要：印度洋地区已经成为关乎中国经济安全、能源安全、海外贸易通道安全等诸多重大战略利益的核心地区。伴随着印度洋战略地位的提升和中国开放型经济的发展，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将同步上升，如何维护和实现中国在该地区的战略利益已成为至关重要的问题。本文利用 SWOT 分析法对中国实现在印度洋地区诸多利益诉求的优势、劣势和机会与威胁进行综合研究，以图分析、总结出中国实现和维
2、护在该地区利益诉求的发展战略。 关键词：中国；印度洋地区；战略利益；SWOT 分析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3X（2014）06-0026-06 印度洋地区即指印度洋和印度洋沿岸国家组成的一个地理区域。正如罗伯特?卡普兰指出的那样， “大印度洋西起非洲好望角，途经阿拉伯半岛、伊朗高原和印度次大陆，一路向东延伸至印度尼西亚群岛，可能构成对新世纪来说具有象征意义的世界格局图景。 ”1（P1）中国与印度洋地区的贸易额和直接投资都在迅速地增加，印度洋地区已经成为中国“走出去”的重要目的地，中国与这一看似遥远的地区有着不断2增加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联系反映并构成
3、了我们今天在印度洋地区的利益。 “利益”一直是中西方政治学里的古老课题。在英语中，利益一词为“interest” ，该词来源于拉丁文中的“interesse” ，原义为“夹在中间” ，后引申为在非报酬性的东西和事件中包含着某些报酬性的成分。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利益源于人的需要。人的利益的形成是一个从人的需要到人的劳动再到社会关系的逻辑过程。2（P51）需要是利益产生的主观基础，利益是需要的社会形态。利益反映着一定阶段上人们的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利益是需要和实现需要手段的统一。据此，我们可以认为，中国现阶段的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在印度洋地区产生的需要以及实现这些需要的手段的统一构成了中国在印度洋地
4、区的利益。而这些需要中，长远的、具有全局性的、能产生决定性影响的需要，无疑构成了我们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 一、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诉求 随着中国崛起并成为“世界工厂” ，中国对印度洋地区市场、资源、通道的依赖逐渐增加。中国在通道、经济、安全和崛起层面的需要构成了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核心需求，这些需求和实现这些需求手段的统一构成了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诉求。 （一）战略通道利益诉求 关键、不可替代的海上交通线是这一地区成为 21 世纪广受关注的战略焦点的最重要原因。海洋通道从 18 世纪以来，随着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能力的不断增强，成了各个国家，尤其是海洋国家至关重要的利益。海洋不
5、仅是一国维持经济繁荣和输送全球影响的手段，也是一个国3家生存的重要依托。3马汉曾有这样的论断， “海洋使其本身成为最重要和最惹人注目的是海上航线，或者更确切些说，海洋是人们借以通往四面八方的广阔公有地，但是在这片公有地内，过去经常使用的航线，由于受各种原因的制约，只能选择其中某些作为航线，它们被称之为贸易航线。4（P26）一方面利用这些在公有地上开辟的特定的战略通道是每个国家都存在的客观需要；另一方面，一些民族和国家依靠和利用这些海上交通线时，对于其他国家和民族依靠和利用这些海上交通线的意愿具有排斥性，甚至要用战争实现控制海上交通线的目的。印度洋是世界上最为繁忙的海上交通线之一，它占有 1/9
6、 的世界海港，负担着 1/5世界货物吞吐量。通过印度洋运输的石油更是占到了世界海上石油运输量的一半以上。中国进口能源的四条航道中有三条在印度洋（这三条航道分别是：波斯湾霍尔木兹海峡马六甲海峡台湾海峡中国、北非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好望角马六甲海峡台湾海峡中国、马六甲海峡台湾海峡中国） 。中国经印度洋通道完成的贸易超过了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 30%。中国与欧洲、南亚、非洲、中东和海湾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均需要经过印度洋来运输。可见，印度洋海上交通线是中国对外经济联系的重要通道。中国在印度洋地区最大的战略利益就是要确保进出印度洋的海洋运输线畅通并能自由航行。 （二）战略经济利益诉求 从中国的贸易增长速度看
