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浅论连词“及其”的篇章功能摘 要：连词“及其”所具有的连接和指代的篇章功能是导致“及其”在语言学界不受重视的原因之一。本文从句法和语义的角度简单分析了“及其”的连接指代功能，探讨了“及其”的两种篇章连接方式：指代连接和单纯连接，论述了指代连接的 4 种连接方式。 关键词：“及其” 连接 指代 篇章功能 迄今为止，语言学界对“及其”一词的关注可谓是寥寥无几，极少对其作专门的研究。我们查阅了近 30 年来所有与“及其”相关的专题研究，只检索到了李宗江（1988） 浅说“及其” 和张谊生（2007） 试论连词“及其”的词汇化动因、连接方式及指代歧义这两篇文章。而语言学界的大多数学者以及几乎所有已出
2、版的权威辞书都不承认“及其”的连词地位，如汉语大词典 （1991） 、 现代汉语词典 （2005 年第 5版）没有为“及其”立目， 现代汉语虚词例释 （1986） 、 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1992） 、侯学超现代汉语虚词词典 （1998） 、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 （1999）和张斌现代汉语虚词词典 （2001） ，也都没有将“及其”列为词条。只有现代汉语规范词典 （2004）和新华多功能字典 （2006）认可了“及其”作为连词的地位，前者对其作了简短的说明：“连词，连接名词或名词性词组，表示后者对于前者有从属关系（其：代指前面的人或事物） ，如：全国人大常委会/介绍这几位作家作品。 ”而后
3、者只是提及并没有解释。 2为何“及其”一直不受学界的重视，其词类地位难以被认可呢？张谊生认为是“由于汉语的短语和词的界限本来就十分模糊，而及其又具有双重的连接指代功能” ，这里的“连接指代功能”就是连词“及其”所体现的篇章功能，所以我们认为原因之一是“及其”所具有的篇章功能导致的。本文对连词“及其”所具有的连接和指代的篇章功能进行简单的论述。 一、从句法和语义的角度看“及其”的连接指代功能 （一）从句法的角度看 连词“及其”只能连接名词和名词性短语，不能连接小句和句子。从句子内部看，它只能连接句子成分内部的两项或多项成分，如多项主语、多项宾语、多项定语等，不能在句子成分之间起连接作用。例如：
4、（1）然而，当水中的有害物质超出水体的自净能力，这就是发生了污染。这些有害物质包括农药、重金属及其化合物等有害物质，有机和无机化学物质，致病微生物、油类物质、植物营养物，各种废弃物和放射性物质等。 （1000 个社会常识 ） （2）他记得死不愿同他离婚的妻子及其与妻子双位一体的那位岳母，在终于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时，所提出的那两项要求：“一要留下儿子，二要留下羊脂玉佛。 ”（刘心武一窗灯火 ） （3）尽管来自情报部长的情报总是立即向斯大林报告，尽管从 1940年夏季开始，苏联驻各国外交代表、武官及其工作人员向情报部长系统而全面地报告了德国准备对苏战争的情报。这类情报还可以从欧洲反法西斯地下组织
5、那里获取。 （二战全史 ） 3（4）张学良在发动兵谏时，于 12 月 12 日晨 5 时致电毛泽东主席，称“吾等为中华民族及抗日前途利益计，不顾一切，今已将蒋介石及其重要将领陈诚、朱绍良、蒋鼎文、卫立煌等扣留，迫其释放爱国分子，改组政府。 ”（二战全景纪实 ） （5）10 月 31 号下午 4 点，满载着 330 户阜新下岗矿工和家属及其他们全部家当的车队驰进辽南小镇瓦房店市炮台镇，如此大规模的异地搬迁在我省尚属首次。 （一位人大代表和他的承诺 ） （二）从语义的角度看 连词“及”具有连接前主后次关系的两项或多项， “其”后成分往往是“及”前成分的某个附属成分，在篇章连接中，还可以用指代的方式
6、来进一步说明前后成分的关系。因此，连词“及其”在篇章中既有连接功能又有指代功能，如例（6） 。有时候， “其”并没有指代性， “及其”只是个纯粹的连词，只有连接功能，在语义上等于“及”或者“以及” ，如例（7） 、 （8） 。 （6）孙志方同志及其文章的命运，不是一个人及其观点遭受磨难与挫折的问题，它反映一个国家受到的磨难与挫折；这不是一些文章的是非颠倒的问题，它反映了一个时期里许多的是非颠倒。 （读书 ） （7）在返回祖国的漫长而乏味的旅途中，希特勒无法掩饰他的烦恼，怒斥“骗人”的合作者，及其背信弃义的、不可靠的朋友。 （从乞丐到元首 ） （8）虽说在众多的 MP3 中，其款式并无特别的亮点
