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旅游法颠覆传统经营模式国庆“黄金周”过后，是通常的旅游淡季，但今年的旅游淡季要远比往年冷清得多。由于中国首部旅游法从 10 月 1 日起实施，明文禁止旅行社低团费、零团费、强迫购物及参加自费项目等，旅游团费普遍上涨，相当部分游客对报团出游采取了观望态度，自由行出游人数则明显上升。 相关专家在接受中国经贸聚焦记者采访时表示， 旅游法意在对过往旅游市场秩序的不规范进行源头治理和保护消费者权益，目前团费上涨只是表象，它也是理性的价格回归。更重要的是，这部法律是对传统旅游经营模式的颠覆，将倒逼旅行社进行产品结构调整和创新，市场竞争亦将愈加激烈，行业将重新洗牌。 一个恶性循环 近年来中国旅游业快速发展，
2、每次黄金周期间都是游客爆棚，出境游人数也急剧增加，数据显示，去年国内出境游人数已达 8600 万人次，今年预计将突破 9000 万人次。但与此同时，市场秩序的混乱却严重限制着旅游业的进一步发展。 报名参加旅行团被导游和领队带到多个指定地点购物数小时并禁止离开，购买商品的价格远高于市价甚至质量低劣，被要求参加各种收费不菲的自费项目，这是很多游客尤其是出境游游客都曾普遍遭遇的情形。上海一位多年从事澳大利亚、新西兰出境游业务的戴姓前旅行社职员告诉中国经贸聚焦记者，过去地接社导游（多半是当地华人旅游公司的导游）带游客去购物的所谓“免税店”的商品价格通常是外面的至少 2 倍甚至 3-4 倍，这些购物点也
3、往往是当地华人移民开的， “都是中国人在骗中国人” 。 由于旅行团给它们带来了生意和高额利润，购物点会给国内组团社一定的回扣。通常来自上海的旅行团是每个人头 200-300 澳元（1 澳元折合人民币约 5.84 元） ，其他地方的团则是 400-500 澳元， “因为偏远闭塞的地方的人更好骗” 。 “免税店”另外还会给导游和带团出国的国内领队每人约营业额 5%的提成。如果旅行团人数多，购物多，导游和领队的提成就相当可观，因此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让游客购物，否则就给脸色看。 上述两者相加，相当于游客被购物点盘剥的相当部分都返还给了旅行社和导游等，其约占营业额的 20%-30%。 自费项目方面，比如到
4、澳大利亚大堡礁必然要玩的浮潜、海底漫步、直升机等自费项目，往往旅行社能够得到每个人头 20-30 澳元的佣金。 做菲律宾旅游生意的上海方圆旅行社总经理高坚骏也对记者表示，菲律宾旅游的购物项目相对较少，但原来自费项目的佣金，导游和领队可以各拿到 10%。 旅行社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通过回扣等补贴团费，而且原本应包含在团费里的导游、领队的费用也省了一些旅游社往往不给导游、领队基本工资，带团出去也没有津贴，他们的收入完全就靠提成等从而能够以较低的团费招徕游客。 据戴小姐介绍，出境游正常的团费包括机票、酒店、签证、当地导游服务、门票、用车等费用，以澳大利亚 6 天游为例，每个游客的成本约为 1.2 万
5、元，但多数旅行社报价都只有 1.2 万-1.3 万元，与成本基本持平，甚至一些报价低至 1 万元左右， “就是通过低价进行恶性竞争” 。 不过，因为不知道游客会购买多少商品，同时这类“免税店”越来越多，竞争激烈，它们给旅行社的回扣也越来越高，相关风险就越来越大。随着国内出境游人数增多，信息更加公开透明， “已经不那么容易忽悠了。购物的游客越来越少，投诉越来越多，购物点老板不满，给的人头费降低，旅行社就在用餐等方面抠成本。游客和旅行社的矛盾愈加激化，造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 团费普遍上涨 随着旅游法的实施，国庆前后，团队游尤其是原先购物较多的出境游旅游团的报价已经普遍上涨。 戴小姐告诉记者，目前
6、澳大利亚 6 日游的价格大概上涨了至少 50%，到 2 万元左右，因为要填补原来的购物人头费、导游服务费和领队补贴等，以及加入部分之前在团费之外的自费项目费用。而据高坚骏称，菲律宾旅游报价上涨不算厉害，原先 4000 元左右的 4 晚 5 天菲律宾游的价格约涨了 10%，也就是三五百元。 “一般出境游上涨都在 10%-20%，有些高的达到 30%-50%，特别是原来购物比较多的东南亚线路上涨比较多。 ”华东师范大学旅游学系主任楼嘉军教授对中国经贸聚焦记者表示。 报道也显示，在上海，多家旅行社门店几乎所有线路价格均有调整，东南亚、台湾、香港等出境游的组团报价调整较大。调整幅度最大的涨幅超过 10
7、0%，平均增幅约在 20%-30%之间。以台湾 8 日游为例，一家民营旅行社的报价从 9 月初的 4000 元调为 7000 多元，其他线路涨幅在600-1500 元不等。 据韩国观光公社消息，中国旅游法实施后，中国境内团体旅游费用平均上升 30%-40%。韩国最大旅行社哈拿多乐今年 8 月和 9 月接待了1.1 万和 1 万名中国游客，但 10 月以来，游客数骤减至 4000 余名，其他旅行社中国游客数量也减少了五成以上。 高坚骏也说， “相当部分人面对团费上涨都采取了观望态度。上海到菲律宾目前每周有 6 个航班，游客通常将近 1000 人，但现在人数急剧下降，部分旅行社都已经不敢再预订舱位
