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的再审视近年来，关于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的研究成果日益增多。由于学者们大都倾向于选择受铁路影响显著的市镇作为研究对象，因此得出了铁路对沿线市镇经济近代化进程影响巨大的基本结论。这一结论证之以唐山、石家庄、秦皇岛等市镇，无疑是成立的，但度之以杨柳青等市镇，则似乎并不相符。2012 年 12 月 1 日笔者前往杨柳青进行考察时，看到津浦铁路上的老杨柳青车站至今犹存，但这座德式两层砖木结构小楼附近地区远不如想象中那样繁华，从而与石家庄等车站形成鲜明对比。有鉴于此，这里将以杨柳青为例，对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再审视。 一、铁路与杨柳青近代工
2、商业的发展 杨柳青位于今天津市西青区西北部，距天津市中心 16 公里（据镇志），1214 年已设置柳口镇巡检。此后，随着漕运的发展，杨柳青商业亦日益繁荣。到清嘉庆年间（17961820 年）已有商户 962 家，成为一个工商业大镇。 近代以后，随着天津开埠及内外贸易的发展，杨柳青的交通颇有进步。1910 年，津浦铁路在此设站；1913 年， （天）津磁（县）间的轮船航线亦设站于此；1928 年前， （天）津保（定）公路经过此镇。于是，杨柳青成为天津周边地区最早拥有铁路运输、轮船航运和公路运输的市镇之一。然而，综合各种史料来看，这些交通方式尤其是铁路对 1937 年前2杨柳青工商业的影响似乎并不
3、明显。 这一时期，杨柳青商业由于距天津较近，战乱频仍致使富户逃离，总体上处于缓慢发展状态。1928 年时，杨柳青共有商号 150 家左右。到1937 年前变化不大。由于商号达到一定规模后便进入天津发展，因此杨柳青以中小商号为主。同一时期的铁路与杨柳青商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可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与铁路运输关系密切的转运业或货栈业的发展状况。虽然杨柳青脚行工人一度达到千余人，但无论 1928 年时，还是1937 年前进行的商业行号统计中，转运业和货栈业均未被单独列出。1937 年前的著名工商行号调查中亦无转运业和货栈业商号。二是重要商业与铁路运输之间的关系。无论 1928 年时，还是 1937 年
4、前，粮业和杂货业等均是杨柳青重要的商业行业，但其发展与铁路之间的关系亦不紧密。 同一时期，杨柳青近代工业虽然已经起步，但数量较少、规模较小。1917 年前后，工业以织布业较为重要，有小工厂两家。1928 年时工业以电灯公司、油坊和磨坊较为重要。其中电灯公司 1 家，使用 1 部 220 马力交流发电机。1937 年前，工业仍以电灯公司、油坊、磨坊等较为重要。其中电灯公司增购内燃机 1 台。10 余家油坊中，部分使用电力发电机。这一时期的铁路与杨柳青近代工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可以从原料和产品运销方面进行分析。1917 年前后，两家小织布工厂所用洋线均购自天津，产品均在门市销售。1928 年时，8
5、家油坊和 24 家磨坊所用原料均来自杨柳青本地和附近，产品亦销于本镇及附近。1937 年前，油坊所产油料畅销天津、沧州、香港等地，副料（豆饼）销往本镇四乡农村。由于经杨3柳青车站运输的货物总量不多，因此近代工业原料及产品中，经铁路运输者，数量应当更少。由此可见，铁路在杨柳青近代工业发展中的作用也比较小。 综上所述，1937 年前的数十年中，杨柳青近代工商业发展较为缓慢。津浦铁路并未成为杨柳青市镇经济近代化的加速器。如今杨柳青老车站附近的荒寂景象，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二、铁路与杨柳青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分析 同为铁路沿线市镇，杨柳青的近代工商业并未像唐山、石家庄、秦皇岛那样迅速发展，市镇经济
6、近代化进程明显滞后，其原因何在？这里再结合已有研究成果稍作分析。 综观有关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研究成果，并参照交通社会学、空间经济学等学科的相关理论可以看到，铁路沿线市镇中，经济近代化进程较快的市镇大体可以归为两种类型。第一种类型的市镇以石家庄、秦皇岛等为代表（这一类型又可细分为两个类型） 。此类市镇在铁路开通前大都地处交通要道或适于建设港口，具有良好的发展潜力。铁路开通后，原有优势得以充分发挥，迅速成长为大规模的交通枢纽和转运中心，商业日益兴起，近代工业日益发展，人口日渐增多，街市不断扩充，市镇经济迅速走上近代化发展道路。第二种类型的市镇以唐山、焦作等最为典型。此类市镇在铁路开通
