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汉唐宫廷“列肆贩卖”戏考略摘 要:宫中立市、列肆贩卖之戏,为汉魏以来宫廷戏的一个独特品类。东汉灵帝开启先河,南齐东昏侯、唐中宗等串戏为乐,历代传演,升级新变后更具亵戏色彩。作为标本, “列肆贩卖”戏由剧目而至剧类,可补古代戏剧形态认识之缺失。 关键词:汉灵帝;列肆贩卖;宫廷戏;亵戏 作者简介:高莹,女,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石家庄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从事词曲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7.3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14)02-0113-07 任半塘先生首次提出“宫戏”1 概念,自 20 世纪 50 年代以来即重视古代宫廷戏的主张十分难能可贵。但是,
2、帝王笃好演剧者,是否如任先生所言首推东昏侯呢?研究发现,东汉灵帝刘宏爱好歌舞戏剧,在后宫“身为贾服” 、 “列肆贩卖” ,正与戏剧本质模仿装扮相吻合,完全就是一场独特的宫戏演出。学界尚未发现这一剧类并予以探讨。帝王后宫任情娱乐戏剧的图景,往往被历史书写者讳莫如深。即使有记载,或缘于揭露和批判昏君而矫饰不清,或出于为尊者讳而故意简化或遗漏;当代研究者即使走出戏剧功能论的影响,不再简单地视之为无道昏庸,仍然囿于“合歌舞以演故事”等旧戏剧观而缺乏本质界定和深入研讨,从而使这类宫廷剧目被遮蔽而成为“盲点” 。这一问题的发现极为重要,能2够揭示出“潜伏”已久的宫廷戏剧演出,有补于对古代戏剧形态的认识。本
3、文专题探究“列肆贩卖”戏的本事流变及戏剧史意义,期望填补汉唐古剧研究的一项空白。 一、本事与命名 东汉灵帝刘宏,在位二十二年,由于其昏庸淫乱、卖官鬻爵,加上宦官专权、党锢之祸等严重祸乱,政治局面极其反动黑暗,为历代史家所诟病。东晋袁宏后汉纪中首先有一处记载: 是岁(光和四年,公元 181 年) , (灵帝)于后宫与人为列肆贩卖 2,使相偷盗,争著进贤冠。又于西园驾四驴,上躬自操辔驰驱,周旋以为欢乐。1(P472) 这则戏剧材料是因为数落灵帝的荒淫而有幸记录保存的。汉灵帝在后宫与宫人“列肆贩卖” ,以为笑乐, “为”即装扮表演,为、作,皆有表演、演戏的意思,符合有关古剧记述的通例。后世晋代的“作
4、舍利弗” 、唐代的“作安公子”莫不为戏。2(P33)从戏剧本质考量,灵帝与宫人扮演市井商贩做买卖,讨价还价,自是故事情境的必有关目。其中夹杂小偷小摸情节,一定不乏嬉笑谐谑或者争辩斗嘴的对白。如此“列肆贩卖”故事的表演与人物角色装扮,是一种典型的戏剧形态,应属宫戏范畴。 如果后汉纪记述较为简略,干宝搜神记所载则因某些细节愈加详尽更能揭示其戏剧性:“汉灵帝数游戏于西园中,令后宫采女为客舍主人,身为估服,行至舍间,采女下酒食,因共饮食,以为戏乐。是天子将欲失位,降在皂隶之谣也。其后天下大乱。 ”3(P327-328)3灵帝让宫女装扮成客店主人,他自己则穿戴商人服装扮为顾客,上前买卖酒食,甚至拉上“主
