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哈代小说中的法律世界摘 要 维多利亚时代是英国法制史上著名的“十九世纪英国司法改革世纪” 。在这个世纪里，英国政府以法律为手段对社会进行了现代化、民主化的改造。哈代以小说道德形式参与了社会法律改革大讨论。他的小说记录着丰富的法律人物、法律事件、司法活动内容，是一幅描绘维多利亚时期英国法律景象的风情画。 关键词 哈代 维多利亚时期 法律 基金项目：杭州市 2014 年度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法律语境中的哈代小说研究” （B14WX0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薛青，浙江农林大学文学硕士，研究方向：法律与文学、法律与教育。 中图分类号：D9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
2、015）07-281-02 一、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和哈代 19 世纪初，英国完成了从封建经济向资本主义经济的转型，资本主义经济深入农村。这种崭新的经济基础要求相配套的上层建筑，但作为上层建筑的法律仍具有浓厚的封建主义色彩，难以适应社会发展和国家管理的需要。司法改革成为了时代迫切的需要。1832 年以后的一百年里，英国政府先后颁布了几千条法律，内容包括刑法、婚姻法、劳工法等方面，涉及政治、经济、教育等各个领域，触及工人、农民、妇女、儿童等各个阶层的利益。这场全面的、系统的改革不仅英国法律现代化，也推动了英国政治民主化，完成了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协调。这次世纪改革引起社会各阶层的关注和讨论。 维多利亚
3、时代的英国著名作家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出生在这个法律改革的年代。哈代一直都关注着社会的变化和法律的更替，他 14 岁在家乡观看过绞刑执行，此事影响了他的一生；21 岁在伦敦经常从 Brandon 先生的办公室穿过街到皇家法院去旁听；成名后他在伦敦结交许多法律界人士，与他们讨论法律事件，因而哈代不仅是一个作家更是一个法学家。他具有丰富而专业的法律知识。因为他法律功底深厚，哈代还被任命为威塞克斯治安法官，审判了至少 44 起案件。哈代同情社会底层的农民和劳工、婚姻中不幸的女性和社会流浪的儿童，他以小说为武器抨击维多利亚时代法律的不平等、不公平、不公正。哈代的著
4、作丰富，有长篇小说绿荫下 、 卡斯特桥市长 、 还乡 、 德博家的苔丝 、 无名裘德等，和短片小说集威塞克斯故事集 （Wessex Tales，1888） 、 一群贵妇人 （A Group of Noble Dames，1891） 、 生活的讽刺 （lifes Little Ironies，1894）和改变的人和其他故事 （A Change Man and Other Tales，1913）和诗歌集列王 、 时光的笑柄。哈代的小说包含着大量法律元素，被玛丽琳?威廉姆斯认为是“展示了英格兰的真实状态一个包括文盲和违法的社会”。哈代小说中描写了警察、罪犯、法官等各种各样的法律人物；内容涉及到家庭婚
5、姻、经济生活、刑事案件、等社会生活方面；还描绘了维多利亚时代抓捕、审判、绞刑等法律活动，是一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社会法律景象的风情画。 二、哈代小说中的法律人物 哈代小说中描写了形形色色的法律人物，例如三怪客中的警察，萎缩的胳膊中的执法官；沉着冷静的偷羊人、胆大的奈蒂、善良美艳的杀人犯苔丝等具特色的罪犯。哈代笔下的罪犯无论是悬石坛公爵夫人、冲动的伯德伍德、还是底层的偷羊人都是善良无辜的正面人物形象，他们的罪行都得到人们的原谅和读者们的同情。 奈蒂的房产中，为了让办事拖拉的叔父在有生之年办理转让房产的新契约，大胆的奈蒂把刚过世的叔父拖到书房的椅子上，让他背对着前来的公证人。然后握着叔父的手在羊皮纸
