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球化中的穿梭者当我于 6 月 13 日凌晨造访 DHL 位于辛辛那提/北肯塔基国际机场（CVG）的枢纽时，一场暴雨也将在午夜造访这里。 这场暴雨不会像 Sandy 飓风那样带来破坏，但也足以让 DHL 的员工神经紧张。他们工作进行得是否顺利也许会影响到世界其它地区的人们在午夜他们只有 4 个小时的时间窗口来接收和送出超过 12 万件包裹快件。在黎明到来之前，这里需要重新变得安静，无所滞留。 控制室的大屏幕能让我窥见发生在美国中部的普通暴雨如何影响到世界别处。大屏幕中的其中一块动态显示正在逼近俄亥俄（辛辛那提所在州）的云团；而另一块则绘制了这天晚上前往或发自辛辛那提的空运航班。这让辛辛那提看起
2、来是辐射中心，辐射的线条能到达上海、墨西哥城或莫斯科。 人们总在说全球化，我在这里看到的东西为我提供了这个词语在物理世界中的真实样貌。DHL 将近 2.9 万名员工遍布在 220 个国家和地区，除了通过空运为客户承运货物，它也使用海运、铁路运输等方式；当然它几乎还为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个行业服务。 “我们也为好莱坞服务。 ”在参观航空港前一天的晚餐上，DHL 全球货运的副总裁 Alasdair Philip 对我说。 “我们负责运送道具和器材，并保证不出错。有一次导演临到开拍才发现少一名演员来当丈夫 ，于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就被临时抓去充当情节要求的女演员接电话时在被窝里辗转难眠的丈夫。 ” 庞杂的
3、业务范围让这个公司在安排全球媒体的采访之行时，不得不安排一个长达一周的紧张但又依然只能看到些许皮毛的行程：我们在迈阿密参观它的国际货运业务，这里有成排硕大的集装箱和万吨邮轮，我们也急匆匆地了解这家公司是如何服务医疗行业和科技行业的；随后我们飞到辛辛那提去看它的速递业务，飞机将小一些的函件和包裹在几天内送到世界另一端；我们还驱车前往同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那里 DHL的子公司 Exel 正帮助一些电子商务企业运营它们的供应链系统。 这样的行程最初让我茫然，它看起来也的确没有硅谷新锐公司那样性感。但当行程趋向尾声，它视野下的全球图景开始变得清晰。而且它这样的全球图景也因为掌握有详细的进出口数据而变
4、得详尽细致。巴塞罗那 IESE 商学院的教授 Pankaj Ghemawat 用来自 DHL 的数据制作了DHL 全球连通指数 （Global Connectedness Index）的报告，其方法论是利用 DHL 所拥有的各个国家和行业的进出口数据，来为这些国家和行业进行全球化广度与深度的排名。在这份报告中，Ghemawat 教授带有点抱怨但也有点自负地说：“关于全球化的对话鲜有以扎实数据为基础而指数带来了复杂的最近更新的数据以及分析。 ” 就像几个世纪前，带来白银的西班牙商队和带来丝绸与瓷器的中国商队用自己的路程勾勒出当时世界的面貌一样，现代商队也如此。 例如这些数据发现即使全球化进程很快
5、，但在 2007 年后，全球化程度正在倒退。不在这份报告研究之列的是，全球化本身如何剧烈影响 DHL所在的这个行业，有时这个行业是在被推着不得不自新时，发现了全球化的新动向。 刚到美国达拉斯工作的负责科技行业客户解决方案的 DHL 高级副总裁 Scott Alison 经常会观察到些许细微动向。例如这个苏格兰人比别人更早发现了中国制造业的一些趋势：他发现他服务的客户中有一些将工厂从东莞搬到了成都，而有一些则搬到了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 而更长期的剧烈变化是，这个行业已在短短 30 年间从一个只是将货物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业务，变成了提供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的服务行业。 这种变化和冷战后全球
