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又见夜巡荷兰国立博物馆重开记历经 10 年,花费 3.57 亿欧元来改造和修缮一个博物馆,可不是每个国家都能奢望的,尤其是在欧洲经济整体不景气的年代里。不过考虑到这座博物馆里保存着人类历史上最重要、最价值连城的作品,几亿欧元的成本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2013 年 4 月,荷兰国立博物馆就这样在全世界的期盼中重新开馆。 过去的 10 年里,名声显赫的荷兰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留给访客的只是一堵冰冷的外墙。虽然期间也有数百件名作在南翼展出,但离开了这幢庞大的结合了哥特和文艺复兴元素的纪念建筑,国立博物馆的真实魅力也便几乎无处可循。 终于,在花了 3.57 亿欧元和整整 10 年时间
2、后,荷兰将国立博物馆带回了它原有的荣光。今年 4 月 13 日重新开馆后,博物馆每天都有近万人的访客,一时间好评如潮。 夜巡归位 伦勃朗的夜巡 (Night Watch)是唯一一件摆回了原处的作品荣誉展厅(Gallery of Honour)的正位。对于荷兰艺术而言,这个凝聚了一批 17 世纪荷兰最好画作的展厅被称为“荣誉展厅”一点不为过。除了伦勃朗,这位在 17 世纪欧洲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的诸多作品,这里有约翰内斯?维米尔的倒牛奶的女仆 (Milkmaid) ,还有佛朗斯?哈尔斯和扬?斯特恩的名作。在几位大家的画笔下,荷兰 17 世纪的“黄2金年代”显现无疑。 一篇评论说:“你得爱上荷兰艺术
3、,才能爱上荷兰国立博物馆。 ”其实,就算你对荷兰艺术一无所知,这家博物馆也已经卯足力气,将自己打造成“荷兰博物馆” (The Museum of Netherlands) ,不仅带来艺术的美感,还带来时间的概念。 19 世纪著名的法国文艺评论家迪欧菲?杜尔(Thophile Thor)曾这样描写荷兰:“还有哪个民族,是用艺术来书写它的历史?”杜尔说,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不同,荷兰的艺术很大程度上是“对整个国家的人和事,情感和喜好,行动和姿态”的记录。仅 17 世纪,诞生在商业和贸易基础上、富足的荷兰中产阶级,就定制了多达 1,000 多万幅油画的创作。 10 年的重新设计之后,国立博物馆
4、选择了使用时间顺序来进行陈列,将画作、素描、印刷品、照片、银器、雕塑、手工艺和种种历史物件,统共 8,000 多件展品,按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17 世纪“黄金年代”到 18、19、20 世纪的历史发展,把同时期的各类作品摆放在一起,为访客重塑当时的历史。 荷兰国立博物馆的藏品总监塔可?蒂比斯(Taco Dibbits)说:“我想这是世界上唯一一家国家博物馆,能做到不仅仅是画作博物馆,也不仅仅是装饰艺术博物馆,还是历史博物馆。 ” 与其说是重现“历史” ,可能重塑“语境”是更准确的说法。荣誉展厅旁边的一个展厅名为“伦勃朗、Lutma 和 Doomer”,Lutma 是一个银匠,Doomer 是一
5、个家具制造商,都是伦勃朗的好友。伦勃朗曾给 Lutma 画过3肖像,也给 Doomer 和其夫人做过像,Doomer 的儿子更曾是伦勃朗的学徒;Lutma 给 Doomer 昂贵的家具订制过装饰品,而 Doomer 说不定常年给伦勃朗供应创作材料,比如画框或画板。当年这样的联系,时至今日也能一窥,得益于博物馆的布置,在悬挂了伦勃朗给两位朋友量身定做的画像的展厅内,也摆放了 Lutma 的银器和 Doomer 的家具。 类似这样的故事在博物馆随处可见,塔可?蒂比斯解释说:“现在的人们太习惯看电视、电影或摄像都是二维的,以至于大家习惯于直接走进绘画。通过混合不同的媒介,我们希望大家能再一次看到其他
6、也同样显示了超高的工艺和艺术性的作品。 ” 从伦勃朗到梵高,透过蒙德里安到 CoBrA(起源自哥本哈根、布鲁塞尔和阿姆斯特丹的先锋运动) ,意图横跨荷兰 800 年历史的国立博物馆的雄心勃勃;不过,几步之遥的梵高博物馆和已有一个多世纪历史的阿姆斯特丹市立当代艺术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 ,在荷兰更近代的艺术方面,显然做的更好一些。 10 年和 3.57 亿欧元 回到荣誉展厅,长长展厅的一端是夜巡 ,另一端则是主楼的大堂。20 世纪,尤其在二战后,阿姆斯特丹一度成为一个硕大的建筑工地,上世纪的美被重新定义。国立博物馆大堂的内部装饰,就在这一时期被一次次刷白,
