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蒲松龄写聊斋俚曲新探摘要：蒲松龄的聊斋俚曲 ，是用淄川民间小曲写成的俚曲故事。后来，当年流行于民间的小曲大多失传，独蒲松龄所用之小曲流传下来。所以，后人就用聊斋俚曲当成专用名词。由蒲松龄设馆之西铺毕氏，其先祖毕木所写之小曲广疮辞嘲友人作 为现今难得流传于民间的早期“俚曲”抄本，其原抄本现存于毕氏后裔。它为研究蒲松龄聊斋俚曲的创作提供了实证的史料。 关键词：蒲松龄；俚曲；新探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前几年，淄博西铺毕氏后裔毕淑德先生赠我一本其先祖毕木的黄发翁集外佚著，当时因忙于其他工作，这一放就是几年。近因找其他研究材料，又将其找到。因退休后闲时多，就将原来的计划写蒲松
2、龄写聊斋俚曲新探一题作成。 毕木，字子近，号舜石，晚号黄发翁，为毕氏七世祖，是明户部尚书，自严之父。 淄川毕少保公年谱载：“明穆宗庄皇帝隆庆三年己已（1569）秋九月二十六日己亥时，少保公生。 ”此条下，附有：“七传而生曾祖儒官舜石公，讳木，字子近，行六。晚号黄发翁，著黄发翁集 。娶曾祖母刘，生长伯祖处士华阳公，讳自耕，孝弟力母。后多不育，谋置侧室三人，于是年越月而得三子。侧室先生二伯祖震阳公，讳自耕。继生三伯祖玉阳公，讳自慎。曾祖母刘，又生大父，宗子立矣。皆谓不2妒之极。大父讳自严，字景曾，行四。以世居到岳南，故号白阳。少凝重寡言笑，为淄邑毕氏发祥之祖。大字纪，小字叙。称公称大父，各有别也。
3、 ”万历二十九年（1601）黄发翁卒。万历三十一年（1603）黄发翁（已故） “敕赠父主事。 ” 黄发翁一生以耕读为主，但其“义方教子”是近远闻名。据史料记载，其有两事被时人传为佳话。一则，设“投豆亭” ，即行一善事，在盂中投一粒黄豆，做不德之事或动一不德之念而投一黑豆。自己并为“投豆亭”撰一楹联：“简点身心投豆亭中无黑子，怡愉情性护花篱畔赏黄芙。 ”二则，设责善簿 。其责善簿的用意，他在其责善簿序中说的很清楚，因为家传文字，现引录于下： 古称父子为隐，吾非老悖，欲彰子过，正欲汝曹警惕勿匪彝耳。汝曹他日遭际与终身展布可知弟，能择地而蹈无灾厥躬，虽潜伏草莽，吾快志多矣。不然，即怀金纡紫乎，操行不
4、轨，众秽所聚，此为盗不持矛弧攻，而不用弦刀者也，奚贵焉，父子之间不责善，子舆氏盖激于父之愎，谏子之非类者，言之非通论也。以责善固至情之不容己者也。中才之养，几谏之事，亦何莫非善用其责善者。二兄家庭隐匿，竦者不言，贱者不敢言，至父若子而犹以不责善为解。则过何由闻，而善何由迁哉。毕木以责善簿约束诸子，使其八子中：进士二人，举人一人，贡生、秀才四人。 黄发翁者，毕自严之父毕木也。在毕自严为其编订的黄发翁集中，黄发翁所写的“通俗俚曲”之广疮辞嘲友人作 未收录。未收3录的原因可能是因此为“通俗俚曲” ，毕木自题“黄发翁戏笔” ，而其真的原因，毕自严在其文后题曰：“此辞本出嘲笑，恐触时忌，故不敢入集中。而
5、独虑心得，描写逼真，雅俗共赏，终难湮没，遂仍付梓，人自为一帙，聊一传笑耳。毕自严谨识。 ”就是说其父所写之雅俗共赏的“通俗俚曲”之广疮辞嘲友人作 形象生动地将其友人得性病恶疮后，被病折磨的痛苦之状显于纸上。毕自严出于多种考虑，才未能收入黄发翁集中，又感到摈弃可惜，所以将其乃父之作单篇付梓，以之存于家族后人手中，聊以自慰。当我得到朋友所赠其家传的抄本复印件后，看过，我感到它与蒲松龄晚年在毕府中创作了大量的聊斋俚曲有关。而且有的俚曲的创作，就直接与毕母的爱好有关。例姑妇曲诗曰：“二十余年老友人，买来瞎婢乐萱亲；惟编姑妇一般曲，借尔弦歌劝内宾。 ”这开场诗说得很清楚，其友人毕盛钜，买来一位瞎婆子，来
6、讲唱一些通俗俚曲故事，欢乐其母亲。所以，蒲松龄创编了姑妇曲给瞎婆说唱提供个底本。这一则满足毕母的要求；二则也是盛钜的一片孝心；三则也是一种教化的手段。但从另一个角度，我们也可以看到通俗俚曲在毕氏府中，是有其历史源渊的。当时，在淄川地区，其通俗俚曲，有着较长时间的发展与繁荣。其馆东的老祖就热衷于通俗俚曲，并亲自编写俚曲，以抒自己的情怀，可见通俗俚曲在淄川地区的群众基础之深厚。更重要的是，由黄发翁自作之俚曲，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研究淄川地区通俗俚曲的发展历史，是一件重要的特证。 （因毕木，黄发翁卒于明万历二十九年）应该说，蒲松龄晚年，在毕府中写了大量的聊斋俚曲 ，在很大程度上受毕家历代对俚曲的热爱有很