5、人”一起饮酒,从中取乐,显然把“列肆贩卖”具象化了。这则记载意在强调灵帝无道引发天下大乱的灵验,却保存了灵帝在西园列肆贩卖的一个特写镜头。既然“数游戏” ,就不是偶然行为,那么集编剧、导演与主演于一身的汉灵帝,在演出实践中一定会有更多的彩排尝试与不断的情节增饰。干宝的“特写镜头”是从“天子将欲失位,降在皂隶”的特定视角拍摄的,不可限定为灵帝商贾戏乐的全部内容。 范晔后汉书的梳理愈加清晰顺畅:“灵帝数游戏于西园中,令后宫采女为客舍主人,身为商贾服。行至舍间,采女下酒食,因共饮食以为戏乐。 ”4(P3273)这一记录也再度确认灵帝之戏实有其事,西园是其主要演出场所。此书不止一次提及列肆贩卖之戏,且
6、可以互补:“是岁(即光和四年)帝作列肆于后宫,使诸采女贩卖,更相盗窃争斗。帝著商估服,饮宴为乐。 ”4(P346)意思是:这年,灵帝在后宫设立市场店铺,让宫女们装扮后表演贩卖,甚至还会伴随因盗窃而互相打闹争斗的场景。灵帝本人则换上商人的服饰,在店铺里饮宴为乐。宋人所编类书太平御览有三处撮录后汉纪等史书,记载较详者:“四年,于后宫与宫人为列肆贩卖,更相偷盗争斗,上著商贾服以为乐。又于西园弄狗,著进贤冠,带绶。 ”5(P440) “上著商贾服”等装扮行头之记录,再度在细节上吸收了史书、笔记的做法,切实传播着灵帝与宫女们商贾装扮、列肆贩卖的戏剧真相。 综合上述记载,可以合理还原几重意思:后宫、西园设
7、立了店铺市4场,其间商贩买卖、盗窃争斗,宫苑已然化为灵帝导演、装扮、演出的露天剧场。出于对市井买卖的好奇和体验,灵帝不惜降皇帝之尊,扮做商客,去向宫女扮演的客店主人寻酒问食,借此享受笑乐。皇帝和采女,既是表演者,也是消费者;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在此,有必要解释“采女” 。采女,在东汉后宫嫔妃中地位最低。据后汉书记载:“及光武中兴,斫雕为朴,六宫称号,唯皇后、贵人。贵人金印紫绶,奉不过粟数十斛。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并无爵秩,岁时赏赐充给而已。 ”4(P400)虽然东汉时后宫设置与消费走向简朴,但等级使得女性待遇不同。作为后三等之末的“采女” ,除了得些节序赏赐并没有官职待遇。那么, “采女
8、”从何而来呢?李善注文选引应劭风俗通云:“采女。案:采者,择也。以岁八月,洛阳民,遣中大夫与掖庭丞、相工阅视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长壮妖洁有法相者,载入后宫。 ”6(P2197)对读后汉书皇后纪所载: 汉法常因八月筭人,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洛阳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已(以)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4(P400) 由此可见,在后宫女性中地位最低的“采女” ,全部“采”自民间,她们当中了解熟悉一些市井商贾风习的自然有之。这些采女也许为长于后宫的汉帝提供了基础“脚本” ,热闹的商贩经营、其间的财物盗窃等市井生活场景纷纷进入后宫苑囿,作为自然表演也
