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本科毕业论文（20届）浅析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及其缺陷所在学院专业班级汉语言文学学生姓名学号指导教师职称完成日期年月目录中文摘要错误未定义书签。英文摘要错误未定义书签。一、引言I二、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2（一）悬念迭起的叙事结构21、故事套故事式的叙事结构22、爱情推理式的叙事结构3（二）详略得当的叙事场景51、概略或省略交代的叙事场景52、详细叙述的叙事场景6（三）“真实身份”的叙事视角6（四）剧本式的叙述和生活化的语言81、剧本式的叙述语言82、生活化的人物语言8三、艾米小说的叙事缺陷9（一）虎头蛇尾的叙事结构9（二）格调不高的私人化叙述者10（三）产生隔阂的叙事语言11四、结语12参考文献1
2、4致谢15I【摘要】本文从叙事结构、叙事场景、叙事视角、叙事语言等方面探讨了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及其缺陷。本文认为，艾米小说善于运用故事套故事式结构为读者讲述极富悬念的爱情推理故事，遗憾的是小说结尾总是太过仓促；艾米小说的叙事场景虽详略得当，但在创新意识上乏善可陈；限制性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是艾米的一贯写法，这让艾米的小说有一种以假乱真的魅力，然而其格调不高的私人化叙事又是其小说最受人诟病之处；艾米小说多采用剧本式叙述语言和生活化人物语言讲述故事，这既不利于人物形象的艺术表现，还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阅读的隔阂。【关键词】艾米小说；山楂树之恋；叙事特征。II【ABSTRACT】INTHISPAPER,
3、NARRATIVESTRUCTURE,NARRATIVESCENES,NARRATIVEPERSPECTIVE,NARRATIVEAIMIDISCUSSEDINTERMSOFLANGUAGENARRATIVEFEATURESANDDEFECTSTHISPAPERARGUESTHATGOODATUSINGTHESTORYOFAMYFICTIONSTORYSETABOUTTHEVERYSTRUCTUREOFSUSPENSEFORTHEREADERSLOVEMYSTERYSTORY,UNFORTUNATELY,ALWAYSTOOHASTYENDOFTHENOVELAIMIALTHOUGHTHENAR
4、RATIVESCENEAPPROPRIATELEVELSOFDETAIL,BUTINTHESENSEOFINNOVATIONONPOORLYRESTRICTEDTHIRDPERSONNARRATIVEPERSPECTIVEISCONSISTENTAIMIWRITING,WHICHMAKESAMYSNOVELHASACHARMOFREALONES,BUTTHESTYLEISNOTHIGH,THEIRPERSONALNARRATIVEISTHENOVELSMOSTFAULTEDAIMINOVELSBYTHESCRIPTLANGUAGEANDLIFESTYLENARRATIONTELLSTHESTO
5、RYOFLANGUAGECHARACTERS,CHARACTERSTHATISNOTCONDUCIVETOARTISTICEXPRESSION,HASALSOCREATEDAREADINGTOSOMEEXTENTTHEGAP【KEYWORDS】AIMIFICTION“HAWTHORNLOVE”NARRATIVEFEATURES1一、引言因山楂树之恋一炮而红的当代网络写手艾米，自2005年开始在网络上连载长篇纪实小说，至2010年止，共发表了山楂树之恋、竹马青梅、十年忽悠、不懂说将来、三人行、至死不渝、同林鸟、欲、一路逆风、飞来横情等长篇纪实小说十余篇。小说的基本特征是讲故事，那么，重点是故事，
6、特点是讲。艾米宣称自己并非职业作家，她说，她不是在创作文学，她只是在讲故事，告诉你，有这样一个人，经历了这样一些事。艾米对于讲什么故事，有自己的选择原则，首先是有没有可读性，其次是适合不适合讲。其中有朋友的故事，如山楂树之恋；也有朋友的朋友的故事，如竹马青梅、不懂说将来、三人行等；也有艾米自己的故事，如十年忽悠。所谓讲，是以讲话的方式把故事叙述出来，像几位朋友坐在客厅，她则坐在他们对面，凡是讲故事时不会使用的词汇和句式，写故事时也不会使用。1可见，艾米对讲故事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有人说，“好的作者能把假的写得跟真的一样，不好的作者也可能把真的写得跟假的一样；好的作者，好比好莱坞的特技制作员，动画
