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焦桐：记录光阴的故事泡桐在农村，只是乡里野外极常见的一种树，风霜雪雨，春华秋实，枝枝蔓蔓，自成林荫。但，在兰考，有一棵桐树，不同平常，它叫焦桐，它的名字和焦裕禄紧紧相连。在 40 年的沧桑巨变中，它和它挚爱的兰考人一起传承着焦裕禄感人的精神，共同见证着光阴流过的故事。 有一棵泡桐叫焦桐 2013 年，一个深秋的早上，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兰考县城郊乡朱庄，71 岁的村民魏善民像往常一样骑着三轮车，迎着有些凉意的秋风，来到离家一公里远的焦桐树旁。停稳车，拿下笤帚，走到焦桐前，双手认真地抚摸着粗壮高大的焦桐，魏善民自言自语：“天儿变凉了，你也开始落叶子了，等会儿扫完地，我再给你浇浇水，让你来年长
2、得更壮些” 伴着沙沙的扫地声，魏善民认真地清扫着焦桐树下每一片树叶，每一寸土地。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了 20 多年，每天早晚来打扫两次，定期给焦桐浇水、施肥，像照看孩子一样，细心呵护了这么多年。 之所以称之为焦桐，是因为这棵泡桐是焦裕禄当年亲手栽植的，如今，故人已去，当年那棵细弱的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枝枝蔓蔓，如华盖庇荫。 “每天来这里看望焦桐的村民很多，哪怕只是来这里坐坐、看看，心里就舒坦很多。因为见到焦桐就好像见到了焦书记，我们兰考人想他呀！”说到动情处，魏善民眼睛潮潮的。 2兰考县位于河南东部，九曲黄河的最后一道弯， “风沙、内涝、盐碱”让这里曾经一度荒漠化。 “种的麦子，刚出苗，一阵
3、风沙过去，死去大半，加上内涝、盐碱，老百姓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基本是颗粒不收。 ”想起当年，魏善民禁不住一阵感慨。 1958 年，中苏关系恶化，为了还清苏联债务，全国人民“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支援国家。不幸的是又接连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全国人民面临生活困难，而在兰考，情况更加严重。 “当时每家每口人的粮食一年也就二三十斤，根本不够吃。 ” 魏善民解释说。无奈之下，很多村民开始出去乞讨。 1962 年 12 月 6 日， 寒风凛冽，兰考人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焦裕禄，冒着严寒和风雪来到了自然灾害极其严重的兰考县，出任县委书记。“风沙、内涝、盐碱”三大自然灾害如猛虎一般阻挡在焦裕禄和兰考人面前，如何做好
4、冬季生产和救灾工作，焦裕禄刚上任就昼夜不停地组织县委干部实地考察，认真研究。 12 月 9 日晚上， 城关区老韩陵村饲养员肖位芬刚准备睡觉，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伴着一声“老乡” ，衣着朴素的焦裕禄走进屋。一番拉家常的嘘寒问暖之后，焦裕禄一脸愁容地拉着肖位芬的双手说：“治理兰考三大自然灾害，作为老辈庄稼人，您最有经验，我今天是特意向您请教来了。 ”肖位芬有些措手不及，看到焦裕禄诚恳的眼神，他鼓足勇气说：“要想富，种桐树 ，这是俺们这流传的一句俗语。其实也不无道理，泡桐长得快，根系发达，能吸水，能固沙，成林后还能挡风。 ” 3“那为什么早些时候村民没有种呢？”焦裕禄不解地问道。肖位芬语重心长地答道：
5、“因为大家思想不统一，种泡桐的少，不能成林，加上这几年生活困难，大家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去种树呀！”老人的话一字一顿地敲着焦裕禄的每一根神经，要治理“三害” ，就要种泡桐，要种泡桐就要解决村民的吃饭问题。 栽种泡桐大战 1963 年 3 月，冰封的兰考迎来了春天的气息，泡桐栽种的季节来了。于是，以焦裕禄为首的兰考县委果断决策，有规划、有组织地大范围栽种泡桐，一场大力恢复和发展泡桐林的战役打响了。 城郊乡朱庄位于兰考县城北侧，虽然紧邻县城，却因为自然灾害而异常贫穷，为了拉动周围乡村的林业发展，焦裕禄和县委决定把朱庄列为发展泡桐的重点大队之一。 栽种泡桐大战刚刚开始，焦裕禄就早早地骑着自行车从县城赶