9、不乏即兴发挥而增益剧情。 对于这一新发现的戏剧节目,此前尚无专门名目以称之,为便于研究讨论起见,亟须拟定一个科学名称。考量这一剧目,剧情主旨5是装扮贩卖以追求商贩之乐,史料记载也多有“列肆贩卖”之关键词,故此我们暂拟名为“列肆贩卖”戏,以求尽力与古代史家的记述保持一致。此外,考虑戏剧史中汉魏以上古剧多称“优孟衣冠” 、 “东海黄公” 、“辽东妖妇”等,这个拟名除了通俗明白,也与以往剧目的四字成语式称名习惯相合。 既然戏中有宫中立市,是否可以称之为“宫市”戏?宫中立市也非纯属虚构,史载齐桓公宫中设有七市,因为内有游戏娱乐的“女闾” ,而被视为亡国之妖相。鲍彪注:“闾,里中门也。为门为市于宫中,使
10、女子居之。 ”7(P15)后世“女闾”指娼妓聚集之所,但本义主要在于商贩门市。唐代“宫市” ,人所共知,那是派遣太监做宫市使到民间集市上去采买抢夺。如果以“宫市”戏为名, 固然明白通俗,但易于误解为上述更著名的宫廷类似事件,故不采取。 此外,有同行专家建议可用“秘戏”来称谓宫廷戏剧表演。历来皇家之事,常常以“秘”作为修饰,如“秘舞” 、 “秘府”分别指代宫中舞蹈、禁中藏书之所,以标榜神秘性。 “秘戏”之名于史有据,它是否可以担当此任呢?“秘戏”说法最早出现于汉景帝时代。当时郎中令周仁“为人阴重不泄,常衣敝补衣溺裤,期为不洁清,以是得幸。景帝入卧内,于后宫秘戏,仁常在旁。至景帝崩,仁尚为郎中令,
11、终无所言”8(P2772) 。这里的“秘戏”是亵戏之意。 “秘戏”说法神秘笼统,内涵指向不一,有多种分歧。1“秘戏”虽有戏剧表演的义项,由于历代宫戏品类不一,用此字眼并不能清晰准确地界定“列肆贩卖”之戏。 综上,我们暂拟称之为汉宫“列肆贩卖”戏,既指汉灵帝编剧、导6演并主演的一个剧目,同时也概括当时已“数游戏”而每次不同,但是大别于“汉代百戏”等其他杂伎的一个剧类。东汉以后,此类表演代不乏人, “列肆贩卖”戏则由具体剧目转化为宫廷剧的一个类名而传世。 二、传承流变 继汉灵帝之后,历史上宫中立市、列肆贩卖的表演不绝如缕。 晋书载:“(愍怀太子司马遹)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
12、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之属,而收其利。 ”2 愍怀太子喜欢在宫中立市,令人宰牲卖酒,甚至会亲自上阵,手揣斤两丝毫不差。此句颇可注意,愍怀太子之母出身于市井屠酤之家,其门风影响所及,太子就是有先天遗传,但是他能有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的绝技,肯定不只是母亲教育能办到的,必须习练不辍,日久天长方可办到。由此推知,或者此类表演经常进行,或者愍怀太子对此技极感兴趣,反复练习。无论哪一种,都表明此类表演绝非偶然一回。据史料记载,东宫每月都有五十万钱以备日用 3,作为太子自然无须依赖立市贩卖以谋财取利。 晋书说愍怀太子从中赢利,可能对其目的有所误读,出于笑乐使人屠沽贩卖才合
13、情理。这就从侧面反映西晋宫廷爱好立市贩卖风气之浓,愍怀太子或许与后宫侍从一起以商贾身份装扮一番,如此更能产生不同寻常的笑乐效果。 晋书会稽文孝王道子传记载了会稽王司马道子之事:“道子使宫人为酒肆,沽卖于水侧,与亲昵乘船就之饮宴,以为笑乐。 ”9(P1734)司马道子让宫人酒肆沽卖,是为了欣赏“列肆贩卖”的表演而从中取乐。这则记述虽然较为简略,但伴随着宴饮,一场“列肆贩卖”戏布置上演了。参阅下面的史料,7更多细微真相会渐渐浮出:“司马道子于府第内筑土山,穿池沼,树竹木,用功数十百万。又使宫人为酒肆,酤卖于水侧。道子与亲幸乘船,就其家饮宴,若在市肆,以为笑乐。 ”10(P255)可以想见,堂堂王府