7、人物也能与真人一般无二；而一些笔力稍弱的作者，则好比劣质相机，拍的是实景，出来的照片可能还有失真之嫌。原因在于作者是否能够熟练自如地调用各种文学手段。”2那么，艾米是不是一台优质相机以山楂树之恋为代表的艾米小说在叙述手法上有没有其独特的艺术技巧她在叙事中又是否存在一些不足和缺陷本文将就此展开讨论。遗憾的是，目前对艾米小说的研究大多局限于主题内容的探讨，对其叙事手法的研究尚少。据笔者查找，仅有任书林在读艾米的严重后果一文中写到艾米的小说“说题材不新吧，古今中外找不出与之雷同的故事；说构思不巧吧，自始至终找不出可改进的地方；说详略不当吧，从头到尾找不出可删节的情节；说文字不美吧，如云高手如海名句里
8、找不出更贴切的字句。”他说，刚看艾米的文字，也没觉得艾米写得多好，但看过了艾米，再来看别人的文字就高低看不入眼了。3鉴于这点，本文将结合当代叙事学的理论，从艾米的多部小说文本出发，系统地分析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及其缺陷。1艾米竹马青梅M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12王成军纪实是小说叙事的本质属性N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513任书林认识你是命运对我的恩赐M万卷出版公司,2009,982二、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当代叙事理论认为，叙述方式比叙述内容更为重要，讲故事的手段是否成功直接影响讲故事的效果好坏。小说家詹姆斯曾略带夸张地说“讲述一个故事至少有五百万种方式。”4每一种讲述方式都会在读者身上唤起独特
9、的阅读反应和情景效果，因此，如何讲述直接决定这种效果能否实现。以下将从叙事结构、叙述场景、叙述视角、叙述语言等四个方面来一一探讨艾米小说的叙事特征。（一）悬念迭起的叙事结构叙事作品的结构是指作品中各个成分或单元直接关系的整体形态，涉及人物的配备、情节的处理、环境的布置、章节段落的划分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和结合等等，这些都要通过作者艰苦的创造性劳动，加以巧妙的编织，形成为一个生气贯注的有机整体。5一般地说，叙事结构可以被视作一种框架结构，在此基础上，叙事的顺序和风格被展现给读者。宣称自己“只是在讲故事”的艾米，擅长通过故事套故事式的叙事结构把众多人物的复杂经历讲得富有条理，更擅长通过推理式的叙事结
10、构讲述充满悬念的爱情故事。1、故事套故事式的叙事结构在叙事作品中，一个故事可以包容若干的基本事件，这些事件比如关于一些人物的行为或状态，我们可以把这些人物当作主语，把行为化简为谓语动词，或者把状态化简为表语。当我们把故事化简到极限，有时可以用一个单句来概括一个故事。比如西游记可以化简为唐僧师徒战胜妖魔西天取经。但是这样化简的结果失去了故事内容的关系特征，没有结构意义。并且，一般情况下，故事结构化简后的结果之间是不可以任意错乱的结构关系，即序列。但是很多叙事作品是若干序列的组合，相当复杂。6艾米讲故事，一般不单独叙述某个主人公的故事，总是在同一个作品中，将故事的种种序列组合，涉及不同的人物，展开
11、不同的事件，这些事件或者相互联系，或者各自独立，但它们围绕着共同的主题。故事套故事式的叙事方法，使叙事结构更加丰富、复杂，从而为阅读活动带来更多的乐趣。以最典型的竹马青梅为例4罗纲叙事学导论M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1095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426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433竹马青梅讲述了半个世纪的情感纠葛和三代人的跌宕命运，通过共同的主题竹马青梅，形成多人物、多故事的组接结构。艾米娴熟地驾驭着这个饱含恋人之情、夫妻之情、母女之情、父子之情的故事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转换，六十年代的岑之和陶今芬，八十年代的岑今和卫国，新世纪的小今和VICTO
