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冷战时期美国地方政府的国际交往状况摘要：以州为首的地方政府是美国外交活动的重要参与者，即使在冷战时期亦是如此。上世纪 70 年代后半期，美国爱达荷州在政府层面上与伊朗和利比亚之间建立起了跨政府关系，通过太平洋西北部地区委员会拓展海外市场，并采取各种措施吸引外来投资；在社会层面上，爱达荷州积极参加“友谊的力量”和“国际友城”等国际民间交流项目，并通过招收国际留学生和派遣访问学者积极参与学术领域的国际交往。由该案例可以看出：冷战期间，美国地方政府仍在积极参与国际交往，这种交流以经济和文化交流为主，政治性质的交流较少。美国的地方政府是相互依赖模式下的重要行为体。 关键词：美国；爱达荷州；地方政府；
2、冷战；国际交往 中图分类号：K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41（2013）02-0145-06 当今学术界对于美国外交史的研究，基本上都在集中研究美国联邦政府的对外交往的历史，对于联邦政府以下的美国州政府的对外交往关注甚少。胡锦涛在 2011 年 1 月访美期间，提出了建立中美省州之间的对话交流机制以增进与美国地方层面的交往，随后中美省州长论坛正式成立。对以州为首的美国地方层面的外交行为开展学术研究，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美国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分享权力。美国的州2政府通过国际交往实现自己的地方利益是美国的历史传统。早在美国独立以前，大西洋沿岸的 13 块殖
3、民地就对国际事务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每一个殖民地都通过派遣使者去欧洲散发宣传材料，来促进本州的经济增长。1776 年以前，每一块殖民地政府与伦敦的联系都远远地多于这些殖民地相互之间的联系。合众国成立后，各州专注于发展自身经济，而促进出口、吸引外资和招募移民是各州国际交流的重点所在。但是，从19 世纪中期开始，随着美国人口的增加和西部的开发，美国的国内市场得到拓展，美国的经济实力逐渐增强，美国地方经济对国外市场、国外资金和外国移民的依赖程度大大降低，美国地方政府的国际交流活动逐渐减少。到二战期间，美国各级政府更是举国一致地共御外敌，州政府的国际交流变得更加微乎其微。 冷战是美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的
4、历史时期。冷战期间，为了应对来自苏联阵营的威胁和挑战，各级政府要服从联邦政府的安排，地方层面的国际交流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另一方面，此时的美国已经摆脱了“孤立主义” ，迈向了国际主义；从国际层面上来看，国际政治与国内政治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两者之间的界线日益模糊，这也为地方政府的国际交流活动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对于冷战时期美国地方政府的国际交往活动，中外学术界虽有成果涉及到其中的某个方面，但尚无成果进行专题考察。这种状况的出现主要是源于资料的缺乏，特别是一手资料的欠缺：关于美国联邦政府的外交行为，有着大量的资料可供参考，而具体到某个地方政府的国际交往，资料却非常有限。本文将综合各方面搜集到的资料，
5、以 20 世纪 70 年代后半期爱达荷州的国际交流为案例，来勾勒出3冷战期间美国州一级地方政府的国际交往状况。 爱达荷州位于美国西北部的落基山区，是美国重要的农业州，也是中国山西省的友好州。受地理位置和经济结构的影响，该州一向是孤立主义倾向比较强的州，因此比较容易考察和把握。通过考察该州的国际交往，可以较容易地勾勒出冷战期间美国各州的国际交往活动的主要构成和特点。另一方面，通过剖析这一时期爱达荷州的国际交往状况，还可以对美国各州在此期间的国际交往状况进行大致的评估。 本文的时间点选择在 20 世纪 70 年代后半期，主要是因为这一时期国际形势的变化开启了爱达荷州的国际交往活动，为研究提供了可能
6、性。1971 年到 1978 年，美元两次贬值，使美国农产品的价格在国际市场上更有竞争力。爱达荷州作为农业州，获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此外，这一时期，美国的海外市场正从欧洲向亚太地区转移。1950 年，只有 3 个太平洋国家进入美国 20 大贸易伙伴行列，占贸易总额的 17%，然而到了1974 年，美国的 20 大贸易伙伴中有 7 个太平洋国家，占美国外贸总额的26%。美国海外市场的转移提升了爱达荷州的区位优势，使其所在的美国西北部太平洋经济带极有可能成为日本、韩国等亚太国家的主要贸易区。一、爱达荷州政府层面的国际交往 20 世纪 70 年代，爱达荷州的农民们对农产品价格过低非常不满，爆发了遍布