6、过来。可是，到了朱庄大队的栽种现场，他傻眼了。本该热火朝天的劳动现场，却是一片寂静。村民们有的坐着闲聊，有的干脆躺着，准备好的植树工具和成捆的泡桐树苗被杂乱地堆放着 看到焦裕禄走过来，很多村民纷纷站了起来。 “大家怎么都不栽树呀？”焦裕禄一脸亲切地问道。 “焦书记，我们饿呀，没有力气干活。 ”有些胆大的村民大声说道。很快，更多的村民附和着说：“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天天喝稀汤，吃草根树皮，哪有力气栽树呀！” 看着饿得皮包骨头的乡亲们，焦裕禄的心一丝一丝地疼。这种情况他也早有了解，1962 年春天，兰考县 20 万亩麦苗被风沙打死，秋天因为4内涝淹死了 30 万亩庄稼，盐碱碱死了 10 万亩的禾
7、苗，兰考县的粮食产量达到了历史最低点，亩产量只有 23 斤。兰考的老百姓食不果腹，绝大部分背井离乡，出去逃荒要饭。但是，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兰考的土质和风沙问题，庄稼就难以成活，没有收成，村民又如何解决温饱呢！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凄苦地诉说着，握着他们枯瘦如柴的双手，焦裕禄禁不住热泪盈眶。 “难死我，也要到外面买些吃的给村民们！”焦裕禄的话让魏善民至今记忆犹新。那年春天，焦裕禄东奔西走，通过各种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为兰考人带回来了一批红薯干、细粉条、粉渣在他回兰考的那一天，全体村民都翘首企盼，等待着焦书记为他们带回来的救命干粮。 基本的温饱问题勉强解决了，村民们鼓足干劲，开始按照规划大范围栽种泡桐
8、。为了真正起到防风固沙的作用，县委研究决定每亩地种植60 棵泡桐，10 米一行，套种庄稼，五道防护林层层防护，既能充分挡风遮沙，又能保持水土，滋养庄稼。为了督促栽种泡桐的工作进程，焦裕禄每天都要亲自到各村的田间地头指导。那时候，他总是骑着那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见到村民就下车打招呼，嘘寒问暖一番，更多的时候他和村民一起投身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 焦桐见证的岁月 在兰考县城北的朱庄村头，成片的泡桐树林高大挺拔，自成风景。有一棵泡桐，高 20 多米，树干粗壮，需两人合抱，树冠蓬勃旺盛，遮天蔽日，如一张巨大的伞庇护着树下闲谈的人们。 “这就是焦桐，焦书记亲手栽种的，如今已经生长 50 多年了！”魏善民深
9、情地仰望着自己守护了520 多年的焦桐，一脸谦恭和慈祥。 “2009 年 4 月，正值泡桐开花时节，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来到兰考调研。为了追思焦裕禄，他专程到我们村的焦桐前观看，期间不住地称赞焦桐的高大和挺拔。 ”说到此处，魏善民老人一脸自豪。 焦桐无语，在瑟瑟的秋风中，见证着这片土地曾经演绎过的激荡和真情。 1963 年 3 月的一天，焦裕禄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来到朱庄地头，村民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挖坑栽树，来不及寒暄，他支好车子，顺手拿起地头的铁锨就投入到栽树的劳动中。这时，一个村民拿起一棵瘦弱的小树苗准备扔掉， “太小了，不容易成活！”焦裕禄听见，连忙拦住，说：“拿来我
10、种上，你不知道，泡桐成活容易，只要有土，有水，它就能活，而且生长快，根系发达，就适合咱们兰考这种风沙大、雨水多、土质不好的环境。 ”一边说，一边干，很快，这棵小树苗就站立在大家面前。 这时，随行的县委通讯干事刘俊生“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就这样，刘俊生将党的好干部焦裕禄的形象永久地定格在了胶片上。照片中，焦裕禄披着上衣，双手叉着腰，两眼深情地望着那棵泡桐 照片背景上那棵小泡桐，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被兰考人亲切地称为“焦桐” 。 “五一四”是兰考人永远也无法释怀的痛，1964 年 5 月 14 日，积劳成疾的焦裕禄累倒在兰考大地上。噩耗传来，兰考人民震惊，恸哭。大地失语，焦桐肃穆 一年后，焦裕禄
