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自然写作的生态研究方法分析和运用摘要：针对分类法对“自然写作”这个文学体裁的界定和研究方法上的缺陷和不足，美国生态批评学者大卫兰迪斯巴恩希尔新近提出自然写作的新方法，即生态系统研究法，它将自然写作文本看成一个生态系统，以此辨别出自然写作的十大主要因素，各种要素以独特方法发展成完整的文本。巴恩希尔的自然写作生态系统研究法，通过关注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以及精神层面，来强调文本内部的复杂性。本文详尽剖析了巴恩希尔自然写作的生态系统研究法，并用这个方法分析美国著名作家洛佩斯贝里的本地的山一文，以便我们能明确地看出这些因素如何在文本中得以体现。此外，巴恩希尔生态系统研究法涵盖了自然作家的社会层面，也
2、使我们更精确地理解这个文学形式的非同寻常的丰富性和文化意义。 关键词：自然写作；分类法；生态系统研究方法；本地的山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3）05-0168-005 一、自然写作及其研究方法 近年来，当代美国文坛出现了大量自然写作文本，它们起源于博物学写作，反映了作家日益觉醒的生态意识和他们不断成熟的生态思想。自然写作在主题及意象上与其他作品有着明显的区别。 “自然写作”的概念，首次出现在美国学者费朗西斯 哈尔西的自然文学作家的崛起2（1902） 一文中。此类文学形式自面世以来，由于种类繁多，内容丰富，学者们纷纷探求合适的研究方法将其分门别类
3、，以期厘清概念、确定术语。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对这种文学类型的研究掀起了热潮，各种与之相关的生态批评理论也应运而生。生态理论是一种直面人类现实处境的实践理论，它关注现代化造成的生态环境恶化带来的一系列全球性生态矛盾和生存问题，以及这些矛盾和问题对未来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威胁。1 在诸多研究自然写作的方法中，美国著名生态批评家托马斯里奥和帕特里克墨菲的分类法尤其值得关注。他们各自用自己的研究方法对这一新型文学体裁发表不同的见解。里奥就自然写作的分类提出了著名的“光谱”说2，他认为， “分类表明了光谱的宽度，着重于每一种类型的特殊比重。 ”3279 里奥的分类法把自然写作限制在散文当中，将小说
4、、诗歌这些重要的文学体裁排斥在外，也忽略了 “学术论文” 和“地域指南”等其他文学形式，由此可见其研究方法上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墨菲则提出了 “自然取向的文学”这一分类方法。 在他看来，分类是一个更宽泛的概念，能构建出自然写作在 “写作”和“文学”之间、“环境”和“自然”之间内容上的显著差别。4此外，墨菲所用的分类法中， “自然写作”的文本还包括了在里奥的分类法中找不到的一些重要的作品，如作家温德尔贝里的本地山岗等。墨菲的分类法是把小说、诗歌以及涉及环境问题的文学作品都包含进去的一个更加综合的分类方法。580-85 美国另一位生态批评学者大卫 巴恩希尔则认为，自然写作的文本3内容有着丰富的内涵，
5、它包含了自然史，对人类和自然的哲学思辨以及对环境和社会的批评等大量信息，这些都不符合分类法提出的单一性，所以自然写作的文本不能简单轻易地符合划定好的分类。据此，他提出了“自然写作的生态系统研究法” ，即用生态研究的方法辨别出的自然写作的十大要素：（一）对自然的描述；（二）个人在自然中的经历；（三）自然的社会体验；（四）自然哲学；（五）生态意识；（六）语言哲学；（七）人类哲学；（八） 生态社会的政治；（九）实践和政策；（十）精神性。6419-445 生态系统研究法是一种研究自然写作的新方法，用这个方法，每个自然写作文本都被类比成一个生态系统，而每个作品都是含有很多重要因素的“生态整体” 。这十个
