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墨西哥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的初步思考摘要：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在等待了 12 年之后重掌政权。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得益于多方面因素，其重新执政将面临诸多困难与挑战。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后的表现将会决定近一段时间墨西哥民主发展的走向。关键词：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政党 中图分类号：D77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269（2013）02-0080-05 2012 年 8 月 31 日，墨西哥联邦选举法院宣布，革命制度党候选人涅托赢得大选，成功当选墨西哥下届总统。这意味着在等待了 12 年之后，革命制度党重掌政权。革命制度党为何能重掌政权，其重新执政会面临哪些挑战，其重新掌权对墨西哥民主
2、发展会有哪些影响，轮替之间给我们带来哪些启示？本文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 一、革命制度党为何能重掌政权 革命制度党能在此次总统大选中胜出而重掌政权得益于多方面因素。革命制度党重视自身改革和重建工作，为东山再起做好了思想理论、组织等方面的准备。2000 年大选失利后，革命制度党被迫进行改革和重建。其改革和重建在三次大会上得到了集中体现。2001 年召开的十八大，制定了新党章、原则声明、行动纲领、竞选纲领、政治战略和党内道德2准则，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革命制度党因 2000 年大选失利而出现的失败主义、悲观主义情绪，避免了党的分裂。2007 年召开的第四次非常全国代表大会，重新修改了党章、原则声明、
3、行动纲领和党内道德准则，缓解了 2006 年大选再次失利的冲击。2008 年的二十大，通过了党的基本文件修改稿，将党定性为民主社会党。二十大标志着革命制度党基本完成了 2000 年以来的改革和重建工作，为重新上台做好了自身思想、组织等方面的准备1。 革命制度党近年来在议会、州和地方选举中取得佳绩，为赢得 2012年大选打下了坚实基础。2007 年，在 14 个州的选举中，革命制度党在10 个州获胜；在地方选举中，革命制度党获得了 42%的选票，成为唯一在州长和市长选举中取得进展的党2。2009 年，在被视为 2012 年总统大选前奏的地方选举与议会中期选举中，革命制度党赢得了 9 个州长职位（
4、本次共有 12 个州举行选举） ，在众议院赢得 260 个席位（众议院共500 个议席） ，成为议会第一大党3。2011 年，革命制度党以较大优势赢得墨西哥州选举，进一步加强了赢得总统大选的预期。议会、州和地方选举是总统大选的晴雨表，革命制度党在这些选举中屡创佳绩，为赢下总统大选打下坚实基础。 革命制度党候选人恩里克?涅托年轻有为，竞选纲领符合选民情绪，得到许多选民青睐。在担任墨西哥州州长期间，涅托以廉政作风及在公共事务方面取得的政绩而广受好评。涅托的竞选纲领基本上涉及墨西哥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变革”的口号更是迎合了选民的情绪，其俊朗的形象也为其加分不少。上述因素使涅托优势明显。多方民意调
5、查显示，3从涅托宣布参加大选开始，他的民众支持率一直领先。其实，早在 2008年，战略通讯收集公司（La firma Gabinete de Comunicacin Estratgica）进行的相关调查就显示，有 42% 的受访者认为，如果涅托参加总统大选将当选1239。 国家行动党政绩不佳，民众思变情绪强烈。自其开始上台执政以来，国家行动党在治国理政方面并未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政绩不佳与民众的高期望形成鲜明落差。现总统卡尔德龙当选后，更是遭遇多重困难国际金融危机尤其是美国经济不景气使墨西哥经济遭受重创，毒品和有组织犯罪使国内安全形势恶化等。面对困难，卡尔德龙政府的应对措施效果并不明显，经