14、内竟然摆列酒肆,状如市廛,道子、亲幸与宫人都要适当装扮,表演并享受宴饮的场面,如置身市井之间, “以为笑乐”已然透露出列肆贩卖而戏谑调笑的戏剧效果。 南北朝时期, “列肆贩卖”的宫戏表演呈现升温之势。宋少帝刘义符曾有此戏:“时帝于华林园为列肆,亲自酤卖。又开渎聚土,以象破冈埭,与左右引船唱呼,以为欢乐。夕游天渊池,即龙舟而寝。 ”11(P66)记述虽然简略,不见装扮、贩卖字眼,但与灵帝、愍怀太子等材料交叉透视,不难揣想其间隐藏的戏剧因子。宋少帝亲自上场列肆酤卖,当然不为赢利,自然是装扮以为笑乐。南朝皇帝大多奢侈腐糜,经常做出一些被世人视为荒唐的举止,而往往在这“荒唐”之中隐藏着戏剧行为。南齐东
15、昏侯萧宝卷,不仅大肆兴建豪华宫苑,令其宠妃潘玉儿表演“步步娇” ,还喜欢曲艺杂技,能担白虎幢,吹笙作歌,能弄女儿子 ,痴迷装扮表演。他更迷恋“列肆贩卖”之戏。 南齐书有载:“又于苑中立市,太官每旦进酒肉杂肴,使宫人屠酤,潘氏为市令 1,帝为市魁2,执罚,争者就潘氏决判。 ”12(P104)比之以往,除去一般的贩卖情节外,东昏侯、潘妃与宫人的表演更多几分波澜。潘妃出身市井,熟悉酒肉买卖,一旦宫人所扮的商贾因买卖发生争执,就由她进行裁决。戏剧的故事性增长突出了。东昏侯出于宠爱不惜屈身于潘妃之下,做这位市场管理者的手下,来执行惩罚。因为皇帝以万金之躯观演这种低贱8的市井买卖之事,自然被认为荒诞不经、
16、不务正业。宣德太后治罪令中数落东昏侯的罪行“身居元首,好是贱事,危冠短服,坐卧以之”12(P107) ,显然就是指向此事。 后世宫廷中, “列肆贩卖”之戏不仅受到追捧而且转变升级,彰显这一剧目的特殊魅力。唐人大致沿袭汉魏传统,宫廷大宴常常是用热闹奇异的百戏节目开场,之后歌舞登场以共贺升平。但是,中宗时代大酺的节目单上明确添置了新型剧目。中宗极为爱好戏谑游乐,竟然把极为俚俗的剧目“列肆贩卖”公演于普天臣民会饮之际。据旧唐书载: (景龙三年)二月己丑,幸玄武门,与近臣观宫女大酺,继而左右分曹,共争胜负。上又遣宫女为市肆,鬻卖众物,令宰臣及公卿为商贾,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猥亵。上与后观之,以为笑
17、乐。13(P147) 从记载看,中宗没有走上表演场装扮过瘾,但能表明他作为导演、观众予以安排、欣赏的热衷程度。既然“为市肆” 、 “为商贾” ,显然指向场景、角色的模仿装扮,可以推想贩卖、忿争等戏剧化情节, “以为笑乐”再度点明这一剧目的火爆效果。这里有三大显著变迁。其一, “列肆贩卖”以往只是出现于皇家后宫或府内苑囿,皇帝自娱自乐而已,中宗时始有国家大型公开场合表演的记录。其二,以往参演角色除去皇帝、太子,便是宫女,此处增进公卿大臣。其三,在“列肆贩卖”的主打情节中添加亵戏的成分, “不亵不笑”的艺术通则尤其适合市井风味的剧目。言辞忿争猥亵,列肆贩卖兼具亵戏的成分,造就愈加浓郁的笑乐气氛。然
