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张岱年兼和哲学的和平论构想摘要：在不同文化、社会、民族之间发生强烈冲突的时代，张岱年形成了他独有的兼和哲学。兼和思想是他在传统的和谐、中庸思想的基础上进一步吸收西方哲学的精华发展而来的。张岱年早年受到其兄张申府“三流合一”的哲学观的影响，形成“综三合一”的哲学体系，并最终形成了“工”字型的“三极哲学体系” 。兼和哲学中， “兼体”概念是“兼和”价值体系中的一种本体范畴，而兼和则具有创造性、多样性、统一性。兼和理论能够普遍适用于处理社会中复杂的阶层之间以及各种宗教与哲学派别之间的矛盾。张岱年认为传统的中庸思想使人们缺乏创新的精神，必须转换为兼和的“永恒两一”对立统一的精神和价值标准。兼和理论在
2、内涵上具有自强的进取性和厚德的包容性。而包容性是兼和价值平衡的前提条件。 关键词：兼和；张岱年；价值平衡观；兼体；综三合一 中图分类号：B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3）02-0053-05 21 世纪时代精神的主旋律是和平。在这种主旋律的前提下，我们才能讨论世界的发展和繁荣。当然，也有人表?了相反意旨的观点。较有代表性的是美国哈佛大学亨廷顿教授，他于 1993 年发表了文明冲突论 。对此种理论，中国的学者进行了强烈的反对。张岱年也指出，不同的文明之间虽然有不同历史和传统，但不能称为是一种冲突。 2近代以来，张岱年是较早提出 21 世纪时代精神的学者。他是在自己
3、哲学体系核心兼和论的基础上提出的，而并非基于过去儒家所讲的中庸或和谐精神。他的兼和论是他对东西古今哲学从总体上综合与创新的成果。 兼和思想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和平理论，它是张岱年在自己的哲学体系的精密逻辑的基础上所建立的。虽然这一理论以中国哲学体系为基础，但是因为具备了哲学中普遍适用的逻辑体系，所以使用这种理论能超越中国的特殊性。充分地讨论具有普遍意义的世界和平。 一、形成背景与过程 张岱年的兼和思想是他思想中的精髓部分，也是他的核心理念。这个兼和思想是从中国传统的和谐思想进一步发展而来的。 张岱年认为，只有理性的人才可以怀有未来的理想，才可以摆脱动物界的“适者生存” 、 “弱肉强食”的状态。如果
4、说资本主义社会是把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状态制度化了的话，那么期望克服资本主义此种形态而建立兼和的世界，则是张岱年在其理想论中设想出来的。 中国传统里就有对于道德和人生的理想的追求。因为人是有尊严的，人之所以与动物不同，就在于人具有动物不具有的理性，尤其是人可以使用其理想来调节并克服自己的动物本能。人们甚至相信只有能够克服本能，理想的社会才可能想象，尤其是应该向着理想而不断努力改进。 张岱年指出， “其实根据实践以创立伟大切实的理想以为人类努力之标的，正是哲学之重要任务” 。大多数的中国哲学家认为中国哲学的长处正在于此。他还说：“中国哲学家大部分讲自然论的宇宙观，而更进讲3宏大卓越的理想（道德、
5、人生哲学） 。 ”多数儒家哲学家从古以来一直是将具备最和谐的平衡状态的社会看作最理想的社会从而展开他们哲学逻辑的。 张岱年的“兼和”范畴有一个产生与成熟的过程，早年受到其兄张申府“三流合一”的哲学观的影响。刘鄂培说过， “张申府多次提出列宁、孔子、罗素三流合一的主张。这里所说的列宁、孔子、罗素并非指三个人，而是指列宁所代表的辩证唯物论哲学，孔子所代表的中国传统哲学，罗素所代表的西方近代新实在论和逻辑实证论哲学” 。1941 年，张申府在家常话里提出：“我始终相信，合孔子、列宁、罗素而一之” ， “孔子代表中国古来最好的传统。罗素代表西方历来最好的传统。列宁代表世界新的方在开始的传统” ， “合