7、前大都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铁路开通后，随着矿产资源源源不断地开发，近代工矿业迅速兴起，商业日益兴盛，人口增多，街市扩充，市镇经济迅速走向近代化。 由上可知，铁路开通后经济近代化进程较快的市镇，或形成了大规4模的交通枢纽及转运中心，或具备了发展近代工业的有利条件，二者必具其一。而杨柳青则二者均不具备。就交通枢纽和转运中心而言，杨柳青虽有河运、铁路、公路等多种交通方式，但并未形成交通枢纽。在河运方面，由于内河航运可由杨柳青直达天津，因此所运输货物大都属于过境运输。19251936 年间，每年由内河民船经杨柳青运出的货物约在250 万吨左右。在铁路方面，津浦铁路杨柳青站仅为三等小站，每年运输货物不足
8、 1000 吨。在公路方面，尽管津保公路等经过杨柳青，但在货运中不占有重要地位。由于大多数货物可直达天津，转运、货栈等商业无从发展，由此极大地影响了杨柳青的商业发展及市镇经济近代化。 就发展近代工业的条件而言，由于距天津较近，杨柳青工业亦难以有较大发展。 “至于工业，因距天津过近，无大规模工厂。其稍足称者，为油坊与磨坊” ， “本县商业（包含部分小规模近代工业如榨油业在内引者注） ，以沽河区及西乡一带较为繁盛，第以四境均与天津市接壤，凡民众购置价额稍昂或数量较多之物品，俱至市境商店购买，是为本县商业不易发达之主因也” ， “工业以地近天津，无可发展”等时人记述均表明，由于特大城市天津的巨大影响
9、，杨柳青不具有大规模发展近代工业的条件。 总之，河运可经杨柳青直达天津，铁路运量较小，难以形成较大的交通枢纽和转运中心，而中心城市天津的存在，又严重阻碍了杨柳青近代工业的发展，应是导致杨柳青的经济近代化水平远远落后于唐山、石家庄等市镇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再审视 5自 1881 年唐（山）胥（各庄）铁路通车至 1937 年全面抗战爆发，华北地区先后建成多条铁路干线，其所具有的诸多优势催生了唐山、石家庄、秦皇岛等工矿业中心和工商业中心。这些市镇在此后的数十年中，进一步发展成为华北地区重要的经济和政治中心城市。杨柳青与之相比，显然相差甚远。铁路、公路和轮船运输等近代
10、交通的兴起和发展并未成为推动杨柳青市镇经济近代化的强大动力。 在华北地区，特别是现在的天津市辖境内，与杨柳青相似的市镇，还有杨村、芦台、独流等。铁路与这些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的关系表现出若干与唐山、石家庄、秦皇岛等市镇不同的特征：均位于特大城市天津附近；在铁路开通前均有较为发达的河运；铁路开通后，由于既有交通及区位影响的延续，铁路并未在其工商业发展及经济近代化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与工商业发展状态相一致，市镇人口未出现显著增长，街市亦未出现明显扩充。这些共性使上述市镇构成了铁路与华北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的又一个基本类型。 对于以杨柳青、杨村、芦台等市镇构成的铁路与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的基本类型进行深入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方面，探讨铁路与市镇发展及区域社会变迁之间关系时，不仅要考察铁路与工商业发展、人口增长和街市扩充，而且要重视分析市镇的交通、区位及其与中心城市之间的关系。这将有益于丰富关于铁路与市镇经济近代化之间关系的认识。另一方面，杨柳青、杨村、芦台等距中心城市较近的市镇在制定未来的发展战略时，不仅要充分利用自身的交通和区位优势，而且要努力协调与天津的关系，在天津社会经济发展战略中找到自己的准6确定位，形成与天津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相适应的功能结构。这将有助于推进上述城镇的城镇化和现代化建设。 （作者系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历史学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