6、济依然低迷，两极分化依然严重，安全形势依然严峻。政绩不佳大大影响了国家行动党的形象，降低了民众的信心，损耗了国家行动党的执政合法性。 民主革命党内耗严重，影响力下降。民主革命党内部派别斗争激烈，党内两大派别的分歧长期存在，不仅损害了党的凝聚力，也影响了党的形象。民主革命党此次推举的总统候选人奥夫拉多尔，曾参加过总统大选。2006 年败选后，他拒绝承认失败，并要求重新计票。其支持者更是发起了旷日持久的抗议活动。联邦选举法庭宣布最终选举结果后，奥夫拉尔多甚至建立“平行政府” ，自封“合法总统” 。奥夫拉尔多的过激行为影响了其形象与吸引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在大选中的表现。 二、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
7、面临的不利因素与挑战 革命制度党因自身重建努力、民心思变情绪强烈等因素，在阔别总统职位 12 年后重新执政，但形势并非一片大好，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面4临诸多不利因素与挑战。 刻板印象问题。革命制度党曾连续执政达 71 年之久，其“主导党”形象根深蒂固，一时难以破除。 “主导党”形象增加了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的难度。在加强自身改革和重建的同时，革命制度党需要通过多种途径改变自身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党内团结问题。加强党内团结一直是革命制度党需要面对的重大课题。党内分歧、党内斗争严重破坏了党内团结，降低了党的凝聚力，是革命制度党 2000 年、2006 年大选失败的重要因素。革命制度党在大选中的接连
8、失败进一步加剧了党内的混乱与斗争，大大削弱了革命制度党的力量。虽然经过努力情况有所改观，二十大也体现出革命制度党的空前团结，但在党内团结问题上，革命制度党远未破题。 革命制度党与总统关系问题。按照革命制度党长期执政时期的传统，总统也是实际上的政党领袖。重返执政地位的革命制度党该如何处理自身与总统的关系，是继承传统，还是“保持健康的距离” ，抑或探讨新的模式？这是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后面对的一大课题，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执政前景；也会从侧面反映出革命制度党的执政理念尤其是其对民主的态度，进而影响国家民主发展。 “府院关系”问题。2000 年以来，墨西哥政治领域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府院关系”即行政
9、机构与立法机构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明显变化立法机构逐渐摆脱附庸地位，开始发挥愈来愈大的作用。执政党协调好与立法机构的关系，确保自身提案得以顺利通过，对于执政党实现自身执政理念、推行自身执政政策至关重要。国家行动党在制定、实5施政策过程中受反对党控制的议会掣肘是其政绩不佳的一个重要原因。虽然革命制度党在此次选举中既赢得了总统职位，也在参众两院中获得多数席位，但其在参众两院均未获得绝对多数席位，在未来执政过程中，难免会受到反对党议员的刁难，增加其治国理政的难度。 兑现竞选承诺与提高执政绩效问题。涅托竞选纲领承诺在国家发展战略、国有公司、能源、食品、贫困、就业、教育、反毒战争等方面实现变革，助其赢得了
10、选票。如果他执政后不能全面兑现其承诺，将极大影响其民众支持率。另外，上述影响国家行动党执政成绩的诸多问题依然存在，涅托能否采取有效措施缓解这些问题的压力、提高执政绩效决定着革命制度党的命运。 三、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与墨西哥民主发展 （一）新世纪以来墨西哥民主发展审视 2000 年，国家行动党在总统大选中的胜利打破了革命制度党一党主导体制，被视为“民主的突破” 。但此后，墨西哥民主未再有实质性的突破或飞跃，民主也未能带来预期发展，民主遭遇发展与信任危机。 墨西哥民主制度是功能异常的民主制度。不得不承认，墨西哥上世纪的民主改革建立了系列民主制度，推进了民主发展。但墨西哥的民主制度是一种功能异常的民