7、全州的抗议活动。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爱达荷州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通过开拓海外市场，增加本州农民收入。爱达荷州通过出访中东地区，与伊朗和叙利亚建立了联系，这种联系从经济利益出发，4但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纯经济的性质。同时，爱达荷州政府还通过参加西北部太平洋地区委员会（PacificNorthwest Regional Commission，PNRC）举办各种贸易展和博览会，开拓了韩国和日本的市场。 （一）建立与伊朗和利比亚政府之间的关系 伊朗与美国的人员和经贸往来曾经主要集中在美国的东部沿海地区。20 世纪 70 年代中后期，伊朗政府开始努力扩大美国西部各州的联系。爱达荷州博伊西市（Boise）
8、法官布兰?埃文斯（Blane Evans）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并积极呼吁爱达荷州政府与伊朗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1976 年 4 月 26 日，爱达荷州州长塞西尔?安德勒斯（Cecil D.Andrus）和爱达荷州的联邦参议员詹姆斯。麦克鲁尔（James McClure）率领爱达荷州经济代表团访问了伊朗，在爱达荷州和伊朗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共赢的双边关系。安德勒斯州长指出，此次对伊朗的访问绝不是推销土豆那么简单， “我们绝对不能像一群推销员那样过去，我们想与伊朗开启一种长久的友谊关系，这将有助于我们解决共同面临的问题，建立和谐的合作关系” 。同样，伊朗政府也认为此次访问将“远远超出”了简单的贸易
9、访问。1979 年，在伊朗人质危机爆发后，美国与伊朗的关系迅速恶化。在危机中，整个美国需要用一个声音说话，以便更好地按照美国的利益解决危机。但在此情况下，爱达荷卅 I 的共和党议员乔治?汉森（George Hansen）在事先没有告知白宫和国务院的情况下，只身飞往伊朗。白宫、国务院甚至是国会参众两院的领袖纷纷谴责汉森的“越权”行为。爱达荷州与伊朗之间的互动展现出了一种典型的跨政府关系。 爱达荷5州建立起的另外一个跨政府关系是与利比亚之间的关系。70 年代中后期，美国与利比亚的关系也在恶化。从 1972 年底开始，美国就没有任命驻利比亚大使。1973 年，美国拒绝交付利比亚购买的 8 架 C13
10、0 运输机，此后，美国不但拒绝卖给利比亚价值 2 亿美元的空中防御系统，还禁止利比亚负责飞机维护的人员进入美国接受培训。1976 年中期，福特政府公开声明利比亚支持国际恐怖主义，1977 年 1 月，美国国防部将利比亚定义成为美国的第四号敌人，并继续对利比亚的出口管制。在政治关系恶化的同时，美国与利比亚之间的经济关系却在升温，从 1973 到 1976 年，利比亚对美国的出口从 2.16 亿美元增长到 2.188 亿美元，同一时期，美国对利比亚的出口额则从 1.04 亿美元增长到 2.77 亿美元。美国爱达荷州与利比亚的交往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展开的。 此时，美国的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弗兰克
11、?丘奇（Frank Church）是极力支持对利比亚实施出口管制的人，丘奇参议员来自爱达荷州，利比亚政府便将爱达荷州作为了公关的重点。对于利比亚政府伸出的橄榄枝，爱达荷州政府反应积极。1977 年，爱达荷州商业界、农业界和政界组成的代表团在联邦众议员史蒂夫?西姆斯（Steve Symms）的带领下访问利比亚，爱达荷州的联邦参议员詹姆斯?麦克鲁尔（James A.McClure）也随团访问了利比亚。此次访问引起了美国和利比亚媒体的高度关注，利比亚的官方媒体将爱达荷代表团称为最受欢迎的代表团，利比亚总统卡扎菲称这次访问是增强美国和利比亚关系的第一步。对爱达荷州来说，此次访问成果颇丰，利比亚政府每年
