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公平决不意味着软弱（下）“公平决不意味着软弱！”正义不是必须正襟危坐，不是呆若木鸡。正义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游戏，可以插科打诨。正义并非是单一的面孔，它应该随时可以变化，随时准备应对邪恶的挑战。无论邪恶伪装成什么样子，正义都不会接受邪恶的愚弄，随时把它揪出来放到审判台上。如何揭露他们呢？以文采、修辞、丰富的表达方式，就像上期我们所说的杰克逊法官的应对之策。 以前我说过不喜欢台湾地区陈水扁判决书的所谓“文采飞扬” ，当时与之对比的例子就是杰克逊法官的这篇公诉词。衡量文采优劣的基本标准是法律适用，法律文书中的文采不能脱离法律适用而独立存在，不能“两张皮” 。文采是为了达到法律适用的效果而存在，为
2、了增加说服力而存在。如果没有必要而强加文采，就会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属于画蛇添足。 邪恶如果变化，公平也必须灵活！ 让我节选一段文采与法律结合得最精彩的内容吧！ “在每一个被告的证词中，都在某一点上达到了我们所熟悉的障碍：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次又一次，我们听到从被告席传来的合唱：我只是在这儿才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这些人没有看见任何罪恶，什么也没有说。当我们把他们的这种2说法汇聚在一起时，准备延续 1000 年之久的第三帝国给我们的印象就是荒谬可笑的。如果我们把诸位纳粹头目各自的说法汇聚在一起，就是一幅希特勒政府呈现给我们的荒厝可笑合成图。它由如下内容构成： “第二号人物，他对他创造的盖
3、世太保暴行一无所知，虽然他是 20多条实施种族迫害法令的签署者，但是，他并不清楚有迫害犹太人的计划； “第三号人物，他只是一个不知情的希特勒下达命令的传令兵，他甚至没有看过这些命令，就像是一个送信的报童； “外交大臣，他竟然对外事及外交政策全然不知； “陆军元帅，他给武装部队发布了命令，却不知道这些命令被实施后所产生的后果； “保安负责人，给人的印象是盖世太保和党卫队保安处的功能仅仅是维持交通秩序； “一个纳粹党的理论家，感兴趣的仅仅是历史研究，而对由其理论在 20 世纪所煽起的暴力却根本不了解； “波兰总督，在那儿称王，但却没有实施统治； “弗朗哥勒的地方长官，其工作竟只是写那些抨击犹太人的
4、文章，但他却并不知道有谁读这些文章； “内务部长，此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办公室内发生的事情，他对自己部门内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对于整个德国发生的事更是全然不知； “帝国银行的总裁，他对银行屋顶内外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战时经济全权大使，为重新武装秘密安排了整个经济，但却不知3道它与战争有关 “上述这些说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出想入非非的轻喜剧。 ，但是倘若你们准备宣判这些被告无罪，那么，这出轻喜剧就被你们变为了现实。 ” 是啊！如果不是这些战犯有意的配合，希特勒怎么能够自己完成邪恶的罪行？他们也许并没有被告知具体的犯罪，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社会地位、福利收入都是凭何得来的吗？他们故
5、作不知，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段文采飞扬的话有力地证明了战犯们的通谋。 请允许我大段地摘录公诉词，因为我的语言实在无法超越杰克逊大法官。公诉词本身就已经够精彩了，任何解说都成了多余。 “承担罪责的总恶棍、一些被告相互竞争而提供适当的名称就是希特勒。他就是几乎每一个被告都用手指着的那个人。 ” “这些被告在被迫的情况下，一致将罪责推卸给他人，有时给这个，有时给那个。他们反复选择的名字不外乎是希特勒、希姆莱、海德里希、戈培尔和鲍曼。这几个人，现在要么死了，要么下落不明。不管我们如何给证人席上的被告施加压力，他们也决不会将他们的手指向活着的人，证明这些活着的人有罪。这使我们想到，命运的运转方
6、式是多么绝妙，它只把罪责留给死人，而让无辜的人活着。这是多么神奇啊！” “请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回到这个明知不对却要坚持下去的人身上。我承认希特勒是一个大恶棍。但是，这些被告把所有的罪责部推钊希特勒头上，实在是缺少男子气概。我们知道，甚至一个国家的首领也和那4些一般人一样，即使是处于鼎盛时期，其判断力也仍要受到限制，他必须依靠别人做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就像这个帝国所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一样。其他人必顶为他跑腿，执行他的计划。 ” 最终，杰克逊法官以一个有力的比喻结束了他的发言： “这些被告现在试图推翻这个事实，要本法庭说他们没有犯下计划、执行和共谋这佯一长串罪行。他们站在本案记录面前，就像沾满鲜血的格罗斯特站在被他杀死的国王尸体旁一样，他哀求国王的遗孀，就像他们哀求你们一样，说：我没有杀死他们。 这个皇后回答说：“那么，你说他们没有被杀，但他们现在死了” “如果你们准备说这些被告没有罪，那么，就等于说没有发生战争，没有屠杀，没有过犯罪。 ”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篇法律文书，感情与理智结合得如此巧妙。语言运用得如此精衫，如此通俗易懂，思想又如此深刻。 “发乎情，止乎理” ，建议大家有机会都要去读一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