7、，但清新的外壳及其那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品牌已经极具魅力，这是很多时尚人士无法抵4挡的。 （eNet 硅谷动力 二、连词“及其”的篇章连接方式 连词“及其”具有连接和指代的功能，这两种功能在篇章中的连接方式可分为两种：指代连接和单纯连接。 （一）指代连接 由于连词“及其”中的“及”具有连接主次并列成分的功用， “其”后成分从属于“及”前成分， “其”具有指代的性质，因而“及其”也就具有了指代性连接的功能，这是它的最基本的功能，此时的“及其” ，称之为“指代式连词” 。张谊生指出：“指代式连词及其是由连接性语素及和指代性语素其凝固而成的、具有双重功能的双音节语法词。 ”“及其”的语义主要由“其”来承
8、担，它的指代功能是变化多样的，根据“其”的指代情况，归纳出了“及其”的以下 4 种指代连接方式： 1.实指与虚指 在篇章语境中， “及其”的“其”具有实指和虚指的指代效果。 “其”的语义有所指的，是实指；无所指的，是虚指。例如： （9）两派“造反派”武斗，双方都有人打烂了嘴巴，他们都愿意让七舅舅及其徒弟们来处理，七舅舅及其徒弟们对双方一视同仁，耐心、细心、精心地给他们治疗，该拔的拔，该补的补，该镶的镶。 （刘心武四牌楼 ） （10）桑伟川哪里知道， “四人帮”就是要用法西斯大棒，封住人民的嘴，不让群众讲话，以便任他们愚弄、宰割；而他自己，正是“四人帮”及其鹰犬拼命要猎取来“杀一儆百”的对象呵！
9、（周而复上海的5早晨 ） 例（9）的“其”是实指，指代“七舅舅的” 。例（10）的“其”可以认为是指代“四人帮的” ，也可以认为是无所指，是虚指。 2.统指与特指 统指与特指是根据“其”所指代的对象范围来进行划分的。统指是“其”所指代的对象包括“及其”前面的整个表述或短语；特指是只指代“及其”前面的某个成分或者说是某一个定语。例如： （11）不难设想，如果缺了新闻媒介的“鼎力相助” ，文艺制作单位要想“包装”推出他们的作者、歌手、演员及其作品，无异于上青天：难乎其难。 （报刊精选1994 年） （12）因此，掌握党中央和毛主席的精神（指示和领导） 、战争的任务、英明的指挥、战争的艰巨性及其胜利
10、的过程，是为了掌握人物的精神和性格所完全必需的。 （冯雪峰论保卫延安 ） 例（11）中的“其”指代“作者、歌手、演员” ，是统指，并不是只指代“演员”或“文艺制作单位” ，这可以根据语境来分析，句子的意思是“文艺制作单位”要推出的是“作者、歌手、演员”这三种人以及这三种人的作品。例（12）中的“其”是特指，它不是指代前面的整个表述，而是指代紧邻“及其”的短语“战争的艰巨性”中的定语“战争” 。 3.近指与远指 在篇章中， “其”指代“及其”前面的对象离“及其”的距离可近可远。所指代的对象离“及其”的距离较近的，是近指；跟“及其”隔开较远的，是远指。例如： （13）吸引投票者的是希特勒的弹性吸引
11、力及其富有力量的演说，6但是，使他们走上投票站的却是党的高效能垂直机关中的成千上万的支部领导人和支部领班的不倦的工作。 （从乞丐到元首 ） （14）阿特尔涅有段时间借译诗以自遣，对找到个能读懂自己的译稿的人，他不无高兴。他用其优美动听且带着颤抖的嗓音，背诵起对灵魂及其情人基督的赞美诗，以及弗赖卢易斯德莱昂开头写着 en una noche oscura 和 noche serena 的优美诗，简朴，但不无匠心。 （威廉萨默赛特毛姆人性的枷锁 ） 例（13）中的“及其”与所指对象的距离相对较近， “其”就是指代“希特勒的” 。例（14）中“其”指代的对象“他”与“及其”隔开的距离较远。 4.前指
12、与后指 在特定的句子里， “其”指代的对象的位置可以在“及其”之前，也可以在“及其”之后，指代对象出现在“及其”前面某个位置的，是前指；出现在“及其”后面某个位置的，是后指。例如： （15）园林以亭为主景的也不少，如北京景山公园的万春亭及其东西两侧的周赏、观妙、富览、辑芳共五座亭子在山脊线上一字排开，成为主景，也是北京市的一个重要景观。其他如北海的五龙亭、颐和园的知春亭、安徽滁县的醉翁亭以及长沙的爱晚亭等，也都很著名。 （中国绿色时报2008 年） （16）这些文章的作者多是其生前的师友与学生，读者可借此了解其人品、风格及其学术成就，也可以了解一些近代的学术掌故、逸闻趣事乃至黄氏在文字学、音韵
13、学、训诂学方面的治学经验。 （新民晚报72005 年） 例（15）是前指， “其”指“万春亭” 。例（16）是后指， “其”指代“黄氏” 。通常，前指的对象与“及其”可以紧邻也可以分离，而后指的对象都是与“及其”分离的，往往隔开较远。 （二）单纯连接 单纯连接是连词“及其”的另一种篇章连接方式，此时“及其”中“其”的指代功能已经退化，指代的对象变得模糊甚至消失，已成为了一个附着成分或者说是一个“类后缀” 。 “及其”的语义也主要偏向了“及” ，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连词，只具有单一的连接功能，在篇章中可以跟“以及”自由替换。我们把只具有单纯连接功能的“及其”称为“附缀式连词” ，它是由“指代式连词”