7、完全失去了主楼的建筑和内部装饰设计师皮埃尔?库贝(Pierre Cuypers)最初留下的模样。 皮埃尔?库贝是荷兰很重要的一个建筑师。19 世纪的欧洲,城市建设速度正劲,那时的一座座城市最以中心火车站和博物馆的建筑来定义其4容貌。阿姆斯特丹也不例外,而“定义”了阿姆斯特丹的中心火车站和国立博物馆的荷兰建筑师正是皮埃尔?库贝。他描绘出的中心火车站为阿姆斯特丹提供了巨大的公共空间,而国立博物馆更是在正中央设了一道长拱门,允许行人和自行车通过,将那时阿姆斯特丹的老城区和规划中的新城直接连接起来。 2000 年,正值国立博物馆开馆 200 周年纪念,恰逢时新的互联网经济带来诸多收益,荷兰政府的钱袋正
8、鼓,于是将国立博物馆的修缮预算作为送给“荷兰人民”的纪念礼,大大方方地批准了。换做下一个 10 年,整个欧洲都深陷在经济危机的此时此刻,国立博物馆应该就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时间带来很多变化,比如审美。而发生在和平年代的审美的变化,往往有意无意带回过去,尤其是过去的荣耀。博物馆修缮队伍把大堂墙上一层层的白石灰一点点剥掉,将掩藏在下面的新哥特风格装饰完全展现了出来;从大堂、彩色玻璃、荣誉展厅和夜巡展厅,以及楼梯,都修整成了最初的风格。 20 世纪曾经添加在原始建筑里的低天花板和半层楼也被拆除,并建成了一个非常宽敞并“符合 21 世纪博物馆需求”的中庭,添加了现代的咖啡馆、商店和礼堂。据说,有赖于
9、这些大手笔的拆除,阿姆斯特丹低于海平面的地面都得以上升了几厘米。 另一个被“恢复原状”并第一次对外开放的是荷兰最古老和最大的“Cuypers 图书馆” 。可惜,除非你有特别的研究需求,大部分访客也不过只能从图书馆一角,瞻仰一下这些颇为壮观的藏书。 中央拱门5在一片争议声中被保留,比起对博物馆延期许久的修缮工程,市民们一直都更关心何时这个通道才能继续畅通无阻。 主楼一边,多了一个引人侧目的玻璃小楼,完全不同于主楼的风格。这是负责此次修缮的建筑师,来自西班牙的安东尼奥?克鲁兹(Antonio Cruz)和安东尼奥?奥尔蒂斯(Antonio Ortiz)的设计,用于新增的“亚洲馆”的展列。擅于跨海经
10、商的荷兰人从来不乏对遥远东方的收藏,亚洲馆里最古老的藏品,是来自中国新时期时代的玉琮。 “很多人询问为何这个工程需要进行 10 年,我首先会埋怨官僚的低效。但事实上,将一个 19 世纪的建筑,打造成能够承载 21 世纪博物馆需求的空间,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都要困难很多。 ”博物馆的新闻官 Boris Munick 介绍说。 不得不提的是,虽然是一个 21 世纪的博物馆,国立博物馆却聪明地避免了电子屏幕,所有现代设备都隐藏在了内外都是古典气息的建筑里,不被游客所发觉。博物馆提供了多媒体的导游设备,访客也可以下载博物馆的手机应用。 说起符合 21 世纪标准,荷兰国立博物馆还首次将所藏作品的高清图片完全
11、在网站上公开下载,相当慷慨,但也巧妙地保证了在纷繁复杂的网络世界中,所藏作品的呈现质量。 博物馆的课题 “从你寻找到国立博物馆的位置的那一刻,看到建筑本身,走进博物馆,不管你花多少时间,一直到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 ,布尔斯?莫尼克(Boris Munick)说, “这整个体验便是博物馆背后无数工作人员的心6血。 ” 在国立博物馆网站上也简单地写着一句话,朗朗上口,似乎在给博物馆列大纲:“国立博物馆以惊艳的建筑、绝美的装饰、精彩的展览、有趣的活动和为老少准备的多样世界来迎接每一个访客。 ” 越来越多人在讨论一个博物馆在现代的情景下应有的模样,荷兰国立博物馆之所以刚一重新开馆就能誉满而归,想必是交
12、了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英国独立报说国立博物馆“证明了一个博物馆是可以成功彻底改造的,而且不必屈尊于廉价的技巧,可以让观众接触到藏品,却不会让人觉得傲慢。 ” 国立博物馆所在的博物馆广场,也是上文所说的梵高博物馆和市立博物馆所在。市立博物馆在耗时 8 年的重建后,在去年 9 月重新开馆;梵高博物馆也刚刚经历了 9 个月的维修,5 月 1 日重新与游客见面。这座城市对博物馆真是耐性十足。 比起耐性,更多的是投入在设计、筹备、研究和布置上的心思。相比号称进入了“黄金时代” ,据统计 2011 年以来,每隔 2-3 天就有一座新的博物馆诞生的中国博物馆建设,如何造就博物馆这一课题,可深究的还有很多。 撰写过数本解析荷兰文化的著作的英国历史学家西蒙?沙玛(Simon Schama)说:“在这个几乎可互换的国际艺术博览时代,一个伟大的艺术机构(荷兰国立博物馆)不惧怕去重申其所在国家文化和民族的特殊性,并且让自己成为让人欣喜的流行原素,而非土里土气的尴尬,这本身就让人深深激动。 ” 7也许对很多正在进行的博物馆项目,这都是一份值得学习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