6、要素以特殊的内容、相对的侧重点，全部或者部分地呈现在某一个自然写作文本当中，既相互区别又成为一体，构成了自然写作生态系统的主要成分。580-85 二、自然写作的生态研究方法的意义 通过对生态研究方法细节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哪些是生态系统的方法可以做到，而分类却做不到的。 （1）认识到每个作品内部的复杂性。生态系统方法使我们通过区分出在文本中的十个重要要素而认识到每部作品“内部的复杂性” 。里奥说，“这个文学体裁的根本目标是将我们的关注向外转向自然的活动”3279。然而巴恩希尔关注的不仅是这一关键目标，还包括将目标转向内心的自然意识，转向在家庭、社区，还有在不同文化里所发现的与自然的关系，转向正在
7、对地球和它的居民造成的危害，转向个人价值和社会结构中的正面替代。一个自然写作的文本可能将这些情形都包含进去（相4对其他方面，在某一方面有所侧重） 。在过去的 50 多年里，许多伟大的作品确实做到了，这就是为什么自然写作在个人上是如此举足轻重，在社会上又是那么引人瞩目。 （2）了解自然写作的特性。就像分类法当中的目录一样，生态研究方法中的十要素让我们对各种“自然写作的特性”如：自然历史、个人经历、自然哲学、生态心理学、社会和文化思考以及生态政治等有个基本感觉。诸如此类，生态系统的方法为我们提供了讨论“自然写作内部多样性”的一套词汇。虽然分类法也为之提供了词汇，但是由于把每个文本只安放在一个目录下
8、面而严重妨碍了这个目标。生态系统方法通过强调一个作品当中的各种要素，有助于读者去分析文本中的转换和丰富性：比如，一个段落可能呈现的是自然历史，而下个段落就有可能清晰地表述了自然哲学，接下来将转向生态批评等等。 （3）分析诸多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生态系统方法使我们能够“分析多种不同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 。分类法设立了分开的目录，并在每个目录下将文本隔离，而生态系统方法可以看到一些要素或者十个要素都在一个作品之内共存。比如，梭罗的“瓦尔登湖”一文，我们就会思考，梭罗的自然历史观点和他的自然哲学和生态批评有什么关系呢？文本不仅仅是各种要素集合体，而是一个完整的综合网络，一种关系到每个要素影响其他要素
9、或者被其他要素所影响的重要的生态体系。 （4）比较不同的文本。这些要素给我们一个框架，使我们可以用比分类法更为细致的方法去“比较不同的文本” 。里奥将瓦尔登湖和贝斯顿的最远的家放在“隐居”或者“返乡”分类目录下以帮我们理解他们5最基本的相似性。但是，其他本质的区别可以通过比较每个文本当中的要素来发现。如贝里的动乱不安的美国就不适合放在描述隐居生活的目录下，但在生态批评、理念、自然哲学这些要素上却和瓦尔登湖有着重要的相似性。对不同文本当中所有的要素进行比较可以帮我们详细表述他们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可以强调文本不仅仅是各个独立目录下的成员。因此，用生态研究法可以使我们看出自然写作的文本各要素之间既有
10、区别但同时又相互关联的特性。 三、自然写作的生态研究方法的运用： 贝里的本地的山中生态要素分析 以上的分析有助于我们在一个自然写作文本当中发现这些要素。将生态研究法用以分析贝里的本地的山 ，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些因素是如何在文本当中得以显现。 本地的山讲述的是关于贝里在他家乡丛林漫步的情形，按照里奥的分类法，可能属于 “随笔”之类。但是这篇文章的丰富性，远远超出分类法提出的范畴：贝里在撰写这篇丛林漫步的散文之前，曾反复思考了重返家乡肯塔基州的决定，他引用了烙铁的战役中有关 1797 年修路者在肯塔基这段历史记述， “人们白天干了一整天活，到晚上就成堆地倒在山核桃树下，围在一起烤火，接着会为争夺烧火
11、的木头打起来。 ”“这一小段历史的意义在于它极端的暴力” ，贝里评论道， “清理道路本身就有暴力因素在其中。 ”从那项工作有序的暴力中，这些人从取乐转向无序的暴力。7178-181 文明与个体的矛盾是人性内在紧张的表现，虽然贝里举了一个毁坏自然的小例子，但是他接下来继续深入分析了那个暴力的原因和意义，揭示了文明与人类的对峙是人性6内在的冲突，以批评美国的保留、不稳定性以及过度消费的倾向。贝里批评的正是由轻率和焦虑激发的道路的观念所体现的对自然风景的对抗，并由此提供了通过主体自身修养以消解文明与人类对峙的方法。 生态批评是这篇文章的核心部分。在这篇文章当中，贝里所展现的自然的哲学和人类的本质关系