6、孔子、罗素、列宁而一之的新体系定是新世界中的新中国的新标志、新象征” 。他认为必须建立把三家思想融通起来的新面貌的哲学体系，这是真正适应时代要求的。 当时中国哲学界的三大流派，第一是有最大影响力的辩证唯物论学派；第二是西方的各流派，其中包括实用主义、新实在论，以及西方各种的唯心论等学派：第三是梁漱溟为主的“中国文化复兴”学派，它们之间互相对立，彼此无法相互容纳。因此应该出现包容这三大流派的学说而融合的哲学，这样才可以保障中国的未来。有了这样的时代要求。张申府于是才拿出这样的“三流合一”哲学观的方案。这是符合当代中国哲学界的恳切愿望的。 张岱年在张申府“三流合一”思想的基础上，进一步形成“综三合
7、一”的哲学体系。这是从他于 1936 年发表哲学上一个可能的综合开4始，到 1948 年出现“兼和”范畴而初步完成的。 哲学上一个可能的综合一文表现出他想要建立新哲学体系的志向：“今后哲学之一个新路，当是将唯物、理想、解析，综合于一。此所说综合，实际上乃是以唯物论为基础而吸收理想与解析，以建立一种广大深微的唯物论。 ” “唯物”方面，第一是辩证唯物论为主，第二是重视继承中国古代哲学中唯物论和辩证思维传统。 “理想”方面，指中国传统的道德与人生的理想，马克思、列宁的唯物论所追求的理想也同时包括在内。张岱年说：“其实根据实践以创立伟大切实的理想以为人类努力之标的，正是哲学之重要任务” ， “中国哲
8、学家大部分讲自然论的宇宙观，而更进讲宏大卓越的理想（道德、人生哲学） ”。 “解析”方面，西方的新实在论和逻辑实证论的逻辑解析法是人类近代哲学里的科学成果，中国哲学在这个方面是有不足之处的。他认为中国哲学应该吸收西方的长处，而弥补自己的不足。 张岱年最终形成了“三极哲学体系” 。他的哲学结构是“工”字型的。最下端的“一”部分是物质，也就是万物是由物质组成的。物质不是静止的，而是永恒运动的。其运动就是辩证法的。所有物质是作为辩证法的运动而存在的。实际上，此运动法则即是张岱年所建立的哲学结构的骨干框架，即是所有的物质所贯通的变化法则，也就是这一哲学体系“工”字型的“I”部分。上端的“一”部分即是他
9、最重要的“文化综合创新论” 。就社会文化方面的功用而言，处在其中最前端、具有领导全体作用的正是“兼和” 。若以人的形象作比，此“兼和”即是人的头脑部分。“兼和”范畴见于天人五论 。张岱年在天人五论中提出了5“大化三极” 。张岱年认为，宇宙是无穷无尽的，是无始无终的，是一种不断相生不息的变化过程。人与万物都存在于其流动的过程之中。此一过程即他所称的“宇宙大化” 。其最高的状态称为“极” 。他说：“宇宙大化是中国哲学中传统的宇宙观，即认为宇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无始无终的，而且又是生生不息、日新不已的永远变异的宏大流程。而人与万物同处于这个宏大流程之中。 ”“宇宙大化”里有“三极” 。第一，“元极者
10、，最根本的物质存在” 。宇宙是以物质形成的。第二， “理极者，最根本的原理，即最普遍的规律” 。万物是以对立而统一的状态存在的。第三， “至极者，最高的价值准则” 。万物是根据价值准则而存在的，万物和人都顺着价值的平衡而适用。张岱年曾说：“最高的价值准则日：兼赅众异而得其平衡，简云兼和 。古代谓之日和，亦日富有、日新而一以贯之。 易传：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 睢日新而后能经常得其平衡，惟日新而后能经常得其富有。 ” 如张岱年所说，我们所追求的目标中的最高价值准则是“平衡” 。所有的差异需要克服，而维持价值的平衡状态是不得不做的。?到此种平衡状态也可说即是“兼和”状态。为了?到这一平衡的状
11、态，按照周易的理论，需要通过不断地日新以得到盛德、保障富有。其成就的过程，就是始终保持价值平衡的过程。一旦打破了平衡，就不可能得到其成就。“兼和”就是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差异，而最终?到价值平衡的状态。 张岱年是依据和平论哲学来提出自己的三极哲学体系的。宇宙是物质组成的，它是依据两一的辩证法规律而变化的。因此，所有的物质都是维持“对立而统一”的状态而生成变化。按照其规律而生成变化的物6质实际上即是已经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状态。此平衡是“两一”的过程。这“两”是互有相对的意思，是指处在相对间的对立而统一的过程当中。所以可以说，相对的平衡关系或双方的平衡关系，只是一种价值的平衡关系，并不是一律的条件性的平
