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邻避运动中的传播观与群体性事件维稳之间的嫁接“臭名昭著”的 PX 项目再度遭到国人驱赶，这次走上街头的是宁波民众。街头，民与官对抗；网络，左与右激辩。从现实与虚拟两个层面折射出了当下维稳难度越来越大的困境。 宁波市镇海区，日前却陷入了“波不宁，海不镇”的尴尬境地， “罪魁祸首”则是国人谈之色变的 PX 项目。 在这种情况下，部分地方“大干快上”PX 项目也就不难理解。当“有毒”与“有用”相冲突，矛盾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2007 年 6 月，厦门市民集体“散步”抵制 PX 项目，后厦门市政府宣布暂停工程，最终迁址邻市漳州。2011 年 8 月，大连也因 PX 项目爆发了群体性事件，大连市政府宣
2、布项目停产搬迁，但有报道称涉事项目迄今仍在正常生产，且有新的产能投放。 按照宁波市公安局镇海分局的通报，10 月 26 日，街头出现了拦路堵车现象，除了“推翻一辆私家车和警车” ，矛头更是直指警方，先后发生“围堵招宝山派出所、交警大队”和“用石块、砖块攻击民警”等事件。10 月 27 日，抗议方式愈加丰富， “静坐、拉横幅、散发传单、堵路、阻断交通”等“各显神通” ，甚至“演变成聚众冲击国家机关、故意毁坏财物、非法拦截机动车”等行为。 正如其他地方政府所表现得那样，宁波市政府也“退让”了。当地公安机关 26 日晚扣留 51 人，其中 13 人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28 日晚刑2事拘留 1 名男子
3、；此外，在互联网上编造、传播所谓“特警打死一大学生”谣言的史某也被警方依法处理。 事实上，此番宁波镇海发生的群体性事件在形成原因、发展经过、处理结果等方面几乎是之前诸多群体性事件的翻版。因为环境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基本可以追溯到 2005 年浙江东阳画水镇“410”事件，此后因环境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在规模、烈度、频度等方面日益强化。特别是随着以微博为主要代表的网络自媒体飞速发展，这些群体性事件的关注面也逐渐从地方走向全国。2012 年以来，四川什邡、江苏启东无一不是因群体性事件而成为全国网民关注焦点。 这些事情的发展经过，多是民众走上街头抗议，激烈程度或许有差，但实际冲突总存在。一般来说，
4、总要以官方的“退让”而告终；但那些在事件中违法违规的人，同样不可避免地会遭到处罚。 一方面，环境问题本身意识形态色彩较弱，一般情况下不会涉及政治敏感话题，无论网络还是现实，民众表达诉求的空间较大、机会较多；另一方面，环境问题危害人群普遍性强，无论收入多少、地位高低，总要受其影响，当地居民利益高度一致，容易形成集体反对。 面对频发的群体性事件，中国网络舆论也表现得愈加成熟，其基本特征就是两个舆论场的出现。 “公知”们当然要抓住机会“攻击”体制“原罪” 。有着 400 万多粉丝的新浪微博草根明星“作业本”就感慨：“连一杯牛奶都致癌的国家，你确定本身就产生致癌物的 PX 不致癌么？连一张选票都没有的
5、国家，你相信他们能按部就班不排放致癌物么？连一座新桥都能倒了的国家，你3相信他们能保证质量不出问题么？”短短几句话，就将食品安全、民主选举、工程安全等社会焦点问题囊括其中，可谓个中高手。效果当然理想。这条微博信息被转发了 10 万多次，评论超过了 3 万条。 这一次，与“公知”们“斗争”的不再是“五毛” ，而是“科学” 。在另一个舆论场，走上街头的民众被批评为“走火入魔的民粹” 。科学松鼠会等科普团体一遍遍地分析、强调“PX 本身不比其他化工产品更毒” ，在他们看来，PX 的危害性被严重妖魔化了。 但是， “公知”们总有反驳的利器。一是目的正义，所谓的“民主是价值理性，科学是工具理性” ，换言
6、之，科学可以用来论证“公知”们及其自认为同属一个队伍的街头抗议民众的诉求的合法性，一旦科学不支持其立场，则有理由为了目的正义而牺牲科学，正如有网民所感叹的那样：“这是把科学当作了使唤丫头。 ”二是人民权利，所谓的“宁波人民有权利对不喜欢的事情说 NO，这是权利的问题，不是经济的利害或科学的对错问题” ，换言之， “人民”有权利按其喜好做事，姑且不论“人民”范畴难以定义，单是“人民权利”蕴含的对科学、道德、法律等的无视，就不禁令人胆寒。 实质上，随着现实中邻避运动的越来越多和网络上胜利欢声的越来越大，相关反思也在不断深化。邻避运动的基本缺陷是“以邻为壑”：“宁波不是反化工。只是反对化工厂建在家门
7、口。化工厂建到欢迎的地方去。 ”这样的逻辑，漏洞当然极为显著。 必须承认，中国舆论行至当下，左与右的分野、激辩几乎在所有的事情中都可以看到。但问题是， “公知”们所秉持的“体制论” 、 “民主论”4暴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缺陷，整个网络舆论仍然以其声音为主。原因大概有四：一是网络舆论在某种程度上本就扮演着解构乃至反对官方舆论的角色，普通发声者及被追捧者实质上早有意识形态倾向；二是现实中确实有着种种社会问题供以反对体制，尽管动辄上升到体制会引发一定反感；三是现代舆论传播讲求“语不惊人死不休” ，无畏的无知者们越是敢于夸大越能引发关注；四是政府公信力受到重创，支持政府或政府行为或政府所持观点的言论天然被
8、排斥。 英国社会学大师吉登斯曾指出：“对于某种新风险情形的公开宣布，就像疯牛病事件所表达的那样，必产生深远影响。如果一项风险被公布出来，或者经过政府干预而被赋予了官方性质，然而事实上却是人为夸大或者最后什么也没发生的话，批评家就会说这是谣言惑众 ；但是，如果官方认为这事风险很小，因此对是否要公开宣布持谨慎态度，那么批评家们就又会说这是掩盖真相 。 ” 中国维稳面临的正是这种困境。秘而不宣，可能会被怀疑“掩盖真相” ，刺激民众的好奇心和恐惧感；强调安全，可能会被怀疑“此地无银三百两” ，激发民众反弹。民众希望了解风险、参与决策，但同时又怀疑政府和企业低估风险、怀疑政府和专家相互“勾结”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确定性和恐惧感下不断地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