11、主制度。在这样一种异常的民主制度背景下，有公职的党员对党负责而非对选民负责；公民的基本权利得不到维护；政治机构、政治力量之间缺乏必要的妥协与合理协商；法治得不到真正贯彻执行；公职人员系统而广泛地滥用职权，民主沦为专权、滥权、腐败的“保护色” 。国家行动党执政后，民主制度功能异常问题并没有改观，6有些问题甚至日益严重。从这个意义上说，国家行动党执政期间，墨西哥民主与革命制度党执政时期并无实质性区别。 民主制度功能异常，民主表现不如预期，使墨西哥民主发展遭遇发展与信任危机。民众对民主机构的信任感下降。例如，2010 年底，雷福马报调查显示，只有 44%的受访者信任墨西哥联邦选举法院。民众从总体上对
12、民主的信任度持续走低。拉美晴雨表调查显示，2005 至 2010 年，支持民主的比例呈现不断减少的趋势。2009 至 2010 年，在 18 个被调查国家中，墨西哥民众对民主的支持度最低。甚至有人认为，有效的专制政权要比功能失调的民主好，从总体上否定了墨西哥当前的民主4。 （二）革命制度党重新上台对墨西哥民主发展的可能影响 有人认为，革命制度党重新掌权意味着回到专制统治，墨西哥民主发展将面临危机。但简单地将革命制度党执政与民主危机等同起来，值得商榷。 1.革命制度党的民主因素。在上世纪执政期间，革命制度党并未完全排斥民主。在上世纪 70 年代末 80 年代初至 90 年代中期，革命制度党推行了
13、系列民主改革，尤其是选举方面的改革，推动了墨西哥民主发展。正是由于这些民主改革，才使国家行动党从革命制度党手中夺取总统宝座成为可能。 在下台后的改革、重建过程中，革命制度党自身的民主因素不断增加。首先，在党的定位方面，原党主席绍里曾指出“从反对党的地位重建党，使党成为组织上包容的、政治上民主的、与民众事业一致的政党”1200。将自身定位为反对党并加以重建，表明了革命制度党愿意在民7主框架内运作的态度。其次，在建党方式方面，在第四次非常代表大会上当选的党主席帕雷德斯在就职演说时表示，革命制度党将以民主的方式建党，使党成为 21 世纪的先锋党。实际上，在帕雷德斯演说前后，革命制度党在不断尝试以民主
14、方式建党。例如，在党的领导人的产生方式方面，革命制度党十八大对党的领导人的产生程序进行了规定。按照该规定，革命制度党于 2002 年开展了党内选举，第一次以民主方式产生了党的主席和总书记。在党的总统候选人产生方式方面，革命制度党 2005年通过党内选举的方式推举产生了党的总统候选人。 革命制度党也制定了相关战略并付诸行动。例如，其十八大通过的联邦竞选纲领明确了党的政治战略，即同那些与墨西哥革命原则和意识形态相近的政党结成联盟和达成协议。在该战略的指导下，革命制度党与绿色生态党组成“墨西哥联盟”参加了 2006 年的大选。此次大选，革命制度党也与绿色生态党建立了联盟。 2.一党主导格局难以再现。
15、革命制度党一党长期执政、独霸政权受益于各方面因素，如革命制度党的职团结构、革命制度党与国家的连生关系、长期的经济增长等。墨西哥实行新自由主义改革以来，促成一党主导格局的因素或变化或异化或消失，如经济模式业已转换，职团结构发生异化，连生关系不复存在，导致一党主导格局难以再现。这就意味着即使革命制度党重新上台，也不会回到原来，出现一党独霸政权局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3.革命制度党加重民主危机的诱惑与可能。虽然革命制度党认可民主框架，其自身民主因素也在不断增强，但由于长期独霸政权的惯性及8外部因素，革命制度党也面临加重民主危机的诱惑与可能。外部诱惑首先来自于既得利益者或权贵资本主义。既得利益者更倾向
16、于维持现状，反对改革；权贵资本主义考虑的是如何更好地维护加强自身利益。在目前墨西哥的形势下，民主改革是悖于权贵资本主义巩固自身利益的，权贵资本主义也反对民主改革。它们会给革命制度党施压，阻挠其进行改革。囿于自身局限，迫于外部压力，革命制度党重掌政权后可能在民主建设方面难有建树，甚至会加重民主危机。 4.革命制度党促进民主发展的可能。如果革命制度党能够继续坚持自身改革、重建以来的民主努力，在凝聚改革共识的基础上，强化责任意识，推进政治运作的公平与公开，着力于法治建设，引导、培育公民社会发展，墨西哥的民主发展或可期许。墨西哥民主不会因自身民主因素不断增加的革命制度党重掌政权而遭遇危机。在一定时期内