12、等关系。如果只是一律的、条件性的平等关系的话，就不可生成而是自然消灭了。有关这方面是在过去“和同之辩”中有过论争的。 二、价值平衡观的形成 兼和哲学是张岱年哲学的核心理念，同时也是贯穿其整个哲学并且处于领导地位的理念。此兼和哲学是以作用在宇宙辩证法的过程中而出现的对立统一的价值判断为客观准则的。 此宇宙是物质的，不仅必定符合对立统一的普遍规律，并且是一个维持价值平衡而存在的过程。其中， “至极”是客观的最高的平衡价值，以此平衡价值来实现由于个体主观的价值差异而形成的矛盾对立的统一。这就是宇宙规律的一种价值规律。但这统一的状态里还是存在着矛盾对立的状态，其变化是以“兼和”这一客观价值平衡标准来调
13、整的。历史、社会和个人都必须克服自己的矛盾而?到和平统一的阶段，这是与宇宙合一的一种价值规律。因此兼和的平衡理念可以说是张岱年的最高的价值标准理念，而且对个体生命也是最高的价值标准。 张岱年哲学是以价值哲学而完成的，其顶点即是“兼和”范畴，宇宙和人的价值，都是由于它才能如花朵般绽放。笔者认为，此种哲学的高明处在于，把客观价值规律和主观价值规律融合在一起，因其顶点在“兼和”范畴上，我们称他的哲学为兼和哲学是实理所当然的。 7此“兼”反映了对立状态的“两” ，此“和”是统一状态的“一” 。张岱年认为，宇宙自然是最充实和谐的状态。所以也是美丽和善良的自然状态，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其内在有“兼和”的过程
14、在进行。在“兼和”的过程中，各种矛盾对立而统一的辩证法贯穿其中。 1.“兼体”价值平衡机构 1942 年，张岱年在事理论中提出兼体的范畴：“单体即内中不含物体之物体，兼体即内中含有物体之物体，即由较小之物体构成之物体。物体中含物体，可有多层，皆为兼体。兼体有简与赜之不同。 ”张岱年认为，这“兼体”是一之中有多，其内部有矛盾，而且是或简单或繁多的具有多样性的事物，它是一种一和多的统一体。这其实是宇宙的另外说法。此即暗示了我们社会也同样像宇宙一样是和谐的统一体。 张岱年在事理论中还指出：“凡兼体皆是一机构。兼体由分素而合成。分素与分素之间必有关系：而兼体之所以成体，实有待于此诸分素之间之关系。 ”
15、此处的“兼体” ，犹如“和谐”或“兼和”价值体系中的一种本体范畴。 2.“兼和”价值平衡观 1948 年，张岱年提出了“兼和”范畴。他主张，兼和是宇宙的发展原理和价值准则，其作用、功能和价值存在于“富有日新而一以贯之”中。他认为“和实生物” 、 “如无和谐则新物不成” ，因此必须由多样性的统一才可以生出新的事物，因为和谐才会日新，日新才能富有，和谐、日新、富有才可以越来越繁荣，且能够继续发展下去。因此，张岱年说：“充实即富有而和谐。清风明月，秀山丽水，是形色之山而合。禽鸟之8婉声，溪林之佳音，是声音之丰而合。至于人之美术，亦莫不以求兼备而和谐为要务。 ”也就是说，宇宙自然的和谐是其克服内部的矛
16、盾对立而自然而然形成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看，老子的“自然而然”的表述是非常适当的。宇宙自然的规律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谐，这正是因为它已内在地克服了所有的差异而获得和谐统一性。因此，他主张人类要以这宇宙自然的生动美丽作为榜样，并由此肯定了人为努力的绝对必要性。 张岱年说：“凡有生之物，皆有生力。生力即改变环境使适于生活之力。 ”“生即争取生存。而人生则争取人之生存，易言之，即争取合理之生存。合理之生存，即克服生之冲突，以?于生之和谐。 ”人类只有当与宇宙之间是自然和谐的关系时。才可以成功地生存，尤其是还必须日新而新才可以获得充实与富有。因为自然的美丽是日日而新和充满实际与富有的，是不断新陈代谢的结果
