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来“黔”之驴，留在贵州又何妨？今天，我们对“夜郎自大”的历史内涵深爱有加，严加呵护，为什么对“黔驴技穷”却退避三舍，深恐避之不及呢？老祖宗留给我们有关贵州的典故就只两个，想多要都不可能。对待典故，如果人们都采取实用主义的态度，那“邯郸学步”就进不了现今的邯郸市， “郑人买履”就要被请出荥阳、新郑。 古人虽然吝惜，但也算眷顾贵州，在丰富浩瀚的古成语中，还是留给贵州两个相连相近而使用频率又很高的“贬义词”：“夜郎自大”和“黔驴技穷” （黔驴之技） 。于是乎，有的贵州人好像比其他外省人还敏感和在乎，就像秃子不喜欢“电灯泡” ，生怕别人借古讽今用这两个词讥讽自己。他们总想奋力抗争，总想从历史的侧影中
2、找到点脱身良策，比如想方设法地求证“黔驴技穷”中的“黔”不在贵州，不厌其烦地声明“黔驴”是外地驴，甚至过度敏感地抛出“阴谋论” ，大喊“黔驴技穷”是泼给贵州的一盆污水，是躺着也中枪等等。其实我倒觉得，既然我们贵州人对“夜郎自大” 、 “黔驴技穷”这两个成语推不开赖不掉甩不脱，不如坦坦荡荡地欣然受之，不要再去做什么摆脱干系的蠢事，而要谋划谋划，想方设法地保护好这两个“历史文物” ，倍加珍惜上苍赐予我们的这两个不可多得的古成语。 “黔驴技穷”中的“黔”真的不在贵州吗？ 近几年，有学者文人在贵州文史天地或贵阳文史杂志上发2表“黔驴技穷”中的“黔” ，并非贵州 、 被误读的“黔驴技穷” 等文，均主张黔
3、驴之地不在贵州， “黔驴技穷”的成语不属于贵州。归纳一下，这些文章认为“黔驴”所到的地域不属当今贵州，理由主要有三： 其一，柳宗元所写的“黔”地是指唐朝玄宗时设置的黔中道，黔中道治所在黔州，即今天的重庆市彭水县。对这头驴子所到的“黔”地范围， “柳宗元心目中一定还是有个大略的，那就应是它治所的周遭：或今重庆的彭水一带，或今湖南的常德及元陵一带。这些地方都是重要的水路码头，符合柳文中船载以之的条件。 ” 其二，贵州作为地名肇端于宋朝，明朝永乐年间才划为行省，地方很小，贵州称“黔”或“黔中” ，是明代以后的事。 其三，创造“黔驴技穷”这个成语的人，无意中伤害了贵州，因为宋朝己经有人用“黔驴之技”嘲
4、笑技能拙劣者了。 “黔驴技穷”正是从“黔驴之技”演变来的，而宋朝的时候还没有贵州这个偌大的行政区存在呢。 我感觉，这些文章竭力推卸“黔驴”落脚地在贵州的真正原因，都是那头“黔驴”惹的祸，正如“黔驴技穷”中的“黔”并非贵州一文所写：“那到黔地的驴子似乎就成了黔地本地的驴子，使黔地也惹上了一身晦气！” “被黔驴技穷亵渎，传之愈久，玷污愈深，致使贵州人羞愤难言。 ”“使贵州人羞愤而又难言的是，愈来愈众口一词，几成铁案。 ” 讨论“黔驴技穷”中的“黔”在不在当今贵州，可以不可以在当今贵州，还得以理服人。我不同意上述观点，断定“黔驴技穷”中的“黔”3当在贵州，至少是可以在贵州。 首先，自秦以来，无论“黔
5、中郡” 、 “黔州” 、 “黔中道”均包括当今贵州部分区域。秦朝时，中央政府设三十六郡，黔中郡为一郡，治所现今湖南常德市，辖地包括今天湘西、湘西北和黔东北部分地区。南北朝时，北周建黔州，治所彭州即今重庆市彭水县，辖地也包括今黔东北部分地区。唐朝玄宗元年，设黔中道，治所仍在彭州即今重庆市彭水县，辖地是在前朝“黔中郡” 、 “黔州”基础上的扩充，当今贵州东北部地区更在其管辖范围。贵州建省虽始于明朝洪武年间，但从建省之日起，就管辖着原“黔中郡” 、 “黔州” 、 “黔中道”的部分区域，并且人们将“黔”作为贵州简称。柳宗元写作黔之驴时，是被贬为永州（今湖南永州市）司马的唐朝中晚期宪宗元和元年至元和十年
6、间（805 年至 815 年） 。柳所认可的“黔” ，虽然不完全是今日之黔，但今日之黔必然涵盖部分柳氏之“黔” 。 其次，贵州属古“黔”地的黔东北更符合“黔驴技穷”的故事场景。“黔驴技穷”中有两个角色：黔虎和黔驴，即在黔之虎和来黔之驴。老虎吃人是自然界的天律，虎狼出入之地必定人烟稀少。今贵州黔东北如务川、沿河、印江、铜仁等地“无驴” ，不仅符合柳文中将驴“船载以之”的条件，也符合“至则无可用”的条件，而且山高水急，人迹罕至，是“黔驴技穷”中另一明星主角华南虎的生活乐园。 “黔驴技穷”的故事告诉我们，蠢驴无意中闯入老虎家园后，老虎由恐转喜，认清“庞然大物”的真面目，进而将其美餐下肚，有好几天的时