12、T，三代人的故事穿插在一起，丝毫不乱而且相互辉映，如果用音乐做比较，像是亨德尔的音乐，复式、多旋律，主旋律似乎很有章法，音阶般地朝一个方向旋转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盘旋到原处。如此大故事套小故事，总的情节线索再细分出更具体的细节的复合结构，在艾米的作品中处处体现，屡见不鲜。再看欲中，女主人公陈霭是一位脑系科医生，在为赵亮的父亲诊治脑溢血的过程中认识了赵亮并与之结婚，她将这段姻缘归功于自己选择了脑系科。艾米用“陈霭选择脑系科，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必然”一句话，转而讲起了陈霭当初选择脑系科的来龙去脉，又用一句“看来缘分的缘字，从陈霭选择科室的时候就开始动笔写就了”将故事转回陈霭和赵亮约会、见父
13、母的故事上去了。2、爱情推理式的叙事结构艾米的一系列小说，都是爱情小说，似乎与推理小说风马牛不相及，而推理小说似乎也跟爱情小说不相关，但艾米把这两者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开创了独特的爱情推理式叙事结构。艾米在十年忽悠里曾透露她很喜欢推理小说，尤其推崇阿茄莎克里斯蒂塑造了大侦探波洛形像的英国女作家。她对阿氏推理小说做了这样一个总结阿茄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都是运用逻辑推理破案的。通常的情况是，谋杀案发生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比如火车上、游轮上，凶手不可能逃离现场，只能是火车上或者游轮上的某个人。小说的高妙之处在于，所有的线索从一开始就呈现在读者的面前，但读者就是推不出罪犯是谁。推不出的原因，一是作者同时
14、给了很多虚假的线索，误导读者；二是犯罪的动机往往很隐秘，读者不知道，或者罪犯有非常过硬的不在现场的证据。7这是一个相当精辟的总结。反观艾米的几部小说，可以发现故事的安排颇有阿氏推理小说之风。然而推理的目的不是找出凶手，而是为了查明男主角究竟爱不爱女主角。如果说阿氏推理小说主要描写破案过程的话，那么艾米的小说则主要描写破译的过程心的破译。以山楂树之恋为例7艾米十年忽悠M群言出版社,2009,614正如阿氏推理小说那样，山楂树之恋的故事是从侦探的角度来展开的，读者随着侦探的脚步走进故事，随着侦探的眼睛收集线索，借着侦探的大脑对这些线索进行分析，因此小说中大量描写了“侦探”的心理活动，并且只描写了“
15、侦探”的心理活动确切地说，是侦探的推理过程不涉及其它人的心理活动，尤其不涉及“罪犯”的心理活动。山楂树之恋的“侦探”不是别人，正是女主角静秋，她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破案的过程的。故事一开始，“侦探”静秋便登场，进入“案发地点”西村坪。紧接着，本案主要人物老三登场，与静秋进行了近距离的交流。艾米布下了一些很明显的线索老三和静秋初次见面时谈话很融洽，随后他经常到大妈家来，借书给静秋看，帮她写村史，还在陪她走山路时吻了她，等等。静秋探案至此，有理由得出结论老三爱上了静秋。但如果故事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就没什么可推理的了。阿氏推理小说的特点是充满了对“阶段性结论”的推翻与重建“发现线索推理得出结论发现
16、新线索推理推翻旧结论再推理推出新结论发现更新的线索推翻旧结论”这是一个循环往复、螺旋上升的过程，每一次发现新线索，都会推翻旧结论，得出新结论，从而更接近最后的答案。当然期间也会有反复，但总的趋势是逐渐接近真相。山楂树之恋也是遵循这样一个循环往复、螺旋上升的发展过程来进行的。当众人以为老三必定无疑地爱上了静秋的时候，静秋发现了新的线索老三有未婚妻。于是静秋进行了一系列的思考与推理，她的思维很有逻辑性，她的推理能力很强1、尽可能多地搜集和利用信息，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2、运用逻辑推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由浅入深；3、做最坏的思想准备。然而由于知识的欠缺、信息的不足、社会的禁锢以及感情
17、的干扰，她的推理难免出现偏差，但总的来说，都是在当时当地根据已知的信息做出的最合逻辑的推理。对于老三有未婚妻一说，静秋收集的新线索包括老三跟未婚妻照过像，还送了大妈家一张；他跟未婚妻门当户对，而他跟静秋很不门当户对；余敏的亲身经历算是旁证，可以证明干部子弟跟平民女子的爱情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加上手中掌握的老线索，比如老三承认和别的女性牵过手，比如他讲的一个青年为了父亲的政治前途与不喜欢的女孩订婚的故事，等等，都令静秋得出一个新的结论老三不爱静秋。但“案犯”老三并没有就此认罪，仍然一次又一次顽强地表现自己。他托长芳送钱来，托长林送核桃来，还跳进冰冷的河水。当他带着“未婚妻”的信在静秋面前洗刷“罪