17、。他主张，人类社会也需要经过克服矛盾而?到统一性的阶段。这就是说，由自然的阶段?到当然的阶段是人类最究竟的目标。因此，如果没有日新、没有新陈代谢，世界必定是幻灭的世界。宇宙实际上是与“异物质”之间互相融合、互相调和而成的，因而呈现出一个非常美丽的状态。但是，如果没有流通的话，这个宇宙肯定没有明天。同样地，再怎么美丽的世界如果人类文化之间互相没有流通的话，也必将走向幻灭。在流通的过程中，必定存在着矛盾和对立。如果这个因素没有得到积极解决，又可能会转成幻灭。如果矛盾和对立消极地交流的话，这个世界也必定没有发展和进步。正是这流通和交流才是统一的必然条件。可以说解决这个问题的整体性哩论正是张岱年的兼和
18、论。 三、平衡实用观的形成 9“兼和”在理论方面是有用的，在实践方面也是很好用的。冯契曾说：“化理论为方法，化理论为德性。 ”“兼和”理论普遍适用于处理社会中复杂的阶层之间以及各种宗教与哲学派别之间的矛盾，其方法尤其具有普遍性，即张岱年所主张的“方法论的多元主义” 。张岱年在晚年曾说，自己一生的学术要旨可归结为一个价值论的命题，即“兼和为上” 。因为“兼和”是“最高价值准则” ， “兼和”的德是至极的境界。 1.世界经济一体化矛盾上升 “兼和”的“功”与“德”是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张岱年认为，理性能够克服自然与人之间内在目的的对立从而恢复到统一的平衡关系。他引用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19、来说明强烈的意志可以消灭自己内在的矛盾和社会的矛盾从而维持全体的平衡状态。只有?到全体平衡的“兼和”关系时。才可以形成顺行的生产关系。反过来，这宇宙的“天行”也存在善行的运行关系，正因为本身存在着强大的意志，才能以其意志生成宇宙万物。同样地，我们个体生命也是要求具有同样的强大的意志，通过自强而?到厚德，从而很自然地健全循环的生产关系，最终?到“载物”的地步，最终生成从物到物的顺行的关系。 20 世纪上半期，中国处在存亡之秋，一些中国的知识分子却采取明哲保身的观望态度，对此张岱年心里非常不满。他认为，他们的理论根据是中庸，于是他批判中庸的温和的态度，提出了“兼和”的新范畴，主张用“兼和”代替“中
20、庸” ，以推动历史进步。张岱年认为，中庸是一种停滞、保守的状态，它让人们选择一种中间的态度，因此每个人都过于谨慎小心。而这就是中庸的缺点，使人们缺乏创新的精神，因此，必10须转换为兼和的“永恒两一”对立统一的精神和价值标准，中国才能更好地发展。其实这就是一种唯物辩证法的中国化。 “天人五论”在 80 年代后半期出版时， “以兼和代中庸”的思想面世。尽管当时很多人不同意这个观念，但他在 1987 年 1 月的“天人五论”的“又记”里，仍然坚持“兼和代中庸的观点，自审尚非过时” 。他说：“在日常生活中提倡中庸是必要的，但专讲中庸，往往陷于庸俗。我以为中庸作为原则不如兼和 。兼者兼容众异。和者包含多
21、样而得其平衡。兼和可以引导品德事业日新永进而不陷于停滞。 ”张岱年认为，中庸中预设了所有事情都有界限的前提。其中“过犹不及”的内涵往往阻止了冒险性、进步性的探索，从而不能推动历史的前进。 “兼和”是“厚德载物”精神的作用。张岱年引用周易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来说明，认为只有如此积极的包容的厚德作用，才可以实现“载物”的效果。人类精神的本原是“物”的，最终归结到“物”也是理所当然的。由自强的强大的进取性和厚德的强大的包容性作用从而归结到“载物”是非常顺行的关系，犹如由一种宇宙的辩证法的作用从而?到的矛盾对立统一的过程。而中庸“过犹不及”的消极作用是无法说明自然和人文社会里整个的变化过程的。因为它明显地割裂了两者的关系。 2.世界文化多元化交流扩张 “兼和”具有开放性。物质与物质之间保持了强大的开放性。因为通过强大的相互融合才确立生产关系，而通过其生产才把自己的存在显露出来。文化的根源是物质的，所以文化之间的交融才可以产生新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