7、，对外贸易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和世界贸易的增长速度，中国的对外贸易依存度也已经高于世界外贸依存度的平均水平。中国正在逐渐从一个内陆经济国家转变成为4一个海洋经济国家，印度洋地区则正成为中国“引进来”和“走出去”的重要目标地区。随着中国与印度洋地区的经贸合作与交流不断增加，该地区对中国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日益凸显。长期以来，我国的对外贸易严重依赖美、日、欧市场，但是自 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这些国家陷入了明显的衰退，市场严重萎缩，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和贸易摩擦都在不断增多，中国亟须开拓新兴市场，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寻求新的市场。印度洋地区的东南亚、南亚、西亚、非洲都是世界上发展中
8、国家聚集的地区，而且是有着 25 亿多人口的大市场，可谓潜力巨大，前景广阔。印度洋地区国家 GDP 在全球 GDP 的比重不断提升。为了实现经济快速增长，他们也越来越需要开拓亚太市场，需要中国作为贸易伙伴、投资国。中国和印度洋地区的这些新兴的经济体，应该通过一定程度上的政策协调，适度“捆绑”在一起，从而争取和维护共同利益。目前，区内东南亚国家已经在中国东盟自贸区这一机制的带动下和我国建立了重要的经济联系。印度、南非和中国同为金砖国家的成员，经济关系也日趋紧密。未来，中国和印度洋地区国家的经济依存将继续提升，中国在该地区的经济利益诉求将成为最直接、最现实的诉求。 （三）战略安全利益诉求 印度洋区
9、域的重要海上咽喉、沿岸的国家和地区安全形势、恐怖主义等非传统安全问题都与中国战略安全利益密切相关。战略安全在此主要涵盖几个层面的要义：（1）最直接的安全考量包括生产资料来源地安全、产品市场安全、流通渠道安全等经济层面的安全。 （2）最长远的安全考量则是中国在该地区的利益诉求和在该地区影响力并不相称，这种5不对称已经成为我国在印度洋地区的“软肋”和安全隐患，即战略层面的安全。当前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已经制定和实施了海洋战略和政策，中国却至今没有海洋战略。一方面是我们自身实力堪忧，另一方面，中国在该地区的正当利益诉求被这一地区的守成大国美国和新兴大国印度等国家共同视为这一地区新的威胁。美国阻挠中国在该
10、地区影响力的增长，认为“不能让中国在印度洋地区占据主导地位。美国要密切关注中国在印度洋的意图和行动” 。5印度也以该地区天然领袖的身份，排斥中国在该地区的存在。 （3）间接、外溢性的安全考量。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安全面临的威胁，一旦处理不好，或者是当我国遇到其他安全威胁的时候，还有外溢和扩散的风险。例如，如果不能处理好印度洋问题，南海问题的解决也会受到一定影响，甚至直接威胁我国的海洋国土安全。印度洋和南海其实就是一根通道的两个端口，不能“攘外” ，也难“安内” 。再如，活跃在环印度洋地区的极端势力、恐怖主义如果不能有效遏制，也会助长中国“疆独” 、 “藏独势力”的蔓延，危及我国的核心利益。 （四
11、）战略崛起利益诉求 印度洋地区是支撑中国崛起的重要战略空间。中国要实现和平崛起，需要稳定的国际环境。有些印度洋国家和我们直接接壤，如印度、巴基斯坦、缅甸，处理好这些国家关系我们才能有一个稳定的周边；中国要实现和平崛起，还需要稳定的战略资源的支撑，尤其是能源。中国从1993 年起成为石油主要进口国。据国土资源部统计，在 45 个战略性资源中，国内资源能够满足需求的，到 2020 年将仅有 6 种，特别是石油、铁矿石等重要资源的供求矛盾将越来越尖锐。6（P51）印度洋地区的自6然资源，尤其是矿产资源如石油和天然气非常丰富。这些资源主要分布在波斯湾地区，天然气储量占世界的 35%，石油储量甚至占到了