6、契约上签字，从而继承了叔父的房产。这是违法行为，但周围群众都理解奈蒂，只认为这个女孩大胆。哈代也认为这种罪行可以谅解，只用夫妻关系不和作为对她的惩罚。在三怪客中，钟表匠原是自食其力的人，他沉着勇敢，身材魁梧，行为举止极具风度，他没有丝毫罪恶的影子。只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他竭尽全力都无法维持家人的生存，在全家都面临饿死的情景下，他万般无奈地公然牵走了一只羊，因此被判处了绞刑。哈代同情这个偷羊人，给了他良好的品质和形象。哈代写到他的“眼睛大而坦诚，坚决果断，不是匆匆一瞥，而是炯炯一闪略过整个屋子” ；他的声音是“深沉响亮” ，他面对警察时，镇定自若，因而赢得了群众的赞美。群众认为“法院实施的刑罚
7、与所犯的罪行极不相称” ，都纷纷同情他，因此敷衍政府的搜查，那个偷羊人从未被抓。 德博家的苔丝中，苔丝是著名的杀人罪，但哈代将苔丝设计成一个无辜善良的受害者形象。她苔丝勤劳善良，她承担起了养家的重任。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苔丝不得不去远亲家认亲，不幸被花花公子亚雷强暴。苔丝在被激怒的状态下杀死了亚雷，最后被判处了绞刑。尽管如此，哈代还是在用了“一个纯洁的女人”的副标题，认为苔丝是纯洁的人。 与此相反，哈代小说中代表国家和法律的司法官员都是慵懒无知、贪生怕死、滑稽可笑反面形象。 三怪客中的执法官形象邋遢“头发略白，有写虚松，头发灰白，眉毛竖立，腮帮胡一直延伸到耳根，脸膛丰满，周边有着酒糟鼻的样子。
8、”不仅如此，他是个搜刮民脂民膏贪恋蜂蜜酒的酒鬼；他外部道貌岸然，实际上又胆小如鼠。他鼓动老实巴交的羊倌们去抓捕后，自己担心摔断了腿，逃回来，继续喝酒。宣誓的警察也是慵懒无能滑稽可笑，他接到抓捕命令后的第一反应是回家拿警棍，他说“没有警棍我可啥也干不了，因为上面有着漆着红色和金色的王冠，还有狮子和独角兽的像，我举起警棍打人的时候，打得合法，如果没有法律给我壮胆，可能我抓不住他，还有可能还被他抓住呢？萎缩的胳膊中的执法官戴维斯，无情冷漠，不关心审判是否公正，绞死犯人是否是正义的，他只是利用犯人尸体赚钱。那次，他明知孩子是冤屈的，他说“他们要抓他杀一儆百，他没有放火，只是不巧在火场边” 。但他还是冰
9、冷无情，收取贿赂，继续用这个孩子的尸体来调理人的血脉。哈代认为当时的司法队伍已经腐败透顶，慵懒无能，不能代表社会正义。 三、哈代小说中的法律事件 哈代的小说涉及了丰富多彩的法律事件，反映了维多利亚社会里婚姻家庭、刑事司法、经济生活、社会生活等诸多法律景象。他的小说中有的以法律问题为主题，例如奈蒂的房产 ；有的以法律案件为主要情节，例如悬石坛公爵夫人 ；有的以法律内容为主要背景，例如婚宴空设 ，多方面地描绘了维多利亚事情的法律社会的景象。 他关注婚姻家庭领域的法律事件。在悬石坛公爵夫人中，哈代通过悬石坛公爵夫人那段不为人所知的“秘婚” ，认为秘密婚姻这种婚姻虽然合法、廉价、方便快捷，但是秘密婚姻
10、造成了社会和家庭生活的混乱，对社会产生了不良影响。在卡斯特桥市长中，哈代通过亨得利酒后“买妻”的情节，批判了英国社会底层群众中盛行的“典妻”陋习，认为这种方式虽然可以解除双方的婚姻法律关系，但其实是对妇女的侮辱。在德博家的苔丝中，哈代通过苔丝婚姻的不幸，批判了禁止离婚的不人道的法律，批判了在英国社会底层大量存在的丈夫遗弃妻子的残忍行为。 哈代强烈批评国家的刑事法律，抨击当时英国的刑法过于野蛮血腥，并认为主张自由主义的政府未能保护底层人民的权力。在三个不速之客中，自食其力的钟表匠，为了不让家人饿死，偷了一只羊，被判处绞刑。哈代借此批评英国刑法的残酷和不公平。在远离尘嚣中，在芭丝谢芭与伯德伍德的婚
11、礼进行中，芭丝谢芭的前夫冉回来了，他的回归导致婚礼无效。这时愤怒的伯德伍德用枪打死了冉，因此犯有谋杀罪，可哈代怜惜可怜的侯爵，以精神错乱为理由，让法律宽容了他。在德博家的苔丝中，犯有强奸罪的亚雷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而犯有杀人罪的苔丝却立即被绞死。哈代用这样的强烈的对比来揭示法律执行时的不公平现象，富人犯法可以逍遥法外，可穷人犯法却被粗鲁地绞死。 哈代小说也反映了社会领域的法律事件，思考经济、教育、犯罪等问题。在婚宴空设中，少女克瑞斯汀拥有了从祖父那里继承了属于自己的财产，她可自由使用这些财产，但她的父亲却不能干涉。在德博家的苔丝中，新兴工业资本家亚雷家族可利用法律获得了德博家族的姓氏和不动产。