18、名”的时候，“案件”再一次达到了“阶段性结论”的突破老三爱静秋。5凡是成功的或比较成功的叙事作品都是形式征服题材的范例，8艾米的小说也是如此。艾米的小说在题材上并不新奇，但在叙事结构上一般都呈现内在的矛盾，在步步紧逼的紧张“推理”中展开充满悬念的情节，成功地激发读者“逆向情感”的运动，最终通过突破性的结局把逐渐累积的“逆向情感”得以宣泄和净化。例如山楂树之恋的结局，静秋终于见到了临终前的老三，此时“老三是否爱静秋”这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三已经永远无法守护心中的静秋了，他用自己的生命箴言见证了爱情的忠贞。老三死了，读者在此之前对其所产生的种种怀疑、憎恶、担心等“逆向情感”
19、统统烟消云散，同时，读者对爱情满满的期待也被予以重重的一击，此刻，读者对老三的崇敬之情达到高峰，结局也使读者感受到无以复加的痛苦。（二）详略得当的叙事场景叙述故事时具体描写的人物行为与环境组合成为场景，在叙事作品中，场景的详细叙述同概略交代一般交替出现，需要重点表现的高潮情节出现在场景的详细叙述中，无关紧要的过渡性情节则粗线条地概略交代。9艾米对于叙事场景的安排，或详细叙述，或概略交代，甚至省略交代，但都恰当而巧妙地将各个连贯的场景更紧密地联系起来，又游刃有余地转换着各个并不连贯的场景。1、概略或省略交代的叙事场景艾米的作品中，场景的安排并非千篇一律，对于若干不连贯的场景，由概略或省略交代的方
20、式联系起来，恰当而巧妙。例如竹马青梅中，女主人公岑今小时候第一次和妈妈坐船去姥姥姥爷家的场景是这样的，“那个暑假，妈妈第一次带岑今去省城看姥姥和姥爷，她只记得开船的时间很早，他们半夜就起了床，外面还有点儿冷，她穿着裙子和凉鞋，有点儿打哆嗦，爸爸把她顶在肩上，两手握着她的两条腿，她觉得暖和多了。到了江边，在黑色的天幕下，她看到一条大船，有很多小窗子，透出灯光，像一幢大房子一样。妈妈告诉她，那是轮船。爸爸把她和妈妈送到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船上的生活很奇特，好像一所大房子在水上漂一样。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她们才到省城。姥姥姥爷住在楼房里，岑今还是第一次走进一幢房，第一次在楼上的房间睡觉。”艾米通过“好
21、像过了很久很久”一句话巧妙地概略交代了岑今和妈妈去姥姥姥爷家坐船的过程。例如三人行中，女主人公安洁去美国攻读计算机博士第一天上课的场景，从“星8童庆炳,程正民文艺心理学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2549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686期一早上，她的第一节课是SOFTWAREENGINEERING。”开始，到“上完课回家的时候，木亚华说她可以开车送安洁回去，她正想好好感谢一下木亚华”结束，紧接着下一个场景，“星期二下午上完课回家，安洁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室友崔灵，她进门的时候，崔灵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听见她进来，便站起来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自己的卧室打电话去了。”
22、艾米通过省略交代的方式把上下两个不同的场景恰当地联系起来。2、详细叙述的叙事场景当然，艾米也不吝啬详尽、细致的场景描写。又如竹马青梅中，竹马青梅的岑今和卫国儿时的场景，“他几乎是一路把她拽过了小溪，上岸之后，他带着她走了一段，就到了工厂的锅炉房。她看见一个很大的铁炉灶一样的东西，炉门开着，里面是红红的火焰。几个工人排成队，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锹，轮流到一个大煤堆跟前去铲一锹煤块，然后走到炉门边，把煤块扔进去过了一会儿冰块真的来了。她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冰块，差不多有她人那么高，有两块豆腐那么厚，有三四块豆腐那么宽，装在一个大桶里，用小车推来。”前半部分描写了工厂工人在烈日炎炎下围着火炉铲煤的场景