18、而,新唐书对于同一事件做出如此描述:“三年二月己丑,及皇后幸玄9武门,观宫女拔河,为宫市以嬉。 ”14(P111)对比后不难发现,它略去了宫女、公卿一起表演列肆贩卖的情节,仅仅一个“宫市”字眼无法见出掩盖的戏剧实质。也许新唐书著者认为详尽实录无益于中宗的形象事迹,或者对此不以为然而简化了记载。后来资治通鉴基本是沿着旧唐书的路子,虽然简化了文字,尚能见出立市贩卖的戏剧情形。宋代亦不乏此类文献。爱好游赏的宋徽宗效仿汉灵帝、北齐后主,笃好立市贩卖和装扮行乞,并和幸臣蔡攸、王黼等一起观看后宫秘戏。3只是面对杂剧院本以及各样通俗文艺愈加发达的时代, “列肆贩卖”已然小巫见大巫,逐渐淡出了研究者的关注视野
19、。至于众所熟知的明武宗开设皇店,身着商人衣、头戴瓜拉帽,于宝和六店与宦官店主进行贸易,讨价还价,别立市正负责调解纠纷,在酒家与宫女、勾栏女艺人所扮酒妇娱乐嬉戏等 4,则因徒具戏剧起源时的“儿戏”性质而付之笑谈和史论了。清代学者赵翼虽然曾经梳理宫中立市的线索,认识到“宫中屠贩不始于东昏”15(P376) ,但他仅仅是从宫中屠贩角度关注史实,终究未能从列肆贩卖的模仿装扮本质去揭示这一宫廷剧的真实面目。 三、价值评估 (一)我们认为,戏剧的本质为模仿装扮。汉唐演出“列肆贩卖”之际,从皇帝、后妃、臣僚到宫女各有角色分工,有装扮表演,不乏生动的故事情节,符合戏剧本质界定,又因在宫廷苑囿中表演,为一出宫廷
20、剧目应无疑问。从剧情来看,以宫中立市、列肆贩卖为基础,商贾和客舍主人之间买卖问答,中间穿插因盗窃财物而引发的争斗,科白兼有打斗,滑稽融入表演,未见歌舞记述,戏剧色彩很浓,势必产生耍笑逗10乐的效果,无异于一出笑乐剧目。作为一种宫廷戏剧形态,东汉灵帝首开先河,后世传承,日渐成熟,升级新变,所谓宫中立市、为商贾服、列肆贩卖、盗窃争斗、言辞猥亵、笑乐中见亵戏的性质,也是这一剧目随着口味需求升华使然。唐代之前未见史料记载“列肆贩卖”戏中有猥亵言辞,但当灵帝和宫女扮为商贾和店主,能够生发笑乐,也许不仅仅是贩卖情节所产生的效果。亵戏成分被明确化出于中唐时期。唐中宗为增加看点,令装扮同样身份的臣子和宫女在贩
21、卖之时由于忿争而言辞猥亵,有唐一代猥戏、亵戏因子比比皆是, “列肆贩卖”的亵戏成分正与此呼应。后世宋金元杂剧院本中的闹酒店 、 哮卖旦 、 调贼等调笑剧目,透过剧目名称,应在某些情节或者喜剧精神上有所贯穿关联,或为汉唐以来列肆贩卖剧目影响所及。 (二) “列肆贩卖”戏,题材极为通俗,成为宫廷戏其来有自,与市井文化的浸染以及君主爱好有密切关联。虽然两汉时期不断出台重农抑商的政策,但是官营以至各地区的商业贸易一直存在,市井社会中更是弥漫一股商业气息。而且早在西汉,汉胡交流已很频繁。不用说蜀地著名的文君当垆卖酒,由于受胡文化影响,妙龄女子当垆卖酒的经营模式渐为普遍现象。辛延年羽林郎诗中说“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16(P98) 。市井中处处充斥着迥然于传统农业生活的商业现象,可见当时胡地习俗对中原之渗透。1 何况灵帝本身就是一个“胡文化控” ,即胡地乐舞习俗的着迷者。据后汉书记载:“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空侯、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 ”4(P3272)当时,汉灵帝率先热衷胡文化,他的个人爱好引领了一时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