12、在两个野心家和无名裘德中哈代抨击了当时的教育制度，指出了教育的不公平。在卡斯特桥市长和神魂颠掉的传教士中，哈代还饶有兴起地描写神秘的卖私酒和走私酒的犯罪活动。 四、哈代小说中的司法活动 热衷法律的哈代担任过 10 年的治安法官，具有专业的法律知识和丰富的法庭审理经验。他的小说还记录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抓捕、审判、执行绞刑等司法活动。 三怪客中，描写了紧张刺激而又神秘的抓捕活动。警察发现越狱情况后要立即鸣枪报警，任何听到枪声的司法人员必须立即组织人员抓捕，而宣誓过的警察有义务参加。 卡斯特桥市长中记录了法官审理案件的详细过程。法官先审理起诉书，接着对起诉人进行询问。起诉人斯坦伯尔先进行宣誓，然后发言
13、。当警官出庭作证时，被告可以针对证人的证词提出质疑，法官必须对质疑情节进行判断是否有效。例如警察说“道水沟是 12 英尺左右” 。被告说“我反对，那不是确凿的证词” 。这时，法官要商量决定是否有效，有时甚至当场查阅参考书。萎缩的胳膊中记录了公开刑执行的情况。在 19 世纪初的英国，绞刑执行通常是在白天 12 点举行。每当举行绞刑时，市场暂停，观众都汇集在那里，周围人山人海。 “伦敦来的邮车一到，就执行或者等缓刑令，如果没有缓刑令，就执行” 。执行时，执法官大喊“临死之前，认罪！”如果这时还没有缓刑令，就立即执行绞刑。罪犯处死后，其亲属就有权要求领回尸体下葬，在领取尸体时要先验尸程序。这些细致而
14、专业的司法活动描写，足以可见哈代的法律功底。但哈代小说中描写的司法活动主义是较低层次的活动，主要发生在荒原的农村，并且很多法律都是发生在英国 19 世纪司法改革之前，到哈代生活的维多利亚中期基本已经进行了改革。 19 世纪，英国的司法改革被称为是“完成了一项法的改革与法的现代化的巨大工作”。从本质上讲，19 世纪的英国司法改革是当时国家法律和司法活动与工业化经济和民主化政治的一次整合，对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哈代以小说的方式参与了这场社会司法改革大讨论。他的小说中所描写了社会政治、经济、婚姻家庭、教育、社会管理广阔的维多利亚时代中后期的法律景象，探讨了法律与正义、犯罪与惩罚等诸多领域的法律问题
15、，因此哈代不仅是一位著名的作家也是一名法学家。 注释： Trish Ferguson，Thomas Hardys Legal Fictions，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13.9. 何宁.哈代研究史.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年版.第 111 页. Merrlyn Williams，Thomas Hardy and Rural England，London：macmillan，1972，pp.191. 英托马斯?哈代著.张玲译.哈代乡土小说.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年版.第 75 页.第 79 页. 英托马斯?哈代著.张玲译.哈代中短篇小说选.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 年版.第 75 页. 英哈代斯?哈代著.朱炯强译.哈代精选集.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1998 年版.第 464 页. 李喜蕊.英国家庭法历史研究.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9 年版.第 120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