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精英正在流失如今中国社会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些富豪不是在移民，就是在通往移民的路上” 。 早在 2011 年 4 月，招商银行联合贝恩资本发布的2011 中国私人财富报告给出的调查结果为：近 60%的高净值人群已经完成投资移民或有这方面的考虑，而在个人资产超亿元的大陆企业主中，27%已经移民，另有 47%正在考虑移民，两者之和，占总数的 74%。 第三波“移民潮” “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撒落着无数璀璨的明珠，贝劳就是其中的一颗”这句 18 年前的电影大撒把中演员葛优谋划移民路线图的经典台词，如今已由喜剧几乎变成现实。 现在，你不再需要乘上前往西伯利亚的火车，穿越广阔的俄罗斯，到巴黎等待夏季
2、观光团，再伺机前往贝劳，然后以贝劳为跳板前往美国。你只需要准备一张 35 万美元以上的存折，在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里，由热情的中介小姐引导你，在挨着太平洋，同样浩瀚的加勒比海地区，无数撒落的璀璨明珠之间，挑选出其中的一小颗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这个绝大多数中国人闻所未闻的小国，如今竟已成为众多新富阶层的移民目标之一。 这个将电影变成现实的场景，只是眼下众多移民推介会上的一幕。在很多更高端的推介会上，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加坡和香港，2才是主流重头戏。 各种数据表明，自上世纪 70 年代末、90 年代初期的两拨移民潮以来，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三拨移民高潮在进入新世纪的十年中已成愈发呈汹涌之势。不
3、同于第一拨混杂偷渡客的底层劳工和第二拨国门初启之时的“洋插队” ，新世纪移民潮的主力由新富阶层和知识精英组成。 高端群体构成的第三波“移民潮”带来了不容忽视和必须面对的问题：中国正经历财富以及社会中坚阶层的集体流失。加拿大移民局的数据显示：仅 2009 年，加国投资移民全球目标人数为 2055 人，中国大陆的名额占了 1000 名左右。以投资起步价 40 万加元（约 235 万人民币）计算，仅 2009 年，即使只按“门槛标准”计算，从中国流向加拿大的财富至少为 23.5 亿元人民币，相当于一座世博会中国馆。 在相对少数的投资移民之外，技术移民是一个更为庞大的群体。北京因私出境中介机构协会会长
4、齐立新曾向外界透露，近十年申请各国技术移民的数量与投资移民相比，大约为 201。这意味着，每天都有近60 名教育背景良好、工作体面、收入颇丰的中国中产精英同时向加拿大移民局递交移民申请。不仅仅是加拿大，过去十年，随着各移民接收国政策的放开，中国越来越多的知识精英与财富精英大量入籍澳大利亚、新加坡、美国。如今，对于几乎所有一线城市的中产阶级而言，一个集体感受是，每个人身边都有起码一个朋友正在或已经办理了移民。 中国社科院发布全球政治与安全报告显示，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的同时，中国流失的精英数量也居世界之首。自 1978 年以来，有 106 万中国学生留学海外，仅 27.5 万人回国。流出海
5、外的 78.5 万青3年才俊，相当于 30 所北大、30 所清华的所有在校本科生。 他们在寻求什么？ 在精英们的眼中，在向往的国度，他们可以迅速获得优质的教育、洁净的空气、安全的食品，完善的法制环境，以及他们最需要的安全感，有些人或许还可能进行资产转移。他们不必为转型期的中国再等待，再去支付时间成本或经济成本。 子女的教育选择，在移民理由排行榜上是比较靠前的原因。中国的孩子生活在应试教育的阴影下，每次到考试的时候，都似箭在弦上，如临大敌。而考分，早就将孩子们划分成了三六九等。与传统的国内教育不同，西方式教育更倾向于把孩子培养成感情丰富，而且能够学会真实、表达真实的个人，而并非一味强调某些功课的
6、应试成绩，这种不那么急功近利的教育，更容易让孩子们拥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其次，就是环境问题。类似地沟油、苏丹红的新闻可谓甚嚣尘上，很多人已经不敢去外面的饭店吃饭。而我们生活的城市随时会出现对身体有害的环境污染。 再次，国外完善的法制环境可以减少富豪们因国内通行的潜规则带来的不安全感。有的富豪认为，在国内为了做成一笔生意，除了要在正常竞争秩序上劳心费神以外，还要另外动很多歪脑筋，才能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如果相关政策能够更加完善，有效保护企业家的切身利益，以及竞争机制更加透明、减少潜规则带来的不安全感等，不少人还是愿意留下来的。 另外一个原因是，对于这些新富阶层来说，财产的安全是他们主要