8、，一些为挽回损失不得不将上涨的团费又进行打折促销。虽然有季节性因素，但往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清。 ” 在楼嘉军看来，团费上涨是一种价格的理性回归。戴小姐也认为，原先的报价显然是不合理的， “原先出境游的门槛太低了，它导致旅游服务质量差、投诉多，价格上涨有助于回归真正的旅游。不过，市场的接受还需要一个过程。 ” 在团队游下降的同时，自驾游、自由行的数量却明显增长。来自全国假日办的统计数据显示，跟团游和自由行的比例长期维持在 7：3，但今年国庆期间，这一数据已被颠覆成 3：7，中国旅游市场正开始步入散客时代。 “不能放出罅隙”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取消了购物及自费项目，旅行社担心麻烦也没有积极性回应
9、部分游客的购物及参加原先一些自费项目的需求，这也给游客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高坚骏表示， “旅游法限制恶性竞争、保证旅游质量、解决游客维权难（旅游法明确了谁组团，谁负责）等的出发点固然是对的，但是否应对旅游法做些适当修改或出台可操作的细则。比如对于得到当地旅游部门认可推荐的项目，可核实费用，在出团前明码标价，要求参加者另外收费。 ”他们现在只能将原先一些大众化的自费项目包含在团费里，部分只适合年轻人的自费项目比如潜水、摩托艇等就放弃了，“因为如果一个团不同人都设计不同的项目和报价，对于旅行社来说操作十分困难，安排和结帐很麻烦。 ” 据悉，日前国家旅游局副局长吴学文也称，针对社会广泛关注的旅行社是
10、否可以安排购物、在旅行中是否可以另付费旅游项目等问题，国家旅游局将会同立法部门尽快推出相关规定，对旅游法作进一步解释，或以案例形式指导经营者和旅游者。 就此楼嘉军表示，旅行社完全可以安排自由活动时间，让游客自行购物。 “如果这个不做，游客会用脚投票的。自费项目收费也可以临时组织，旅行社适当收管理费、安排交通的费用。但这些都一定不能跟它的创收活动有关。 ” 还有些业内人士对法规“如果放出一道罅隙，是否还将回到原来混乱的状态”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担忧。 此外，不得安排购物和另行付费项目的规定使得导游收入锐减，不少导游都已考虑转行或是在观望。据高坚骏透露，菲律宾地接社导游收入大约减少了 1/3 到一半左
11、右，东南亚一些旅游目的地如泰国等的导游都不愿意再接待来自中国的旅游团，国内领队的收入也大幅减少。 楼嘉军认为，原先导游的收入构成就是不合理的，旅行社要保证导游的一定合理收入（旅游法明确规定旅行社应当与聘用的导游订立劳动合同、支付劳动报酬、缴纳社会保险费用） 。戴小姐则对记者说，“虽然导游收入降低，但至少来有了基本保障，带团出国也有相应补贴。相比之下原来靠回扣等的收入是没有保障的，而且越来越难。 ” 倒逼行业洗牌 团费上涨、游客数量骤减，对不少旅行社都构成了严重影响。高坚骏就对中国经贸聚焦记者坦言，现在“压力很大，做起来太累” 。 业内人士表示，到明年元旦和春节期间，一些规模较小、实力较弱的旅行
12、社可能会支撑不下去，集中注销的状况或许会出现。 “对于大型旅行社来说是有好处的，它们资金雄厚，在机票和酒店上往往能够拿到优势价格。一些靠坑蒙拐骗压低成本的中小旅行社将难以与之竞争，可能会大量关门。整个市场将洗牌。 ”前述从事旅游行业多年的戴小姐告诉记者。 除了在成本竞争方面，那些对目的地很有掌控力、行程设计专业独到的旅行社，也能借助有吸引力或差异化的产品和服务，谋得一席生存之地。 楼嘉军教授也对记者表示，过去多年旅游产品不变、通过购物和自费项目保证旅游企业和导游的利润及收入的做法已经到了尽头，旅行社不可能再指望通过这种传统做法获利。 “旅游法是传统旅游经营模式的彻底颠覆，将倒逼旅行社进行企业优
13、化经营，产品结构调整和创新，做到既质高又价优。上帝在关闭一道门的同时必然会开启一扇窗。旅游业将经历一段转型的阵痛期，无论对于游客还是旅行社都有一个适应期。” 此外，旅行社的业绩普遍下滑，而旅游电商的情况要好很多。根据携程度假数据显示， “十一”期间欧洲、北美、中东等海外长线基本售罄，仍以团队游为主。东南亚、港澳台产品团队游报名有所下降，自由行和半自助游的预订量大增。 对于电商而言，自由行本来就是其主要业务， 旅游法的实施使得自由行客源进一步增长。尽管无法完全替代跟团游，但自驾、自助游将由此逐步发育成熟。 “自由行的毛利很薄，主要就是靠订机票、酒店，这种低毛利、大批量的业务，旅行社做不了，因为人工太贵，只有通过系统自动化的在线旅游平台。这块市场肯定将迎来更多机遇。在国外一般穷人是走自由行，富人跟团游，而国内之前却恰恰相反。 ”戴小姐说。 还有旅游团购市场的热潮也随之到来，大众点评、美团等团购网站都在积极布局。 毋庸置疑的是，市场竞争将更加激烈，中国旅游市场的主体及格局都或将发生深刻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