12、世界石油总储量的 62%。7中国需要积极争取获得来自印度洋地区的战略资源，以便能实现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中国要实现和平崛起，要能有打破“岛链”的威胁布局和规划，经营和维护好和印度洋地区国家的关系，赢取更大的国际支持和战略空间。 二、中国在印度洋地区战略 利益诉求的 SWOT 分析 SWOT 分析法是由美国旧金山大学韦里克教授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提出并且当前已在各领域广泛应用的一种战略分析方法。SWOT 是Strengths（优势） 、Weakness（劣势） 、Opportunities （机遇） 、Threats（威胁）的简称，即态势分析法，也称 TOWS 分析法或者道斯矩阵，是一种将
13、比较优势与劣势以及比较机会与威胁相结合的分析模型。借助这种分析模型我们可以对中国如何实现和维护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诉求做出一个较为系统、全面的分析和研判。 （一）优势（Strengths） 1“非冲突性” “非零和性”优势 2000 多年前罗马共和国哲学家西塞罗就曾说：“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控制世界。 ”英国政治家沃尔特?雷利爵士从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的兴衰史中得出结论：“谁控制了海洋，即控制了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即控制了世界财富，因而控制了世界” 。8（P3）从 19 世纪中期至20 世纪初期，海洋成了西方发达国家对外输出商品、掠夺海外殖民地、7争夺势力范围的重要通道。美国学者阿尔弗雷德
14、?塞耶?马汉在 1890 年出版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 中直截了当地得出了一个经典论断：海权是决定世界强国兴衰的主要原因，也是影响历史进程的主要因素。谁能有效控制海洋，谁就能成为世界强国。可见，在西方的海权观里， “绝对性的控制”是根本的追求。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从历史经验或当下的现实来看，中国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认知和诉求。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利益诉求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非冲突性” “非零和” ，这也是我们实现在这一地区的利益诉求最大的优势。不同于历史上一些国家为了拓疆扩土、掠夺财富、开垦殖民地、争夺霸权而走向海洋、争夺海权的历程，中国是为实现和平崛起的战略构想走向海洋的，中国坚
15、决支持印度洋成为一个和平区域。中国确保进出印度洋的海洋运输线畅通并能自由航行的战略诉求与其他国家在这一地区的诉求没有结构性的冲突。中国的利益诉求不涉及主权、领土等不可分割、不可共享的资源，不涉及任何一个国家的核心利益，具有“非冲突性” “非零和性” ，并非不能实现。中国在处理印度洋地区相关事务过程中将以平等合作、互利共赢的新安全观为指针，以非霸权、非扩张性的方式展开。坚持这样的理念和方式，我们能够减少和最小化介入时的冲突和摩擦。 2“经济性” “互利性”优势 虽然说中国在印度洋不仅仅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但是经济利益不可否认是最重要，最直接的考量。经济利益是可以产生互利效应和共赢效应的。不管是中
16、国与印度洋地区的经贸合作还是直接投资都具有“互利性”优势。而且，尽管当前我国与印度洋国家政治关系的亲疏远近存8在较大差异，但是和大多数国家已经形成了较强的经济纽带。21 世纪以来，中国已在境外设立了数千家分支企业，覆盖了 170 多个国家和地区。海尔、中兴、华为等许多华企已在印度洋地区的南亚国家、非洲国家崭露头角。对印度洋国家而言，中国是稳定世界经济的支柱之一，中国在该地区的投资能够注入活力，提供就业机会，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印度洋地区还是中国工程承包和劳务合作的重要市场。中国一直以来都坚持构建多极化的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印度洋地区的国家和中国还有更多的共同利益有待发掘。 （二）劣势（Weakn