17、，革命制度党将会在现有格局下，探讨新的民主形式。革命制度党重新上台对民主的可能影响与走势尚需进一步观察。但可以确定的是，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后的表现将会决定近一段时间墨西哥民主发展的走向。 四、革命制度党重新执政的若干启示 第一，政党要注意加强自身建设，夯实基础。政党自身的建设情况是决定其能否上台执政和执政表现的主要因素。忽视自身建设，思想理论、组织结构等方面的异化是革命制度党一夜之间由长期执政的主导党沦为在野党的罪魁祸首。长期忽视自身制度建设，缺乏相对稳定性与凝聚力，是国家行动党政绩不佳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对自身改革、重建工作的重视，不仅帮助革命制度党有效地应对了下台的连带冲击，稳住了9阵脚，也
18、助其重新上台执政。 政党在加强自身建设过程中，尤其要注意党内团结问题。一方面，党内团结与党的凝聚力、向心力息息相关，对党的存续、发展与作用发挥至关重要。当党内团结问题处理得好时，政党的凝聚力、向心力强，有利于党的发展；当党内团结问题处理得不好时，会大大削弱党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党的发展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可能会危及党的存续。另一方面，党内团结会受各种因素影响，维护党内团结是需要不断探索、常试常新的课题，不可能一劳永逸。由于维护党内团结工作的长期性，一些政党可能会在此问题上有所懈怠，懈怠情绪甚至会演化为麻痹大意情绪，进而出现忽视党内团结的局面。2000 年大选前及大选时革命制度党的党内分裂与斗争，
19、破坏了党内团结，削弱了党的实力，影响了党在竞选时的表现，导致竞选失利。2000 年大选及 2006 年大选的失利进一步加剧了党内分裂，使得实力进一步削弱，乃至沦为第三大党。为重新执政，革命制度党积极总结经验教训，对党进行改革与重建，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党内团结问题，使党的实力有所恢复，在大选中也取得不俗表现。革命制度党的情况不仅充分说明了党内团结对政党存续、发展与作用发挥的重要性，也说明了党内团结工作的长期性与艰巨性。 第二，执政党要注意提高执政绩效，让发展成果惠及民众。执政绩效对执政党的执政前途影响重大，在竞争性政党制度背景下更是如此。革命制度党领导、打造的“墨西哥奇迹”曾帮其长期执政，而执政
20、期间表现不佳是导致国家行动党此次大选失利的重要因素。 提高执政绩效内涵丰富，不仅要实现经济发展，还要实现政治稳定、10社会发展等。国家行动党卡尔德龙任内将反毒斗争作为执政的重要内容，但反毒斗争却将卡尔德龙政府拖入泥沼反毒斗争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却未取得明显效果，因毒品交易等引发的犯罪活动依旧猖獗，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危害到民众的人身财产安全。这大大降低了国家行动党的执政绩效，再加上金融危机冲击下低迷的经济表现，成为国家行动党不能承受之重。 提高执政绩效更要让发展成果惠及民众。发展成果不能惠及多数民众，得不到民众认可，也就无绩效可言。贫富差距、两极分化问题一直是困扰墨西哥发展的顽疾。贫富
21、差距问题给新世纪以来执政的国家行动党的压力要比给上世纪执政的革命制度党的压力更大、更明显、更直接。造成这种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革命制度党执政期间的职团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帮助其涵盖了多数社会领域、社会阶层，为不同阶层表达利益诉求提供了渠道。 第三，在民主政治建设过程中，政党要找准自身定位，切实满足民主政治建设需要，发挥应有功能。现代政党是民主政治发展的产物，是现代民主政治运作的必要媒介，在推动民主政治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只有切实满足好民主政治建设的需要，发挥应有功能，政党的价值才会得到真正体现，政党自身才能更好地发展。墨西哥 1917 年革命以来的民主建设历程说明了这一点。针对摆脱强人政治的需要，墨西哥产生了国民革命党（革命制度党的前身） ，解决了政权交接的制度化问题；继而孕育了革命制度党一党主导的政治格局，革命制度党通过调整自身（其核心是职团结构的产生与调整） 、推进渐进式政治改革（其核心是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