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微型金融机构使命漂移的实证分析摘 要：本文利用 SPSS17.0分析软件对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198份样本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和回归分析的结果表明，我国的微型金融机构（MFIs）出现了使命漂移的趋势。但 MFIs使命漂移既有 MFIs“利润驱动”的因素，也有贫困农户“主动放弃”和贷款给农户带来累积正面效应的因素。 关键词：微型金融机构；使命漂移；平均贷款规模 中图分类号：F830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4-2265（2013）07-0014-05 一、文献综述及问题的提出 使命漂移（mission drift）是指 MFIs为了自身的可持续性发展，放弃那些需求小额贷款的穷人转而向富裕
2、的客户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莫斯利和休姆，1998） 。随着微型金融产业的不断发展和成熟，特别是随着 MFIs商业化和正规化的演进，迪希特和哈珀（Dichter 和Harper，2007）等学者纷纷表达了对 MFIs有可能因为利润目标而出现使命漂移的强烈担忧。一些实证研究也证实了这种担忧的必要性。扶贫咨询集团（CGAP，1999）的研究指出，为了自身的持续性发展，追逐经济效益的 MFIs出现了明显的为农村高收入阶层（upmarket）服务的使命漂移现象。在拉美等地区，微型金融组织甚至上演了“利润优于商业银行”的“闹剧” 。而且，科尔曼（Coleman，2006）对泰国 14个村庄 444家农户的
3、调查数据以及实证结果也表明，MFIs 的真正受益者是那些最富有的会员以及富裕的农民，普通农民很少受益。 但也有相反的观点和证据。赖恩（Rhyne，1998） 、克里森和德雷克（Christen 和 Drake，2002）指出，在利益驱动下，MFIs 将不断提高效率和开辟新市场，从而能更好地为赤贫人群提供服务。马斯兰和斯特罗姆（Mersland 和 Str?m，2009）通过构造一个理论模型得出的结论是：如果用平均贷款规模作为衡量覆盖深度的指标，则平均贷规模与平均利润正相关，与平均操作成本负相关。这意味着降低平均操作成本可以冲销平均利润增加的影响。而且，相比于平均利润，平均操作成本对平均贷款规模
4、的影响更大。因此，只要提高成本效率，即使以自身可持续性为发展目标，MFIs 也不一定会发生使命漂移。Hishigsuren（2007）的研究证实了他们的观点。Hishigsuren 通过收集机构数据、对农户进行调研以及与不同利益相关者进行面谈的形式，对孟加拉的一家 MFI进行精细的统计分析后发现，从覆盖深度、覆盖范围以及覆盖质量三个维度，这家 MFI都没有出现明显的使命漂移现象，反而显示出更高的成本效率。费尔南多（Fernando，2004）在分析了 39个已经商业化的 MFIs后也指出，这些 MFIs的财务状况虽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它们并没有出现使命漂移。 由于研究目标、研究方法以及研究指标
5、的不同，这些文献对 MFIs是否会发行使命漂移以及为什么会或者不会发生使命漂移并没有得到一个一致性的结论。而且，这些文献中所普遍采用的地区调研和案例研究的方法也表明，这些研究结论对中国并不必然适用。在国内的文献中，对于使命漂移这一问题尚处于探索阶段。孙若梅（2006） 、杜晓山等（2008）指出了小额信贷存在“贫困瞄不准”和“诱致性偏移”等多种表现；熊芳（2011）对 MFIs使命漂移的文献进行了综述。此外，很少有文献对此问题进行系统研究。 我国的 MFIs是否发生了使命漂移，什么因素促成或者抑制了使命漂移的发生？政策制定者是否需要以及如何来防止使命漂移的发生？就此问题，我们对湖北省恩施州获得
6、过当地农信社贷款的农户进行了实地调研。利用 SPSS17.0软件对调研所获得的 198个样本数据进行了统计学分析，并以首次贷款规模（新增贷款规模）和平均贷款规模作为使命漂移的衡量指标进行回归分析，我们得到的结论是：MFIs 的社会扶贫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实现，但我国的 MFIs确实出现了使命漂移的趋势。并且，导致 MFIs使命漂移的动因，既有 MFIs“利润驱动”的因素，也有贫困农户“主动放弃”和贷款给农户带来累积正面效应的因素。 二、数据来源及统计学分析 本次调研主要集中在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恩施、利川和巴东等 3个县/市共 5个乡镇进行。调研对象主要是从当地农村信用合作社获得过贷款
7、的农户。调研方法是随机入户发放问卷以及与当地农户进行座谈。本次调研共发放问卷 215份，收回 202份，实际有效 198份。问卷主要项目及统计描述见表 1。 从表 1数据看，61.22%的调研对象获得过两次及两次以上贷款；59.19%的调研对象承认贷款对自己有积极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 MFIs的社会扶贫功能。但目前贷款额度与首次贷款额度相比，较大贷款额度所占比例明显增加，说明 MFIs正在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而且，由于部分调研对象只申请过一次贷款后就没有再申请贷款，因此他们选择的目前贷款额度还停留在初次获得的贷款额度上。这一结果导致实际的目前贷款额度的整体水平被低估。同时，68.66%