12、将从爱达荷州购买超过 50 万吨的小麦，饲料、作物种子储备和奶制品等也，都在可能进口的6商品之列。 同年 9 月，爱达荷州小麦专员（Idaho Wheat Commissioner） 、爱达荷农业局局长（Idaho FarmBureau President）以及爱达荷州格兰治维尔（Grangeville）负责谷物储备的官员对利比亚进行了为期 9 天的访问，同样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利比亚决定从爱达荷州购买价值 5000 万美元农产品，其中包括 15 万吨小麦，10 万吨大麦，再加上一定数量的土豆、大豆、豌豆、扁豆、糖类和玉米。1977 年 11 月，利比亚贸易代表团到达爱达荷州，签署了正式的购买合
13、同，利比亚将于 1978 年 1 月和 2 月每月购买 20 万吨的冬小麦，并承诺逐渐增加购买的产品种类和数量，利比亚感兴趣的产品有 52 种之多，大多数都将从爱达荷购买。爱达荷州通过与利比亚的交往，得到了经济上的实惠，而利比亚政府通过与爱达荷州的交往，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美国对利比亚的政策。与利比亚的交往使爱达荷州对于发展与外国的关系信心百倍， “在促进将来与外国的交往中，唯一限制爱达荷官员们的是他们自己的想象力” 。 （二）通过太平洋西北部地区委员会拓展亚太市场 70 年代中期，太平洋西北部地区委员会（Pacific Northwest Regional Commission）在联邦政府支
14、持下正式成立，爱达荷州决定与俄勒冈和华盛顿州合作，共同利用该委员会开拓国际市场。西北部太平洋地区委员会举办了很多促进贸易的活动，在芝加哥、休斯敦、东京、香港和新加坡开办了大型的贸易展，还在美国西北部地区举办了食品和农机出口博览会（Food and AgricuhuraI Machinery Export Fair，FAMEX） 。该委员会还充当州机关、贸易协会和购买团之间的联络7人，对寻求海外市场的爱达荷州的公司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此时，一些亚太国家，特别是韩国，也在努力与美国的西海岸地区建立贸易联系。1977 年，韩国的代表团两次访问爱达荷州，第一个代表团由韩国农业和渔业部谷物食品处主任带领
15、，与爱达荷州签订了增加小麦购买的协议。第二个代表团的团长是韩国贸易促进联合会负责人，重点在于考察并购买爱达荷的牛肉和土豆。 日本更是来势凶猛。为了减少巨大的贸易顺差，日本发起了“收买美国（Buy America） ”行动，92 位日本政府高级官员和企业领导人开展了美国之行，签署了价值 3 亿美元的美国产品购买合同。该访问团在爱达荷州首府博伊西市举办了专题讲座，介绍在日本推销本地产品的方法和途径。日本对外贸易组织（Japan External Trade Organization，JETRO）还通过其所属的 70 家海外办公室举办一系列活动，增加美国产品的对日出口。以上事实表明，美国的西北部和太
16、平洋国家的贸易面临着巨大的机遇。通过美国西北部的地区各州的协作，爱达荷州政府学习到了很多发展外贸和扩大出口必需的知识和技能。 （三）努力吸引外来投资 自 20 世纪 60 年代后期以来，外国在美投资出现了很大的增长。具体到爱达荷州，该州的旅游和工业发展部（The Division of Tourism and Industrial Development）负责管理外来投资事务。为吸引外来投资，该部门采取了很多措施，如向国内外的投资者提供投资指南，印刷了精美的小册子，内容包含了爱达荷的各个地方的交通和教育设施、水资源、气候、居民收入、工业园区等方面的信息。 8据 1974 年的数据，外国公司为爱
17、达荷州提供了大约 1800 个就业机会，为爱达荷州居民提供了 1300 万美元的收入，外来资产、设备和厂房价值达到 3500 万美元。但总的说来，爱达荷州的外来投资相对较少，与美国西北部太平洋经济带的邻州相比，爱达荷州吸引外资的水平也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 外资来源上来看，爱达荷州的外资主要来源是加拿大和欧洲。1975年，在爱达荷州的 15 家外资企业中，有加拿大企业 8 家，瑞士企业 2 家，英国、瑞典和法国企业各 1 家，除此之外，由英国和荷兰联合控股的壳牌石油公司（Shell Oil Company）也在爱达荷州的很多地方都有投资。科威特在爱达荷州有 1 家企业，是唯一在爱达荷州投资的亚洲