6、化的步伐同步。在 1970 年代，只有 DHL 一家快递公司将业务扩展到全球，但到 1980 年代，FedEx 和 UPS 也开始在全球扩展业务；到 1990 年代，当发展中国家开始拥有越来越多制造工厂时，UPS 就开始成立物流集团，并且从供应链服务获得不菲的利润。 2000 年前后，整个行业开始密集频繁地整合，并将自己的业务扩张到繁杂并庞大的领域。单就 DHL 而言，德国邮政（Deutsche Post）在1998 年末开始收购 DHL 的部分股份，在 2002 年完成了对其购买；之后不到十年间，德国邮政的一系列并购包括了 Danzas 这一历史悠久的货运公司，以供应链见长的英国英运物流集团
7、（Exel）等等，这使得整个公司的业务覆盖了邮递、速递、货运和供应链管理。 如果要理解为什么这个行业会在这个时间点发生如此多的并购和整合，Thomas L. Friedman 在世界是平的一书中的解释颇为贴切。他说：“柏林墙的倒塌、个人电脑的风行、网景、工作流、外包、离岸经营、开放源、内包、供应链、提供信息和类固醇都像互补产品一样可以相互强化对方的作用。这个时刻在 2000 年左右出现了位于各大洲的亿万人突然开始发觉某些东西是全新的。 ” 但在参观物流中心时，我对那种“全新”的感觉并不强烈。水泥砖头制造的高大的库房看起来在世界各地都差不多，而低温物流中心也不过是在已有仓储中心内部建起一个冷藏室
8、来，能让那里的温度降低到零下。号称能够让用户实时跟踪货物信息的科技也并非那么新一个手掌大小带有温度和湿度传感器的卡牌会与货物绑定在一起，用于记录每一刻货物所经历环境的温度和湿度。 但全新的图景可能依然是将视线投向全球版图时才出现：将药品从生产国运到另一个国家的贸易在迅速增加，这得益于全程冷藏技术以及各种成本的降低。按照 DHL 给出的数据，药品的全球贸易市场已超过 1万亿美元销售额，并且还在增加。 另一个全新之处在于全球货运公司们是如何和 DHL 做生意，以及随时掌握信息的。对于托运人而言，运输过程不再像是一个黑盒子，而是能及时知道包括地理信息在内的各种信息。对于药品的运输，人们对于温度和湿度
9、信息的掌握能使得人们对运输流程进行控制和调整，并保证更多的药物不至于在救死扶伤之前就已变质。 正如受益于全球化的其它企业一样，这些技术的使用也不会带来过高的成本，例如那些传感器都是在人力成本低廉的南美制造的。 “我们正在改造我们的 IT 系统，我们称之为 NFE（New Forwarding Enviroment） ，使得我们的用户在和我们交流时更简单，也能为他们减少成本。 ”DHL 的 CEO Frank Appel 在接受我的专访时说。 更多的信息能帮助这个行业为不同需求的厂商提供服务。在技术领域，DHL 甚至将之细分为了 8 个领域，包括芯片、PC 以及出现不久但增长强劲的移动设备。 “
10、当手机生命周期变短，价格也不像从前那么高后，我们不能再老用空运的方式来运送这些东西。例如我们会采用空运和海运相结合的方式，既降低了成本，又不会延误产品的上市。 ”Alison 说。 当苹果或三星发布新品时，整个世界都会在几秒之内知道所发布的一切。这些物流公司必须在做好保密的同时做到在短时间内让新产品在世界各地的零售店中同时亮相。即使是在运力最紧张的时候，这些物流公司也需要保证能够预订到空运仓位，然后大卡车会等在航空枢纽外将货物直接运送往零售店，等待第一批用户的抢购。 对于支持网上预订的厂商而言，这还意味着在发布之后，物流企业需要将产品送到不同国家的单个消费者手里，这对它们又是一个新的挑战， “
11、最后一英里”的递送无法通过集装箱这样的方式来节约成本提高效率，依然得仰赖于快递员的奔波。 这多少让物流企业看起来像在追赶互联网世界的步伐。互联网世界是最先让世界变平的地方：人们习惯了在发下电子邮件几秒后，另一个国家的人已收到邮件；或者，只要没有语言障碍，人们能直接阅读另一个国家的新闻。人们甚至希望不管自己身在何方，下订单后的几天内包裹就能出现在自家门口。 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DHL 旗下公司 Exel 的物流中心会帮助一些电子商务网站尽快将用户们下单的产品送到他们手上。其中一个客户是ThinkGeek。这家于 1999 成立的公司通过网络销售那些极客们喜欢的玩意儿，例如星球大战中的光剑，或者