7、间过程。可见，驴和虎心态、命运转换的场所必定没有人烟。因此，如果仅凭“水路码头说”和4“治所中心说” ，就认定柳宗元心目中“黔驴”所到地或是今重庆彭水一带，或是今湖南常德及元陵一带，这种看法实在牵强。相反，我认为，按照柳氏对故事情节的描述，当今贵州黔东北的地貌特征更符合柳宗元心目中来黔之驴的所到地。如果考察贵州至今没有“驴”这种动物，更可以佐证出来黔之驴的葬身之地，很可能就在今日贵州。 黔人不必拒绝来“黔”之驴 其实“黔驴技穷”的典故是正面肯定贵州人，为贵州扬名，我们不必愤而逐之。在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候，毛泽东同志就用“黔驴技穷”这个典故，把中国人民形容为有勇有谋的贵州小老虎，把不可一世的日本
8、帝国主义比喻成外强中干的外来驴，指明中国人民一定能够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除了有毛老人家的给力，原贵州省委书记栗战书同志也曾说， “黔驴技穷”正好陪衬出黔虎智猛，贵州的小老虎又有智慧又很勇猛，体现出了当今改革开放时代的贵州精神。 “黔驴技穷”历来是使用频率最高的成语之一，翻遍所有辞书解释， “黔驴技穷”均是歌颂贵州小老虎，嘲讽外地大笨驴，根本没有亵渎贵州天、亵渎贵州地、亵渎贵州人的任何意思，因此辞书界对“黔驴技穷”的解释，从来就没有出现“模糊性、产生歧义”的问题，更不是“泼给贵州的一盆污水”或让贵州人“躺着也中枪” 。至于有人无知无畏，望文生义，不看“黔无驴”的大背景，不看
9、黔虎戏吃黔驴的故事结局，非要用“黔驴技穷”来嘲弄“贵州人没有本事” ，留下笑柄的其实只能是他自己。我们有些同胞人云亦云，总想为“黔驴技穷”正名，或总想把“黔驴技穷”一推六二五，推给重庆彭水或湖南元陵等地，这是缺乏自信的表现。我5断言，如果贵州拱手相送“黔驴技穷”这张文化名片，周边省市的一些地方政府定会马上笑纳，并且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对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一定会极致发挥，用“黔驴技穷”的典故，上演一幕幕浓墨重彩的好戏。而我们放弃这张文化名片，才真正会被别人嘲弄为现实板的“黔驴技穷” 。 其实，地球人都知道，古今中外的任何一头驴，包括被强行绑架到贵州的那头驴，都蠢笨倔犟，甚至傻冒得可爱，有时
10、还叫人可怜。想想这些，我们还有必要在乎一根筋的驴子是黔驴还是豫驴吗？我们还不释怀豁达，还有必要耿耿于怀、羞愤难言、庸人自扰吗？退一万步讲，我们对“夜郎自大”都不怕，对“黔驴技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对这些稀缺宝贵、不可复制的古文明资源，关键是看我们怎样合理开发利用，怎样巧妙地变软实力为硬实力，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何况寓言可能就是根本没有发生过而人为编造的故事，尤其是对描写动物心理和行为动作的黔之驴 。如果结合柳宗元在三戒里同写的临江之麋 、 永某氏之鼠来研判，更是可以断定黔之驴是一个虚构的哲理故事。因此， 黔之驴的故事，可以将空间要素虚构在包括后来属于贵州辖地的“黔中道”区域内任何适应
11、华南虎生长的地方。而黔中道的部分“黔地”后来又确实划归了贵州，贵州很快成为古黔文明的主要传承地和发扬光大地，成为黔贵文明的聚集中心，因此后人将“黔驴技穷”中的故事发生地理解成后来的贵州，既不违反历史事实，又顺理成章地满足和引导了人们对黔贵主流文明发展脉络的理解，这样做也符合对事物进行解释或命名的规律。 6根据成语约定俗成的使用规则，贵州建省几百年来，凡解释“黔驴技穷”时，人们众口一词，都说故事发生地在后来的贵州，所以今天继续坚持“黔驴技穷”中的“黔”就在贵州境内或者说可以在贵州境内的思维定势，就更没有什么大错了。 （作者系九三学社贵州省委宣传处处长） 黔之驴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 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噫！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