12、正是他后面所描绘的漫步的对应和介绍。漫步不仅是对自然的个人反应，而且还体现了生态实践一个在自然里的生存方式并且以一种和谐的可持续的方法与自然相互作用。 “小路” ，他辩论道， “是道路的替代” 。 贝里自己的短途旅行正是顺服大地而不是与之对抗的例子。在他看来，自然不是作为各种事物的集合被呈现，而是作为一种积极主动的流动过程被展示。此外，水的意象也在文章占据了绝对优势，与“下行”和“融入”的主题一起，具体而又隐喻地暗示着我们应该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大地有着自己的轮廓，水落之处塑造了地表的形状：“溪流是来来往往水的汇总。 ” 7192 所有的水流入大海意味着“所有的水都是一体的” 7193。在这个
13、过程中，大地呈现出生生不息的创造性。 “整个世界也是这样运行的，你可以感受到它的创造、活力以及在每个地方上加载的物质的意图。 ”但是，当自然是一个过程的时候，它就不具有任何目的：“它是碰巧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没有目的，也没有止境。 ” 7194 除了富含自然的哲学要素，这篇文章还有着关于生态意识的重要思考。作为一个“文学心理学家” （斯洛维克术语） ，贝里说：“在溪流汇集地方，心灵永远不会枯竭也不会空虚无聊” ，因为创造的本身永无止息。为了体验自然美的微妙之处和自然的活力，我们需要培养一个特别的心7灵7194。贝里写到溪流的音乐：“耳朵必须设想出不可能的耐心，来捕获那种似乎不能想象的音乐” 71
14、95。文章证明了斯洛维克的观点：“一个地方若想向人类的观察者揭露它的秘密，必须有持续很久的接触而且要有一个不被打扰的专注态度” 6426。贝里仅仅在一个段落中就同时展现了个人体验、自然哲学和生态意识观点，足可见这篇文章内容的复杂性。 文章中贝里回顾了人和人之间对自然的体验，涉及环境伦理的基本内涵。环境伦理是指人与自然之间价值主体间的伦理，或者说，是指面临全球生态危机社会成员应当如何协调和合作的伦理。因自然具备满足人类某些利益需求和属性，人根据自己的“内在尺度”对自然进行改造，开发自然物的属性，以满足自己的需要，为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服务。8 贝里从他祖父雇佣的一个黑人帮手那里学会很多东西，比如打猎
15、，贝里写道：“在暮夏的早晨，当天太潮湿不能工作的时候，我便跟着他到林子里去了他教我如何观察，如何倾听，如何保持安静。 ” 7197 这里，贝里采集了他个人的但是却可以与他人分享的自然体验，可以看出，他的个人经历不完全是独居生活。贝里诉说了男孩和大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对他以后和自然一起生活的方式产生深刻影响的。 贝里在文章中还提出了文化生态的理念。 他通过分析美国土著居民与大地的关系后声称，印第安人，是一个被“放置”的人，因此“知道如何在一个国家内生存，不去把他的对这个国家一成不变的关系模式变成暴力这是因为他有一个综合的文化，这个文化的主要内容是他对土地的一个高度复杂的依赖感” 7182-183，
16、印第安人的足迹是符合自8然世界流动的标记。贝里的行迹是他自己一个理念的部分体现，这个理念先前已被美洲土著意识到。在自然写作中，常会出现文化生态和生态批评观点以及自然哲学相结合的例子。 文章当中也不时流露出自然史的观点，体现在地质上的描述，如地势、土壤、水分这些要素上。我们不仅获取了“地面的下沉” 、 “河床的合并”的知识，还得知了自然如何对人类的毁坏作出的反应。在一些情形下， “荒野像潮汐一般翻卷而来” 7189，正如森林重新覆盖了农场，毁坏变得如此严重，土地完全失去了肥沃。 “那里土地完全变成裸露的岩石，人类的错误变成了整个国家的特征7190。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自然史和生态社会批评融合在一