7、大关系。其环境是重要的，它为4蒲松龄提供了优越的创作条件。其美传蒲松龄在写俚曲时，用脚踏拍填辞，故有“脚踏楼板跑杀狗”的传说。如果没有毕府这一特殊的创作环境，你一位私塾先生整天在写俚曲，怕是有不务正业之嫌吧。创作聊斋俚曲是蒲松龄一生文学创作上第二个高峰。他给我们留下了洋洋百万余言的皇皇巨著，是文化宝库中的瑰宝。 黄发翁之通俗俚曲广疮辞嘲友人作 能在西铺毕氏后代中保存至今，这真是一件不易之事。现录于下，供同好共享： 广疮辞嘲友人作 锁南枝老先生疮疾如何？初初少，渐渐多，渐渐多来，渐渐的发恶。有情人种下无情祸 也是你当时错了。酒肠儿宽，一霎儿快活。色胆大，一夜儿风魔，当时怎觉当时错。疼也不疼疼杀人
8、，画堂中，鬼判阎罗。清净处坐的也好 闹杀人，绣帏里绳蚋蹉跎。闷厌厌颤钦钦、终日床头坐。令宠怎样 御绩纺的冤家，冷笑呵呵。令正怎样 厌糟糠的人儿，变色的饽饽，些儿不谅人之过。 滚绣球疮形怎样 嘴角上黄面烂，眼眶里杨梅果，浑身烂绽樱桃颗。也走的动么 唉哽哽难动难那 也睡的着么 才合眼梦魂儿吉叮当，天灵碎割 也翻的身么 恰翻身，绫被儿血模糊，浓水沾着。好懊恼人也 当时堕落迷魂阵，今日沉埋鬼病窝 怎么救你 则索念几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 倘秀才怎么吃饭 红筷儿，另擦一双，黑碗儿，另洗下一个。粗白碟，另收下一摞，香茶美酒，远远的端盘儿托，我这里戚愁眉强嗑。 耍孩儿（六调）疮疾也是小病儿
9、 受不得筋骨疼，臁疮多混脑虫，都在5囟门作恶，美香云脓水粘合。形像怎么样 蓬头赤足风魔汉，螺嵌金镶古像佛 有虱子么 令我虱子散乱眉前落 怎么走 但行动拄着条大拐，脚跟疼不敢前挪。 耍孩儿身体不伤也还好 阳物上，蚀三指多，外肾儿烂似蜂窝，这等 怎么处 恨走来，欲得将全身割 呀净了身做甚么 龙楼凤阁为常侍，玉带牙牌，有分拖 大太监，时间也难得 且将羊儿尾，换我儒巾破 这等到也是好处 又只怕选内侍的公公，嫌我年老，到头来错中又错。 耍孩儿朋友怎么处 再休提知心人，握手话衷肠。再休提刎颈交，并倚帷屏坐。再休提同胞兄，借得衣衫着 老先生平日好掷骰子、行令 再休提骰子，巡巡递小盆 老先生平日好饮大钟 再休
10、提飞钟，经我席前过 老先生平日好含尊族坐须要 再休提打糟儿，同享那珍果攒盒 众人怎么样 一个家拾鼻瓦嘴 老先生另坐一陀。 耍孩儿药点一点就好了 白矾阿味轻粉含，乳香儿共没药。玉簪儿挑上珍珠颗，也见效么 当心点上才较可，转眼看来发许多，好一个长十来个，你如今还悔当初么 想当时美死了亲亲，到如今疼杀了哥哥。 耍孩儿这等怎么才好 除非是伤寒疾病染沉疴，得病却吃什么东西 西瓜酥梨餮几颗 也服药么 疗肌解表，柴胡药，浑身发汗似汤泼，大雨翻盆湿被窝，骨髓臭气飞腾过，那时节，毒消病减，好疮疤不将人着。 耍孩儿身体也还不干净 从南邻借沐浴盆，向药铺买荆芥防风地榆同擂破，干柴烧够十余束，热水熬成一大锅 头也刮了
11、刮 九江篦头发细刮 脸也洗一洗 玉容丸，颈面多搓。 馀文：干净了怎么修饰从新来，细网撵牛尾、方巾折墨罗，天青云6履裁绒袜，月白彭纟叚剪直衲 似这等，如同古器新了 好一似古藏香几明漆罩，久沉宝镜水银磨 人情也还依旧么 妻奴重整欢，朋友还同坐，依旧春风乐事多，老兄我上了这疮 却道有一件好处，又有什么好 再遇着长天疮疮的老婆，我也不怕他。 此辞本出嘲笑，恐触时忌，故不敢入集中，而独虑心得，描写逼真，雅俗共赏，终难湮没，遂仍付梓，人自为一帙，聊一传笑耳。毕自严谨识。 我还要说明一点，黄发翁在他的广疮辞 “通俗俚曲”中，一共用了四支曲子。其锁南枝、滚绣球、倘秀才、耍孩儿这其中的三支曲子，在蒲松龄所写的聊斋俚曲所用 54 支曲子中都用过。只是其中的倘秀才蒲松龄所用的俚曲中，未曾用过，是佚失，抑或变异就说不清楚。而耍孩儿一曲，黄发翁在其俗曲中，反复用了六次。后来蒲松龄在其聊斋俚曲中，也是使用频率最多的一支。 聊斋俚曲是我们后人给它加的专用名词。其实蒲松龄所写的俚曲，在其碑阴中，是列“通俗俚曲”十五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