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8 年全员读书日主题征文:交出我的心,换来你的情一位老人,如果足够长寿,长寿到亲历民国、抗战、解放、改革开放每个阶段,那他对中国今天的巨变,一定会有着远胜常人的感慨,这种“新旧社会”对比得出的幸福感,是一出世就坐享到繁华盛世的 90 后所无法比拟的。而一个电信人,自己的青春岁月,能与中国第一大城市的通信发展重叠交合,见证,进而是参与了变迁里程上的一个个节点,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城市的通讯由弱变强,由“倒数”突飞猛进为世界前列,这种强烈的对比,也是一个生下来就接触到 100M 光纤、4G 网速,手机微信的后生所无法想象的!我,就是那个亲历了上海通信发展的幸运儿。当年我在机房日夜颠倒地轮班值守,
2、一遍遍地“链路测试”、“记发器测试”时,怎么也没预想到今天信息时代的种种奇迹,建立在发达通信能力上的神奇互联网生活这让我觉得当初自己搁在机房里的青春没有虚掷,个人的年华与电信的腾飞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赋予了青春以特殊的意义。 第一次知道“交换机”这个词,还是在上世纪 80 年代。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刚进入市话技校机务班,从老师嘴里听到还有“交换机”这一说。在此之前,我们只知道“交换”是属于经济学、商品领域的词,它竟然会与一种机器发生关系,成为一种专业术语,特指通讯行业的某种工具,我们很好奇。很快地,这份好奇嬗变为了自豪。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学的纵横制电话交换机是海,乃至是全中国最
3、新式的。所有老式的旋转制交换机很快都将被它取代,以后的几十年,而且很可能直到你们退休,上海电话都一直要用它!”老师还说,你们毕业后去维护的纵横制机房交换机,是电话局的“中枢神经”,直接关系到电话信号的传输和转换,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珍惜!” 在我们这代电信人踏上岗位前的几十年里,上海的电话通讯很落后。在白天高峰时段,谁要想打电话,拎起电话筒,每每要等上几分钟才能盼到一个拨号音,更别说要打通电话了。那时候,如果有人要通知同城的人某件事,自己跑一趟的速度往往要比接通一个电话来得快!打电话难一度是社会问题,沉疴难治。正是在这种情势下,我们作为“最新制式交换机”的机务员,老式旋转制和步进制的“终结者
4、”,深感责任重大,决心为维护好纵横交换机而奋斗终身。 技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市中心的云南路局当机务员,它是上海市最重要的大型汇接局,离人民广场仅一步之遥。机房拥有上万门的交换机容量,70 多排机架顶天立地,几乎可用“一望无垠”来形容。每天上午9、10 点钟打电话高峰时,成百上千位用户从拿起电话拨号呼出,链接到他局被叫,以及他局用户呼入本局等一长串步序,就通过机房里千万个继电器、交叉机、绳路、链路的触发、动作来完成,那不计其数的接点汇合成的巨大声响,像海边的浪涛一般,一浪又一浪,好生壮观!从最初的难受不适,几年下来后逐渐适应、习惯,到后来,我竟喜欢了这种由万千继电器接点合奏出的浪潮般巨响。直到今
5、天,我还是爱听这种常人耳里属于噪音的“交响乐”,在这样的声响中,我会安全感大增,备感踏实。在我这对“曾经沧海”的耳朵里,那波涛那浪潮声,就像是一个时代的强音,平凡如我,也曾在这合奏中鼓捣出过一个音符。 我 18 岁踏上工作岗位,青春年华就是在封闭的机房里,伴着这机械声度过的。我的年轻梦想,在这里坐实为了“校继电器”、“调试指针”、“倒查主叫号”在深更半夜的孤独值班时,在空荡荡的机房里,我努力把对未来的憧憬与眼前硬梆梆的机架们联系起来,把身上松垮垮的黄色防尘服臆想成华贵的领奖服。不过,我的这份臆想没能维持多久,我和同学们在所谓的“新机房”只呆了五六年,就像几年前旋转制被纵横制替代那样,纵横制就被
6、更新的 S-1240、F-150 程控交换机取代了。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在云南局的交换机退网前夕,老师傅们都依依不舍,其中一个用手摩挲着机架,像一个将要与孩子告别的父亲那样,眼中含泪,久久不说话。是啊,在这些与纵横制相伴了 10 多年的前辈心中,那些天天需要自己“校指针”、“捉故障”,还时不时地亮红灯“告警”的机器们,无疑就是群爱闹爱撒娇的孩子啊!当初,这些“孩子”是由自己亲手“开局”生下来的,现在,又要送“孩子们”远行,这种感受,难以言表!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潮流,再不忍,再不舍,也要新陈代谢,送往迎来。 除了交换制式上的更新换代,上海在电话号码的升位上更是一马当先:198
7、9 年,上海电话从 6 位升 7 位,那年,我 19 岁。才过了六年,1995 年,又从 7 位升位8 位,那年,我 25 岁。升位时的场景宛如昨天,历历在目:总指挥一声令下,我们迅速从机架上拔出所有木塞,用话筒监听升位后的新拨号音。总指挥宣布割接升位成功,大家异口同声地欢呼了起来!在那个每月工资奖金不满 1 百块的年代,我们的感情单纯而浓烈,我们的要求很少但快乐。 进入电信工作没多久,我就接踵赶上一连串的巨变,参与到了足以载入史册的奇迹。我和我的机务班同学们,是旋转制、步进制的“终结者”,却也是纵横制的“末代维护者”,站好了最后一班岗。作为上海通信业由弱变强转折的见证者,承前启后的亲历者,我
8、们没有理由不为一生一次的青春融入到了大时代的洪流中而感到幸运和自豪!世事如白驹过夕,当初“终结”纵横制的程控交换机,三十年后,如今又被新崛起的技术替代了。数月前, 中国电信最后一个 TDM 程控交换端局在上海下电退网,这意味着中国电信完成了从电路交换向全 IP 交换的大跨越,在网络智能化的重构之路上跨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我们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中国电信将建设成为全球最大的全光网络、全 IP 组网的运营商。厉害呵,翻天覆地的中国通信发展! 今天,我们这些有故事的中年人,目睹一批批的年轻人,带着与我们当年一样的憧憬,走进了电信的门,加入到了新一轮的建设中。就见他们手机须臾不离,低头飞快刷屏,那神态,那手势,让我隐约想起了昔日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低着头,动着手,在交叉机、继电器上专注调试,在老土的拨号盘上一遍遍地拨弄数字。是啊,时代变了,通讯工具和联络手段也变了,更先进了,但人们感情沟通的需求,彼此间心心相印的呼唤从未消减。在通信业工作了 30 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交换机”这个词的另一重涵义,除了早先理解的通信专业术语外,它还有着人文上的内涵,那就是:“交出我的真心,才能换来你的深情!” 交换机啊交换机,你这个名字起得可真好!语带双关,意蕴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