17、起了。 和社会生态批评相关的是强烈的伦理价值观以及我们对它的反应。这个要素是贝里根据他祖先对自然的社会体验以及如何侵犯到他自己的伦理道德规范表现出来的。当他变成他自己地方上以及这个地方的历史中更加牢固的一部分时，他体验到一个深化了的“意识我的人在这里建立他们自己。而这个意识是通过驱逐和杀戮这块土地原有的占领者，通过意识到我们的人曾在这里买卖人口，通过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同类、相互之间，以及对大地施加的暴力，通过他们一直无法服务于对其他地方或者自己的社区的证据而得到的7179。文明是人类的杰作，足以令人类自豪的就是经由他们灵巧的双手和智慧的大脑创造出来的辉煌灿烂的文明。然而，文明好比双刃剑，其对人
18、类的意义并不一定表现为与人类创造文明的初衷一致，也可能表现为与人类创造文明的初衷背离。事实上，这种吊诡的现象早就被那些具有洞察力的思想家们所关切。9这9是贝里回归中痛苦的一部分：他被迫去“将自己的人在这里的历史看作是在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人类的社区和家庭的平和注定会以失败的趋势发展”7179。 故乡的山还包括了关于对“语言的重要性和局限性”的思考。在这篇文章的开头部分，贝里回顾了他重返肯塔基的决心以及变成本地人的过程。这个过程的关键部分是学会“称呼各种食物的名字野生植物和动物，自然的发展，当地的地名详细记叙了我的观察和记忆” 。结果， “我的语言提升并强化，将我的心灵送到一个地方如同活着的根系”
19、 7178。学习这块土地的语言对加深他的生态意识至关重要。同时，语言和深不可测的自然世界相比又是有限的，在某种意义上，语言的顶峰是能够触及到语言之外的东西。 “这是学徒创造性的权利和劳动，将伴随他的想象进入不可想象的境地，伴随他的语言进入到无可说的境地。 ”7202 于是就身临其境到“神秘的出现” ， “在最原始的敬畏的拼写下，无语而恭顺” 7205。 精神性以多种方式在这篇文章中出现，尤其是快结尾的时候。贝里讨论了一系列重要的问题， “比答案还重要，最终意义上，他们是没有答案的那是工作的原则” 。这些问题，他声称， “有着宗教的源头和影响” 7199。贝里对使用这个术语感到犹豫，因为他对基督
20、教制度上的彻底批判。但是这些问题“是属于宗教上的，答案是在我的知道的范围之外，他们承认创造当中的神秘性并以他的存在为荣， 他们以我所能看到的尊重秩序和优雅的方式说出来，而且，我相信超过我看的能力之外”7200。接着他转回对景色的描述以及他在其中的体验，他看到： 这个地方有着令人立即感受到的平静和尊严，创造在其中是完全而10无障碍的。他是努力和不满的自由之地，是在人类机械统治下的充满偏见和瑕疵的地方。这里体现出的创造，使之成为神圣的地方，就像我来朝圣，带着敬畏和爱的尊重，屈从于他的神秘化。正是这种创造吸引了我，他的生命与构思的完美混合，是我把自己变成他的追随者，他的门徒 7201 很明显，贝里把
21、这个“完美”地方当成“伊甸园”表现出来，他的个人感受带有深深的精神性。 四、结 语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用巴恩希尔的生态研究方法，我们不仅可以提炼出故乡的山当中所包含的自然写作的十要素，我们还可以探索出这些要素相互关联、相互支持、相互冲突的具体方法。文中的每个要素所蕴含的丰富的信息，也远远超出这里所能呈现的。 故乡的山与放在分类法目录下其他作品有着明显的不同，如：自然历史小说卡尔森的围绕我们的海洋 ，或者哲学作品像克勒区的伟大的生命之链等，可见是不能将其准确地归纳为某一种分类的。生态系统方法可引导我们检测文本是怎样发展（或者省略）每个要素，因此生态系统方法也可以用作比较文本的框架，这个过程本身会帮我们用更复杂的方法明确地说出文本之间的不同点和相似之处。一种给自然写作绘制导图方法的主要目的都是帮我们更精确地理解这个文学形式的非同寻常的丰富性。无论是学术论文还是课堂教学，这些鲜明的特征都能帮我们识别出单个的文本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者是作为自然写作的整体之一部分中发生了什么，巴恩希尔生态系统方法强调了自然写作这种文学类型的社会意义和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