18、国家。 二、爱达荷州社会层面的国际交往 社会层面的国际交往是对政府层面国际交往的有力补充，其内容和形式也更加多元和开放。20 世纪 70 年代，美国人通过日常的经济和社会活动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了国际事务之中。爱达荷州也不例外，根据 197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在爱达荷州的 71.2 万人口中，大约有 70 万出生在美国，显示出了一种“本土化”的大趋势。但另一方面，爱达荷州聚居着各种族背景的人群，是一个种族和语言的大杂烩。据统计，1970 年，有 12572 名在外国出生的人居住在爱达荷州，其中，有 7440 人来自欧洲，2077 人来自加拿大，1520 人来自墨西哥，894 人来自亚洲。爱达荷州的
19、这种居民构成，有助于爱达荷人更多地关注和更好地了解国际事务，也有利于消除在理解国际事务中的偏见、固定思维和误解，促进爱达荷州的国际化。爱达荷州旅游资源丰富，有着很多的著名景点，旅游业是爱9达荷的第三大产业。外来游客的增加也有助于增强爱达荷州与国际社会之间的相互了解。 （一）民间的国际交流项目 在当时的爱达荷州，国际青年商会（United States Junior Chamber，Jaycees）扶轮社（Rotary）和 4-H（head，heart，hands，and health）等民间组织都在积极促进该州和国外的民间交流。其中，友谊的力量（The Friendship Force）和国际
20、友城（Sister City International）是最受爱达荷人欢迎的两个国际交流项目。 友谊的力量项目是由卡特总统发起成立的。卡特在担任乔治亚州州长期间，曾在乔治亚州成立过类似的组织。1977 年 3 月 1 日，卡特总统在白宫与各州州长会面，提出了在全国范围内成立“友谊的力量”项目，并要求各州长指定专人担任本州“友谊的力量”项目主管。在当时，该项目主要是推动美国与其它国家在地方层面上的交流。根据此项目，美国某地定期选出一定数量的人作为“友谊大使” ，与另一个国家的某地区选出的“友谊大使”互换，友谊大使们在国外大约生活 8 天的时间，其中的 4 天必须是和国外的友好家庭生活在一起，其
21、余 4 天可以选择另外一个家庭居住，也可以用来旅游。1978 年，爱达荷州的波卡特洛（Pocatello）地区参加了这一新设立的项目，并派出了本地的友谊大使。项目的专机从波卡特洛把民间大使们送到国外的某地，同时又把该地选出的该国友谊大使们运回波卡特洛，每次交流的数量达到 250 到 380 人。在波卡特洛地区，很多家庭对参加“友谊的力量”项目都表现得特别积10极，有相当多的家庭都参与了接待国外的友谊大使的工作。 在 1955 年的日内瓦会议上，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曾呼吁将“人员和观念的自由和友好交流”作为结束冷战的实用途径，在“世界和平的根本在于增强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的信念的基础上，1
22、956 年 9月，艾森豪威尔总统设立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项目（People-to-People Program） ”，该项目通过为普通的美国人创造与其他国家人民互动的机会，让美国公民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国际友城组织就是在该项目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1967 年，国际友城组织成立，其总部设在华盛顿，负责协调美国的友城项目。1978 年，大约有 400 个美国城市与 60 个国家的 450 个城市建立了友城关系，70 年代中后期，爱达荷州并没有友好州省，但州内的两个城市已与奥地利、菲律宾和日本建立友城关系。其中爱达荷福尔斯市（Idaho Falls）是菲律宾的三描礼士山市（Zambale
23、s）的友城，森瓦利市的友城分别是奥地利的基茨比厄尔（Kitzbuhel）和日本的山内市（Yamanouchi） 。 （二）学术领域的交流 1977 年，爱达荷州有来自 35 个国家和地区的国际学生 749 名，分布在博伊西州立大学（BoiseState University） 、爱达荷学院（College of Idaho） 、爱达荷州立大学（Idaho State University） 、瑞克斯学院（Ricks College，杨伯翰大学的前身）和爱达荷大学（University of Idaho） 。其中，来自中国大陆地区的学生有 30 名，全部在爱达荷州立大学。为了管理国际学生，爱达荷州的很多大学都成立了专门的机构，如爱达荷大学就成立了外国学生指导办公室（Foreign Student Adviso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