23、，后半部分描写了工厂为工人运来巨大冰块的场景，通过炎炎的天气与巨大的冰块之间的对比，艾米恰当地渲染了竹马青梅的卫国和岑今之间美好的儿时记忆。一部叙事作品必须有场景，把人物的行动放在具体的环境中构成场景，才能显现生动具体的艺术形象，推动故事的进展。没有场景的作品，尽管故事线索完整，在读者的理解和想象中，只有抽象的过程，构不成生动具体的形象画面，无法产生艺术感染力和审美价值。艾米通过巧妙的概略、省略交代以及恰当的详细叙述，游刃有余地转换着不同的场景、渲染着必要的氛围，使人物、情节等显现出更生动具体的形象和画面。（三）“真实身份”的叙事视角艾米多次公开强调自己只讲真实的故事，但是，艾米的小说中人物的
24、真实身份究竟是否完全符合现实真实呢这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从读者的角度看，大多数读者或许更愿意相信故事的真实性，因为真实的故事有更加震撼人心的效果；从批评家的眼光看，无论其故事原型是否真实，进入到文本层面的故事本身已经不可能再是“绝对的真实”，它必然经历了作者的艺术加工而具有了艺术形式的修饰痕迹。我们有理由相信，艾米的小说之所以能让人“以假乱真”，还是出于作者艺术设计的原由，其中叙事视角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因此，我们认为艾米的小说有“纪实的效果”，一方面是由于艾米声称其小说皆由真人真事改编而成，故事都有其真实存在的原型；另一方面也和艾米独特的叙事视角给人“以假乱真”的叙事效果不无关系。7视角是
25、叙事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视角的特征通常由叙述人称决定。传统叙事作品中主要采用与故事无关的旁观者立场进行叙述，即第三人称叙述。这类叙述的特点是无视角限制，叙述者如同无所不知的上帝，可以在同一时间内出现在各个不同的地点，可以了解过去、预知未来，还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个人物的心灵深处挖掘隐私，像电影的镜头一样摇来摇去，能够随时切入不同的世界。总之，这种叙述方式由于没有视角限制而使作者获得了充分的叙述自由，但正由于作者获得了充分的叙述自由，这种叙述方式容易产生一种倾向，叙述者对作品中的人物及其命运、对所有事件可以完全控制、任意摆布，剥夺了接受者探索、解释作品的权力。艾米讲故事不同于“全
26、知全能”式的叙述，是严格意义上的“限制性第三人称”叙述。知道的她写，不知道的她不乱猜，如果她不知道，人物甲人物乙也绝不会知道。她放弃了第三人称可以无所不在的自由，退缩到一个固定的焦点上。故事中有好几位人物，然而叙述的焦点始终落在主人公的身上，除了他的所见、所为、所说之外，主要着力描写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其他人物都是作为在主人公的环境中有关的人物出现。即使十年忽悠写艾米自己的故事，使用的也是这种限制性第三人称。作为读者，实际上是从主人公的角度观察世界。以艾米的巅峰之作山楂树之恋为例，小说根据女主人公静秋的日记改编，叙事是艾米，对话是日记原文，它的与众不同在于完全取材于静秋的视角，从静秋的眼里看老三
27、，从静秋的心里看老三，以及两人的交往。老三在想什么，一直是静秋困惑的问题。而这个问题，通过静秋大量、复杂的心理活动体现出来。故事情节也在静秋的患得患失和胡思乱想中，起起落落，呈现“希望希望”抑或“希望失望”的局面。再以至死不渝为例，小说采用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故事中有石燕、卓越、黄海、姚小萍、严谨等多位人物，但始终围绕石燕作为叙述的焦点，以她的所见、所想为出发点，开展故事情节。特别以大量的心理描写展现其复杂的心理过程，为读者呈现了一个心思复杂、纠结的女孩儿形象。而作品中的两位男主人公黄海与卓越，也通过石燕的视角对他们进行观察黄海，长得足以令人睡觉做噩梦，却是一位富于十足牺牲精神的男子；卓越，用
28、石燕的话说，“双目炯炯有神，穿个黑夹克跨个越野摩托，绝对的明星风范”。用“限制性第三人称”讲故事，从主人公的角度来叙述，其他人物的心理活动以及他们不跟主人公在一起时的所作为为，对读者来说都是一个谜，这不仅给读者留有很大的思考余地，供读者想象、猜测和推理，更重要的是，这跟生活真实的情形非常吻合，每个人都无从知道别人的想法也无从看到别人在做什么，由此增强了故事的可信度与真实感。8（四）剧本式的叙述和生活化的语言小说语言分为叙述语言与人物语言，它不仅表现于叙述的内容以及叙述话语本身，而且表现于用什么口气或什么态度叙述，这是叙述语言；还包括人物对话、独白、心理活动等人物语言。艾米习惯采用剧本式的叙述语