17、ess） 1 地缘劣势 中国不是印度洋沿岸国家，印度洋与中国相隔万里。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在太平洋还面临海洋国土主权争端的问题，是更严重、更紧迫的压力。如果说印度洋集中的是经济利益考虑的话，那么太平洋涉及了我国的海洋国土安全，即涉及一个国家的核心利益所在。中国拥有 18000 千米的大陆海岸线，岛屿多达 6000 多个，岛屿岸线长达 14000 千米，领海面积 37 万平方千米，200 海里专属经济区 300 万平方千米（其中部分海域与其他国家的主张重叠） 。9（P85）当前我国的海军实力和资源仍然有限，尤其是远洋作战势力仍然堪忧，在此情况下，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兼顾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两洋”战略
18、就可能成为一个“两难”战略。2 后进劣势 由于海洋在政治、经济、军事和安全等方面越来越凸显的战略意义，9现代世界强国都从战略全局上关注海洋。10（P32）海洋不断彰显其在未来国际地缘政治格局中的影响力，逐渐成为各国所青睐的战略博弈手段。11（P1）在印度洋地区，中国明显已经是一个“后进”的角色了。截止到 2014 年，中国在印度洋地区尚无基地或战略支点。2011 年塞舌尔邀请中国利用该国基地打击海盗，中国表示将考虑可行性，印度却渲染中国获取该基地的使用权对中国的第一艘航母下水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12。相比之下，印度洋中部的迪戈加西亚岛被称为美国在印度洋上不落的航母。迪戈加西亚基地位于南纬 720
19、、东经 7225，地处印度洋的正中间，其北面六百五十公里处就是马尔代夫群岛最南端，是美国在印度洋上重要的战略支点，并与美国在中东的驻军遥相呼应。以美国的海空军优势，只要在迪戈加西亚上配备战略轰炸机以及远程战斗机的话，马六甲海峡、保克海峡、斯里兰卡、阿拉伯海、亚丁湾等战略咽喉地区都在迪戈加西亚战略轰炸机的攻击范围之内，换言之，在印度洋上述海域航行的舰艇都必然会受到该基地上部署的战略轰炸机的威胁。13 （三）机遇（Opportunities） 1 中国西向开放的契机 过去中国对面向印度洋开放重视不够，开放的基础较为薄弱。当前我国正致力于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对外开放体系，中国的西部开放，尤其是对印
20、度洋地区的开放得到了国家层面空前的重视和支持。随着国家新一轮西部大开发和云南桥头堡建设的加速推进，中国和印度洋地区的经济合作逢上了前所未有的机遇。2013 年李克强总理履新之后的首访选择了南亚大国印度，中印领导人提出要共同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10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必将直接拉动太平洋地区与印度洋地区的经济合作的全面展开，并由此催生出一个新的区域市场，甚至最终构建中国印度洋经济走廊。 2 印度洋地区地缘格局重构的契机 如前文所述，当前印度洋地区正处于地缘格局重构的进程中。这一进程一方面对中国也形成压力，但是另一方面给中国提供了战略机遇。因为新格局形成的过程本质上是一个权力和利益再分配的过程。世界上
21、没有哪个国家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力和利益。14（P59）格局的重构直接给中国提供了在印度洋地区承担国际义务和责任，参与全球公域治理，提供国际公共产品的机会。2008 年中国向亚丁湾派遣军舰的行为已经初步展现了中国远距离海上打击能力。借此，中国军队还熟悉印度洋的海域环境和其他国家的海上拦截活动。这样的行动“既提升了能力又博得了声望” 。15 3 中国和平崛起的契机 随着中国海外利益的延伸，中国的公海活动日益增多。如何有效地保护中国的海外投资安全将成为中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一项重要内容。如何更好地应对海上冲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成了一项紧迫的需求。海洋的世纪要求中国经略海洋，而印度洋战略地位以及中国在该地区战略利益的提升要求中国必须重视经略印度洋，中国未来必将持续不断地提升战略关注和战略投入，这是中国实现和维护在该地区战略利益的另一重大契机。 （四）威胁（Threa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