7、4需求之一。 在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鸣看来，尽管中国现在有了物权法 ，但是，不管是这些富豪，还有有权有势的官员，都没有一种真切的安全感。 “至少，对他们中相当大一部分人而言，他们只是求一个踏实、一个保障” ，“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选择，不如说是在买保险” 。这种观点，得到很多选择投资移民的新富阶层认同。对于他们来说，移民不仅是在自己的护照上加上一个小小的标记，而是多了一条退路。 北京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胡星斗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应该区分富豪移民与官员移民两个概念， “富豪移民和官员转移财富都是因为在中国没有安全感。富豪移民，有些资金还会回流到中国投资；官员转移财富，恐怕他们早就想弃船而逃。 ” 中国
8、是绕不开的天堂 在越来越多的技术移民家庭中，至少一名家庭成员保持中国国籍，以便给自己留条就业、发财的机会。这一现象很像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在香港掀起的移民高潮，人们把男主人保持香港籍的现象称为“太空家庭” ，太太在国外照顾孩子，先生们继续在香港工作、做生意。 现在中国大陆也有很多“太空家庭” 。大陆的情形是，一方面在许多人眼中法制不健全，另一方面随着经济的高速腾飞，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与利润空间，这些正是社会已平稳发展了几十年、各领域成熟完善的西方国家所缺乏的。对于很多移民富商来说，把家人送走，是为了后代有更好的教育机会以及确保财富安全；自己不走，是因为国外很难找到每年 15%利润的生意，但
9、是在中国能。可以这样说：如果是想做生意、5赚钱，中国是绕不开的天堂。 鉴于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的情况，在投资移民的人群中，绝大多数人只是为了获得他国永久居住权，不会轻易放弃中国国籍，他们感觉放弃中国国籍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除非是全身而退出国养老，要么是嫁人、相夫教子。他们以中国公民的身份在国内赚钱，显然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在这些投资移民的商业逻辑中，个人身份与对中国的认同问题已经剥离开来，祖国不仅仅只是有着高度文化认同与依赖的政治概念，就像在一座奶牛场里，他们喜欢喝牛奶，并不意味着乐意和奶牛过一辈子，而是把牛奶挤出来、带走，同时，奶牛场也受益。 移民背后的考量 作为人口迁徙的重要组成
10、部分，移民海外情况对于研究中国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虽然通过零星的移民或许还难以窥见社会发展的深层问题，但拥有亿万身家的富豪移民，尤其是近三成亿万富豪已经移民，近五成正在考虑移民，如此规模庞大的“移民趋势” ，应该可以窥见社会发展和时代嬗变过程的“超能量转移” 。劳工移民、技术移民以及富豪移民，不论何种类型的移民，无疑都是移出国在人力资源、技术储备以及财富储备等方面的流失、转移和改变，无疑会对本国经济社会发展造成一定影响。作为现代社会，尤其是在一个尊重个性、张扬自由的时代，人力资源的流动速度和质量相对较为制度化，只要在相关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移民并未受到移出国过多的限制。自身具备移民海外的过
11、硬资质，而国家社会方面又提供了一个较为宽松的氛围，这就为“移民潮”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6其实，精英阶层移民不能只在“爱国”问题上徘徊。一些人从最朴素的“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意识出发，对那些移民者予以鄙夷和蔑视，更别说出于贫富差距而产生的阶层撕裂，还是对于亿万富豪“不光彩的原始积累”的猜测，移民者面对的指责肯定不小，斥责“富豪移民不爱国”也可以理解。但从另一方面看来，移民尤其是富豪移民，向往的无疑是更加优越的生活环境，包括更优秀的教育资源、更优质的公共服务、更好的权利保障等，这些无疑是当下我们缺少或者是做得不尽如人意之处。 海外移民潮的背后，或许折射出当前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深层次问题。在诸如发展环境、投资安全、公平竞争、私人权利保护以及优质公共服务等方面，有能力移民的人往往有更高的要求。富豪尤其是企业主移民海外，跟爱国与否无关，只是对发展的不确定性心存疑问。 “三成亿万富豪移民” ，不仅仅是社会发展能量的稀释，也是对当下社会不尽如人意之处的一个提醒。人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应当是公共部门不懈努力的目标。如何对“富豪移民”深入反思，积极回应公众的诉求，认识并切实改进不足，为公众提供更多量质俱佳的公共服务，不仅是公共部门职能转变的要求，更是公共权力的终极旨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