29、言，并注重人物语言的生活化和口语化。1、剧本式的叙述语言艾米小说的叙述语言，犹如戏剧剧本中对背景、环境、人物形体动作与表情及基本情节、场面转换所作的说明、介绍，简洁、凝练、直截了当且不动声色，以语言的语义直接诉诸读者感官或思维，而不加任何语义之外的语感、语调，读来迅捷、明了。而且，内容的叙述主要甚至基本上运用人物对话来完成，叙述语言一般只起对人物对话连缀、补充或说明的作用，不作过多的阐述和发挥。且看三人行中的叙述语言她觉得姐姐真的是有点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有这么好的姐夫，居然还在嫌自己的爱情没有三流小说传奇，她恨不得说三流小说怎么比得上一流爱情如果你不满意你跟姐夫的爱情，那就让给我吧。但她肯定不
30、会这样说，连这样想都觉得是罪过。第二天，姐姐提出让姐夫教她开车，姐夫说“三个人一起去吧。”但姐姐不肯“我昨天开车开累了，想再躺一会儿。”安洁说“那就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吧。”姐姐又不肯“教车哪里需要一正一副两个教练，你们两个人去就行了。”最后大家拗不过姐姐，姐夫带安洁去练车，姐姐在家休息。姐夫教得很耐心，安洁学得很上心，练了个把小时，进步挺大的。但安洁总觉得不自在，对姐夫说“算了，今天练够了，我们回去吧。”以上叙述语言简洁明了、直接了当的风格十分突出，犹如生活本身总是直接客观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一样。这种叙述语言，对表现现代社会快节奏的生活和喜欢快节奏接受信息的现代青年人，有无疑的优越性和吸引
31、力，因为他们已经无暇或者不再耐烦去阅读那些过于细腻的话语。2、生活化的人物语言艾米曾说，她不是在创作文学，她是在讲故事，她用讲话的方式把故事叙述出来，像几位朋友坐在客厅，她则坐在他们的对面，讲到张某说话，便操起张某口音，讲到李某哭闹，便模仿李某哭喊，凡是在讲故事时不会使用的词汇和句式，在写故事时也不会使用。所以艾9米对人物语言的处理很生活化，用生活化的人物语言直接铺述真实的故事，使故事的原型更真实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甚至，艾米三部曲之一山楂树之恋的人物对话大多出自主人公静秋的日记原文。艾米的小说大多叙述在美华人的故事，洋腔洋调是其人物语言生活化的突出表现，以艾米三部曲的另外两部作品为例JACK
32、IE说完了路线，问道“有没有手机啊”“没有”“没有也不要紧，带点QUARTER，在路上找不到了，就找个PAYPHONE，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你怎么走，我一直在这里的。”不懂说将来她说“刚才去MALL里SHOPPING了。”他笑了一下，说“好啊，你在那里东游西逛，我在这里吓得要死。”十年忽悠这种带明显的洋腔洋调、直接铺陈生活口语的人物语言，将生活的原型朴素、真实地摆在读者面前，从而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三、艾米小说的叙事缺陷人无完人，文无完文，没有缺点的作家是不存在的，哪怕大家名家。艾米的小说虽然在文坛一度引起轰动，但其文风也备受争议。与很多当代网络写手一样，艾米小说的个性色彩较为鲜明，但是，正如硬
33、币的两面，艾米的小说在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叙事语言上的特征，也恰恰是艾米的小说受人诟病之处。以下我针对艾米小说的叙事手法提出几点拙见。（一）虎头蛇尾的叙事结构正如前文所言，艾米的小说，从不单独叙述一个人物的故事，总是在同一个作品中，将故事的种种序列组合，涉及不同的人物，展开不同的事件，这些事件或者相互联系，或者各自独立，但它们围绕着共同的主题。比如在一个基本序列中嵌入一个或若干个次级序列的故事套故事方式，比如在总的情节线索里再细分出更具体的细节的复合方式，都令叙事结构更加丰富、复杂，从而为阅读活动带来更多的乐趣。然而，在如此丰富、复杂的结构之下，艾米却总是仓促收尾，仿佛故事正高潮迭起，而下一页
34、就结束了结局，让读者的兴致戛然而10止。这可能和艾米的个性有关。艾米说，她是个爱做饭不爱收碗的人。也许反映在讲故事上，就是爱讲故事不爱收场。至死不渝用了95的篇幅写女主人公石燕与黄海、卓越纠缠不清的爱情和各自肚子里的小算盘，却仅用了5的篇幅匆匆收场，结束整个故事，好像有人催稿，不得不草草完稿一样。至于许多情节，比如占有欲那么强的卓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给石燕和黄海创造度过温馨时刻的机会，甚至后来允许他们在一起，作为一个真实的故事，太不合逻辑。种种困惑直到故事的最后，也尚未交待清楚，不明不白。竹马青梅讲述了三代人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大起大落的悲喜交加，比戏剧还戏剧，但据说，这个故事最戏剧的地方，是艾