8、的调研对象表明，身边还有一些想贷款但无法从农信社获得贷款的农户，这说明农信社的贷款服务对某些农户仍然具有“不可获得性” 。这些是否意味着 MFIs已经出现了使命漂移？而且，促使或者抑制 MFIs出现使命漂移的因素有哪些？我们将利用统计软件 SPSS17.0对这些样本数据作进一步的实证分析。 三、实证分析 本文以上面的调研项目作为分析变量，利用 Pearson等级相关系数和 Kendall等级相关系数对各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如果两者的结果都显著，说明变量间存在线性相关关系，文中将进一步建立线性回归方程进行回归分析。 （一）相关性分析 为了直观地观察各变量间的密切程度，我们首先建立各指标的相关系数
9、矩阵（见表 2） 。 表 2的结果表明两层含义：一是首次贷款额度与首次贷款时间以及首次贷款时的家庭年收入具有很强的相关性；二是目前贷款额度与首次贷款额度、贷款总次数、贷款影响以及目前家庭年收入存在显著相关性。由于本文中的样本数据皆为有序变量，显著的相关性意味着变量间存在线性关系。 （二）回归分析 为进一步检验各变量间线性关系的强弱，我们建立模型进行线性回归。在回归分析过程中，本文采用了逐步筛选法，首先将全部相关的变量引入回归方程，然后进行变量的显著性检验，在一个或多个不显著的变量中，将 t检验值最小的那个变量剔除，再重新拟合回归方程进行检验，直到方程中所有变量显著为止。为了减少篇幅，本文只列出
10、了全部变量显著的模型计量结果。 1. 以首次贷款额度为因变量，首次贷款时间和首次贷款时的家庭年收入为自变量。模型和各变量的回归结果见表 3和表 4。 从表 3和表 4的数据可以看出，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并且通过了 t检验，首次贷款时家庭年收入和首次贷款时间所对应的系数其 t检验的显著性水平都近似为 0，表明统计结果在 1%的水平上显著。由此，可以得到如下观点： （1）首次贷款时家庭年收入正向影响了农户的首次贷款额度。即农户首次贷款时，其家庭年收入越高所获得的贷款额度就越大。这一现象可以从两方面进行解释：一方面是收入水平比较高的农户一般生产规模也比较大，生产性资金需求更大；同时，这部分农户对生活品
11、质的要求往往也比较高，对未来的收入预期比较好，从而会为更多的消费支出活动举债。另一方面是较高的家庭收入决定其具有较高的还款能力，因而贷款机构更愿意为其提供较高额度的贷款。我们对当地农户的走访可以证实这一观点。在当地，很多贫困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在家，基本上不进行生产活动，因此没有贷款需求；而不出去留在家里的往往是有一技之长或者已经在做生意的，他们本身的家庭收入状况较好，并且因为有比较高的扩大再生产和发展新项目的意识，对贷款的需求也较高。 （2）首次贷款时间也正向影响首次贷款规模。这一结论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MFIs 的新增贷款规模也越来越大。对这一结果的解释有以下 3
12、种可能：第一种原因，是我国农业制度演变的结果。近年来，我国不断加大政策支农力度，农户种田不仅不再需要缴纳各种税费，还能得到国家补助，这导致原来申请贷款额度很小，用来购买化肥、农药和种子的农户不再需要申请贷款。而继续申请贷款的往往是那些贷款额度较大的种植业、养殖业农户。第二种原因是，伴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农民的收入水平较大幅度地增加，农户也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这使得农户之间通过相互借贷较小金额资金来解决一些临时性需求变得容易，因而不再需要向金融机构申请额度较小的贷款。第三种原因是，与其商业化改革目标相一致的，微型金融机构在实践中越来越偏好于发放更大额度的贷款，导致部分需求额度较小的农户没有办法获
13、得贷款。因此，首次贷款规模不断增长，可能是贫困农户的“主动放弃” ，或者是 MFIs“嫌贫爱富”的主动选择，也可能是两方面合力的结果。 2. 以目前贷款额度为自变量，以首次贷款额度、贷款总次数和贷款影响为因变量。模型和各变量的回归结果见表 5和表 6。 表 5和表 6的数据表明，模型的拟合度较好，通过 t检验，并且，目前贷款额度与各变量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由此，我们得到以下结论： （1）目前贷款额度与首次贷款额度正相关。这一结果和我们所观察到的经济现象是一致的。由于 MFIs是在没有抵押贷款的前提下基于熟人社会的原则进行运作的，因此，农户首次贷款额度较大，说明信贷员对农户的信用评级较高，
14、只要该农户在贷款过程中没有违约情况，则在后续的贷款中，信贷员仍然会给予其较高的贷款额度。 （2）目前贷款额度与目前家庭年收入正相关。如前所述，家庭年收入状况既是贷款需求的经济基础，也是农户还款的经济保障。因此，该结果再次说明，MFIs 正在为较为富裕的农户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 （3）贷款总次数和目前贷款额度正相关。这一结果的逻辑解释是：农户在首次申请贷款后就能与信贷员建立起联系，从而获得一定的社会资本，这就为其下次申请更大额度的贷款提供了基础。更为重要的是，信用良好的客户再次申请贷款时才能获得批准。因而，随着贷款次数增加，该农户的良好信用记录也会增加。由于良好的信用记录，贷款机构在审核时就会放