11、带领村民栽种的 20 多万株泡桐蓬蓬勃勃成长起来了，6很快，兰考境内的泡桐和同时栽植的刺槐等防风固沙植物就长成了蔚为壮观的林带，加上焦裕禄任职时力主推广的用淤泥压沙等措施，兰考的300 多个大沙丘和几十处“风口”全被制服。经深翻后的土地，又成了肥沃的良田。 这些年，朱庄村民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土坯房变成了砖瓦房、楼房，土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原来沙土弥漫，如今绿树成林。原本为了防风固沙的泡桐不仅改善了兰考的生活环境，还因大量出口成了兰考的一大经济支柱。 “我们的生活条件变好了，但是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能忘了焦书记，不能忘了他留给我们吃苦耐劳的实干劲头。 ”魏善民说起焦裕禄，几度哽咽，不时
12、擦着眼角的泪水， “没有他，就没有兰考的今天。忘了焦书记，那就是忘本啊！” “我们家守护焦桐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是看着它一天天长大的！”魏善民毫不谦虚地说。20 世纪 80 年代，划分责任田，焦桐所在的那块责任田正好分到魏家，他们毫不犹豫地承担起看护焦桐的责任。 “我父亲生前对焦桐照顾得好着咧，定期给它浇水、施肥、松土，对它比对自己的孩子都亲。 ”魏善民回忆说。父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仍是那棵焦桐，他一再嘱咐魏善民：“焦书记是山东人，为咱们兰考拼命干，留下的这棵泡桐咱们一定要照顾好！”于是，魏善民从父亲手中接过这份沉重的责任，20 多年如一日，每天他都准时赶来清扫焦桐树下这方土地，风雨无阻地呵护着
13、焦桐，守护着这里独有的一种精神 和焦桐一起走过的日子 在焦裕禄逝去的日子里，那棵定格在镜头中焦裕禄亲手栽种的泡桐，7成了兰考人寄托情思的对象。每天，这里都有很多村民过来看看焦桐，到这里说说话，诉诉对他们焦书记的思念之情 曾经有一位 80 多岁的老太太，每天都要骑着三轮车赶到这里，在焦桐树下默默地坐上半晌，然后默然离去。后来，在一次采访中，兰考县县委宣传部的侯永胜带着焦裕禄的二女儿焦守云到焦桐前追思，正巧碰到了静坐在焦桐树下的这位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每天雷打不动地要来这里坐坐，对焦书记很有感情！”一旁的村民介绍说。侯永胜禁不住好奇，走到老太太跟前轻声问道：“大娘，您为什么每天都要到这里来呀，莫
14、非您见过焦裕禄？”老太太看了看侯永胜一行，有些动情地说：“焦书记是我们兰考的大恩人呀，他是活活累死在兰考的呀，这么多年了，我们村民都想念他。看看这棵树，就像看到了他，不知道他的儿女们过得好不好？”一旁的焦守云禁不住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大娘，我就是焦裕禄的二女儿，我的兄弟姐妹都很好，您放心！”老太太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抱着焦守云痛哭 如今，71 岁的魏善民依旧住在几十年前的老房子里，偌大的院落破败凌乱，青砖瓦房低矮沧桑。 “我三个孩子都很争气，现在过得都不赖，他们几次想让我跟着他们进城，但我舍不得呀。 ”魏善民看着老屋，百般留恋地说， “这里离焦桐近，活着一天，我就想多守着它一天，等我不行了，我也要埋在这里”说到动情处，魏善民不停地擦拭眼角。远处的焦桐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焦桐，这棵被赋予了焦裕禄精神象征的大树，历经沧海桑田，在兰8考大地，已经成为一道永久的风景。 焦桐不老，它的浓荫将继续泽被后世，为兰考、为河南乃至全国人民带来源源不断的精神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