14、词汇化而来的。例如： （17）正想出门拜客，父亲老朋友本县省立中学吕校长来了，约方氏父子三人明晨茶馆吃早点，吃毕请鸿渐向暑期学校学生演讲“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及其检讨” 。 （钱钟书围城 ） （18）为什么我会对她的肩膀、大腿及其皮肤的润泽有如此切肤的感受？难道不是只有在夏日的海滩上的阳光下才会造成如此夺目、对比鲜明、高清晰度的强烈效果？（王朔动物凶猛 ） （19）江泽民、乔石、李瑞环、刘华清、胡锦涛与中共中央政治局、书记处和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一起，饶有兴味地听取了华东政法学院 39 岁的教授曹建明的第一讲：国际商贸法律制度及其（以及）关贸总协定。（人民日报1994 年） （20）会议最重
15、要的成果是，通过了由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8夫提出的关于维持独联体和平与和谐的备忘录 ，及其（以及） 关于共同纪念伟大卫国战争胜利 50 周年活动的协议等重要文件。 （人民日报1995 年） （21）历史现象序列的划分及其这些序列所属不同时段的划分有助于更深刻地把握历史运动的本质，依此我们可对以往的一些难题诸如“中国社会分期问题” 、 “中国的资本主义起源问题”等作出更明确可信的回答。 （法国大革命的神话与现实 ） （22）今天的威尼斯商人，不再像他们的“商祖”一样靠卖船只和渔业产品赚钱，也不再像夏洛克一样靠高利贷赚钱。而是靠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艺术家及其他们的艺术成果。 （邢世嘉今日威尼斯商
16、人 ） 例（17）的“其”是指代“西洋文化”还是“西洋文化在中国历史上之影响” ，有点模糊；例（18）的“其”可以指代“她的” ，也可以认为无需指代，因为“她的”是“及其”前面共有的定语，在语义上已经涵盖了“其” ，从而使得“其”在语义上显得多余而没有必要；例（19）和（20）的“其”显然已没有了指代性， “及其”已经完全词汇化，是一个纯粹的组合连词，只有连接功能没有指代功能，能与“以及”自由替换，有时连接的成分比较长或连接的项数比较多，可以在“及其”前面加上逗号；例（21） 、 （22）中“其”后另有指示代词“这些”和人称代词“他们” 。连词“及其”连接前后两个有主从关系并列的成分， “其”
17、的后面又出现其他指代成分，即加了一个指代词，就造成了重复指代，这使得“其”的后缀性质更加凸显。 值得注意的是，单纯连接的附缀式连词“及其”与“以及”在语义9上是等同的，但在句法上是有区别的。 “及其”只能连接指称性的词和短语，而“以及”还可以连接小句和句子，在篇章中，当“以及”连接的是小句或句子时，就不能用“及其”来替换。例如： （23）那个遥远的傍晚他如何莫名其妙地走上了那条通往胭脂女的荒凉大道，以及（及其）后来在那个黎明之前他神秘地醒来，再度违背自己的意愿而走近了黑针大侠。 （余华鲜血梅花 ） （24）谢小玉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丁公子上哪几去了，以及（及其）你怎么才能跟他会面呢？” （古
18、龙圆月弯刀 ） 三、结语 “及其”具有连接和指代的篇章功能，它是句法上只能连接名词和名词性短语的连词，在语义上可以是具有指代性质的连接前后两项或多项表示主从并列的关系，也可以是无指代性质的只表示单纯连接的关系且等同于“及”或“以及” 。 “及其”具有两种篇章连接方式：指代连接和单纯连接，其中的指代连接， “及其”兼具指代和连接的功能，称“指代式连词” ，根据“其”的指代情况，又可以归纳出“及其”具有实指与虚指、统指与特指、近指与远指、前指与后指这 4 种指代连接方式；单纯连接是“及其”只具有单一的连接功能， “其”已经后缀化， “及其”成为了“附缀式连词” ，可以跟“以及”自由替换。 参考文献： 1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 2廖秋忠.现代汉语篇章中的连接成分J.中国语文，1986， （6）. 103李宗江.浅说“及其”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1988， （1）. 4张谊生.试论连词“及其”的词汇化动因、连接方式及指代歧义 A.吴福祥，崔希亮.语法化与语法研究 （四）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5朱彦.汉语复合词的语义构词法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韦秀斌 广西南宁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530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