35、米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没有圣诞节重逢一幕，当时结尾定在小今和VICTOT身世大白，芷青和瞿枫重归于好。实际存在的故事发展并不受作为叙述者的艾米控制，成为导致艾米不能完全自主地构思结尾的一大原因，只能匆促收场。在故事的前中期发展中，艾米埋下了太多的伏笔、太多的悬念，在仓促的结尾中，又留下了太多的迷团、太多的费解。其实故事的结尾，即使不做任何情节上的改动，仅仅再多写几页，写得再圆润一些，效果就会好很多。（二）格调不高的私人化叙述者叙述者是故事的讲述者，是叙事文本中的话语，是任何小说中一个必不可少的执行特殊使命的人物。刘绍信在当代小说叙述者的五种形态中提出“私人化的叙述者”形态，他阐明私人化总是与隐
36、私联系在一起，隐私的叙述在私人化的叙述者笔下频频露面，其中性描写给予人物活动以思想情感、情节环境、语言行为罩上一层粉红色的面纱。10性，几乎涉及艾米的每一部小说，小说里面有许多与性有关的细节描写。即便是被称为“史上最干净的爱情”的山楂树之恋，叙事中也不乏委婉的性描写。当然，性绝对不是艾米小说的主流，但性是艾米叙事的一个重要元素。艾米以大胆果决的姿态操纵私人化的叙述者，通过恣肆的语言展示人物身体的隐秘。在山楂树之恋中，艾米的性描写是含蓄、曼妙的。静秋还小，老三却是个成熟的男人。纯洁如静秋，也知道拥抱的感觉很好，接吻“也不那么讨厌了”。老三患白血病时，两人在病房里共度一夜，相拥而卧，赤裸相对，用手
37、“读”对方的身体。他紧搂着她，喃喃地说，“好想带你飞。”静秋只是说，“那就带我飞。”而时隔半年，静秋才知道，其实那晚他们并没有行夫妻之事。在同林鸟中，艾米描写夫妻之间的调情和性爱是戏谑、调侃的。谭维和庄冰第一10刘绍信当代小说叙述者的五种形态J文艺评论,2005611次做爱时，调皮的庄冰挤到沙发上和谭维一起睡，谭维却把正人君子的架子端得足足的，庄冰嗔怪说，“如果我不想你来动我，我留在你这里过夜干什么。真的，我太好奇了，如果你不想动我，那把你的县团委给我看看。”谭维不知道“县团委”何许人也，便问，“谁哪个县团委”庄冰望望那个地方，嘻嘻地笑，“你是团委，它是你的下属，也算县团委吧”然而，过多关于性
38、的叙述，不过是叙述者的自渎，读者也会由惊奇转向漠然。在至死不渝中，艾米把人物性的苦闷与生活的苦闷，连带那些迷茫和挣扎凝在一起，冷静细腻地描述，赤裸地呈现黄海和卓越“生理上的问题”，反而显得越界和变味，令读者看到了性的狰狞。因此对艾米作出提醒，就格调不高的私人化叙述者进行改善，避免对隐私、对身体过多毫无羞涩的诉说，乃至形成对其他叙事的遮蔽。（三）产生隔阂的叙事语言艾米对故事内容的叙述基本上运用人物对话来完成，叙述语言一般只起对人物语言连缀、补充或说明的作用，不作过多的阐述和发挥。这种不加作者情感倾向指引的剧本式叙述语言，给读者留有理解、认同的的余地，也存在一定的弊端。通过直接、硬朗的外部形象完成
39、故事内容的表现，需要语言文字作为中介，读者对语言文字进行想象，从而间接地传达。戏剧式的叙述语言使故事的内容直接、客观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却不能使叙述的生活形象更完全、更确切、更逼真。同样以上文中三人行的一段叙述语言为例她觉得姐姐真的是有点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有这么好的姐夫，居然还在嫌自己的爱情没有三流小说传奇，她恨不得说三流小说怎么比得上一流爱情如果你不满意你跟姐夫的爱情，那就让给我吧。但她肯定不会这样说，连这样想都觉得是罪过。第二天，姐姐提出让姐夫教她开车，姐夫说“三个人一起去吧。”但姐姐不肯“我昨天开车开累了，想再躺一会儿。”安洁说“那就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吧。”姐姐又不肯“教车哪里需要一正
40、一副两个教练，你们两个人去就行了。”最后大家拗不过姐姐，姐夫带安洁去练车，姐姐在家休息。姐夫教得很耐心，安洁学得很上心，练了个把小时，进步挺大的。但安洁总觉得不自在，对姐夫说“算了，今天练够了，我们回去吧。”这样的叙述语言简洁明了、直截了当，却并不能为读者展现逼真的人物形象和丰富的12人物情感，仅交代了直接、客观的事实存在，令读者不容易产生对故事中个中人物的具体想象，从而产生了读者与人物之间的隔阂。另外，作者作为叙述者讲故事时，实际阅读作品的读者与作者设定的理想接受者之间存在很大距离，尤其是不同时代、不同环境的读者之间语境的差异。艾米的大部分作品叙述在美华人的故事，首先在海外华文网站连载，再传