15、宽贷款约束，从而该农户相较其他农户更容易获得较大额度的贷款。 （4）贷款影响与目前的贷款额度正相关。这一结果可以解释为，贷款对农户的良性影响，既能增加农户的收入水平，从而刺激农户的贷款需求，反过来又能作为农户还款能力的一种保证，促使 MFIs向该农户提供更高额度的贷款。 以上分析说明，MFIs 为家庭年收入较高的农户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似乎表明 MFIs已经出现了使命漂移的趋势。但贷款额度与贷款总次数与目前贷款额度也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表明随着农户自身的成熟和成长以及贷款次数的增加和贷款的积极影响，农户的收入和贷款需求规模也相应增长，为适应这种变化，MFIs 必然会出现“向更为富裕的农户提
16、供更大额度贷款”的结果。显然，这一现象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使命漂移” ，反而是 MFIs社会扶贫功能的一种体现。因此，MFIs 确实在为家庭年收入更高的农户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既是 MFIs的主动选择，也是 MFIs被动地适应农户发展需求的结果。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以首次贷款规模和目前贷款规模作为衡量 MFIs使命漂移的指标，利用 SPSS 17.0分析软件对在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调研所获得的 198个样本数据进行了统计学分析和回归分析。 研究结果表明：（1）MFIs 的社会扶贫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实现。多数调研对象能持续得到贷款并对贷款影响作出正面评价，说明
17、 MFIs在将贫困人群（即使是较为富裕的农户也仍然属于贫困人群） “包含在内”的同时，也为这部分人群的“扶贫减困”起到较为显著的作用。 （2）MFIs已经呈现出使命漂移的趋势。实证结果证明，无论是首次贷款额度，还是目前贷款额度，都与农户的家庭年收入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说明MFIs正在为家庭年收入较高的农户提供更大额度的贷款；而且，贷款额度越来越大的事实也是 MFIs使命漂移的直接证据。 （3）MFIs 使命漂移的动因，既有 MFIs“利润驱动”的因素，也有贫困农户“主动放弃”和贷款给农户带来累积正面效应的因素。 综合以上分析，政策制定者不仅需要通过制度和机制防止 MFIs因“利润驱动”而出现使
18、命漂移，同时，还需要敦促 MFIs不断进行金融产品的创新，以吸引、诱导那些“主动放弃”的贫困农户积极参与到微型金融项目中来，并最终成为 MFIs的合格客户。 注： 这里所列举的只是调研问卷的部分内容。 参考文献： 1B.Armendariz and A. Szafarz.2009.On Mission Drift in Microfinance Institutions EB /OL，http：/ideas.repec.org/p/sol/wpaper/09-015.html. 2Brette E.Coleman.2006.Microfinance in Northeast Thailand：
19、Who Benefits and How Much？J， World Development，34（9）：1612-1638. 3Gaamaa Hishigsuren.2007.Evaluating Mission Drift in Microfinance：Lessons for Programs with Social Mission EB /OL，http：/ 4Robert Cull，Demirg?-Kunt，Jonathan Morduch.2007.Financial Performance and Outreach：A Global Analysis of Leading Mic
20、robanks EB /OL，http：/ideas.repec.org/p/wbk/wbrwps/3827.html. 5Roy Mersland.2009.Microfinance Mission Drift？ J.World Development，38（1）：28-36. 6Roy Mersland，R. ?ystein Str?m.2009.Performance and Governance in Microfinance InstitutionsJ， Journal of Banking & Finance，33（4）： 662-669. 7Sylvain Bourjade，Ibolya Schindele.2012.Group lending with endogenous group sizeJ.Economics Letters， （117）：556-560. 8熊芳.微型金融机构使命漂移的文献综述J.金融发展研究，2011， （7）. （责任编辑 耿 欣；校对 YJ，G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