12、可以弹奏出吉他音效的 T 恤。 我本来以为我会见到 ThinkGeek 的工作人员并聊上几句，但是这里没有一个 ThinkGeek 的工作人员，他们完全通过网络来了解情况。在这里的传输带还没有启动之前，Exel 和 ThinkGeek 的后台系统就已经做好了对接工作。 “当 ThinkGeek 网站有人下单时，我们这边能通过电脑看到订单，然后一切自动运转，电脑甚至能把大小适合的包装箱分配好。 ”带领我们参观的 Exel 员工说， “当然，ThinkGeek 的系统会自动给供货商下订单，我们实时收到这些信息后会准备好为供货商送货。 ” 这听起来像是沃尔玛一直在做的事情，山姆沃尔顿用联网电脑和卫星
13、系统将供货商和门店的销售直接连接到一起，并省去了中间环节，以实现高效率和低成本。但自建系统并非所有公司都能承担得起。 此前 ThinkGeek 在新泽西有自己的物流中心，却无法在高峰期跟上订单增加的步伐。因此在 2010 年感恩节来临前，它开始将这部分业务让Exel 来完成。后者在成为合作伙伴之后，已调整过好几次流水线，好让效率变得更高。在 2012 年的感恩节和圣诞节，它帮助 ThinkGeek 一天处理出货 9.5 万件，而在平时这个数字刚刚超过 1 万件。 DHL 还能帮助它将市场拓展到海外，只要用户不介意多付一些运费。 这也让 DHL 在 2009 年依然投资扩建 CVG 枢纽成为明智
14、之举，在这一年全球都笼罩在经济衰退之中。扩建在今年 6 月 13 日完成，包括更多和更自动化的上下货设施，更长的传送带，以及更新的 IT 系统。 依然需要更多的调整，因为不断有更多的需求。 “以前人们只要将成箱的东西从一个工厂运送到另一个工厂，或运送到零售门店，因此大型叉车更实用；但现在很多货物是要送往单个消费者，所以我们开始销售更多的易于运送包裹的小型叉车。 ”在最后一晚DHL 的招待酒会上，来自科朗叉车（Crown Lift Trucks）的一名员工说。我没来得及留下他的名片。 在这个领域，亚马逊这样的技术公司在不断树立新的标准。现在，大多数网购者都觉得自己在线订购的包裹应该两天之后就出现
15、在自己的家门口。 DHL 在美国市场已不得不和自己的竞争对手 UPS 和 FedEx 合作。在Exel 的物流中心门口，UPS 的棕色大卡车常常会等在那儿。 但有时调整、投资、并购、扩张不能解决这个行业内的所有问题。谁也不知道带来全球化的信息流动和新技术会将这个行业带向何方。 提供搜索引擎服务的公司 Google 已在硅谷地区实验一日送达货物的服务。在几年前人们完全想不到这家互联网巨头会涉足这个领域。 在最后一日关于电子商务和物流行业的论坛中，身为主持人的物流分析师和来自大学与市场营销机构的嘉宾大谈技术会对物流产生什么影响，他们甚至谈到了 3D 打印机和 Google 的无人驾驶汽车。而唯一一
16、个来自 DHL 的嘉宾则显得尤为沉默。 另一些让这个行业忧心忡忡的东西来自于一直阻碍全球化发展的那些因素：信息不对称、经济衰退、贸易不平衡、贸易壁垒。 在DHL 全球连通指数的报告中，DHL 用“实打实的数据”来说明在经济危机之后，贸易和资本流动的全球化程度都在下降；即使 2009 年之后贸易活动有所反弹，但资本流动的全球化水平依然在下滑。一个原因是经济的下滑让国家间的贸易摩擦加剧，一些国家想用贸易保护来保护自己国家的企业不受到冲击。 DHL 这样全球化的受益者希望能对此有所推动。 “一个例子是，我们的专员告诉我一个电子商务网站不想再拓展国际服务，是因为国际用户退货回来的商品要再多征收一次关税。于是我就会去游说政府和立法者，希望这类交易中重复收取关税的规则能有所改变。 ”Eugene Laney 说。 Laney 是 DHL 美国快递部门国际贸易事务的负责人，在华盛顿工作，拥有丰富的政治游说经验。他更多的工作是通过游说促成各个国家自由贸易区的建立。 “全球化的深化，可以使得全球经济增长数万亿美元。 ”DHL 全球连通指数报告中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