41、入国内出版。小说中洋腔洋调的人物语言，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还原了故事的真实性，却在另一方面产生了读者与叙述者之间的隔阂。依然以上文中两部作品的人物语言为例JACKIE说完了路线，问道“有没有手机啊”“没有”“没有也不要紧，带点QUARTER，在路上找不到了，就找个PAYPHONE，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你怎么走，我一直在这里的。”不懂说将来她说“刚才去MALL里SHOPPING了。”他笑了一下，说“好啊，你在那里东游西逛，我在这里吓得要死。”十年忽悠这种洋腔洋调的人物语言，直接铺陈了在美华人的生活口语，朴素地展现了他们的真实生活，却并不能得到读者的完全认同。对于大部分没有国外生活经验的读者来说，洋
42、腔洋调的人物语言是他们所不能融入和理解，甚至排斥的。四、结语综上所述，本文分析了艾米小说鲜明的叙事特征，也探讨了其叙事手法的不足和局限。在叙事结构方面，艾米总是在同一部作品中，涉及不同的人物，展开不同的事件，围绕共同的主题，大故事套小故事，并且善用爱情推理式的叙事结构，给读者留有很大的余地去想象和猜测，遗憾的是艾米总是“见坏就收”，仓促的收尾与丰富的故事以及读者的期望形成了较大的落差。在叙事场景方面，艾米或详细叙述，或概略交代，甚至省略交代，恰当而巧妙地将各个连贯的场景更紧密地联系起来，又游刃有余地转换着各个并不连贯的场景，详略得当的安排有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和读者情绪的升华，但此外并无其他
43、创新，不容易令读者对其叙13事场景留下深刻印象。在叙事视角方面，限制性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是艾米的一贯写法，这种叙事视角客观、真实，符合人们认识世界、认识生活的方式和规律，这种叙事视角也容易造成悬念，促使读者将自己观察世界、理解生活的方式和规律运用到阅读中，需要提醒的是，格调不高的私人化叙事视角应避免叙述者对隐私、对身体的过多诉说，以免形成对其他叙事的遮蔽。在叙事语言方面，剧本式的叙述语言让故事内容更直接、客观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却不能更完全、更丰富、更逼真地展现生活形象与人物形象；洋腔洋调、直接铺陈生活口语的人物语言，虽然有助于增加故事的真实感，却产生了叙述者与读者之间的隔阂。有人说，艾米这样的
44、写手是“不可求只可遇”的，我赞成这样的说法，因为艾米讲故事，学谁像谁，一个人能演一台戏。但艾米小说的成功，仅仅是网络文学发展潮流中的一个缩影，众多网络文学作品都可能有着红极一时的轰动效应，随着时代洪流的大浪淘沙，其文学价值与艺术价值还留待历史来见证。14参考文献1任书林认识你是命运对我的恩赐M万卷出版公司,20092罗纲叙事学导论M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3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4童庆炳,程正民文艺心理学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5李裴小说结构与审美M贵州人民出版社,20036王阳小说艺术形式分析叙事学研究M华夏出版社,20027马振方小说艺术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19
45、998毕馥华小说的故事一个文学编辑的手记M春风文艺出版社,19999祖国颂叙事的诗学M安徽大学出版社,200310ROBERTE,SCHOLES,JAMESPHELAN,ROBERTLELANDKELLOGGTHENATUREOFNARRATIVEMOXFORDUNIVERSITYPRESS,200611DAVIDHERMANBASICELEMENTSOFNARRATIVEMBLACKWELLPUB,200912王汶成略论小说中的叙述人N华侨大学学报,2005,213贾丽萍小说艺术本质再探N青岛大学学报,2008,214王成军纪实是小说叙事的本质属性N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5115刘绍信当代小说叙述者的五种形态J文艺评论,20056
